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五章过年了
1
自从和祝愿在潍坊认识并熟悉后经常遇到她,我一直以为她就是那样一个嘻嘻哈哈的女孩,遇到了也不避讳,老和她开玩笑,说一些“我们很有缘”之类的话。我寻思着,祝愿和朕挺般配的,有机会给他们介绍介绍。昨天不知道怎么搞的,祝愿来了一个电话,完全不像她以往的风格,说话结结巴巴的,一句话没说完就挂了。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今天就下起了雪。夏天过完圣诞又要跟随剧组去拍戏,这一次时间比较长,要明年毕业的时候才回来。我们约好今晚一起过平安夜。中午又接到祝愿的电话,问她昨晚怎么啦,祝愿没有回答我,只是告诉我今天晚上想和我见面,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跟我说。我说我已经约好了夏天,祝愿说不耽误我们多少时间。一直以为祝愿是个比较任性的孩子,我依了她。
晚上五点钟左右我来到了祝愿约好的地方,学校的正点餐厅,这里的人比较少。我一进去,就看见祝愿神情黯然的坐在一个角落里,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羽绒服。想继续和她开玩笑,但一看她的神色有点不太对劲,于是有点正经的说,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祝愿不说话,要了四瓶啤酒。我说,你疯了,喝那么多酒干嘛。祝愿仍然不说话,歪着头看着窗外的雪花,一会儿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开了口,先给你看一篇文章吧。
我还真有点不适应祝愿突然变得这么严肃,以前那个祝愿活蹦乱跳的不是很可爱的嘛。
文章的题目是《暗恋的代价》,我看了起来:
北京是很少下雨的,然而今天却下起了雨。
她从食堂出来的时候感到一阵在北方的夏天从来没遇到过的冷气,她习惯性地缩了缩身,又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看看外面的雨势,几滴雨打进她的脖颈,凉心透骨。
这鬼天气!这鬼地方!她在心里狠狠地骂道。
然而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她就看到了他和紧紧搂着他的腰的另外一个她。他扣了伞,当然没抖,也就看到了她。他一脸的惊喜,又遇见你了,吃过了吗?
哦,吃……吃过了
怎么?你没带伞?这把伞你就先——
不用了。我走了。再见。
她飞也似的跑了,然后她的心也开始和这豆大的雨点一样从很高很高的天上一直下坠,一直下坠,狠狠地砸在地上,碎了。
到宿舍楼的时候,不知道是天上的雨还是眼中的泪,她只知道她满脸流着清澈的水。她在想,他为什么会有女朋友?他的女朋友为什么那么漂亮?
她又回忆昨天的阵雨。那次是在图书馆。她从图书馆一楼自习室出来,外面下着雨,她又冷又饿,更重要的是晚上六点半还有她的选修课,讲师特严,迟到一次就取消考试资格,而现在只剩下半个小时就要开课了,她能不急吗?
她做好了准备,她就要冲进雨中了。然而这个时候,仿佛是命运的安排,她就看见了他了。他向她热情的打着招呼,跑上台阶,把手中的伞塞给她。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那是一双温暖宽厚的手,她的心如揣着一个小鹿一样怦怦直跳,脸倏的绯红,少女的羞涩在他面前展露无遗。她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儿推辞。
不行,给了我你怎么办?
我?我就是来图书馆的啊。
她从心底里笑了,他在说谎,他不可能不知道星期天晚上图书馆不开门。正是这个善意的谎言,她就更不能要他的伞了。他是个聪明人,她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于是他就说那好。你在这里等会儿吧,一定要等雨小点时再走——
他走了。她看着他的背影,他走得很匆忙,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雨中。然而,他的背影在她的脑海中还没有逝去的时候,他又出现了,他匆匆的走过来,手中多了一把伞。
这会儿该行了吧。
行,当然行,泪水从她的眼中夺眶而出。
其实那个雨天仅是她和他第二次巧遇。
似乎他和她真的很有缘分,潍坊回来之后她经常遇到他。这一次她又遇到了他,远远的他就叫上了她的名字。她笑了笑,算是和他打招呼了。这次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话,她有点尴尬,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个人只好擦肩而过。他走远了,她回过头望着他,一动也不动,却很舒服。到拐角了,他突然也回过头来迅速的看了她一眼,她的心猛的跳了一下,很痛。她想,如果她连他给她的拐角处的回眸都忘记的话,那么这个世上就没有什么东西她能够记住了。
在网上,她给他发了一封电子邮件。她说,真是奇怪,我为什么总是能碰到你?
他说,也许我们有缘啊。呵呵。
他总是笑呵呵的样子。看到这句话,她的脸很快就红了起来,幸好,他看不见她。
还有很多次。她陶醉在自己给予自己的幸福当中,她发现她从来没有如此强烈的爱上一个人,几乎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她想他了,吃饭,看书,睡觉,自习,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她已经没有耐心等待与他见面的机会了,她暗暗的了解他的一切行动,她要亲自制造机会与她见面。只是,大多数时候,她只是看着他,默默的看着他,并不叫他,她喜欢这种感觉。她尽量不让他看见她,因为他看见她他一定会叫她的。看着他的背影,她常常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缘分呢?应该有吧,要不,我们为什么总是不期而遇呢?
他是否也喜欢我呢?应该是吧,要不他为什么说我们之间很有缘分呢?而且他对我那么好,完全超出了对待一般朋友的范围。但我又当心,惟恐他只是尽同学之谊,那我不就是在自做多情吗?想久了,她就难受了,爱埋藏在心底不能说出口真是太难受了。她好想好想对他说“我爱你”,她还想好想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她好想好想轻轻的拥着他,她好想好想给他一个温柔的吻。然而,一切只是想想而已,她不敢做,她害怕,她害怕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有时候,她也怨他,他为什么不对我说呢?他明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他!
有一月,他很少出来,他说他在写小说。她不能打扰他,但她想他,于是每天晚上,她总是独自一人站在窗台上,一切事情都抛诸脑后,完完全全的想他,只想他。望着对面宿舍楼里的一个寝室里的灯光,她知道那是他住的地方。她知道他很忙,每天夜里要写作到凌晨一两点种。就这样望着,静静的望着。已经一点了,她转过身,走进寝室,那起话筒,拨号,心跳,剧烈的心跳!
喂,你好,请找……
是你啊。你还没睡啊。有事吗?
