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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珠早就知道姚犁的初恋女人叫小菲,并且也清楚小菲死了。但是,小菲明明在使劲地向她笑,雨越下越大,雨水从天窗里涌了进来,于是整个屋内浸满了水。小菲就站在水中央,望着满墙爬动着小小的蜗牛,屋外雷声轰鸣,朱珠被小菲的泪水所打动,小菲那么忧伤而又孤独,望着,望着,小菲的脸上流淌着血,是从眼里往外流淌的,那是血水,大雨无情地浇着她,她的头发又湿又乱,眼神游移、困惑,脚边有一条青花蛇向她爬行,可小菲就是那么站立着,一动不动……一条红绸带将小菲吊起,小菲不挣扎,表情也不痛苦,她被红绸带吊走了。朱珠麻木地望着这一切远去,声音、影子都远去了。
突然,朱珠觉得被什么托起在空中,又被什么轻轻放在床上,那是一种温暖而潮湿的感动,晃动里朱珠再次醒来。
死去的灵魂就这么寂静吗?寻找灵魂的城市,寻找灵魂的人,朱珠没有害怕,她躲开一层层斑驳的树影,一座座坟墓就存在着,山坡上风声萧萧,就如生死让人感到模糊,朱珠会飞了,她看见了杨柳依依的树林,小河,阳光浮在皮肤上,朱珠感觉到了自己被裹进温暖的金色之中。她在水里游动了,她看见了自己是一条美丽的鱼,浑圆、小巧,宛如水里的一朵花……水里的小小青叶缠绕着她,好像是薄绸的胳膊在拥抱着她……
清晨,朱珠从梦中的水里出来,她打开抽屉,那里有乱七八糟的化妆品,可朱珠却从没有找到镜子,她太想照照自己了。
姚犁的到来,使朱珠的面颊在一种等待里再次湿润。那时,朱珠二十二岁,姚犁二十五岁。朱珠抬起头来,姚犁就站在她面前,离她那么近。姚犁那么朝气而又年青,一双特别光亮的眼睛镶在一张白晰的面孔上,他的眉毛微微向上隆起,朱珠感觉到了,从姚犁的身上散发出一种含含糊糊的,又能将人包裹起来的热力,这气息,对于朱珠来说那么亲切而又熟悉。
朱珠闻到了一种苹果的味道,姚犁送来了山坡上的金秋果园吗?飞翔、盘旋,他们是快乐的鸟在蓝天下畅游……朱珠想到了,这就是爱情带来的深刻意义,生命真的就是如此美好吗?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多少个夜晚来临,朱珠在床上静静地倾听着,也许有人踩动草坪的青草,踏着水雾一样轻的脚步,会是姚犁吗?夜深了下来,隆隆的火车鸣响穿过了城市的心脏,会是姚犁回来吗?朱珠像篱笆一样观望着邻家的春色,自从姚犁踏进另一个城市工作,她就陷入了孤独之中,孤独使她更愿意回忆从前,日子在朱珠无休无止的等待之中变得漫长。
2
女尸躺在伏乐马林溶液里已经是许久了,她后悔自己不该选择死。
近来,女尸一直想着这个问题。
有天女尸从伏尔马林溶液里站起来,她穿着一件白色衣裙,上面镶着绉褶花边和隐纸的鬼币圈。
女尸精心策划了一种充满报复和疯狂的笑容。她把双眼蹭得犹如月亮一般,给人的感觉是温情、磁石般的风情,是一种让你跟着她必须走的肉欲的语言。
女尸穿过华灯初照的街头,进入城市最大的“雅仕舞厅”,她首先坐在一个角落里优雅地端起酒杯,喝一口酒后,她高傲地扬起头瞟着幽暗灯光下的一对对男女。
只要女尸看见哪对男女的手脚在不安地磨擦,她就用月亮般的双眼轻轻一瞥,男人女人便不知所措地分开了,他们的本意是想往一块粘,怎么背道而驰呢?
