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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掀动一层一层的灵魂。
要走多远。一个人一生要走了多远。其实,人从来就没有走远过。脚永远是贴着地面,只有死后,死后才可以心安理得的把脚伸入地下。
化蝶在无意中发现自己还那么年轻,也许死时是什么样子,做鬼时还是守候着最初的东西。化蝶不再有什么梦想,鬼世界本身就是虚幻;化蝶想着人类有个不朽的话题,那就是人永远自私;那么鬼世界也许更存在着自私,它虚幻中有条不紊。
日本人为什么要侵略中国?不也是自私吗。自己为什么要嫁给小村树石,并且亲手毒死了他,还是另外的一种自私。中国有个**,他弹指一挥间,赶走了日本人,熟不知,他保护了全中国人的自私,这种自私是朴素而伟大的自私!化蝶想到此又想到了孟祥老爷子及孟颂,他们的自私是贪欲的,是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自私!往事并没有走远,她记得昨天的不幸的一切。
人类为了研究自己,非要把死去的人开膛破肚,猪被宰完了人要吃它的肉,人宰完猪又要宰人,宰活人要犯法,那么就宰死人吧,反正死人不懂得反抗。于是活人挤尽脑水,把死人一点一点一块块地割,割完再不厌其烦地一块一点一点一块地把割下来的东西,分批分类地装入浸满伏尔马林溶液的瓶中、箱中、池子中,瓶分大瓶、小瓶,小小瓶一、二、三……中瓶分1、2、3、4……小瓶、小中瓶、小小瓶……也不知是哪个人支配哪个人在瓶中、箱中、池子中标签数码,这是人体的头部横截面,那是肺就是靠这个呼吸,还有鼻……猪肉呢,也不是一样,卖猪肉的切下后臀时是一个价钱,砍下排骨时又是一个价钱,……化蝶的眼前掠过一丝悲哀,是风在有气无力地吹动着树叶。
人类很聪明,但化蝶认为猪也很聪明。至少猪要人侍候着,虽说死时很悲壮,但活着的过程就是:吃饱了就睡!也难怪一个人瞧不起另一个人的愚蠢时便说:猪脑子!
2
你知道的,我常常想,姚犁,我们……朱珠越贴越近,春光开始在水面上荡漾,朱珠摇摇转转,一匹马从树林里奔出来啊,不,是你,看见了吧,我的脸胀得红葡萄酒一样光滑,我醉了,你也醉了,这时正是高粱红的季节……
朱珠兴奋的泪水淌了一脸,她醒了,仍旧是她一个人躺在空空的大床上。朱珠不用开灯了,天已经大亮,今天是2月14日,那么,姚犁会?
花店的老板们最热爱的日子就是情人节。
情人节里最好卖的便是玫瑰花,男人买,女人买,老年买,青年买,你买他也买,左一枝右一枝,玫瑰花一朵朵地开在人们的手里,开在人们的眼神里。
老板们把这堆花售完,又积上另一堆,一堆压过一堆,人们的手脚不停,花店的门口是人们进去,出来,出来,进去,身影撞着身影,这北方的二月十四日,还是春寒料峭的季节,但人们在买玫瑰的时刻,脸上是温暖的,好象一个不小心,这种温暖会被谁抢走或偷去了一样。
朱珠忙完了录制节目以后,她失落地想着路过街道时见到的情景。
难到真爱错了吗?那时说过的誓言可以不算吗,姚犁,你为什么要换爱过的人?人生的境界:小桥人家、春光明媚、鸟语花香……姚犁,那时我们还憧憬田园的生活,我们的情界变了,变得不再纯粹。
3
女尸知道今天是情人节。
宝贝,我爱你!你只属于我!
那是去年情人节时李总对女尸说过的话。
女尸不由自主地摸着自己的胸口,谁真正的爱过她?那时,女尸像青草在雨水里狂长,一次次的雨露滋润,一年年的柳条发芽,三百六十五个碧绿的叶子,片片风骚,叶叶风流啊,可是,她终究找不到那棵大树靠着,她可以为了寻找而失去自尊,女人一旦不要了自尊,那么她应该成就她的想法的,可女尸没有,她成了一具尸体,没有人可怜可惜她存在过的生命;现在,泡在了伏尔马林的溶液里,她却要自尊地想着这些。
喂,想什么呢,我的白衣小姐?自从那次大馆充当模特演出以后,化蝶喜欢这么叫她。
正发愁呢!女尸从伏尔马林的溶液里站起走出。
发愁什么?我看你春心不改!化蝶用指尖点着女尸好看的脑门。
那你改了吗?我看你倒是很在意姚犁这个人。
岂止是在乎?女尸见化蝶的眼圈开始红起来。
那么施展你的法宝呀,你是我们鬼里的宠儿,何必苦自己呢?