没……没有。我只是想说……想说……
电话挂了,当然是她挂的。
她说不出口,实在说不出口。她走到桌前,习惯性的,为他写诗:
我不敢走进你,因为我怕你听见我的心跳
我渴望走进你,因为我想倾听你的心跳
无数次美妙的邂逅,能说明什么又不能说明什么
也许这一切只是一个错
而我只能将错就错
难道上帝真的在你我之间架了一座桥
然后把缘分的花朵撒在了这桥上
为什么我们会有那么多的偶然
你能从我眼里看出什么
是你不想说还是不知道
你说从我的眼里看出我有话要对你说
是的,我想对你说的要比我对你说过的重要一万倍
那就是——
我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你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像你一样让我如此的走火入魔
如果你对我冷淡一点
也许你只是我偶尔抬头望见的令我心动的云
然而,你却变成了雨
落在了我的心里
于是
以后的每一个孤寂的深夜
我都要轻轻的,轻轻的
唤你的名字
画你的名字
写你的名字
看完文章我心里明白了**分,这一切也太突然了,祝愿误会了我对她的好。她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呢,她也应该知道我有夏天了啊。同时我也很惊讶,像祝愿这样的女孩子会有这样细腻的感情?我不得不相信每一个人在爱情面前都是诗人。
我想把气氛弄得轻松一点,于是故意装蒜,这文章是你写的?
祝愿说,废话。谁会把文章写在我的笔记本上啊。
我又逗她,不是抄来的吧?我好像在哪家杂志社看过。
祝愿说,秦文,请你不要拿我寻开心了,好不好?
好吧。我倒了一杯酒给祝愿,说道,你想说什么?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我笑道,呵呵,我这人笨,猜不出来。
那你知道文中的她是谁吗?祝愿特意解释了是女子旁的那个她。
我说,知道。
祝愿又说,那个他,你知道是谁吗?
我说,好像是我,但我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呵呵。真佩服祝愿,在食堂和祝愿遇见以及在图书馆给她借伞的事情我差不多已经忘记了,她竟然还记得。这样的事情,换作任何一个人我都会做的。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难道,你一定要我说出口吗?
我继续刺激她,我真的不知道,你就说吧。我在对祝愿进行精神疗法,我以为只有把话说出来心里才不会憋屈。
好。那我现在就亲口告诉你,我,我——话到半空中,又停了。
说啊,再不说我就走了。夏天还在等我呢!
祝愿突然怒道,别在我这提夏天!
那你不说,那怎么办?
我不说了,你走吧。
真不说了?
不说了。
那我可走了啊。
走吧。
于是我出了餐厅。外面的雪花飘飘洒洒,我记起前几天我和夏天在雪地里玩耍,突然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看那身材就知道是祝愿。比较搞笑的是,我看见她装淑女,她伸出双手,把一片片美丽的雪花轻轻地接住,捧在手心,然后凝视着手心里的雪花,看呆了,看傻了。似乎有很深的心事。
我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说道,发什么呆呢,过来和我们一起打雪仗吧。她答应了。我给她一些雪球,叫她扔我。她就拿着雪球用力掷过来,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不快全部掷出来。我故意让她扔了个满脸开花,她笑了,笑得很放肆,也很痛快。一个人在疯狂的时候,会暂时忘记他心中的伤痛,然而疯狂之后伤痛也会更深了。那天,当祝愿停下来的时候,我看见她的表情更加痛苦了。
我和夏天约好了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基督教堂里度过平安夜,于是我赶紧向教堂走去。远远的,我就看见夏天的背影,站在教堂的门口,一动也不动,像一尊雕像。我正要喊夏天的名字,这时候手机响了,一看是祝愿的短信。她终于说出了她想说的话,这个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我把手机收好,叫了一声,夏天。
我快步奔过去,握住夏天的手,让你久等了!
夏天笑道,我也没等多久。
我说,你骗谁啊,看你的耳朵已经冻得通红。
夏天说,刚才祝愿打电话给我了。
我一惊,祝愿?她说什么了?
她说你不来了。
她怎么会这样说。
刚才你去见她了吧。
是的。
她对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说很喜欢你?
我笑道,呵呵。喜欢我的人多着呢。
夏天说,我知道喜欢你的人很多。那么,你呢?你对祝愿的态度怎么样?你也喜欢她吗?如果你也喜欢她,我就退出。
我说,这怎么可能呢!就算有来生也不可能!呵呵。
夏天被我逗笑了,于是我们牵着手走进了教堂。
2
从这以后我很少见到祝愿了,再也没收到她的短信,再也没接到她的电话。我想这样也好,时间是最好的疗伤方式,就让时间冲淡一切吧。
圣诞过后是元旦,元旦过后就是我们学校举办的毕业生双选会。柳奇处于考研的关键时刻,去不了双选会,于是托我为他投几份简历。最近一段日子,老有一个叫海燕的女孩打电话找柳奇。声音娇滴滴的,我一听就起鸡皮疙瘩。柳奇告诉我,她就是那个要他做她男朋友的女孩。她以为柳奇会答应她,结果柳奇拒绝了她。拒绝她后,她不死心,天天打电话。柳奇说,以后再打来,你就说我已经搬走了。
双选会那天学校突然冒出好多西装革履人士,你还别说,西装一穿,领带一打,皮鞋擦得可以当镜子照,看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朕这回也惊心打扮了一番,老爸的西装,风哥的领带,头发喷了摩丝,一根一根的竖起。超级搞笑的是,朕竟然配了一身牛仔裤,和一双运动鞋。我怎么看都觉得别扭。朕说,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我和朕、国民、祥善四个人一起去本校的双选会。中午的时候,凌宇也会回来一趟,一个朋友过生日,晚上又要喝酒。经过两年的努力,凌宇已经是总经理助理了,可以说是我们系目前混得最好的一个人。出门的时候遇到风哥,我问他去不去,风哥说坚决不去,说双选会来的用人单位都是垃圾,怎么会有他的税务出版社好。国民就拿凌宇刺他,说单位好有啥用,有种像凌宇一样混个总经理助理当当。有一阵子,风哥老问我凌宇的一个月工资多少,我说你问这个干嘛,他说他想看看是他的工资高还是凌宇的工资高。你说说,你是什么人啊,比啥不好偏偏和人家比工资!
我们一行四人打了一个面的,才花八块钱,比摩的要便宜,摩的要两部,总共要十块钱。到了校门口,朕和祥善说还没打印简历,于是我们就陪他们到学校对面的书店去打印。这是一个小书店,以前冷冷清清的,这会儿都挤破了门槛,不用看,全是来打印简历的。朕和祥善在一旁排队,我和国民就在书店转悠。
一会儿,听见国民说,阿文,看,那不是你的书吗?
我一眼望去,果然是我的《爱在忧伤的日子》,七个烫金的大字闪闪发光。
一个女孩正在看我的书,听国民这一说,突然回过头来,满脸的惊喜,问,你就是这本书的作者?
我笑着点了点头。
女孩仍然不相信的样子,那你就是秦文?
我又点了点头。
女孩说,太好了!这本书在我们书店买得非常好!我也看过好几遍了!原来女孩是书店的老板。女孩叫我等一下,只见她飞快的跑进里屋又跑了出来,手里多了一支签字笔和一本陈旧的《爱在忧伤的日子》,确实被翻了好几遍。女孩说,给我签个名吧!我说,没必要吧?女孩说,要的,要的。我推辞不过,只要给女孩签了。
签完后,女孩又问,你也是来打印的吗?