女尸一笑,那男人就被女尸磁铁石似地吸过来,跟那男人搭挡女人呕气地一跺脚,以为男人会回心转意。可男人依旧不回地向女尸走去,于是女尸被那个男人邀向舞池。
女尸温柔地注视着那男人,那男人似乎进入了一个美好的夏季,他想着眼前的女人怎么会如此地吸着他?他柔软而又放荡起来,还没等他反映过来,他已感到大汗淋漓,力不从心,女尸紧紧地搂住那男人,男人在灯光里更加眼花缭乱,他感到要倒下,是那种喝醉了的倒下,女尸又是迷人的一笑,她把那男人旋转地推到他的搭挡女人的座位上。
只听见搭挡女人“啊”的一声倒在地上。
周围音乐依旧绵绵细语,没有人注意到幽暗角落里发生的这一幕。
当女尸看清了这里的一切,无数的香水味、酷热狂迷这夜的**,男人、女人,女尸恨这里发出气味的人们。她看到了那些白天抛头露面的政客和当权者,有势力的商人,有经验的聪明人,恶棍以及妓女们,他们是怎样如痴如醉地合着夜晚带来的一份燥热,在新潮的音乐中扭动着,表演着那种不是爱情的爱情。女尸认清了,那些所谓三陪小姐就是妓女,其实她活着时不就是做这个职业吗?
女尸想到无论是政客、当权者、商人还是聪明人,恶棍,他们看上的是妓女的那份美丽外壳,那么,在白日里看上去很清白的他们,占有起妓女来有生有色,原因呢,是他们手里有钱;他们之中有的拿着国家和人民的钱,往妓女的怀里大把地抛,太让女尸气愤了,她恨透了这样丑恶嘴脸的当权者,于是女尸开始了进攻第二个男人。
女尸在第二个男人的怀里像个小鸟,女尸柔软软的声音春风一样一件一件地抚掀男人的衣裤,男人喝酒似的被陶醉着。
女尸让灯光在男人的眼中幻觉为紫罗兰色,女尸让舞蹈变得无法控制,那男人突然觉得冷,但他还离不开女尸,男人紧紧地抓住女尸的手,冰一样凉。
男人想这漂亮的女人怎么像冰?女尸月亮般的眼睛水一样洗着男人的周身,男人感觉到了热,一直热到心的根部,他似乎看见了紫罗兰光影中的海市蜃楼的一个城市,他开始上上下下跳动着奇怪的景致在眼里,他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哪里,突然,男人什么也看不见了,他钻过了黑洞洞的空房子里,他想出来却找不到门。女尸狂热的一笑,她同样将男人送到他搭挡女人的座位上。
这个搭挡女人见男人木雕似的一动不动,这女人没有理会他,相反她躲开了。女尸笑了,心想这女人才叫女人,不为情所动,以前这女人与男人非常要好的,现在这女人却像一个陌路人一样走开,不是爱情的交往大概就是擦肩而过吧。女尸正要离开舞厅,听见声音听喊她,白衣小姐,你怎么跑这儿来害人了?
化蝶,你没有看见我害死的是什么人,他们是吃着老百姓的饭,却不给老百姓做事的人!死了,罪有应得的。
你呀,走吧。
化蝶点了女尸一下,她们烟雾一样飞走了。
死人啦,死人啦!雅仕舞厅乱成一团,等平静下来人,人们认出死了的两个男人都是这城市有头有脸的人。人们很奇怪,这两个人怎么死的呢?
是呀,这两个人怎么死了呢?
公安局接到报案后也很奇怪,这两个人是怎么死的呢?
老百姓听了,没有人同情他们死亡的不幸,相反,人们在心里庆幸总算少了两条吸血虫。
3
化蝶闭上眼睛便再次想起了小村树石。
有天小村树石还用他那双眼睛远远地凝视化蝶。化蝶想起自己与小村树石初恋的时光。要不是战争,要不是小村树石的放荡,化蝶怎么会将如花的生命葬送。中国人在日本人的屠刀下,一处是人头,一处是胳膊,一处是大腿……化蝶一望到带圆点的日本旗就想到血,那血连着人皮在呻吟,在呐喊……化蝶痛恨那场灭绝人性的战争,她恨小村树石吻过自己的一切,就是这个男人,他用那双手杀死了多少无辜的中国民众!