你说的,我想过,但我不能。现在姚犁爱着两个女人。
那有什么,你让那两个女人死!
不,这样我会犯鬼法的。
干麻那么仁慈?别忘了,人类中有些人想得到什么,总是不择手段。
这个,我懂;只是我更懂,真正的爱是他人无法代替的;即使我在形式上与姚犁有了因果,但在他的心灵,我却距离他海角天涯!其实,爱一个人并非全是**,而是他的精神。
化蝶,他能同时爱两个女人,有屁个精神?
这个你就不懂了,我爱着他的是一种情绪,这情绪就是流动的诗。
你还挺有层次呢,化蝶,你是受过大教育的女人,而我小学还没有读完,我的父母先后就病死了,我家在贫穷的小山村,等我长到十七岁时,我让村里的一个小干部强奸了,我把他告上了法庭,我走出山村时我就永远失去了家。
那你真的很不容易。
其实,我也不想做小姐,但我不做这个还能做什么?
那你当时就没有了别的选择?
化蝶,我想做人时每走一步并非那么小心,结果就是要付出残重的代价。
是的,我们做了鬼才知道遗憾过去,而过去又似乎在昨天,鬼世界偏巧没有明天,所以我们只能回忆过去。
不对,化蝶,有想法就是有明天,你应该去争取一切。
我的白衣小姐,别这么替我冲动了,我还要讲究鬼德鬼法的,况且,爱有时并不是你争取就可以得到的。
4
朱珠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躺在空荡荡的床上,她是纯粹地想过姚犁。姚犁偶尔从外地归来,两个人像一团火燃烧在一起,整个森林的枫叶在一夜之中红红灿灿,那样的日子真美!然而,自从叫飘的女人打入她的视觉,朱珠在内心里产生了对姚犁的距离,这距离不冷不热,她不想触摸它。虽说表现得大方的她,但内心里她却大度不起,在这样难耐的夜晚,朱珠绝对可以找任何一个并不比姚犁逊色的男子来陪伴她。
朱珠想过,凭她的与气质,找一个生理上的合作伙伴绝对没有问题。
朱珠没有,她清楚周围的人群里,很流行找情人。她认识的几个同行的女人,背着丈夫都有自己的情人!说到家,这几个女人除了丈夫外,还有另外的能与自己**的男人。其实,她们心里明镜似的,她们的丈夫在外面也有自己另外的女人,说到底,也有自己另外的伙伴。想到这里朱珠轻轻地笑了,这样的婚姻生活还叫有爱情吗?
有了婚姻就没有爱情了吗?
朱珠不只是想,她必须承认这世界其实没有变,是人的心情与想法在改变。
朱珠在洗澡了,她自己一个人欣赏无比圣美的身体。她,突然害羞得红了脸,她纤长的手指在红润的脸上轻轻一刮:朱珠你干什么这样美丽!
等她躺下来时,她慢慢地抚摸自己,为什么?她的心头在狂热?可姚犁不在身边,她又不认可找其他的男人。
朱珠迷失了方向,她的身体在草地里,在花丛里酥软了起来,她奇怪,自己竟然给自己制造了一次水长船高的机会,她清楚,太清楚了,她是个熟透了的果实,她需要有人采摘!她有的**在呼唤着她:所有的季节她都是一枚红灿灿的果实悬挂在枝头!她很遗憾,叫飘的女人出现以后,她挚爱的姚犁的热情在渐渐消退。
林宇在工作之余总是找着方式或换个借口与朱珠聊天。
喂,朱珠,你的歌唱得太好了,我还以为是孟庭苇呢。
是吗。朱珠优雅地轻笑着。
这时,朱珠的心头掠过一丝伤感,与姚犁几年了,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她朱珠是对自己失去信心了吗?不,朱珠想自己越来越合时代的口味,怎么一个叫飘的女人就把她的内心打乱了。
能不乱吗?一想到姚犁天天与飘卿卿我我私守在一起,朱珠想到感情真捉弄人,本来熟的人一下子变得陌生,陌生来自距离,伤感与追忆又能挽留什么?
