? 我常常想象自己是古罗马斗兽场的奴隶角斗士，挥刀砍去是无奈的自保之举。作为一个在未来不久的某天必定会惨死刀剑之下的角斗士，我会抱着宿命的态度坦然的接受死亡。死前我唯一的愿望是受到埃及艳后克莉奥佩特拉的垂青。在每次和对手互戮之前，我和她隔空顾盼、秋波互送。当我成功的杀死对手后，浑身血污的我被允许亲吻女神散发着黑色郁金香味的纤纤玉手，一窥她那半露着的酥胸。如果你将这种愿望看成是一个傻瓜兼变态狂的精神**，我就说明你心智正常，就连我本人通常也持一样的看法——我是个又变态又傻的色情狂。另外一方面，偶尔我又觉得自己聪明绝顶，至少比他们聪明多了，因为我坚信，总有一天我会遇到我的女神克莉奥佩特拉。我会成功的让她爱上我。而我，将成为她最孚众望的情人。这些念头纠缠在一起，反反复复，周而复始，搞的我困顿不堪。总之，有这些奇思怪想的人也许很傻，也许很聪明，二者必居其一。
现在该说我和x之间的事情了。x还算是个不错的女孩，不幸的是我不能爱她，因为我的爱情只为我的女神克莉奥佩特拉预留着，谁也别想拿走哪怕是一丁点儿。我和x只能算是风流韵事，一百桩这样的艳遇都不会玷污我未来的爱情，当然一百桩艳遇也不足以填补我目前爱情上的空白。我坚信克莉奥佩特拉会理解这些的，在未来的某日我必须把这一切向她解释清楚——我和她们发生关系都是为了遇到她做的准备工作。这里面当然也包括x。女人在男人生活中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就男人而言，女人既是物质的又是精神的，既可形而上又可形而下。量变到质变是认识真理的必由之路。此理推之，在女人数量上欠缺的男人肯定不能真正的懂得她们，不懂得女人的男人由于无法将自身和女人作比较甚至无法了解男人本身，不了解自己的男人你指望他能成什么大器？所以没有经历过几个女人的男人是轻量级的。
尽管和x交往了半年多，而且我们昨天才见过面，但我对她的长相没有一点儿印象，也就是说，我一直不知道她长的什么样子——这也许就是我不爱她的证明。我对x唯一的印象就是她有着一对苹果大小坚硬的**，长在胸口而且一左一右。
有一天天色向晚，我和x坐在一片山坡上。那天的夕阳一点儿都不晃眼，把整个山坡染成了古铜色，原处青黛色群山的轮廓正在渐渐淡去，山坡下有股炊烟弯弯曲曲的上升、散去。我当时大发滥殇搔情的咏叹，即兴说：太阳每天都是新的，世界却永久是旧的。x可能受到我悲观情绪的感染，神情黯然的对我说：我们偶然来到这个世界，又将必然离去，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死亡前的游戏，包括我们的爱情，每每想到这些，就会感到生命的虚无。我望着草地上的野花对她说：所有的生命都是必将枯萎之花，我们不能追求生命的永恒，那就在有限的生命里自由自在的怒放吧！我问x假若世间真的有长生不老药你会吞下去吗？一阵风吹了过来，拂动她的一缕长发迷乱了我的眼睛。x想了一会回答说：我不会吃那种药的，永远活着比死亡这件事更可怕。这时夕阳的逆光打在她脸上，使她的面部笼罩上了一层暖暖的光晕，我甚至可以看见她小巧的耳朵边缘茸茸的细毛。接着她说了一句“将萎之花，惨于槁木”便开始有一种亮晶晶的液体从脸上淌下来。我只好搂住她的肩膀以示安慰。那一刻，我觉得心里慢慢升腾起一种东西，不一会儿全身就被占据了。我捧着她的脸蛋吟出了了波特莱尔的句子：你如此悲伤，像是生活了一百年。其实我很是怨怼，觉得x的文学修养实在太差，在当时的情形下说出这样的话，就表示在一局棋还未结束时我们就要投子认负了。据x后来解释，她当时是想到我们飘渺的爱情才那么说的。在那天夕阳即将落山的一刻，我想只有一句话最能代表我们的旷达与放诞：我们连活着都不怕还怕死吗？这句话表示了两种意思，一是表示活着比死亡痛苦多了，二是表达了一种逆境下不屈的达观精神。那天后来的情形是这样的：我安慰了一会儿x，建议就地**以便忘了那些烦人的虚无感，x于是就破涕为笑了。