化蝶想起了那夜的女人,躺在几个日本人的中间,被他们兽一样地发泄后,又用刺刀挑死……当年自己含着迷人的微笑荡漾在小村树石的怀抱之中……
惭愧!那时还对一切一无所知!也许那时是一具活尸。
如今的尸体是对人来说充满着恐惧,在医院的解剖室里,一群人正在解剖自己的同类研究,人真的在某种意义上是延续孤独的。
化蝶在孟氏家族时就已熟悉吸毒。孟祥老爷子吸,孟颂吸……如今的有些人也在吸。白面儿,大麻……吸了以后,人就自由得无拘无束了。灵魂脱了壳。怎么还认为自己是腾云驾雾了,轻飘飘的每个细胞都在打颤,每一块肌肉似乎都在喜悦中酥软,大概长出了翅膀,好像自己是天空中的飞鸟……人们喜不自禁,无聊地笑,无聊地分辩着**的味道……于是吸毒的人比嫖娼的人死的还早。化蝶想到这儿,更为孟氏家族的无耻与淫荡感到惭愧。为了和平的存在,多少人把泪水抛进了自己的眼里,那些人为了共同人的愿望,去吃苦,去奋斗,去流血,去牺牲,那些人殉身于这片河山,化蝶现在明白了人被人尊敬的厚重意义与人的民族气节。
化蝶坐在烈士陵园的墓地上,她以一个鬼魂的正义亲吻了火红的夕阳,她向过去道歉,她向历史道歉!然而,光阴又过去这么多年了。
化蝶用一种神秘的声音与姚犁调戏过,她想接触人又想改变人的私情;那些玫瑰花缓缓的在她的眼中开放,她光滑的红纱衣款款柔柔的飘落下来,她要尽力去帮助热爱生活的人们。
4
高高的天空中,沉甸甸的云朵已经向锦城坠落,也许有人害怕这种瞬间,但又渴望在某一瞬间会降下狂风暴雨。姚犁从省城初来锦城不几天,就在精神上接受这种难以承受的天气,更重要的是工作的需要,他必须离开如花的爱妻朱珠,姚犁的几次焦渴的思念,只有在电话里感受朱珠的丝丝柔情。
也就是在锦城电视里,飘模特风姿像雨点一样扎在锦城人的视觉里。飘这样美丽大方,风度优雅的女人,在锦城是一个美丽的热点。
于是,姚犁自然的在电视台与服装队合作时结识了飘。两个人很自然地赞叹彼此的气度与非凡的美,更重要的是两个人在隐隐约约中模糊地感觉到彼此的热度,在不知不觉的向自己靠拢。
那天,姚犁驾车的姿态让飘燥热。没有事时,姚犁喜欢驾车,散发着自己的心情。
车上有电视台的一个人,有飘还有飘的两个同事,他们约好了去风景区游玩。
车里的人都感觉到喘不出气,一点点的风仅仅贴着轮胎扬起一些灰土来。
姚犁脱掉了外衣,把黑白条纹衬衣的领子向后一推。看腻了单调的路旁树荫的飘把目光落在了姚犁的颈部。飘首先还是理智的观察着。
厚实,白晰的皮肤下,活跃着结实的肌腱、壮硕的肌肉,飘被这笔直、结实的脖颈所吸引。
感觉对飘说:这脖子摸上去一定会有坚实感。一定会有美妙而倾心的心跳,姚犁的皮肤一定有弹性,并且鲜润里充满着温热。
飘的感情开始冲动,她长到现在第一次面对男人而冲动。
飘已经习惯锦城的男人们向她献花,向她鼓掌,然而没有一个男人会象姚犁这样令她芳心寸动。
飘想到了姚犁是有妻子的人,并且飘知道姚犁的妻子是省城电视台的有名播音主持人,飘还听姚犁台里见过他妻子的人说过,姚犁的妻子是美丽的且仪态万千。飘突然可怜起自己的感官来,为什么要惦念坐在自己前位的姚犁呢?
