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雨，最近怎么了，不是发呆就是掉眼泪的？我的画展马上要到了，你就不可以给我用心点吗？你看最近的画，一点颜色都没有，冷冷的给谁看？”
思若在忍了我很久以后终于还是开口了，我也知道自己做得很过分，拿人家钱却不给人家好好儿干活，整个儿混球的吃白饭，“对不起，思若，我最近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哪里病了吗，要不再休息几天？小雨，我也不想骂你的，可是你要知道这次的画展对我有多重要。要是搞砸了，我以后就别想再拿画笔了，我爸爸会逼我进公司的，拜托你了，加加油好吗？”思若期待的眼神让我绞痛。
“我知道，我知道，思若我很抱歉，我知道我……”我还想说什么，但眼泪就一大串一大串地下来了，我哽咽着，“我会努力的，不用再休息了，我一定把搁下的作品都完成的，真的很对不起。”
我一个劲地道歉，想起她那么信任地把自己的未来多半托给了我，让我和她一起努力，心里有莫名地感动和歉意。我感激她，感激她在我低落的时候还能让我看到了自己的价值，让我知道自己还有用处。我还这么重要地影响着一个女孩的梦，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呢？汪洋的大海凭什么向我招手，陡峭的山崖又为什么向我叫喊？我在靠近还是在徘徊，抑或迟疑着离开？
很庆幸那段时间就这样挨了过来，真的，对思若存有的作用感支撑了我好久。我甚至觉得自己活着只为圆她的梦想，让她可以成为真正的画家，我每天不停地画。
“小雨，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直到有一天早上思若又一次满怀歉意地站在了我面前，还领着一个男孩一起出现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地木愣了，只能机械地慢慢抬头看她愧疚得要死的神情，听她委屈地说她再也不能让我胡搞了，
“你知道吗，小雨，我请你来是让你用清亮的画面来吸引游客的，不是让你用死气沉沉的画面来布置灵堂的。你太让我失望了，不过我想我可以理解是你心情很糟糕，林风给你打电话了？”
“嗯？”我一连困惑地望着她，
“没事，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我已经给你算帐了，一会去我办公室拿，剩下的作品先交给他做了。”思若一把拉过那个男孩，因为太用力，那男孩没有站稳，差点撞到我的鼻子，我抬眼看了看他，象个学生，还没毕业。
我没有乞求她留下我，我没有告诉她我已经退学了，学校回不得，家也回不得了。我知道自己太不负责任了，我怎么可以这么敷衍别人的期望呢？我踉踉跄跄地走出房门，回头看了看自己昨晚通宵画了一晚上的作品横满整个房间，真的暗淡而森冷。我想游客真的会一脚踏进门口，另一脚已经被逼了回去，所以我不怪她。我也没有想到去她办公室拿钱，我不配。
初冬的早上有点冷，单肩挎着背包，站在刚开始暖和的阳光里，深深地呼吸，感觉好久没晒发霉的身躯了。好舒服，被阳光照耀的感觉，象是道锐利的光线直射角落的阴沟，让一切肮脏的腐烂的都显露出来。
站在十字路口，却有点不知道往哪里走，这个城市太繁华，我只会哆嗦。
“喂，小姐，过来买本杂志不？”有人在招呼我。
我回过头，是个中年男人，我顺着看过去，他面前摊着很多最近的杂志。我走过去，蹲下，一本一本地翻阅，突然他从书本下掏出一叠光碟，对着我晃着，“要不要，低价，很会叫的，很爽的。”
我溜了一眼，看见光盘上一个**的女人用大大的屁股对着我，突然觉得恶心，象那个夜晚的自己。我猛地揪紧自己的领子，全身突地冷了下来，我感觉自己要喊了出来，我想跑，我想跑到空旷的原野去大喊。可是来不及了，我抱着头，终于喊出了声，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小摊位前，我象个疯子一样狂叫。然后所有的人都回头看我，那个小贩忽地把光碟藏进衣服里，然后也假装无辜地看着我在他摊位前颤抖着身子。
终于来夜了，我在公园假山的角落里埋了自己一天之后，终于可以抬起头走到大街上了，就因为来夜了，就因为夜可以不容分说地以一样的热情拥抱所有的人。我可以大胆地昂起头了，走在夜的热闹里，忘了所有。
“想你了，抱抱。”
手机的短信突然吓了我一跳，我打开看的时候是串陌生的数字，我想是不是发错了人，或者是不小心抖动了手，然后按错了数字，然后就感动了我这样落魄的人。我笑了笑，没有去理会，对面走来的男孩直直地盯着我，我想知道他现在的想法，在想什么？
我在外面象个丢魂的夜鬼，披着蓬乱的卷发，游荡了大半个夜之后，终于觉得饿得不行了，才想到应该找个地方吃几口饭。我路过高高的玻璃窗，看里面的情侣或者家庭舔着热烘烘的沙锅，抬脚的时候却发现裤兜里只有几个硬币的声响。
我转眼的时候，瞥见对街的路口有点暗淡的亮光，我过去的时候，很期待地看见里面有一个小馆子。一溜溜热乎乎的浓烟招着我，还有香喷喷的味道，米饭的香味，那么的浓。
里面的路有点潮湿，我几乎是带着小跑过去的，但是在我还没踏进它的门槛的时候，从路边突然窜出了一条狗。我只记得自己吃痛地喊了声“呀”后便坐在了粘湿的地面上，然后看着那条狗摇摆着尾巴，舔着舌头在我面前晃悠。
在那一刻，我什么都不想，我只问自己我是不是要死了？
是谁说，“看漆黑的夜看空寂的大街看街道两旁烂漫的桔黄色灯光都好温柔，知道生活美好得让人舍不得离开，可不知道自己的明天会断在哪里，太多的生命在流失，让人好不安全。”好想念。
就这么死了吗？原来我还害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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