朱珠唱着那首《冬季到台北来看雨》,她投入其中,也许正如歌词中写到:“……相逢也不必逃避,我终将擦肩而去。”她似乎在心里落泪,难到姚犁真的远离了她?
林宇这时无限的失意与不安,他听到朱珠这样唱歌还是第一次,朱珠有什么伤心事呢?林宇又点燃一支“万宝路”香烟,他认为这烟不仅好抽,而且名字也好,听起来就顺耳顺心情,抽这烟做什么都顺手,凭他林宇的一切,不仅是万宝路有宝,就是几万条路也有自己的宝,这宝的来源,林宇比谁都要清楚。
林宇说,人真是不知道该保留什么,包括你也包括我,我们往往被他人所伤害,那是我们不会保护自己,实际上这叫自己伤害自己!特别是人在男女感情上,女人更容易进入角色。朱珠,你怎么就看不上我呢?也许,从我说完这话后你会突然爱上我?为什么,你自己知道。
林宇两眼里的温情紧紧盯着朱珠,他两手扶着法式办公桌面,身体略微朝前倾向朱珠,朱珠开始紧张。但是,朱珠就是朱珠,她站起来背对着他说,林宇,你到底要爱多少个女人才算够?别这样,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说得那么明朗。你是没有得到我,如果你真得到了我,你后半生一定后悔。
林宇哈哈笑了说,在林宇的眼里,从来没有后悔两个字。
5
姚犁,我曾经为嫁给你而自豪而自信,你清楚我是多么乖巧的女人,我们之间在无数个夜晚交换着心灵,姚犁,我是那么相信我们的爱情,可是,你却迈出了一步,一个叫飘的女人让我无法相信你。
朱珠想着想着,心里又升了一股无名火。
朱珠接过来了,那是林宇的舌头在她的脸上蠕动着,这是朱珠自己也想不到的,她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报复姚犁!与林宇在这次接吻以后,朱珠在心灵的后侧看到了一团朦胧的红影,这影子让她动,莫名其妙地想动,她爱林宇吗?但她不会讨厌他。
也许我要学坏。
那天,朱珠在日记本上画了大大的问号,她想寂寞的女人大概都喜欢写日记吧,她把嘴对着纸上,纸上是她的嘴,她失眼了,夜钟声声地嘀答着。
就在林宇与朱珠吻着长达半个小时的时候,尹畅站在窗外观赏了,说是观赏,还不如说是让尹畅怒火燃烧,昨夜,她还与林宇私守在一起呢,尹畅想闯进去,打上林宇一个嘴巴,并且是狠狠地打上林宇一个响亮的嘴巴!
尹畅没有。她想到这是在林氏集团!还有,她又是林宇的什么人?她有什么理由打他?一种自悲与自尊让尹畅无地自容,尹畅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泪水,这时她才清楚:自己是林宇的一个玩物,只是在生理上养成的一种相悉的习惯!尹畅绝望地跑出了林氏集团的大厦。
以前,尹畅在林宇上班时间是不去打扰的,就如尹畅有课时林宇不去找尹畅。学校今天下午没课,尹畅想给林宇一个意外的惊喜,没想到与她山盟海誓的林宇与朱珠做着这个!
也许他们早就这样啦!也许她不知道时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不知道也许是一种幸福。尹畅一遍一遍地想着这个问题。
朱珠还是在失眠,她的第21根神经涌动着水浪从高处悬挂下来,一浪高过一浪,一波胜似一波,让朱珠眼花潦乱。
朱珠像是走在了山谷里,她看到树上红彤彤的杨梅,饮渴的灵魂想接隹啊,这是一种怎样的渴望在煎熬着她。
叮铃!叮铃!午夜的电话铃打碎了朱珠的焦渴。
喂,你哪一位!
啊,朱珠,我睡不着。是林宇在电话那端。
为什么?你不妨数数阿拉伯数字。
喂,朱珠,求你别折磨我了!我过你那坐坐行吗?
这?朱珠迟疑了一刻。
一会儿,给我个小小的机会吧。
那,那你就随便吧。
这一句应允,林宇的心中便升起了太阳!林宇太明白了,只要在女人面前有机会,就会迎来美丽的金秋。
朱珠穿了件粉红色的睡衣,她开门时,林宇惊喜了半天,朱珠太妩媚动人了,尤其是睡衣只轻轻地打了一个扣,像是随时随地的等待一个春天在吐绿。
林宇发现朱珠的脸微微地变红,这一红那么不多不少地让林宇心头砰然一动,他想,女人最终还是得走进男人的怀里才更生动。
林宇说,我可以吸支烟吗?
