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灰色地带之工程篇 > 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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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岭的初雪下了整夜,天亮时还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山白了、树白了,一切与昨天断然已是两个世界。山峦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向上升腾,升腾中却恋着地球似不忍离去,只有雪花不停的为他掩上厚被,他便默默的睡去了,睡的无声无息。

    天刚放亮范警官在灵堂前找到田孝文,他要和他商量,如何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把屠福顺的施工队撤出去,因为这是保障尽快恢复开工的关键所在。田孝文抬头看了周边山上厚厚的积雪,他知道眼下这积雪已成了屠福顺施工队撤出的最大障碍。现在唯一能让他们尽快撤出的通道貌岸然就是上行线隧道,他略一思附后对范警官说,“我们一起到隧道对面的e标段去一趟,只要取得他们的支持,从隧道里让他们撤到宁南县去是最快捷的道路了”。

    “就这么办了”,范警官干脆利落的说。田孝文乘着警车到隧道口时,屠福顺机械队的人正在几名警察的监督下,腾开那些把隧道挡的严实了的工程机械。

    佟志民吃惊的知道了一切后,他强忍泪水向刘镇交待了一切配合事宜,忙跟着田孝文过f标这边来了。到了灵堂前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悲愤了,他放声坳哭扑向陈乃方的遗体,他怎么也想不到上次省城的一别,竟成了永远的诀别。他拍打着那遗体恨恨的说:“好兄弟呀!你有难时为啥不告诉大哥呀?你没把大哥当哥,我永远不原谅你啊……”。田孝文硬把他拽起,唤来了赵老板,众人收住悲声,田孝文把赵老板介绍给佟志民,希望以后他们之间好好配合,把工程做好。二人点头允诺了。佟志民泪眼迷离的看看灵堂,说:“我要送我的兄弟走好,这灵堂也太简陋了”。话毕他拿出手机给刘镇打了电话,“立刻去宁南县城,买花圈、买黑纱、白绫,送过来,越快越好”。

    e标上行线所有工程都暂时停了下来,上行线隧道已全线为屠福顺施工队的撤出腾开了道路。在警方的威摄下,那些商了主子的队员们各自收拾东西,惶惶然如鸟兽散了。为了赔偿赵老板机械设备的损失,警方强令质押了屠福顺的部分机械设备。

    当屠福顺的施工队一拨拨通过隧道到达e标工地,佟志民的手下严令他们尽快离开,那些人象送瘟神一般,决不允许这些人哪怕是多一会儿在自己的地盘上逗留。

    第二天,仅仅是一天的时间,工地上清静了许多。赵老板的队伍已经各就各位,虽然施工队的人员还没到,但是机械队员们已经开始修整设备,整理工作场地,随时准备开工了。没有了前后左右玻璃的各式机械,在风雪中仍穿梭般的忙碌着。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的秩序,陈乃方所属公司的领导亲自前来迎灵回家。这一天,f、e两个标段所有的人们都来为他送行了,范警官特许了洪涛为他的直接领导送行。那场面山悲、树悲、涧水低泣。一生沉默实干的陈乃方,终于有大山作证——他没有愧活这一生。

    剩下的问题摆在范警官面前,他必须保证安全无误的把三名犯人押解回省城。为了避开屠神顺施工队撤离的路线,以防不测,他决定翻越蜀岭主峰仍走来路返回省城。

    第二天一早,警队出发了,押着三名人犯的囚车居中,一路向着山道驰去。雪已经停了但气温却急骤下降了,越往高处行,越感觉到凛冽的寒风刺骨。山道结了冰,车轮开始打滑,警员们小心翼翼的艰难行进着。

    此时的屠福顺和张胡子两人被铸在一起,他们蹲坐在囚车后半部,洪涛则被铐在中排的车座上,两名警员一边一个把他夹在中间。

    屠福顺沮丧的对张胡子低声说:“本来没啥大不了的事儿,这一出了人命就复杂了”。张胡子倒大咧咧的说:“又不是我们杀的人,那小子是要来杀我,却杀了他头儿,合该着是陈乃方短命”。“你小子比我还黑还毒,陈乃方是为救你才死的,亏你说的出口”。张胡子一时低了头没声了。屠福顺说:“记住,到了省城他们一定会把我俩单独关押的,我们的口径必须一致。他们一定会按破坏生产罪起诉我俩,要我们认罪可以,但前提是我们不满贪官**才这样做的,是要逞治贪官。到时候把笔记本亮出来,他妈的要判刑要坐牢大家一起坐”。“不许交头接耳,老实呆着”。警员喝止了他们。