关于我和x是如何相识的，我确实已经忘记了。那一过程已经混淆在诡谲驳杂的记忆深处渺不可寻了。我觉得这无关紧要，就我的阅读经验而言，人的记忆是有选择性的，是最靠不住的。不信你就看看那些往事如烟之类的狗屁回忆录，哪个作者不是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我们回忆中的世界，可能与世界的本来面目相去甚远。再说，遗忘也可能是记忆的另外的一种存在形式。既如此，我不妨用柯南道尔式的思维推理这件事情以代替回忆。最后我的结论是：x是个文学女青年，这就是我和她搞到一起的原因。假如你觉得这个结论太过牵强，那说明你的阅历还过浅，还没有把文学和现实关系搞清。
下面说说我和文学是如何打上交道的，也许有助于你对上述结论的认可。
若干年前，我上中学的时候，身体瘦弱、性格节制，在学校里很受欺负。哥哥在帮我打了几次架后要调往外地工作。我自从知道这个消息，在被窝里偷偷啜泣了一个礼拜。哥哥在临行前对我说：“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要学心狠手辣就得看这个”他扔给我一本《红楼梦》“各行各业里只有搞文学的人不本分，你试试这个路子，一定走的通”。看了一周《红楼梦》后，我的嘴巴周围开始长出一圈黑扎扎的胡须，眉毛变的浓密，出了一脸疙瘩，还长出了一身腱子肉。并且性格变的暴烈，张嘴就是日你妈三个字，和人一言不合，拿起什么是什么劈头就砸过去。总之，无论是外形还是气质都向着一个亡命徒的方向发展，当时任何一个有点发展眼光的人都会承认他们将见证一个现代荆珂的成长史。没过一个月，当读到“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一段时，我已经完全脱胎换骨，成为威震校内外的小流氓头目。《红楼梦》不但实现一个少年的江湖梦，还为我赢得了无数女同学的芳心。那一段时间，我和几个女同学同时好上了，我游刃有余的周旋其间。关于这件事情我不能再说什么啦，我只能再透露一点点：从此以后，直到中学毕业，我再没有遗过精。
事情总有两面性。从此后我每次看到这本书都发恶心，仿佛能看都一群蛆在上面爬出爬进。
大学临近毕业的时候，我根据自己的经历模仿鲁迅的《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和酒之关系》作了一篇《文学造诣及流氓与性和爱之关系》的论文。也许涉及到某些话语禁忌，我们系里的几个教授对此文大加鞭挞，甚至对我写作的动机和人品进行分析。最后他们的一致结论是：作者心理阴暗、格调低下。后来系里领导着我谈话，他唾沫四溅的嘴里散发出一种潮湿腐烂的气味，熏的我很恼火。在询问完我祖宗三代的成分后他断言我的意识有问题（从识字起每个老师都这样评价过我），说这样下去很危险，仿佛我随时可能变成易燃易爆品。最后他的眼睛像疯狗一样盯着我，声色俱厉的责令我写出检讨，并说将视我的态度将对我作出处理。这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我当时向他表示：拒不接受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并说随你们他妈怎么处理。同时我在心里不断重复三个字：日你妈日你妈日你妈。
因为我的不合作态度，前面我说过，合作的意思就是束手被擒，所以也这样说——因为我不肯束手被擒，所以他们没有发给我应得的毕业证，这就导致在我走上社会后没能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以便过上一种人模狗样的生活。但我至今没有因此而后悔，我知道这世界上还有比毕业证更重要的东西。而且我还可以用阿q的方式来安慰自己：卓别林没有拿到奥斯卡，是奥斯卡自身的遗憾，大师的成就用不着一个草台班子来肯定。这件事情给我的启示是：人可以选择一种有尊严的活法，人既可以不是天阉也可以不是被虐狂。