朱珠点点头,她甩着披肩的长发,坐在了林宇沙发的对面。
林宇说,朱珠,今夜你不能挨着我坐坐吗?
朱珠笑了,默默地坐在那儿,林宇过来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说,还是我挨着你坐坐吧。
林宇的“万宝路”烟圈一颤一颤地打着朱珠浓密的长睫毛,她迷路了,迷在了这烟雾与这男人之中,林宇搂紧了她。
朱珠觉得春风来了,是春风可以绿上“江南岸”了,一群大雁幽幽地飞在城市的上空,暖风里花香草绿,小溪流唱着欢歌,大地又在春播了,种子快发芽了……朱珠得到了春雨,她脆嫩,敏感的渴望,终于在这迷路了再次成熟了。
6
尹畅就是这么跑啊,奔啊!她顾不上行人的目光,终于疲惫地在城市护城河边的长凳上坐下。她望着河水污浊的向前流淌,她想到了她流的泪也是污浊的。尹畅认为自己的手与脚是不是长错了?曾经的欢歌笑语,曾经自己清丽可人,她像个画中人让林宇观赏了一次又一次,曾经心猿得马,神魂颠倒,像个走失的孩子让林宇一次一次地进入她的迷宫,那地方意外的明媚,那地方情不自收,那地方如水一样碧清,她进去了,一次次在那里洗澡。然而——那地方换了一个女人,不是她。
那地方可能更美了,去的女人,仍旧不是她。
夕阳已经收拾起最后的笑容,它躲进城市的哪座楼房里,与它的秘密情人约会去了。
护城河边的男女情侣,让尹畅在羡慕里想到昔日的自己,她现在才发现她是多么彻底的孤单,虽然春天已经来临,可此刻比冬天还要冷的,这已是温馨的月份了,四月二日,星期六,尹畅的传呼机一直没有响音,尹畅一直习惯地认为:往常星期六林宇早呼自己了。而今天,林宇没有,尹畅清楚她今天是被遗忘的,这是事实。
尹畅喝了许多的酒,当她歪歪斜斜地走回校园宿舍的时候,只有霜儿一个人在写长篇小说。尹畅进来,霜儿没有抬头多看她一眼,她认为一会儿后边还会有个男人进来,哄着尹畅,尹畅也不会顾及他人的存在,挡着那男人再走。尹畅一走,全宿舍的人皆大欢喜,没有人喜欢尹畅,霜儿也是如此。
今夜尹畅却把一瓶白葡萄酒放在霜儿的桌上,然后两手扶着霜儿的肩膀说,霜儿,你为什么不愿理我?
尹畅,我不是不愿理你,你没看我忙着呢,你快过去躺会儿吧。霜儿把尹畅扶在肩上的手轻轻放下,站起身将尹畅的酒瓶子拿到了她的桌子上。霜儿想:尹畅喝多了。
霜儿,你也瞧不起我!尹畅的眼里正往下划泪。
尹畅,你说这干什么,不是谁瞧得起谁,我没有时间浪费呀,我们穷人家的孩子就得吃苦才是。
霜儿,你是说我不吃苦就知道享受对吧?
尹畅,你怎么做是你的人生观问题,可是你为什么喝这么多酒?快躺下休息吧。
霜儿,我被人甩了!尹畅两眼已经迷离地流着泪水。
尹畅,你喝多了,睡一会儿就好了。
霜儿也很奇怪,尹畅回来这么久了,那个叫林宇的男人还不来找她,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尹畅说让人甩了,那一定是那个叫林宇的男人。霜儿想不明白,尹畅这么开放的女孩子还知道为情所苦,看来,情是说不完的也说不清的东西,它让人渴望也让人迷惑,甚至绝望。
尹畅,怎么啦?霜儿想尹畅也伏在桌子上写东西了,大概她没有醉,只不过心情不太好罢了。
霜儿继续在写。——情,就在女人的怀里扎根,有些男人可以轻轻飘飘的将女人的根移植走,然后他还理气壮地说,女人被挖空了都一样儿。
不知过去了多久,霜儿听尹畅在有气无力地喊她。
霜儿,霜儿,你快过来!