我说,不是,我是陪朋友来打印的。
女孩问,你朋友是谁?
我指了指朕和祥善。女孩快步走过去,对正在忙碌的打印员说,他们两个打印费不要付了。
国民在一旁小声的说,这女孩不错,有点像夏天,雷厉风行的。
打完简历出了书店,朕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天下真有免费的午餐?
国民说,你那免费的午餐是用阿文的签名换来的。
朕一拍脑门,我说呢,天底下哪有无缘无故的好事。随后,又鬼笑一声,阿文,那女孩长得挺漂亮的。你不要,介绍给我吧!
一路说笑着就到了学校的体育馆,双选会召开的地方。正门的保安不让我们进,非得要我们拿出本校的学生证,没有证就得买票。这下可好,我们四个人都没带证,学生证那么大谁有事没事带那个?多累啊!都怪风哥通知我们的时候没有说清楚。朕问我本校有没有低年级的熟人,借几个凑合凑合。我想到了祝愿,但又觉得不好意思。最后还是拨通了祝愿的电话,她接听后竟然问我是谁,这丫做的够绝的,连我的电话都删了!
我说,是我,秦文。想麻烦你一点事。
祝愿冷淡的说,说吧。
我说,能不能借四个学生证给我用一下,参加双选会。要男生的。
在体育馆门口等我吧。说完,就挂了。
十分钟后祝愿气喘吁吁的把学生证给了我,然后说,用完后给我发短信,还在这给我。
朕拿到学生证,兴奋的说,阿文,出了一本书真好!什么事情都有读者帮助你搞定!
我说,别瞎扯。她不是我读者,去潍坊认识的。
朕又说,我以为我够胖了,想不到还有比我更厉害的。不过,倒和我蛮相配的。呵呵。
我笑道,你怎么谁都想要啊!
国民插话,他饥渴得不得了!
进得体育馆,我倒抽一口冷气,人山人海啊!人头攒动啊!摩肩接踵啊!我敢保证,以前学校举办任何一次活动都没有这么多人,由此可见我们的大学生对于找工作的热情是多么的高涨,对奉献祖国建设四化的热情是多么的高涨。八方伯乐,各显神通,摆出一张八仙桌,拿出自己的招牌菜,诱惑着蠢蠢欲动的千里马驻足观看。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所以我们这些所谓的千里马也不管真假伯乐,都一拥而上,把伯乐们围得个水泄不通。我们四个人为了不走失,还拉着手,无奈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几分钟的时间我们都分道扬镳了。我一直拉着一个人的手,我一直以为是朕的手,可等我回头一看,天,怎么会是一个女生的手?!羞得我恨不能马上找一个地窖钻进去!
涌动的人流像高涨的潮水,潮水越涨越高,我迷失了方向,只好随波逐流。被挤到一张招聘桌前,工作人员歇斯底里的喊道,同学们,别挤!同学们,别挤!排队!排队!但根本没有人听她的,后面的人挤得越来越凶,各个心怀鬼胎,不让我进去我也让你们办不了事!哐啷一声,桌子倒塌了,我和所有的人都倒在了地上。紧接着有人破口大骂,妈的,什么破单位!连桌子都不买张好的!
我好不容易才从人肉堆里钻出来,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了,于是走出了体育馆。在看看手中的简历,我的一份都没有投出去,柳奇的投出了三份,还不对口。他要我给他投出版社,哪有出版社,于是给他投了几个印刷厂,做秘书,好处是解决户口。柳奇不是想解决户口吗,于是就给他投了。
一会儿他们三个也出来了,都是一脸的沮丧,国民气愤地把简历扔进了垃圾桶,骂道,什么破玩意儿!没来一个中意的!一问他们仨,都说只投出了一份简历,凑巧的是都是一个单位,志鸿教育集团。志鸿教育是民营书业的老大,业内人士都知道,他们三个却很无知的很,问我,阿文,志鸿是什么啊?教育集团怎么会招编辑呢?我说,他们专门出教辅书,所以叫教育集团。
中午时分,凌宇回来了。凌宇问双选会怎么样,他要不要进去看看。我说不必了没啥好看的。于是我们就去学校的呱呱食堂吃饭。围了一桌,点了几个小菜,一人一瓶扎啤。正吃着,遇到风哥大摇大摆的走来,穿着黑色的风衣,风衣飘起来,像蝙蝠侠似的。据说风衣是李林给他买的,风哥为讨李林欢心都穿了一个冬天了,还舍不得换。
我叫住了风哥,说,不是说不来的吗?
风哥说,我陪李林过来的。
朕说,怎么样,李林都投了哪些单位?
风哥嘴角一翘,鼻子哼哼,她没投,那些单位她看不上眼。
国民说,那跑来干啥!还不如压马路去!
凌宇说,这么久不见了,今天遇到好歹得陪兄弟喝一点。
于是大家都开始起哄,说风哥有种就把这瓶扎啤干了!
风哥不知哪来的勇气,说,干就干!于是当真举起扎啤咕噜咕噜的一饮而尽。大家都为风哥叫好,巴掌拍得啪啪响。喝完后,风哥的脸红得像猴子的屁股,他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说,你扶我到图书馆休息一会吧,我快不行了。
我说,你喝不了呈什么英雄啊。风哥说,我就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我只好扶着风哥去图书馆。路上问风哥李林去哪了,风哥说也在图书馆。我说你这样子让李林看见不生你气吗,他说她在四楼期刊阅览室你扶我去二楼图书阅览室,睡一觉后再去找她。
安置好风哥后从图书馆出来就遇到了柳奇。柳奇就在图书馆一楼自习室复习考研。
我说,怎么?又有美女骚扰了?怎么跑到外面来了?
柳奇笑道,哪里有美女!全跑到体育馆参加双选会去了。感觉怎么样?给我投了没?
投了。瞎投的。没啥好单位!有一个印刷厂,招秘书,解决北京户口,我给你投了。
解决北京户口?那很好啊!
印刷厂你也去?
如果要我还真可以考虑考虑。你看嘛,现在解决一个北京户口多难啊,我把户口弄到手后再跳槽啊!
我笑道,真有你的!我看你还是专心考试吧!
柳奇也笑笑,说的也是。对了,考试结束后你陪我去一趟北京少年儿童出版社吧,有一个熟人介绍我去做宣传主管,那也招编辑,要不你也去试一试?
我说,你别操心我了,我的编辑给我联系了好几家单位,就等着春节过后我去面谈了。
都有些什么单位?说来听听。
中央编译出版社,同心出版社,金城出版社等等。
中央编译我去过,干了两天就被开了。说来好笑,我去做行政助理,有什么不懂的我当然要问啊,主任竟然说我太热情了,说行政助理需要细心耐心,于是就把我开了。我越来越弄不懂,现在的单位到底需要什么样的人。热情不好,不热情也不好。真他妈的难!