飘再次说服了自己,她故意把目光从姚犁的脖子移开,她想找两个女同事聊话,无奈她们都歪着头正睡呢。姚犁身旁的男人也在睡觉,飘觉得路途比想象的远多了。姚犁挪了一下身体,他把一只胳膊搭在座位靠背上。于是飘的目光便情不自禁的从姚犁的脖子上移到胳膊上。
姚犁的手臂一直露到肘部以上,上面长满了浓密的汗毛。那儿的血液一定很富有生机,也许他的血脉正在连结着他那深沉、隐秘、强劲的地带。
这一激情,将飘的理智击得粉碎,她觉得自己难以克制的甘愿屈从的感情在缓缓向姚犁冲动着。飘决心抓住这一冲动,但又考虑到时机会不会成熟。
车仍旧在公路上疾驰,车内五个人,姚犁在开车,那三个人耷拉着脑袋不停地瞌睡,只有飘看着姚犁的背影。然而飘现在已无力反抗自己,她甚至乐意自己冲动地用目光游览姚犁的背影。临近中午的酷热在一分一毫地增长,窒息的闷热让人喘不出气来,睡觉的人依旧在热浪里睡着,只有那多情的太阳红透着血色的脸。
飘感觉到体内的一切都在颤动,她不知为何缘故。她感觉到自身血液的流动正剥动着她的胸衣,她想忘却这副饥渴的情绪,却做不到。飘的浑身在冒着汗,于是飘的手在往衣服上擦,当飘碰到自己两条热乎乎的长腿时,那长筒丝袜已紧紧地裹着皮肤上的潮湿湿的气,于是飘将手放在座位上,头部向后仰,耳边不时地传来自己呼哧呼哧的喘气声,飘为自己的声音吃惊。
飘怀疑自己放弃了做人的理智,她放弃了一切世俗之说,向欲念狂热、冲动地认输了——是她,飘,一个一直很骄傲的年青女人。
5
姚犁的脚一踩,车停住了。刹车声惊醒了睡觉的三个人,姚犁下了车。
飘更加害怕了。姚犁隔着车窗就站在她的面前。
姚犁伟岸的身材在低下头修理车时有些疲惫。
喂,飘,你发什么呆?两个女同事目光一齐落到飘的脸上。
没,没什么。飘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姚犁牵着走了。
好了,总算修好了,还有十几分钟我们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姚犁倦意的脸上绽现着笑容。
终于到了,几个人疯了似地奔进风景区。连绵的青山绿水相连,水中浮动着一叶叶小船。几个人先后跳上了船。飘明白,姚犁扶着她胳膊的时候,似乎扶走了她的一半**,她沉浸在**之中。
尔后,他们开始登山,草木青青,山路蜿蜒,树枝弯曲地搭在山路的两旁,山上的蝉儿叫个不停,林中的鸟儿唱个不休,草木的清香令飘情不自禁地想**着身体,让大自然将自己净化。
姚犁在登半山腰时,突然转过头对飘说:我怎么认为他们是故意将我们丢在后面啊!飘,看你累得面色如粉,这可不是你在舞台上迈动猫步给人表演啊!
飘在心里说,姚犁,我在给你表演。
飘笑了,把一双手递给了姚犁,姚犁梦幻般朦胧的目光落在了飘的内心里。
天热得让人喘不出气来,这是最炎热的季节,空气沉闷、阴郁;而那些植物们正不可思议地相互拥抱着,鲜花在山间如星星一样闪在绿色之中,他们走了很久也追不上同伴,于是他们干脆走在了后面。
姚犁说,我喜欢绿色。
飘说,我喜欢雨。
快下雨了,飘,我们还是到那边的山洞里躲一躲吧。姚犁拉起了飘。
雨,在姚犁还没说完话时落了下来。于是他们加快了脚步,怎奈飘这几年迈舞台步习惯了,她跑起来很慢,姚犁很耐心地拉着她跑。
雨水湿漉漉地贴在飘的身上,乳白色的纱衣裹在飘的皮肤上,飘线条分明地在雨中奔跑着。
树木因雨水的冲刷而颤抖,姚犁搂着因雨水而颤抖的飘,青草、树木、鲜花在雨水中相互慰藉着,这个小山洞只有他们俩来避雨。空气里弥漫着苔藓的气味,飘的身上有股茉莉花开的芳香,两个因潮湿在一起温暖地拥抱,雨落在花蕊里,飘陶醉了……
飘不再是单身女孩,在风景区她与姚犁制造了最好的风景,飘明白了一个道理:女人需要男人滋润才会更加芳香怡人。于是,飘变着方式让姚犁大开胃口,飘买<金瓶梅>,飘读有关性方面的东西,她一天也不想离开姚犁,甚至她想到过给朱珠寄过磁带及短信。人们已经忘记姚犁在省城里的家,似乎他与飘是真正的一家人,他们是公开地出出进进,谁还会想到姚犁的妻子朱珠呢。
6
这是多久了?朱珠听见街上的声音渐渐平息,北风摇动百叶窗沙沙作响,仿佛昨天,寒气在天空里荡漾。
