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黑色之路 > 第二十九章

?    任远从一开始就没把骆于浩放在眼里,但在场面上要给面子,如果真弄僵了,两人都不太好收场。特别是华天很难做人,一个是以前也算有过缘分的朋友,没有任何冲突,一个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帮谁好呢?但骆于浩的谱摆得很大,任远也觉得不舒服了。他回到酒吧开始回忆以前和臧洁的每一幕。

    刚开始的“英雄救美”,然后是抱着哭,逃夜,最后被臧洁的母亲训,暂别,被砍,送别,被那日本人打,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渐渐离去。把心中深藏已久的一切都挖了出来。人或许是这样的,如果不去想,过许就再也不会放在心上,而越是想,就越勾起缕缕情丝,再想那就不是情思了。

    想着想着,想起仇冰,想起三年前被判刑三年,后天就要出狱了。心中也有一种修炼成正果的感觉。既然想起了仇冰,也不会忘记回忆一下,当时被捕的情景,同时为他惋惜。

    那两天是过得飞快的,在仇冰三年苦牢走到尽头的那天,看守所门前停着四辆轿车等他出来。

    仇冰被指导员送出大墙铁门后,仇万鑫便迎了上去。

    “冰冰,终于熬到头了。”

    “妈呢?怎么没来?”

    “以后再说吧。”

    仇冰看了看华天他们,那眼神充满着无奈,憔悴的精神已经将其原有的魄性全部淹没了。他走到华天面前说:“华哥,还有你们,谢谢你们来接我,我跟我爸回家了。”

    他的话一点语调也没有,有点死气沉沉。

    华天连忙拦住他,说:“不忙,陪我去吃顿饭,叫上你爸一起去。”

    “不了,我想安静些日子。”

    金浪原想拦住他的,可见他这样的语调也就不拦了。正因为进去过所以会变成这样。想这也没有不好的地方。至少是改造好了。

    仇冰上了仇父的车,连招呼也没有打就走了。

    仇父带着仇冰直接到浴室。在车上,父子俩一句话也没说。到了浴室仇万鑫才对仇冰说:“先把晦气洗掉,然后亲戚们会给你洗尘的。知道你出狱,都高兴呢。”

    仇冰不发言语。洗完澡后。仇冰对仇父说:“爸,我要回家看看我的房间。”

    “别回去了,整栋房子都借掉了,一年六万,反正也空着没人住,我把你的床和柜子都搬到包房里了,和你原本房间的摆设一样。”

    “妈呢?”

    “我跟你妈妈离婚了,你进去不久便离婚了。离婚时我正包了个工程,先要垫钱,浴室又是经营中的淡季,没什么钱可以周转。可是她要离婚分家产,浴室她不要,就要钱,离婚时要给她六十万,那时候我硬着头皮借了钱给她。老熊这时候出现了,要和我一起开这个浴室,帮我还那笔钱。我逼于无奈,跟他合作了,现在这个浴室一半是他的。”

    ……

    一开始的饭桌上亲戚们都劝说仇冰以后要好好做人,痛改前非。可是几个男人酒酣之后就出了问题。

    “我说万鑫啊……你什么都成功,事业成功,交际成功,做人成功,可是,你的家就支离破碎的了。老婆跟别人跑了,儿子蹲大狱……”

    万鑫听到这句话,心里的火气直上涌,这句话刺到了他心中伤势最重的地方。他顿时就掀翻了桌子,大吼着:“都他妈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仇冰上前劝父亲:“算了算了,都是实话,别生气。”