我说,你也别埋怨了。我看啊,是你运气不好!
说到运气,柳奇马上就叹自己的本命年终于过去了,希望今年的运气好一点。最后又再三强调我等我本命年的时候一定要记得买条红色内裤穿上,我笑而不答,说凌宇他们还等着我呢,于是就走了。
3
双选会结束后凌宇没有直接回公司,而是请了一周的假,因为我们接到系里的紧急通知,过几天就要参加毕业论文设计这门课的闭卷考试。这门课只开了一周,当初开这门课的时候大家都抱怨,实习的实习,工作的工作,哪有时间和心思来上课!再说了,毕业设计有什么好教的!好在教这门课的老师通情达理,说不要求我们来上课,但考试必须得考60分才可以过。如果你来上课,考试考了50分以上都算过。这一消息一下达,教室里马上走了半数以上的人,还有少数人坚守晚节,继续充当好学生,坚持到课,坚持做笔记。
我想这样的考试我经历了太多了,所以没有去参加。凌宇也没有去参加,国民也没去。国民在凌宇那的实习已经结束了,但他说宁愿去泡图书馆或者在宿舍睡觉也不原意去上课。有啥好上的,考试前花一个通宵完全可以搞定!
国民之所以会信誓旦旦的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大学里的考试实在太弱智化了,只要你稍微努点力别说过了,就算拿奖学金也不成问题。只是可惜啊,很多人对奖学金都不感兴趣,对及格并不放在眼里,所以每到期末考试的前一周,图书馆和自习教室早已人满为患,市场上的应急灯普遍热销。同学们疯狂抢购,一到晚上就在它的陪伴下通宵达旦的苦读,锥刺股,头悬梁的劲头都拿出来了,一本厚厚的书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张薄薄的纸,所有要考的知识早已烂熟于心,效率高得让老先生们不断汗颜。
第二天信心百倍的去考试,拿到卷子,心底里暗骂一声,我操,这么白痴啊!全是我昨晚看过的!哈哈。考完后就满意而归,继续干自己想干的事,泡吧,上网,和恋人约会,玩游戏等等,反正就是不看书不看笔记,让这些统统地见鬼去吧!运气好的人能拿到**十分,差一点的六七十分没问题,反正极少有人挂。当然也有人挂,不管怎样,除了公共思想课和开卷考试普遍不挂之外,其他课的考试总会有一两个人挂,这是放之四海皆为准的道理,你不下地狱,他不下地狱,那谁下地狱啊!
其实挂与不挂就一步之遥,就在于老师那几个勾勾叉叉,老师们会把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付诸于实践,结合学生们的分数和态度以及印象具体的问题具体分析,老师们可以帮所有的同学提分,就是不帮你一个人提分你也无可奈何。我们系曾经有个学生,高数考了59分,他提着一大包东西去哀求老师为他提分,可这位老师极其幽默,他说,你可以走了,我答应帮你提分。这位同学欢天喜地的走了,可分数一出来,他再一次傻了眼,他的分数是59.5分。
我不太习惯一个人去闹哄哄的自习教室,即使是考试的前一周我也没去。其实,自习教室里很安静,只是人太多,抬头一望,黑压压的一片,心里难受,就觉得闹哄哄。于是我去超市选购了一张小型折叠桌,可以直接放在床上。在我的带动下我们班很多人都买了一张这样的桌子。于是,每到深夜,宿舍里的日光灯熄了,我们就放好桌子,拿出应急灯,摊开书本,开始了我们的深夜苦读。往往第二天早上,我们这帮乌合之众趴在桌子上睡得如死猪一般,书本被弄得乱七八糟,正在看的那一页竟有涎水的痕迹。
这会儿我和凌宇都在复习毕业设计这门课的笔记,风哥神秘兮兮的跑过来,拿着一张卷子在我面前换了换,说,想看吗?这可是去年的试卷,据可靠消息,今年的题目一模一样。
我厌恶的看了风哥一眼,去去去!别打扰我!要看你自己看吧,我从来不信那玩意儿。
风哥的那张试卷我没要却被国民要了去,国民笑得合不拢嘴,哈哈,这下我就可以放一百个心了!
两天后我和凌宇兴高采烈的去参加考试,我和凌宇在一个考场。
路上遇到国民,说,你怎么样?能过吧?
国民拍拍胸脯,说,那当然!我已经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
听国民这样说我想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不但出了问题,而且是谁也预料不到的大问题。不是国民考试没有过,而是国民在考试中打小炒被系主任当场逮住,人赃俱获,国民无话可说。
大学里的考试制度不同于中学的考试制度,它的严厉程度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国民这次可真的被整惨了,照以往的规矩,国民要被处以七千多块钱的罚金,并取消学士学位。我们宿舍的冯鹤,和国民是同一个专业的,一经有了前车之鉴,可是国民竟然不吸取教训还重蹈覆辙!
那一天是我们的解放日,所有的学生都因为考试的结束而欢呼雀跃,而对国民来说那一天却是他的末日,上帝残忍得把全世界的悲伤留给了他一个人。我们都认为国民做得不值,一失足成千古恨,当初只是为了不挂,结果却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
我在安慰国民的同时,言语里也不免带点儿埋怨,你到底是咋回事啊?不是说好没有问题的吗?料想你所说的万无一失的准备就是打小炒啊?
拥挤的布告栏面前,国民蜷缩在人群当中,绝望的看着印有他名字的处罚通知,那一个一个的粗体黑字像一把一把锋利的匕首分割着他的心。国民解释说,我不是信了风哥的话背了一宿那张去年的考卷吗?可是我早上起来看见我们班的人也拿着一张考卷,说也是去年的考题。这一下就把我弄懵了,我不知道哪张是真的。所以为了万一我就……
国民说不下去了,我一听又是风哥惹的祸,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他妈的,风哥净整那些破玩意唬弄人!
事已至此,只好采取补救措施。我说,我陪你去一趟系主任的办公室吧。
没用的。国民说。
你没试怎么知道?到了这个份上,你就不要再顾及什么面子了!四年大学,连学士学位都没有,还读什么大学啊!
我有点激动。想不到平日里豪气冲天的国民此刻耷拉着脑袋紧闭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推拉着,把国民弄到了系主任的办公室。
死活也不肯来系主任办公室的国民这回见到了系主任也顾不上男儿膝下有黄金了,扑通一下跪在了系主任的面前,可怜兮兮的向系主任求饶。系主任,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国民低三下四的重复着这句话。原本神气活现的国民此刻尊严全无,看着国民潦倒寒酸的模样,一股辛酸的感觉涌上心头。面对国民突如其来的跪拜大礼,系主任无动于衷,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看系主任那一副漠然的表情就知道,系主任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系主任冷冷的说,起来吧,就算你一直跪下去我也不可能答应你。我们已经把丑话说在了前头,你不听,酿成大错,谁也帮不了你了。系主任整理了一下桌子,又说,你不就是刚到学校就吵着要换到中文系去的那个学生吗?还穿什么长衫,写什么文言,你不觉得你那样做很可笑吗?系主任也真够狠的,陈年老账了,还要翻出来晒一晒。
国民低着头,不吱声。我拉起国民,对系主任说,你就不能原谅他一次吗?
