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兴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阴暗的屋子里,只有门外透入隐隐火光。
四周,死一般的静寂。
后背的暗器好像被取了出来,伤口也包扎过了,只是疼的够呛。
他摸索着了一阵,没有找到兵器,只摸到一个板凳。
打开门,却被两个持剑侍卫挡住路。
跳动的火炬,映出他们狰狞的笑、嘴角闪亮的尖牙——
“吸、吸血鬼!”
陆兴阳紧紧握着那脆弱的板凳:“你们想干什么!”
“嘿嘿,”两个吸血鬼诡异地笑了起来,“你说呢……”
“别、别过来!”一阵心悸掠过,陆兴阳咬了咬牙,“不然老子跟你们拼了!”
“老子吃人的时候,你个小羊羔子还没出生咧。”
陆兴阳刚举起板凳就被踢倒在地,恐惧地看着尖牙逼近——
“够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屋外响道。
两个吸血鬼马上跳了起来。
“这是雷先生的人,也是我带回来的人。你们要消遣不如到外面玩去。”那人继续冷冷地说。
“是……”两吸血鬼低着头应着,一个大着胆子道:“可白衣使,那姓雷的以前杀了我们不少弟兄……”
“住口!”那人怒道,“我自有安排。”
“是。”两吸血鬼如温驯羊羔,垂首恭送。
“等等!”陆兴阳挣扎到门口,“你们把我抓到这里,到底是什么打算!”
那白衣人缓缓转过半个身子,鼻子中发出轻轻一声冷哼:“抓你?若不是雷先生要我救你……”
“雷先生?”陆兴阳瞪了瞪眼睛,“哪个雷先生?”
白衣人转过身,上下打量了陆兴阳一会儿,眼中的惊讶慢慢变为凌厉的杀气,却又一闪而逝。
“算了……”他似乎轻叹了一声,转身欲走。
“别走!你们到底在耍些什么花招……”
突然一道寒光扑面而来,陆兴阳大惊之下已不及闪避!
却听“夺”的一声,寒光已钉上身旁的门框,在黑暗中闪着幽泽。
正是那天雷峙德发的暗器。
“雷先生为何要带你回来,我有点明白了……”白衣人自语着,已走远了。
“雷先生?”陆兴阳望着门框上的寒光,脑海中浮现起那张相似于雷峙德、却很苍白的面孔。
“你不认识他,他却要白衣使救你?”一个吸血鬼恨恨地道。
“难道……”陆兴阳愣了愣,“他也姓雷?”
“你真不知道还是在装蒜?”那吸血鬼瞥了瞥陆兴阳,怒道:“那是雷家的长子,早已感染了我族之血却还自命清高,几百年来已不知有多少同族死在他手下!”
“雷家长子!”陆兴阳大惊失色,“竟然是他……”
“这次活该你倒霉,和他一起送上门来……”那吸血鬼阴恻恻笑着,“等着吧,以后有你们的‘好日子’过。”
江彬随着一位老者走出房间,关好门。
“月弦先生,”江彬说,“他的伤不碍事吧?”
“已没有性命危险,”那老者一边整理药箱一边答道,“但需调养一段时日才能自如行动,那一剑贯穿了他的肺部,耽误了这么久怕是要落下毛病……”
“姜还是老的辣……”江彬叹道,“廖楘的事,还有其他人知道么?”
“应该没有,白衣使倒不如趁早行动。”
“唔……”江彬道,“那雷先生的武功……”
“确已被废了。”那老者说着,取出一枚三寸长、乌黑的刺钉。
江彬目光灼灼盯着那乌钉:“难道就没有希望恢复了么。”
那老者捋着胡须,沉吟了一会儿:“并非一丝希望都没有……不过,现在这样岂不是对我族更好么?”
江彬缓缓点了点头:“只是……我实在替他可惜。”
“哦?”老者看了看江彬,“此人武功究竟如何?”
江彬叹道:“怕是犹在我之上。”
老者的脸色变得凝重,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白衣使,如果这样的话……”
“我知道,”江彬很快地说,“但我现在希望他活着。”
“嗯……”那老者点点头,“还望白衣使早为长远打算。”
“好,”江彬笑着揖道,“多谢月弦先生。”
目送老者离开,江彬在原地踱了很久。
他发现要决定的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比去杀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更难。
思虑良久,他终于推开门,走了进去。
榻上的人静静地躺着,腕上还留着深重的镣铐痕迹,修长的手指无力地垂在一旁。
苍白的面庞十分恬淡,似是安静地睡着了……
也似乎是死了。
难道,死亡就是他期望中最好的结局?
可惜……
江彬微微叹了口气,他发现自从认识了雷纳德之后,这叹气的毛病似乎也传染到了自己身上。
“江兄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榻上那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雷先生,你醒了?”江彬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冰冷而虚弱的手。“要不要喝点水?”