    亲戚们见关系突然变的那么僵都怯怯离去。仇万鑫就对着仇冰发火了:“你刚才说什么?算了?怎么算?你知道当你进去以后,我这个人怎么做?我走出去恨不得把脸放在裤裆里。那时候你不读书我由着你,你尽给我闯祸。小打小闹算了,你爸有本事,做之前能跟我打一声招呼吗?没有一次跟我说的,每当别人找上门了,你摆不平了,才跟我说,我老是糊里糊涂的,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我也要硬着头皮帮你,我这个爸爸做的累不累?你看看,你看看,连亲戚都说我家庭管理失败!我管得住吗?谁他妈知道会成这样?我家穷的时候,你妈多本分,多好的一个女人?我家一有钱,她就变成那样,跳舞赌博,就差没吸毒了。为了让这个家庭和睦,要像个家,我一直忍着,你妈输个几十万我都不去骂她一句,只苦口婆心地劝说,跟你一样,娘的,都他妈一个种,说不听,劝不理。最后还要离婚。我这个男人,哪里做错了啊?不就因为多了点钱吗?日子好过了,都妈的吃饱了饭没事情干,儿子出去惹事,我做屎壳郎。老婆出去赌博,我当银行!要知道这样,我还不如穷一辈子呢!你知道我有多烦吗?算了,一句算了,什么都算了?当初在河南当兵退役回来还不如直奔嵩山少林寺当和尚,什么都清净了!”

    仇冰的脾气本也暴躁,被这么一骂,那火气也就憋不住了。

    “好,你要清净,我走,你就清净了吧!”说完,跑了出去。

    “滚!都滚!滚出去就在也别回来!”仇万鑫说完,坐在地上闷声哭起来。

    仇冰跑进村子,去找奶奶诉苦。邻里们都做在弄堂里聊天,看见仇冰,开始指指点点。“看样,万鑫的儿子出来了!”“对啊,万鑫又苦了!”“这个家搞不好了……”

    听到这些话,他实在受不了了,奶奶家也不去了,省得丢人现眼。买了几瓶酒坐在路边通饮起来。出狱的第一夜,他和乞丐一样,睡在马路上。他大脑中的思想完全走进了绝路。他想到死,死才能让人解脱一些,早死早脱身,对!死比出家当和尚更痛快,一刹那之间,一切的一切将和自己切断关系,一切的一切将不为自己而存在。

    第二天的早上,他去了毛颖的家。

    “毛颖,借你电脑一用。”

    “你随意。”

    经过一个多小时,顺着打印机出纸口出来了一封遗书。

    当所有人看到毛颖拿出的这张纸时,我已经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去了另外一个没有感情,没有伤悲的地方,在这封遗书完成以后,我就决定自杀了……

    我的人生是快乐而精彩的,因为我有一个疼我爱我的父亲,我爱我父亲,很爱很爱,即便这样,我还是自私的决定离开他,爸,对不起。父亲的脾气很好,在这里我不得不说:“爸,对不起!孩儿不孝了,这辈子都没有办法考进一所大学,这一重任只能交给你的另外的孩子了——至少我希望你有。给你添了那么多的麻烦,终于有了一个尽头!

    我同样爱我的母亲,无论她做错什么,我都可以原谅她。虽然她几乎离开了我的生活,但是还没有离开我的记忆,曾经她也是多么爱我,我相信他现在也如此。

    听到这个消息,我想最难以接受的是我奶奶——典型的农民,很朴素,很节俭,遗憾的是她的种种优点都不能传授到我的身上。她有心脏病,希望在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能有人缓解一下她的情绪,记得上次我被判三年,她激动撅了过去,可是这一次我不在,有谁能安慰她失去最心爱孙子的痛苦呢!

    我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呢!应该是我自己的醒悟,觉得我对这个世界,这个我亲人朋友们存在着的世界,是一个祸害。我会让一切变的更糟,而不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牵累不少人。如果我的一死能换来父亲的解脱,我当然义不容辞。这社会已经屏弃我了,所以我无法留在这个社会受着横眉冷对千夫指,我受不起,所以我要走了。走了,我也解脱了……

    这世界的确好值得留恋,有最好的亲人,最好的爱人,最好的朋友以及最好的兄弟,我好舍不得,我一个都舍不得,我爸,我妈,我奶奶,毛颖,金浪,任远,甚至熊君萍。我的生命因你们而精彩,也因为你们让我勇敢的面对死亡,因为我的一生到死的一刻都有你们陪伴,我唯一能说的——不要流泪,不要难过,如果有兴,我的祝福将萦绕在你们周围,听到风声就能感觉我在你们身边!