系主任似乎现在才注意到我,换了一副脸色说,秦文啊,你怎么也来了?上回我叫你把你发表的文章和出版的书整成一份资料,你弄好了没?学校马上就要迎接教育部的教学评估,我们系就全靠你的那些资料撑门面了。
我说,系主任,你别开玩笑了。就我那点东西算得了什么呢。于是又趁机说,国民也出版了一本书,看在他对我们系所做的贡献你就原谅他一回吧!
系主任眼睛一亮,喔?他也出过书?什么书啊?
你不记得了吗?和我合写的那本,《格言新说》。
那不错啊。系主任看了国民一眼,又说,不是我不想原谅他,而是这是学校定的规矩。
我说,系主任,我只想请求你原谅国民一次,人的一生不可能不犯错。学校的惩罚对他来说过于严重,他家里本来就很穷,哪交得起那么多的罚款,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系主任依然是一副铁石钻心,既然交不起就不要做出那种事来!
我还想说什么,国民阻止了我,走吧,没用的。我认命了!
回到宿舍我找到风哥,说,出事了。
风哥说,怎么啦?
国民打小炒被抓了。
风哥很冷淡的说,我知道啊。他是活该。
我说,你别在这说风凉话了。你和系主任熟,你去帮国民说几句好话吧。
我凭什么要帮他啊!他损我还不够吗?每次见到我就对我破口大骂。
那是开玩笑你也当真啊。再说了,这件事怎么说也是由你引发的。要不是你那张他妈的试卷,国民至于如此吗?
这关我什么事啊。我当初跟他说了,试卷不一定就是原题。谁知道他傻不啦叽的当真了。
风哥死活不去系主任那为国民说情,实在没办法又找了柳奇,柳奇曾经是系主任的得力助手。但结果仍然没有好转。柳奇已经毕业,说话根本不顶事。还受了一肚子窝囊气,系主任说他怎么这么不中用,考不上研找不到工作,还好意思留在学校瞎折腾。
这天,我去国民宿舍看见他在收拾行李,我问,你去哪?
回家。
回家?
学校呆不下去了。我想退学。
退学?!你不是发烧了吧?好好的,退什么学啊!
阿文,实不相瞒,我父亲早死,母亲一个柔弱的女人为生计四处奔波也勉强够养家糊口,况且我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都在念书。所以,我家里根本拿不出一分钱供我读大学。我的学费都还是贷到国家的,所以,打死我也拿不出七千多块钱去交给学校,时间一到我交不起罚款学校就会勒令我退学。与其在这里等死,还不如趁早走了算了!阿文,上了快四年的大学,虽然我没有学到什么,但我并不后悔,至少让我结识了你这么一个好兄弟。说句心里话,虽然我比你大几个月,但在很多方面我都把你当我的兄长看待,谢谢你这么久来对我的照顾和帮助!我不会忘记你这个好兄弟的!
我听国民说得这么平静就知道国民已经下了很大的决心要走了,我急了,一把握住国民的手,激动地说,国民,你先别收拾东西,你听我说。事情会解决的,那七千多块钱我们这些兄弟会帮你想办法、拿主意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大学毕业难道还怕赚不回那区区七千多块钱吗?
国民这时也激动了起来,可是我还有什么脸要你们的帮助!我国民是如此的不争气,干出这种丢脸的事来,我还有什么脸要你们的帮助啊!
这时,我有点怒了,我大声说,可是,国民,你想过没有,你回去就对得起你的父母吗?你想想看你的父母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的目的是什么?目的就是要你有出息啊!而今你大学还没念完就要退学你更对不起你父母的一片苦心啊!你说,你拿什么回去见你父母,你就说你被学校开除了?那样,你父母听了会更加伤心的,你知不知道啊?人这一辈子难免会遇到挫折,跌倒了就应该爬起来!而你就为了区区七千多块钱而一蹶不振,就想着逃避,不知道想办法来面对,国民,我问你,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我不曾想到我的这一番话倒把国民给骂醒了。国民平静了下来,不再说话。
我接着说,国民,你放心,钱的事我们会帮你的!我们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怕赚不到钱吗?相信我,面包会有的!
国民终于向我们妥协,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就心急火燎的为国民筹钱。我首先找到凌宇,希望他能够把我《爱在忧伤的日子》剩下的一半稿费提前支取出来。我知道这很为难凌宇,但我也实在没有办法了。凌宇为此费了好大的周折,还差点没和总经理闹翻。最后,凌宇用他的工资作抵押才把我的稿费取出来。加上凌宇为国民筹到的钱总共还差一千块,我正考虑着向朕借一点,这时候风哥走进我的宿舍,把我拉到阳台,说,秦文,想不到你对兄弟如此死心塌地。我这里有一千块钱,你帮我转给国民吧,我给他,他一定不会接受的。不过,说句实话我也是想帮帮你,免得你太为难了。
我很是感动,想不到风哥在关键时刻还真像个爷们。第二天找了一个适当的时机,把钱交给了国民,为了不使国民难看我把话说死了。国民,这些钱你一定要收着,里面也有风哥的一份,如果你还把我们当好兄弟的话你就赶快把它收下,去把罚款交了!
国民听了我的话哽咽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想不到一向男儿有泪不轻弹得国民此刻竟然泪如泉涌,国民紧紧地抓住我的手,久久不肯放开。
国民说,我这一辈子欠着你了!
4
2005年的春节我没有回家,因为我无家可回。
而夏天这时候,仍然在忙着拍戏,她说,她今年没有春节了。
我送走了一个又一个兄弟,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离别,柳奇留了下来,不是因为陪我,也不是因为他没有家,而是他没脸回家。他发誓,不考上研,不找到工作就不回家。
我和柳奇两个人住在一幢公寓里,感觉好空旷,甚至有点寂寞。北京的冬天有很多的阳光,阳光照在我的床上,我和柳奇就躺在阳光里发呆,发了一整天的呆,想了一整天的往事,晚上一起泡面,吃了,终于睡去。可是这样慵懒的日子也没过多久,学校的公寓要封闭,竟然要赶我们走,好说歹说也不行。我赶紧打电话向凌宇求助,凌宇过年回家,他在外面有和同事合租的两室一厅的房子。幸好凌宇还没有走,于是我和柳奇拿了几件衣物,mp3,小说等必需品,仓惶的搬进凌宇的房子。
我们住进去后,第二天凌宇就走了。凌宇说,屋里什么都有,随便用。然后把钥匙交给我,凌宇初十回来,那时候学校已经开门了。
再过几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我和柳奇盘算着两个大男人该怎么度过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这时候柳奇的小灵通响了,柳奇的手机丢了后,就买了一个二手的小灵通,才一百多块钱。我看柳奇的表情应该是好事,果然柳奇说一家出版社要他明天去面试。柳奇说,这是他半个月前投的简历,对他来说是一份非常重要的工作。面试前一天的晚上显得尤为漫长,他嘲笑自己,半个月都等过来了,好熬不过这一个晚上?
