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还喜欢他吗，林风？”我旋转着酒杯，指腹不停摩搓着冰冷的玻璃，却温热了里面的酒液。我直勾勾地盯着暗红的烈酒，看它们滑着杯口翻涌，却始终不能没过杯缘漫上我发烫的手指。
等了很久，很安静，但周围又似乎确实嘈杂得混乱。陈雪没有回答，我忽地抬头凝视她，我在等待，她应该知道，她不应该沉默。
“什么样的人喝什么样的酒，林风说品味女人和品味酒一样，需要入唇入嘴入心慢慢品。呵想恋爱了，却也不能乱喝酒，小心会反胃会呕吐。我想女人选择男人的时候也差不多这样，所以我不是因为饥渴才要的程军，我没有乱喝，相信我是因为爱他。”陈雪仰头灌了一口。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还喜欢他吗，林风？”我固执着，我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点酸。
“你不相信我爱程军吗？我很爱他，真的，小雨。”
“我要你回答我，你还喜……”我猛地撇过头，看见陈雪昂着头大口地灌着烧酒，不停地有漏出的液体从嘴角淌下，顺着拉直的脖颈一路扭曲到她的胸口。我突然感到心痛为她眼角处也有液体漏出，也是一路弯扭地淌下。我闭了嘴，好残忍，觉得自己，什么时候也为这么无聊的问题执着，竟逼着自己的好友。什么时候我也象只野兽一样看到瘫软的羊羔可还是一味的进攻，女人什么时候会变得残忍地去伤害另一个女人而无动于衷。女人已经很悲情，不应该再伤害女人，何况自己的好友。
我突然感到自己好可怕，突然想到了许思若在学校的操场上指骂那个女生。我抬头，看发红的灯丝在灯泡里面象要燃烧般烘烤着温度，我眨了眨双眼，便能看得见睫毛上挂了几点晶莹的小东西，我很高兴它们没有流下来。我伸过手拿下陈雪紧拽着的酒瓶时，感觉有目光一直关注着我们，是对面角落里的，那里坐着两个人，程军和我们另一个同学。
“程军在看你呢，小姑娘过去啦。”我推了推陈雪，她对着我微笑。
“哇两位大美女耶，怎么都不打招呼？”有同学过来搭讪，陈雪欠起的身子又慢慢地坐下，眼光却已经扫过程军那报了到，是歉意和温柔。
这样和他唠嗑了几句，就又过来几个瞎扯了一会，感觉好亲切好温暖，忘了好多事。
那天晚上很晚了同学会才结束，差不多十二点了，大家才恋恋不舍地道别，又互相给了手机号码，终于散了。那个时候我站在酒店门口，看熟悉的同学一群一群或者一个一个相搂着向左或者向右，看他们的背影就这么慢慢地消失。那个时候是暮秋，半夜的时候已经有了雾气，路边每隔不远的地方就有几盏壁灯，藏在雾里不是很明。我看小挺擦过我的身边顿了顿，但没有停下来就直接走向大街，我看他越走越远，一个人走进淡淡的雾里，一个人走进暗暗的灯光里，一个人的背影在大街上越来越隐约，越来越迷离，突然觉得他好孤独。
“走了，小雨晚上跟你睡。”天青在推我。
“你送送小挺好不好，快啊”我推着天青，她还没反映过来。
“在哪儿，小挺呢，小样糊我。”
“哎呀，你快些跑嘛，在那边，快走到头了。”我催促着，看天青往街的尽头跑去，小巧的背影陷进路灯散开的光圈里，有飘动的长发在她身后俏皮地舞弄，也这么越来越远。我记得小挺是喜欢她的，他曾说他想念一个人想她的味道她笑的时候眼睛弯曲的弧度，想她白皙的手指轻抚头发的动作，想她圆润的天生就用来接吻的唇，还想她趴在窗前看雨下的样子，想她黑夜里路灯下微笑的模样，是站在风里的姿态。我知道他说的是天青，我常常可以看见他默默地注视着她，可以一个下午，就这样远远地凝望。
“为什么不跟她说呢？”我有一次站在了他背后，而他站在了天青的背后，远远的。
“没有必要。”小挺看了我一眼，拉过我的手在学校的小卖部前把一只雪糕塞到了我手上。
那好像是不久前的事，好像是我到乡下的前一天的事，那天傍晚我们沿着堤坝一直走到了夜晚，回头看学校的图书馆已经变得通明了。
“小雨，小雨，走了”陈雪在叫我。
我看到不远处的街角倚着一个人，我知道是谁，身影太熟悉了，曾是我想拥抱的人，“你先走，我一会自己回去”，我不想打扰她们。
“不走吗？”雪莲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低低地说，“一起吧。”
“不了”我拒绝的时候看到林风在她身边，越过雪莲满怀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要求和我一起走，倒是后来陈军问过我。我就一个人站在门口，看大街上安静了，可好像有同学遗漏的精灵还在那里扮演着惜别的场景。我还能清楚地知道小挺和天青走向那边的雾里，陈雪和程军消失在不远的街角，雪莲和林风的背影好象还没走出我的视线，还有很多很多的同学我都能知道他们离开时的姿态和方向，我叹了口气，“都走完了。”
“还没呢”我转过身，是许思若，她真的好美，黑色的风衣衬托修长的身形。弯卷的咖啡色头发，路灯下，微微的发红。
“一起走？”我问，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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