    最后,我的遗像就用学生证上的那张照片。因为那时候的我,是最好的时候,就让最美丽的时候留在人间吧……

    向所有爱我和我爱的人致敬!

    “毛颖,把这给我爸送去,如果我奶奶难过,说服的工作就交给你了……我走了……”说完仇冰转身就走。

    毛颖纳闷他的话,打开一看第一段,利马追了出去,跟在后面。一边打电话给任远。

    “任远,仇冰要自杀!”

    “别开玩笑,自杀?”

    “谁跟你开玩笑?正向我家那里的十八层的那幢楼走去,我跟在后面,你快来啊,我可没力气阻止他干任何事情。”

    任远那时候正在睡觉,听这话,急了。跳起来,开着车就飞驰而去。毛颖则报着地点。任远进了楼,准备乘电梯上顶楼,一看,两架电梯只开一架,而开着的那架电梯在二楼正往上开。任远此时非常焦急,奔楼梯,一口气到了顶楼天台。看见毛颖站在楼门边上,仇冰站在天台边缘上。

    “毛颖,你站在这里干嘛?上去劝他呀!”任远气喘吁吁地说。

    “他不让劝,不让说话,不让靠近,说违反一条就往下跳。”

    任远嘴里嘟哝着说:“我一直以为只有电视剧里才有自杀的人用死来威胁他人别阻止他自杀的。想不到现实中还真有这样荒唐,莫名其妙的事情。横竖都是死,我拼了。”

    任远冲了上去,仇冰刚转身想用死来威胁时,任远一把揪住仇冰的衣领向天台中心扯去。手一放便跟了一下耳光。

    “仇冰,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鬼干嘛?”

    “别人不把我当人,我干嘛还要做人?”仇冰的泪水顺着脸旁滑下。

    “谁他妈敢不把你当人,我让他当鬼!”

    “你还是让我去死吧……你别拉着我,再拉着我,我可动粗了。”

    “你今天不把我打死,休想顺利地跳楼!”

    “你别逼我,别逼我向兄弟动手!”

    “好,你还顾及兄弟情谊,说明你还没到非死不可的地步!”

    “少说废话,今天死也要死,你不让我跳楼,你就打死我!”仇冰说完就往边缘跑。

    任远又抓住后领,往后拽,仇冰朝天一交。仇冰爬起来和任远撕打起来。毛颖在旁边看,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打架他不在行,而面前的两位都是金牌打手。上去劝可能会提前见上帝。毛颖四处张望,发现水箱边有根水管。捡起来,冲上去对着仇冰的脖子就是一击,仇冰被击晕,躺在地上。

    “清净多了,任远,抬回去吧,我回去了。”毛颖从兜里掏出仇冰的遗书给任远说,“这是他的遗书,‘将死之人,其言也善’,好好看看,好好对症下药地劝劝他,古话说:‘非死无大事’。死是逃避问题,而非解决问题。”

    在任远的酒吧里,仇冰醒了。

    “你醒了啊……我早就打算和你出狱的第一天痛饮,所谓……所谓什么来着?那个……什么千杯少。”

    仇冰揉了揉脖子说:“我怎么没死成功啊?”

    “哈哈,死哪那么容易?你在监狱里是不是经常锻炼啊?你的拳头比以前力气大嘛,你看……”任远露肩膀说,“都被你打青了……”

    “里面无聊,所以就练练呗!”

    “还想死吗?”