第二天,柳奇换上了一套他平时很少穿的西装。柳奇的身材本来就不错,穿上西装,一幅风流倜傥的样子。然后在梳妆台摆弄了一通他随时都带在身边的化妆品。一番打扮以后,柳奇开玩笑的说,要是面试我的是一个美女就好了。因为我没有事,一个人呆在家没有意思,于是我就陪柳奇一起去面试。
到了出版社,相关负责人把我们领到会议室,叫我们在那里领号排队等候。我扫了一眼,会议室等候面试的人比我想象的要多多了。我问柳奇紧张不,他说有一点。我说,在找工作的这条路上,你也算是身经百战了,也不知道参加了多少次的面试,还有什么可怕的?他说了一句“那是”,就拿了一张报纸,一边看报纸,一边忐忑不安的等待着面试官叫唤自己的名字。
已经中午十二点了,就剩柳奇一个人没有面试了,我想,总算轮到他了,我的屁股都坐得发麻了。可是,负责人却告诉我们,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了,请我们下午再来。
柳奇差点晕倒在地,只叹自己倒霉,哪有心思吃饭,无奈,我也只好坐在那里陪他干等。
下午一点半,上班的时间到了,柳奇打起精神,准备迎接挑战。
这一次,柳奇简直不想活了,负责人告诉他,出版社突然发生点急事,叫他回去等待通知,改日再来面试。
走出公司的大门,柳奇狠狠的骂了一句,这是什么世道!
这个时候柳奇又接到一个面试通知。这次柳奇更加激动。因为这家公司是世界五百强公司之一,柳奇应聘的是总裁秘书。能获得到这样的面试机会,柳奇做梦也没想到。当初他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把简历投了过去,没想到还真中了!看来他当时想得没错,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当天晚上,柳奇的心里异常激动,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爬起来又把这家公司的资料温习了一遍。最后,他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才躺下。也许是太疲劳了,第二天等醒来后已经快到面试时间了,他匆匆忙忙的起床,潦草的洗漱一遍,套上衣服就赶往面试地点。这一次我没有陪他去。
晚上六点柳奇回来,我正在厨房煮饺子,我问他面试的结果怎么样。
柳奇垂头丧气的说,别提了,就因为我的西服一颗纽扣系错了就被刷了下来。你说,我是不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我用勺子在锅里鼓捣了一下饺子,说,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呆会儿吃饺子吧!
饺子盛好了,柳奇忍不住用手拿了一个一口塞进嘴里,烫得他哇哇大叫。然后问有没有醋,我找了一下说没有。又问有没有辣椒,我又找了一下仍然说没有。我想凌宇很少在家里吃饭,这些不是很必要的佐料当然是不会有了,再说了凌宇也不爱吃辣椒。柳奇听说醋和辣椒都没有要下楼买去。我说,将就着吃吧,都这么晚了,外面又下着雪,路也不好走。柳奇说,那不行,我不能让一顿美味就这样浪费了。你等着,我马上就回来!我说,你小心点。外面下雪呢!拿把伞啊!
我把饺子放在锅里温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正看到一个谈话节目,说的是目前中国大学生的就业情况。一位专家说造成我国目前大学生找不到工作企业又找不到人才这种尴尬的就业局面,主要原因有两点:一是大学生眼高手低,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工资低的不干,基础活不干,不敢兴趣的不干。二是企业缺乏社会责任感,一心想着本企业的经济效益,不原意花成本去培养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恨不能你一进去就给他创造个百万千万的利润。看完后,我在心里叹道,这专家说得忒精辟!
看看时间,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去了,柳奇还没有回来。超市就在小区不远处,买个醋怎么会要这么久?!我纳闷着,正想给柳奇发个短信,这时候手机响了,可奇怪的是响了一下就停了。我一查看,是柳奇的号码。这是怎么回事呢?我赶紧给柳奇回过去,电话通了,可是没有人接,我一直打,电话铃一直响,就是没人接。靠,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关了手机,我感觉的我的眼皮一直在跳个不停。不行,我得去看看!心里这么想着,穿下外套,就匆忙的往楼下赶。
出了楼梯口,没走多远就看见一个人影,心想,莫不是柳奇吧?怎么一动也不动?我的心扑嗵扑嗵的直跳,像打雷似的,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我。我加快脚步,朝人影奔去。果然是柳奇!这是咋的了?柳奇怎么会躺在地上?我手忙脚乱的扶起柳奇失控的问,兄弟,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躺在地上?!你说话啊!兄弟,你说,你告诉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使劲的摇晃着柳奇的手臂,柳奇终于醒了,他吃力的突出几个字,我被……车……撞了……然后有昏死过去。
天!这么会这样!我看见柳奇的左脚已经血肉模糊,鲜血还在流淌,泅湿了一大块雪地。我惊吓得双腿直打颤,发狂似的背起柳奇就往外面跑。边跑边语无伦次的说,叫你不要去买醋你偏要去!这下可好了,买出祸害来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狗日的肇事者,抓到你我非把你碎尸万段不可!兄弟,你坚持住,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兄弟,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出了小区门口,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跑到路中间,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我把柳奇抱上车,朝司机叫道,快,快去最近的医院!
司机忍不住问道,他怎么啦?
我哪有心思回答司机,胡乱的叫道,别问了,快开你的车!求求你开快点啊!
司机也急了,你别叫,你一叫我心里就发毛。我已经开得够快了,你想要我闯红灯啊!
我看了一眼柳奇的腿,有一块肉已经松松垮垮的掉了下来,现出了腓骨。我心痛如绞,心急如焚,失去理智的向司机叫道,求求你,再开快的啊!我兄弟流了好多的血!我怕他坚持不住啊!再快点吧,求求你了!
这时候,车不但没加快,反而慢了下来,最后停住不动了。
我大惊失色,叫道,车怎么不动了?!
司机没声好气的说,堵车了!你没看外面在下雪吗!然后又安慰我,你急也没用!
这个时候不是要人的命嘛!不行,我要下车!我向司机叫道!
司机不准我下,你兄弟不要命了,你不要命了是不是?!现在是高速公路,不能下车!即使下了车你又能怎样?恐怕还没把你兄弟送到医院,你就被车撞死了!
司机骂醒了我。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前面的车像被冻住了似的,一动也不动。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我抱着柳奇,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流。
好在老天有眼,车终于开动了。
十分钟后,我抱着柳奇冲进了医院!司机在后面喊,你还没付车费呢!