至于一篇小小的论文何以让他们斯文扫地、恼羞成怒、撕破脸皮。一直是我回忆中一个巨大的谜团，每当想起这件事情时，我只好用一连串的日你妈来结束这种思考。
另一方面，这篇论文当时在校园里受到同学们的热烈追捧，在即将毕业的那段日子里，他们几乎每天把我围在教室探讨论文的有关内容，一个个红扑扑的脸上写满了崇拜，使我含羞蒙垢的自尊心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安慰。当然我又因此交上了好几个女朋友——这件事情我真的不便再透漏任何细节啦。我现在回忆起这一幕恍如隔世，像是我自己编出来的或自己做出来的梦一样。但我分明知道，那一幕就在我记忆的某个角落里静静的开放着。即便孤烛独照，有知我者在，也会凭添几份活着的勇气。
提起这些往事，是为了说明我和x是因为文学搞到一起是言之成理的。从我以上的经历你还可以导出如下结论：文学不仅和**有因果关系，和流氓也有因果关系。
前一阵子翻书，看到李曼殊说“小说增缘，助发淫事”。老先生真是巨眼识慧，一语中谶。这再一次说明，x和我睡觉并非是她生性轻浮道德败坏，而是因为难以逾越的行业规律，这类似某些红头文件上的令行禁止的规定。这从哲学上也可以找到依据，按黑格尔历史本质主义的方法分析，我和x或早或晚都会搞到一起的，我们的做法是顺应历史潮流的。从这件事情上我俩各自得到了好处——她等于是完成了一个上级布置的硬性指标，而我算是身体力行的为现代文学的发展推了波助了澜，雪中送了炭，锦上添了花。因为牵扯到如此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历史内涵，我和x每次在干那件事情的时候都怀着神圣的使命感，以繁殖为目的盲目的生命意志被我们赋予了宏大的意义，我们每一次的**都是在推动着历史车轮的转动。胸怀崇高，所以我和x即使在最荒唐的时刻也认为是在做一件严肃的事情。正如我在生活中最严肃的时刻反而常常心生荒唐之感一样。我和x的**就这样被蒙上了一层悲壮的色彩。
在动笔之前，x曾和我讨论过本文的叙述方式。她问我是想用悲剧还是喜剧来讲故事，我说悲剧。她说那就按喜剧的路子写。后来我总算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在某些特定的环境里，当我们试图用喜剧来表现人物时，悲剧的效果反而会凸显。这些特定的环境虽然不多但也不是绝无仅有，比如说疯人院，奥斯维辛还有这个时代。
如前所述，写本文的初衷是因为我对x的一句承诺，但行文到次已经完全异化为我个人自说自话的胡言疯语。这天马行空、肆意汪洋的思想狂欢抑或是精神**，究竟想表达什么恐怕连我自己都不可能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它和性幻想有关，和克莉奥佩特拉有关。现实是才是最合理的存在。生活是如此的无聊，它不值得我认真对待。x之类的女人们更不值得我认真对待。总之人生的虚无早已使我心生厌倦萌发去意。能坚持活到今天是因为我相信有一份爱情在未来等着我，这是狗日的生活欠我的！我渴望一种灼热滚烫的爱情，像烟花般绚烂开放，哪怕瞬间后就灰飞烟灭我也死而无撼。这样的爱情只能发生在我和克莉奥佩特拉之间，她虽然还未曾在我的生活中出现过，但却始终在场。冥冥中她每时每刻都注视着我。在梦里我无数见到她的模样，她带着矜持高贵的笑容向我伸出了纤纤玉手......现在她已经成为我生命中唯一的意义了。
必须承认，x的感情和身体被我的思维嘲讽和侮辱了。但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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