雷纳德费力摇了摇头,笑道:“让江兄费心了。”
“哪里,”江彬笑道,“我不过是还你一个人情罢了,江某平生最怕欠人情。”
“但现在是我欠你的。”雷纳德微笑道,“若江兄是为了在下的事情烦恼,其实大可不必……”
他忽然折起身子,剧烈地咳了起来,一缕黑血咳出了嘴角,凌乱的长发在榻上散开,其中竟有许多变成了灰白颜色——
“现在我这条命已任凭江兄吩咐。”雷纳德跌回榻上,淡淡地说。
江彬望着他的长发,胸中一热:“雷先生多虑了,我只希望你在这里好好养伤。”
雷纳德微微点头道:“你放心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想求江兄帮忙。”
江彬纳罕道:“什么事情。”
“陆兴阳,”冰冷的声音在门外唤道,“随我来。”
陆兴阳强忍怒气,随着白衣人在黑暗的回廊与火炬间穿行了一阵,来到一个房间门口。
“进去吧。”那白衣人将门在陆兴阳背后关上了。
陆兴阳环顾四周,阴暗的房间中,只有一枝红烛闪烁着微弱的火光。
一个修长的身影,虚弱地倚在榻上。
“陆兄……”那人望着他,笑了笑。
“是你……”借着烛光,陆兴阳分辨出了那张相似于雷峙德、却更加苍白的面孔。
满身的愤怒聚集到一起,陆兴阳几步冲了过去,一把将那人拎起来摇晃着:“你们究竟在搞什么名堂?耍我?报复我?”
那人轻盈的身躯似已禁不起这剧烈的晃动,一阵猛烈的咳嗽爆发了出来。
他的眉拧到一起,眼睛痛苦地闭着,脸色苍白的可怕,已完全不像一个活人。
陆兴阳终于把他放了下来。
那人在榻上喘了好一会儿,才仿佛活了过来:“陆兄,对不起……”
“对不起?”陆兴阳怒道,“说吧,你们把我弄来这里,究竟想怎么样!”
“让你受委屈了,这都是我的错……”那人艰涩地笑了一下,“可惜我没有别的办法……现在你可以走了。”
“走?”陆兴阳有点意外,“去哪?”
“你已自由了……”那人按着胸口缓缓地说。
“自由?”陆兴阳怒火朝天,抓住那人的肩膀,将肩胛骨捏的格格作响:“如果不是被你们弄到这里,我原本就是自由的!”
那人任由他抓着,已无力反抗,只是虚弱地将脸侧向一旁,额头沁出颗颗汗珠。
“你最好解释清楚这件事,”陆兴阳咬牙道,“不然别怪我动粗。”
“还是我来解释吧。”那冷冷的声音在门外说道。
门开了,白衣人走了进来:“雷先生,你不介意吧。”
“嗯。”那人艰难地应了一声,又咳了起来。
白衣人点点头,这才对陆兴阳说道:“雷先生让我带你回来,其实是为了救你。”
“救我?”陆兴阳觉得十分好笑,“有这个必要么。”
白衣人望了望雷纳德,冷笑道:“你受的伤虽不致命,但你却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那又怎样,难道我自己不会走么。”陆兴阳心里一颤,却仍旧不想失了面子——
他想起了雷峙德和吸血族勾结的那回事。
“你倒不妨再去找雷二公子切磋一下,哼……再说是雷先生要救你的。”白衣人冷笑道。
“哼,你倒是好心。”陆兴阳瞪了雷纳德一眼。
雷纳德仿佛没有听出这话的讥讽之意,只是淡淡笑了笑:“路上小心——记着别再回到猎人那边去了。”
陆兴阳打量着他,突然一句话脱口而出:“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怕猎人知道?”
听了这话,雷纳德的眼角似乎抽搐了几下,他用力掩住嘴里的咳嗽,过了好一阵子才说道:“随你怎么想吧……”
望着陆兴阳出了房间,江彬笑道:“雷先生,你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雷纳德笑了笑:“为什么。”
江彬道:“用你的命换他的命,岂非不值。”
雷纳德笑道:“一命换一命,本来就公平的很……再说,你也并不准备要我的命。”
江彬凝视着他:“但要你永远留在吸血族,难道有一天你不会后悔么。”
雷纳德抬起头:“我只是答应留在这里,没有说过要帮你们做事。”
江彬叹道:“这么说来,这交易是我亏了。”
雷纳德望着江彬,淡淡道:“如果你后悔了,随时都可以动手。”
江彬也望着他,笑道:“不,我不后悔——得到你的承诺,没有人会后悔。”
听了这话,雷纳德将目光转向即将燃尽的红烛,微微地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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