急诊室外面,我坐立不安的等待着抢救的结果。
医生出来了。
我奔过去,急切的问道,怎么样?有生命危险吗?
还不清楚!病人由于失血过多,现在处于严重昏迷状态!
医生,你一定要救救他!
病人需要输血,血库里的AB型血刚用完,向外调来不及了!你现在告诉我,你是什么血型?
我赶紧说,我就是AB型血,抽我的吧!
好!这太好了!跟我来。
抽完血,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昏了过去。醒来时已经是午夜12点了,我问旁边的护士,我怎么会在这?我兄弟呢?他怎么样了?
护士笑着说,你有昏血症,抽完血就昏过去了。你朋友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幸亏你输了血给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马上又紧张起来,那他的腿怎么样?能保住吗?
护士说,你朋友粉碎性骨折。能否重新站起来就要看后面的治疗情况了。
我焦急的说,你们一定有办法治好他的腿,是吗?
护士说,治疗是一面,更重要的是你朋友的意志。希望你多多鼓励他。
我点了点头,我会的。
好了,你现在跟我去交费吧。
我一惊,交费?多少钱?
我不知道。你跟我来吧,到收费室就知道了。
来到收费室医务人员告诉我光抢救费就需要5000,住院治疗费就目前估计还需要一万多。一听到要交那么多的医疗费,我又犯难了,这该怎么办呢?医务人员说,你是病人的家属吗?我说,不是。我是他的同学。那你赶快通知病人的家属吧,凑齐医疗费,别耽误了治疗。我说,医疗费我会解决的,请医生按时给他治疗。
征得医生的同意,我进病房看望柳奇。柳奇还没有醒过来,我忍不住掀开被子的一角,看了看他受伤的左腿,从膝盖往下一直到脚踝都缠上了厚厚的绷带。我的眼泪很快就流了下来,兄弟啊,你命怎么就怎么苦呢。
今夜我没有回家,整晚在床边陪着柳奇。我怕他半夜醒来,看不到一个人会感到恐慌和绝望。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柳奇已经坐起来了。我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一抬头,就看见柳奇满眼泪花的注视着我。我兴奋的搂住了柳奇的脖子,激动的说,兄弟,你终于醒过来了!你可把我吓死了!而柳奇竟然伏在我的肩膀上痛苦的抽泣起来,秦文,我太没用了!我该怎么办啊,秦文?
我把泪水咽进肚里,哽咽着说,没事的,一切问题都会解决的。这种事情谁也料不到,既然发生了,你就要勇敢面对。兄弟,你一定要坚强!医生说了,你的腿完全可以站起来。你要相信你自己!
许久,柳奇才恢复了平静,他说,秦文,这件事,你先别跟我家里讲可以吗?
我理解柳奇的苦衷,于是我用力的点了点头,应道,嗯!
后来我从柳奇的口中得知,柳奇过斑马线时被一摩托车撞的,骑摩托车的男子像是喝醉了酒。撞倒柳奇后,肇事者就逃了。我为柳奇报了警,警方正在追查此案。
5
为了给柳奇凑齐医疗费,我挖空心思想尽了一切可能的办法。我把我所有的存折里的钱都取了出来,还把夏天买给我的玉观音典当了,加起来还不到四千。典当玉观音之前我征求了夏天的意见,如果她不原意我就打消典当玉观音的念头,毕竟这样做太对不起夏天。夏天知道柳奇被撞后,比我还急,说马上要回来看看。我说不用了,已经安排妥当了,你正在拍戏,导演不会让你回来的。不能回来,夏天就给我打了两千块钱,说下个月发工资后再打给我。我深受感动,夏天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女孩。
后来我打电话又向朕借了一千块钱,知道朕家里还算比较富裕。朕说,阿文,跟我别客气。不够再向我要,我管我爸要。我爸就这点好,给钱爽快。但也就是这一点,我爸把我控制死了,什么事都得按照他的意思去做。我爸是一个很**的人。我一直想摆脱他,但又摆脱不了。
我说,你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了。不和你说了,我还有事呢。
总算把柳奇的抢救费给交了,对于一万多块钱的治疗费我想来想去只有最后一个办法,那就是向出版社预支我第二本小说的版税,算下来有一万四千多块,如果可以的话我先预支一半,实在不行预支三分之一也可以,反正治疗费也不要一下子全交齐。能预支多少就预支多少,有总比没有好,走一步算一步吧。我这么想着。
于是,春节刚过,出版社正式上班的那一天,我就急不可耐的给负责我那本书的编辑打电话,我不好意思一开口就说钱的事,于是我只好先借用另外一个话题。我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第一本小说上北京图书大厦畅销书排行榜了。
那位编辑说,那很不错啊。这对你的正在做的这本小说的销售将有很大的帮助!
我又问,那书什么时候出来?
编辑说,快了,三四月份吧。
听编辑的口气,估摸着他心情还可以,于是我说出了预支稿费的事。
没想到编辑一口回绝了我,他说,这根本不可能!合同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书出版后三个月内付清。
我赶紧解释,我知道这很为难你,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预支稿费不是给我自己用,我的一个朋友,被车撞了,躺在医院里,交不起医疗费……
听我这么说,编辑的口气缓和了下来,喔,原来是这样。我也很同情你的朋友,可是违反合同的事情我们社从来没有做过,我看比较困难。
我趁热打铁,求求你了,你就帮帮我吧。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
编辑想了一下,说,这样吧,你刚才不是说你的书已经上榜了吗,你去把它拍下来,然后拿给我。我再拿给社长看,这样好让社长重视你的第二本小说,把它当作重点书来出版,这样我也就好对社长说你预支稿费的事。不过,丑话先说在前面,我不敢保证社长会破这回例,你也要做好两手准备。
我说,好的,好的。谢谢编辑老师,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事不宜迟,我取出相机就去北京图书大厦拍我的小说上榜的情况。相机是国民买的,一架凤凰牌单镜头反光相机。国民上了四年大学老师的话一句都没听,唯独专业课老师让大家买相机,他第一个就买了,别人都买傻瓜或者数码,他偏就买专业。国民说,他这样做不是为了标新立异,而是想真正的学摄影。他喜欢摄影,喜欢边走边拍,边走边写,一个最大的愿望就是把最美丽的图片和最美的文字奉献给读者。还别说,国民的摄影技术还真够水准,拍的一些风景照,发表在杂志上,还获得过摄影大赛的银奖。和国民认识后,发觉我们俩臭味相投,于是国民就把相机搁我这儿了。
今天是周末,图书大厦里的人非常多。我一进去就看见凌宇策划的好几本书摆在显著的位置,有一本还码了堆,书名叫《最佳员工生存手册》。这本书卖得非常好,只可惜凌宇并没有从中获取应得的利益,钱大多数被公司赚了,这也是很正常的事,谁叫人家是公司你是员工啊。凌宇说,他迟早要离开现在的公司,等积累的经验和任脉资源后就自己出来单干。我说,等你做老板后,我就给你打工。凌宇说,我当老板还不是你当老板,怎么叫给我打工?大家一起干,未来十年内,出版界就是我们这批人的天下!呵呵。
我乘电梯上了二楼,专门卖文艺类图书的,我的小说就摆放在这一层的畅销区内。虽然书出来很久了,但看见自己的书在书店被好多人围着心里不免激动。我看见两个学生模样的人,一人拿了我一本书,在说着什么。然后我就听见一个人说,买了吧!另外一个人点了点头,好吧!于是,两个人手拉着手去收银台。我看见一个中年妇女拿着我的书翻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这本书可以买给女儿看看。于是拿着书交款去了。我还看见一个女孩,拿着我的书看了很久,然后放下,走的时候还会过头来看看那本书。我以为她不要了,可没过多久她又回来了。这一次她没有犹豫,果断地拿起书,快步向收银台走去。我甚至可以看见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停止了观看我的读者,举起相机准备拍照。
一个保安走过来,叫道,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这里不许拍照!