    洪涛此时觉得自己已经疲惫到了极点,这种疲惫是一种身心分离的感觉,所有的肢体,所有的神经都已经不属于自己,属于自己的只剩下大脑。从出事那一刻起,他的大脑就一直处在亢奋的状态中,几天来他没有睡着一分钟,只要他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陈经理最后的微笑,微笑中有哀怨、有惋惜。现在还亢奋着的这个大脑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要去见陈乃方,如果这个愿望实现了,就再别无所求,就全部得到了解脱。那时他要好好的睡觉,一直睡下去再也不醒来。

    前面车上的警笛嘶呜起来,一辆迎面开来的载重长车满载河沙正顺坡冲下来,车队慢慢的靠公路右侧停了下来。载重长车在光滑的坡道上显然已经失去了控制,就在它已接近头辆警车时,忽然一个侧滑横在公路中间停了下来,它的右侧后轮已险些滑出路面,而下面就是陡峭的山涧。

    范警官迅即跳下车,拔枪在手朝那辆长车冲去,后面车上的警员们也都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长车。长车司机和一名助手战战兢兢的下了车,任警员搜遍了全身上下,范警官仍不放心的带领警员仔细搜查了长车。最终证实,这的确只是一辆常年给工地拉运河沙的普通长车。一场虚惊过后必须面对的是如何疏通道路,除了看押人犯必须留下的人以外,全体警员被集中起来,终是人多力量大,光滑的路面反而利于用人力推正方向,没费太大功夫长车已被摆正过来。

    天寒人尿多,虚惊过去放松了的警员们相继行起方便来,范警官这时的松懈也许造成了他终生的一个遗恨。他如果不心软,如果不让步,也许会落个缺少人情味的指责,但不该有发生的事就绝不会发生,他没有那样做,于是不该发生的事就这样发生了。

    看到所有的警员都在行方便,屠福顺也嚷着要方便,囚车上的警员便押了他们俩下车。屠福顺要求为他和张胡子松铐,警员没答应,押着他们走到山涧边沿,向下看看涧并不深,便由他俩一同方便去。两人的一切都在警员的视界监视内。这时那辆长车起动了,它缓缓的顺坡向下驶来。警员估计了一下,那长车驶过两名人犯身边时大约会有三秒钟时间人犯不在视界监视内。但此时要拦住长车恐又会造成横滑的危险,这辆车实在是超载的太多了,三秒钟,三秒钟一晃就过去了,该不会有什么意外,警员心存侥幸的想。长车驶近了,他感觉脚下的地面在颤抖,他的视线被遮挡了,‘快过去’他心里默念着。脚下的颤抖加剧了,忽然,只有一瞬间,那长车连同他的人犯一起从他的视线内消失了,他们象人间蒸发了,全部没了踪影。没容他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时,眼前山涧里一个沉闷的回声,告诉他发生了什么。脚下一块巨大的塌陷吞没了那辆长车,连同他看押的人犯。

    所有警员忽拉一下全都向着这个大缺口围拢来,下面的景象是触目惊心的,那辆桔红色的载重长车醒目的躺在一片洁白的雪坡上,朝着天的四轮还在滴溜溜的转个不停,一片黄沙扑散在周边,似给它镶了一圈黄色的边晕。范警官懊脑的吼道:“还愣着干什么?下去找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支警队原本一个完满的任务,却因此画上了一个不完满的句号。

    事故中,两名司乘人员受了重伤,而屠福顺和张胡子则被深压黄沙下,痛苦的窒息而亡。下午工地派来的吊车吊起那辆长车后,人们在沙堆中挖出了他们俩时看到,除去那只手铐把他们连在一起处,他们彼此还紧紧的拥抱在一起。田孝文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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