霜儿一回头,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尹畅两手在胸前痛苦地抓着,她的脸色纸一样苍白,嘴角紧紧地咬动着,好像痛苦已临近边缘。
霜儿一个箭步冲到尹畅的面前,抱住了尹畅,此刻,霜儿善良得不会想到尹畅的过去,她要的是尹畅的现在,呼吸都那么艰难的尹畅。
尹畅!你怎么啦?
霜儿,我、我,……断断续续的尹畅还是没有说出来。
尹畅,你怎么啦?霜儿摇动着尹畅的头部。
尹畅散乱着长发,嘴角已经在渗着青白沫子。
我、我、吃了许多药片!霜儿、霜儿、你别瞧……不起我,我知道我不好,可我不会坏,真、真……的,霜儿,我不想……活了,我枕头底下有一堆信,请……你转给他们……好吗?
尹畅,别这样傻,走,我带你去医院。霜儿不容尹畅再说什么,她很麻利地给尹畅穿好衣服,然后跑到校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
于是,霜儿坐在出租车里,怀中抱着尹畅,尹畅的嘴角不停地吐着白沫子。车在路灯下飞快地行驶着,深夜过后,街道显得那么安静,霜儿一时找不到谁同来帮忙,所以只有先把尹畅送进了医院。
医院的值班大夫很疲惫地从办公桌上仰起头,打了个哈欠,他很需要睡眠:大夫一见霜儿背着一个女孩儿进来,连忙站起来开始了他的医疗过程。
小护士们井然有序地忙了起来,插管的,移动方位的,输液倒药的……
尹畅被几双手推上推下,推左推右,她的脸色白里透着暗青,她已经失去了知觉;霜儿焦急地隔着玻璃窗看着尹畅,尹畅,你为什么想到了自杀?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尹畅大大的眼睛奇怪地望着身旁的瓶瓶管管。
别动,你这里还挂着点滴呢。尹畅,你醒过来就好了,这四个多小时我好像过了四年,尹畅,你干什么这么傻,拿生命赌注,如果不是抢救的及时,你也就……霜儿不能再往下去说,霜儿感到尹畅的醒来对她是最好的安慰。
霜儿,你干什么不让我死?尹畅又哭开了。
喂,尹畅,你知道你这个同学是怎么背着你来到这里的?她口袋里的钱根本是不够救你的,她几乎是要跪下来求我们救你,你活了过来,就该选择活着!你吃了那么多的药片,年轻轻的干什么傻事!人活着不光是为自己,还有一份责任啊!你是个大学生,道理肯定比谁都懂,好了,你没有危险了,我也该下夜班了。值班的大夫说完就走了。
霜儿,你对我太好了!
尹畅,不用说别的,重要的是好好活着。
霜儿走出医院的门口时,太阳已经明暖暖地贴在了她的脸孔,她充满血丝的眼睛里又多了一份惆怅,人群在她的眼里晃动着,红红绿绿蓝蓝白白……天气真好,她长长地呼了一口清新的空气。
也就在尹畅折腾要死要活时,正是林宇与朱珠**骨酥地交换着身体;尹畅在打氧气时,正是林宇与朱珠展示第二个春景;尹畅终于在清晨里从死亡中逃离回来,正是林宇搂着朱珠酣睡的时刻。
7
喂,你是谁?林宇听见陌生女人的声音,朱珠这时也醒来,她把头靠在林宇的胸前。
是林宇吗?我是尹畅的同学。霜儿第一次与林宇正式谈话,以往林宇到校找尹畅时,霜儿从来不跟林宇谈什么,偶尔碰面了,霜儿不得不与林宇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这样的时刻,林宇想到了尹畅,才发现这个周六陪自己的不是尹畅而是怀中的朱珠。
噢,我是林宇,有什么事情?林宇镇定地问着。
喂,林宇,尹畅出事啦!