自从尹畅自杀没有成功后,朱珠就再也没有与林宇的身体接触过。朱珠依旧帮林宇做一些事,但从不提及与林宇**的那夜,林宇也知趣不提,两个人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朱珠在那天后更懂得:真正的爱莫过于心里在相爱。
朱珠陷入痛苦的思念之中,她必须回到从前,她在心灵上又接受着更深的煎熬。
从发麻发酥的脚尖,热水的暖气传到了膝盖,尔后又传给了大腿,最后热融融地暖透全身,朱珠的手疲软地抚摸着自己,她想起了姚犁与自己洗澡的情景,耳边还有窗外的冷雨声啊!就这么快吗?自己与姚犁结婚已经八年了,然而总是相距遥远,相悉的日子是那样的稀少与珍贵。
那时候,他们的两颗心贴得是多么的近啊。
那些悠长的岁月,曾被姚犁痴痴凝视的自己体内扑通跳动的心,那么时间会停下来多好!激动时,他们拥在一起听春雨滴进心灵,就这么猛一回头,姚犁,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恒古不变的东西?朱珠再仔细的从朦胧的视觉中睁开双眼,哪里有姚犁在眼前?这为了他守候的心,这份独得的静谧,这个世界上聪慧美丽女子所拥有的,只有她朱珠在这熟悉的地方,也是姚犁熟悉的地方,整整住了八年。想到这儿,朱珠的双眼湿润起来了,那些往事是发生在昨天吗?
身体在水里在腾腾热气里舒殿开来,朱珠轻盈得想飞啊!闻着水气的清香,那静静的思念沿着蒸气在脸颊游动,朱珠两手向脖下滑去,仍旧是丰满柔软,肤如凝脂的她,仿佛到了现在,还是为了姚犁等待。这弹性的身体,连她自己都顺着曲线柔动而忘怀,那手何似姚犁的手呢?想着想着,热融融的手中腾起姚犁一样的影子,如同深谷的暖风再次令她颤抖。
怎么,从接到飘女子的来音,她朱珠在爱之中恨着姚犁,也让她演出了与林宇**的一幕悲剧!要不是这个,尹畅怎么会选择自杀?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是姚犁变了!真的,她怎么想也恨不起自己,只是恨姚犁!为什么背叛誓言?为什么甘心不动声色的堕落?是堕落吗?朱珠再次为跟林宇那夜片刻的欢悦而悔,疼痛往热水里钻,她依赖的情爱在这悠悠的八年会是这样……
朱珠双手托住了胸前,她这没有生育过的女子,**坚挺而圆润,她想过要有个自己的孩子,朱珠在热水中抖动了一下,两只手像火烧一般,如今,自己仍旧是为了等待。姚犁那天冒雨回来,兴致勃勃地谈起锦城的趣事,他们再也顾不上衣衫凌乱了,那时他们拥在一起多么温暖!朱珠的身体像鲜花一样怒放,为了整个大自然,从山岗到那个山谷,从山谷到那个山巅,从原野到那个丘陵,沉醉如梦,吸上一口山泉,满口的清香,漫天的黄花扑鼻而来……朱珠别无他求了,姚犁,你仍要为我回来。热泪盈眶,胸中难受,朱珠挪动枕上的芳香,今夜仿佛无法驾御这奇怪的蠕动,虽然窗外吹来阵阵凉风,但是朱珠依然热气沸腾,莫非心在迫不急待地盼着姚犁?未知的情感、未知的将来,还是不要计较,什么忠诚?什么来世?也许压根就没什么,也没有存在过,誓言,在当着你的面前时都实现了吗?这些,不都像水一样从指缝中不留痕迹地漏下去了罢。该埋怨姚犁?语言太苍白了,它既不是滋润,也不是丰腴,也许,都是梦,也许人都是在做一场梦?天高迢迢,情感有多重?人在宇宙之中又算什么呢?朱珠停止了心灵的抽泣,她开始看着窗外早春的冷雨。
7
“爱意味着我们把自己向肯定和否定敞开——向痛苦,哀伤、欢乐和失望,向自我实现和意识的强化敞开”。叶婉的目光停留在醒目的标题《爱是死亡的暗示》。
“……因为死亡总是藏身在欢爱的阴影之中。在这模糊的阴影中,一个可怕的问题萦扰着我们:这种新的关系会不会毁掉我们?当我们爱的时候,我放弃了自我的中心。我们从先前的存在状态被抛入到一团虚无之中。尽管我们希望获得一个新的世界,一种新的存在,我们却没有任何把握。一切都已不再是原来的样子,很可能永远也不会恢复原来的样子。世界被摧毁了;我们又焉知它是否还能重建。我们给予和放弃了自己;我们又怎么知道我们还会重新获得自己呢。我们一觉醒来,发现整个世界都在摇晃,它何时才能停息,它又将栖身于何处呢?