我问,为什么不可以拍照?
因为这是商业机密。
商业机密?我几乎笑掉大牙,说,畅销书排行榜已经向读者公布了,大家都知道了,算什么商业机密?
保安拿不出话来反驳我,就说,反正不准拍就是不准拍!没什么理由!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我磨破了嘴皮子保安就是不准我拍照,还警告我,要是再拍的话就要没收的我的相机。好在这时楼层经理来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问,怎么回事?
保安说了以后,我再向她解释,她一听我是这本书的作者,竟然有点失态的握住我的手,激动的说,小伙子,你真是这本书的作者?
我说,是啊。要不我为什么来拍照片?同时,松开了她的手。
她说,真是太好了!你的书我女儿看了,哭了一个晚上!我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她说就是看了你的书!今天遇到你太幸运了,你说什么也要为我签个名,看在我女儿那么喜欢你的书的份上!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我说,愿意效劳。签完名,又说,可以让我拍照吗?
当然!楼层经理大声说着,又回过头去训斥保安,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人家是作者!去去去,该干啥干啥去!
楼层经理心满意足的走了,可我却拍不了照了。她一走,我就被众多读者包围了。他们举着我的小说,纷纷要我签名。没法,我只得一一为读者签名,这还是我第一次受到读者如此的宠爱。还真有点做名人的感觉。呵呵。签完一波后,为了避免类似的情况,我匆匆拍了几张照片就下去了。
北京的冬天黑得很快,我从图书大厦出来,外面已经是万家灯火了。
这个时候正直下班高峰期,我乘坐的10路公共汽车挤满了人。我旁边站着一个新疆人,空着手,东张西望的,像是在找人。
半路中,售票员和一名乘客吵了起来。售票员尖着嗓子说乘客没有买票,而乘客说自己买了不小心把票丢了。售票员说票丢了就得重新买一张,乘客也认死理,说已经买了不可能再买,还说有些乘客连票都没有要当场就撕了怎么不查他们去?售票员和乘客的争吵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我也不知道乘客是真买了还是假买了,从情感上我站在乘客这一边。谁叫那售票员态度那么恶劣,感觉每个乘客都欠她什么似的,没有一句礼貌客气的话,动不动就发脾气,根本没有一点李素丽精神。说句不好听的话,我觉得北京的公交车售票员没有几个是合格的,做着服务这一行业,却拉着个脸要乘客为她服务。终于到站了,售票员硬是把那位乘客拖下了车。
车又启动了,我把目光收回来,把注意力集中自己身上来。这时候,我突然感觉我肩上的重量轻了许多,我一惊,低下头一看,糟糕,相机包里面什么也没有了,相机被偷了!
我叫司机停车,说,相机被偷了。
一个女士在我下车的时候说,我看见一个新疆人偷走了你的相机。
我一听这话真想抽她丫的,看见了都不做声,这都什么人呐!
我下了车,凭借路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新疆人!我终于明白,上车的时候难怪他东张西望的,原来是瞄上了我的相机,引开我的注意。一定是趁我看乘客和售票员吵架的时候把我的相机偷走的。
我叫了一声,别跑,你这个臭新疆人!
新疆人见我追过来了,撒腿就跑。
新疆人跑得贼快,我想做这一行的肯定练出来了。但我不怕他,想当初我也是学校运动会50米跑冠军。再说,我和新疆人比我有优势,那就是我年轻。于是我就在后面追,我还故意控制我的速度,我觉得那么快抓住他不好玩。我一边跑,还一边在后面喊,别跑,我是便衣警察!新疆人一听,更加玩命了!连红灯都闯过去了!想甩掉我,没门!我也闯过了红灯。那新疆人也忒傻了点,只知道往前跑,不知道拐弯,所以我追上他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我并不想这么做,我想和他玩玩,好久没有这么跑过步了,真是痛快!
新疆人的脚步明显放慢了很多,我也跟着放慢了很多。就这样新疆人从复兴门一直跑到军事博物馆,我也从复兴门一直追到博物馆。这时候,新疆人突然被一块石头绊倒,我停住脚步,喘了几口气,想让他爬起来再跑,可他爬在地上像被烘干的蛤蟆一样一动也不动了。
我跑过去,新疆人很知趣的把相机递给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小兄弟,我真服了你了,为了一架相机,这么玩命!
我接过相机,逗他说,你也很玩命啊,为了一架相机累得都趴下了!
新疆人坐了起来,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畏畏缩缩的说,你真是警察?
我在心里笑道,小样,怕了吧?表面上却说,说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想进派出所就把你的罪行从实招来!
新疆人还挺机灵的,马上改了口,央求道,警察兄弟,你就饶我这一次吧!这是我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我佯装怒道,谁是你兄弟!说话悠着点!你是第一次,看你那身手,怕是干了多年了吧?
新疆人突然跪下了,警察同志,这真的是我第一次。如果我骗你,天打五雷轰!
我在心里乐开了花,继续逗他,说,为什么要偷我的相机?
新疆人委屈的说,我好几天没吃饭了。
为什么没吃饭?
我来北京做农民工,得罪了一个包工头,工资也没发就把我开了,还打了我一顿。
一听新疆人这么一说,我不知哪来的火气,包工头他妈的不是人!怎么这样对待你呢!你应该告他!你和他签合同没?
新疆人满脸狐疑的问,什么叫合同?
我一听,这下完了,连合同都不知道,还告什么告!
看看时间不早了,我也就没有为难那个新疆人了,走的时候还给他十块钱。新疆人一个劲儿的给我磕头,说我是他遇到的最好的一个警察。他再也不会干这样的事情了。
本来想对他说明真相,后来一想,还是算了吧,没有这个必要。给人民警察留个好印象也值!呵呵。
新疆人走远了,捧着失而复得的相机,我自言自语的说,宝贝,你可关系到我兄弟的一条腿啊,别再乱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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