什么事?林宇急促地问。
尹畅自杀啦!霜儿突然间感觉到尹畅自杀的动机一定是为了林宇。
在哪儿?霜儿听出了林宇在电话那端的焦急。
在省医院里,你快过来吧,不过,现在已经是抢救过来了。霜儿想到如果不把林宇找来,她一个人无法长久地面对尹畅,不是时间的问题,而是生命引发出的情绪让她不安,她更清楚像尹畅这样的女人,现在最想见到的人一定是林宇。
霜儿与林宇的对话,朱珠听得是一清二楚,她敏感地发现:与自己快活了一夜的林宇是那么的在乎尹畅,林宇的嘴角微妙的在哆嗦着,手里的电话在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朱珠突然间觉得林宇离她还是那么遥远,她的心里掠起了一丝凄凉,朱珠这时更明白,男女之间在寻欢作乐,其中的最大快乐还莫过于在心里爱着一个人!她彻底害怕起来,她想到了外地的丈夫姚犁。
林宇风一样地喘着粗气来到了尹畅的床前。林宇抱住了尹畅,泪水像雨一样一条一条地在脸上滚动着,尹畅也在哭,哭得像韵律的音乐。霜儿见两人这样,就悄悄地退出了病房的门。
霜儿突然想:尹畅与林宇怎么那么深的感情?那么,林宇干什么在昨夜忽略了尹畅的存在。
霜儿突然又觉得好笑,自己救了尹畅,但不知尹畅又怎样地看待未来的人生呢?
霜儿回到学校时已临近中午,她想起尹畅委托她的事:帮她把几封遗书烧掉。
霜儿认为这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遗书没有生效却要毁于她的手下,人生就是这么好笑,死了就死吗,还留什么遗书?还是对人生充满遗憾还是充满留恋?
霜儿抓出一叠信,尹畅的心事便徐徐展来。
尹畅还是留恋这世界的,给父母的,给老师的,给霜儿的,更重要的是给林宇的那封——
林宇:
我挚爱的林宇。
是你的不忠诚伤害了我。
所以我还能给你写上这些,除了爱你之外,就是特别地感动你对我父母的照顾。
你真的让我受不了,你为什么对我的感情那么不负责任?今天有了朱珠,那么明天再有一个比朱珠还要风姿绰约的女人,你还要怎么办?像你这样无休无止地爱下去,那么你要爱多少个女人呢?爱多少个女人,就伤害多少个女人?也许我们彼此太熟悉了。
太熟悉了,你就要忽略我!林宇你不知道吗,这几年我一直陪你度过那么多夜晚,你的气息,你的毛孔,不,是你的一切,我都那么热爱也那么熟悉了;林宇,我曾经幻想过做你永生永世的情人!
然而,当我目睹了你与朱珠的举动,我的脑里开始彻底绝望地恨你!原以为我会如绿叶一样覆盖你的生命;原来我还认为,只要我能在你身边,你就会像鱼一样游在我的水中。如今,我却站成了一棵孤树,在无岸的水域我迎着风,浑身颤抖,林宇我这时才发现恨你太深了,大概这就是爱你太深了。
这样的季节本该属于爱情的日子,你不给我爱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林宇,我不明白,你的生性本不是如此多情与花心,我怎样才能原谅你!你在那次很动情地唱着《花心》时,我的心中就涌进一种失落感。
林宇,也许你认为我以前是个轻浮的女人,告诉你,自从与你握紧手的那天起,我的心便属于你了。怀念那一场一场飘雪的冬日,怀念那春雨绵绵的季节,我躺在你的怀里听窗外的雨……
我的死证明了我的绝望,也更验证了我自己的心里是真的爱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时,我就认为什么都没有发生。
现在发生了,我知道了又会是怎样呢?!
林宇,你让我明白了爱情是失望的事情,但我还是那么勇敢地身心投入。你也许真的爱过我,林宇,我太清楚了,你需要有我这样的女人!
还说这些干什么呢?!
林宇,我是马上这要快死的人。我认为只有死,才能让我忘掉你,忘掉你就意味着忘掉痛苦,林宇,不怕你心疼,我的泪水打湿了我的过去……
林宇,你能如何?林宇,求你不必再做那样的男人,如果你真爱,那么你就选择一个值得你一生永远怀念的人……
林宇,我为你走了,永远地走了,尹畅的手再也牵不到你的手了,我真遗憾!我真的就要为你走了……但我还那么痴迷地选择……
恨你+爱你=死去的尹畅
四月二日灯下
霜儿一口气读完尹畅写给林宇的遗书,她想不到尹畅的内心深处也在渴望爱情;霜儿手里的火柴已经点燃,尹畅的遗书正式化为了灰烬,霜儿望着纸灰,想到了活着与死亡之间只是手里的纸,燃尽了就是另一种死亡;想想尹畅在医院里倒药的情景,另一种超越死亡的死亡正迷漫过来,一股纸的味道正是人类所需要面临的恐惧与颤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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