最惨痛的快乐,同时即伴随着死亡迫近的意识——而且也具有同样的强度。两者似乎是相互依存,不可缺的。”
叶婉叹了气,把手里的书放到了枕边,闭上眼睛她想休息一下。
一种意识像毛毛虫似的让她睁开双眼,于是双手又情不自禁地捧起书,第一百零四页开始:“……爱欲才能够突破肢体的抵抗。……因此,人类是恐惧爱的,而且也确实有恐惧的理由。……
爱总是提醒我们不要忘记自己终有一死。当一位朋友或一个家庭成员死后,我们总是深深感受到生命的短暂和不可挽回。但是死亡的可能性中也还有一种更深的意识,有一种冒险拼搏的动力,有些人(也许是大多数人)直到通过某人的死,体验到友谊、奉献、忠诚的可贵后,才懂得什么是深挚的爱。”
叶婉端起了床边桌子上的杯子,她呷了一口水,继续往下读:
“爱的悲剧性一面还有另一根源,这就是:我们生下来就已经男女有别,因此我们永远彼此渴望,渴望那注定只是暂时的结合。这也是欢乐与沮丧,**与绝望的又一根源。”
叶婉一怔,心想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在渴望的就是书上这些概括的深刻论理。她在读高中时,曾经是那样痴迷文学,自从嫁给了林宇,她彻底地远离了幻觉,她想生活就是生活,她应该安分下来,不能张望天边的任何风景,她这样做了,结果她痛苦得几乎绝望。她认为自己走在一条无人走的路上,风嚎叫着追赶着她脆弱的精神,然而自己又在漫长的等待里希望,林宇有一天在外边累了会彻底地回到她的身旁。正如书上所言,那‘渴望那注定只是暂时的结合’。
叶婉是无意间在林宇回来又走了以后,在他匆匆赶着走时丢在家里的一只黑色手提包里,发现了这本书——《爱与意志》<美>罗洛•;梅著。
在书的扉页上有几行娟秀的笔迹:
尹畅,送你这本书是祝福你为爱好好活着。至少,是为了你自己付出的那份真情实感……
霜儿
叶婉一看见霜儿,她马上想到她读高中有个同学的妹妹叫霜儿,会不会是她呢?那么,林宇看上的女孩一定叫尹畅,尹畅这类女孩子那么吸引林宇,无非是她们读的书比自己读得多!叶婉彻底的为自己被软禁在龙凤山庄而悲哀,她什么也见不到,见到的只能是自己的独处与无聊的伤心,这次叶婉清醒地为自己伤心、软弱而感到生命的无意义。
叶婉听到自家的狼狗在叫叫嚷嚷,她认为之所以林宇养了这么多狼狗护着她,也许在他的内心还有那么一点儿疼她,还是林宇在外边风风光光的,总是不能让别的男人占了他女人的便宜?
于是叶婉就让保姆老太太细心地喂养它们,好歹也是个伴儿。
叶婉也想过与林宇离婚,但离婚了她又能找到更好的男人吗?想到这儿,她又否定了这样的想法,但就这么等待下去吗?她的眼里隐约地蒙着一层水雾,她在恍惚之中在不安之中,她在渴望有股风将她包裹,她太寂寞了,她怎么睡得着?
电话叮铃叮铃地响了一阵,叶婉接住对方的声音,她不敢相信林宇已经回来了,那刻,林宇在门外用手机找自己。
叶婉被林宇风一样包裹了起来,清晨,风又刮走了,林宇来去匆匆总让叶婉心酸,她应该习惯了,这种心酸才能维持着他们的婚姻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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