    “不知道……一次没死成,第二次总结经验应该能成功吧……”仇冰笑着说。

    “哈哈!你应该没什么了,都会开玩笑了。不过你今天真好玩,死就死呗,悄悄地走谁都不知道,非写什么遗书,毛颖会见死不救吗?人嘛,也就这样,我们这些人就是这样,没办法,别人怎么看,怎么说,随便他们了,我们用我们自己的方式生存,关他们什么事情?他们不把我们当人,我还把他们当鬼呢!你三年牢做下了,本应该享受一下人生了,倒要去死,现在死,还不如三年前,你判枪决,还来得痛快,你说是不是?你既然留恋那么多人,为什么还要死呢?其实爱你的人很多,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就非同一般。别人说你不好,我可一直当你是英雄的,你是为了华哥才进去的,为兄弟两肋插刀,够义气,兄弟们都看得起你!”

    “呵呵,不说这个了,你不是说痛饮吗?那就喝吧……”

    ……

    仇冰这事情算是想通了,再也没有想寻短见的意图了。那时候或许是一时冲动,冲动过后便也发现自己的可笑之处。

    任远和往常一样在酒吧里看着生意。突然见臧洁走了进来,不知为了什么,任远很想避开,但在吧台里,除了蹲下就不能隐蔽了。蹲下也太没面子。只能直挺挺得面对臧洁的到来。

    她走到任远跟前,搁着吧台说:“能和你聊聊吗?”

    “好,当然可以。”任远拿好一扎啤酒,“跟我进来吧。”

    他们进了办公室里坐定,任远喝了一口酒,看看她。她也看着任远,好象是怒目而视,任远笑嘻嘻地说:“不必这样嘛,怎么也是相识一场,何必那么凶呢?”

    “你干嘛不愿认我?”

    面对她的问题,任远不知所措,他保持沉默。

    “你以为你现在有钱了,就看不起我了?”

    “不,不!怎么会?这种事说不清楚,原因上次不是说过了。”

    “因为我跟骆哥了?这是理由吗?你这句话是因为你心里还有我呢?还是因为你怕我再次缠着你呢?”

    “我什么也不怕,心里的确还有你,不过一点点。”

    “你现在有女人吗?”

    “没有,可是你现在有男人了。”

    “你在乎?难道你现在还是处男?”

    “呵呵,你别笑话我,我的确还是童子鸡,这几年来,我没有碰过女人。兄弟们都老用这个嘲笑我,你不要哦……”

    臧洁沉默了一会,又问,不过声音很轻:“如果我现在想跟你,你还要我吗?”

    “这个……骆哥对你好象很好,你这样对不起他。”

    “其实他在外面有女人,我只是台面上的女人罢了。当初,他看上我,就给了我妈两百万日圆,于是我就是他的人了。因为我带出去不会丢他的脸,所以他要跟我结婚。我和他也没什么感情,他表面上在乎我,也是不愿戴绿帽子。因为在日本要嫁个中国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见他是中国人,也就愿意跟了。”

    “毕竟,我得叫他一声‘骆哥’,怎么可以和你……”

    “你怕了?你难道没有以前那股英雄救美的势头吗?”

    “我……没什么好怕的,我可以和他拼,我有的是兄弟,不过要给华哥面子。”

    “那我再问你一句,你在乎我不是处女之身吗?”

    “我……不在乎。”

    任远还是比较老套的男人,对这方面还是看得比较重,但对于一个爱到现在的女人来说,或者并不用爱到现在,只要爱着,就可以宽容她一切,当然前提是和自己在一起。但若是和臧洁真的好了,可能又是一场恶斗。往往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决斗大多是为了女人,和动物一样,唯一区别的是人会借用工具行动,动物不会。所以人类社会中,男人之间的决斗,象他们这样的以命养命的人来说,或许就动刀动枪。任远没有枪,是因为怕无辜的死。因为这是在中国,私藏枪械可是大罪。不过不知骆于浩有没有。有的话那就危险许多,义和团再神功盖世,再吞附念咒还是敌不过外国人的枪炮,四十天连个大使馆也打不下来。所以任远觉得他学的那空手道也没什么大用,尽管是日本鬼子的玩意。

    “那我现在再说一句,我是认真的说,我想跟你。”

    任远犹豫不决,支吾着。臧洁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既然你那么怕事,我也不勉强你,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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