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雪下了整整一天。
直到饥肠辘辘,才勉强找到个歇脚的地方。
车马围成一圈,大家坐在火堆旁,边啃干粮、边咒骂着藏边该死的天气。
本来还剩下三日路程就可回去交差,看样子又要泡汤。
不管什么劳什子的晶石了,赶紧把人送到。
对于这趟苦差事,陆兴阳已感到十分头疼。
没多久四周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次日清晨,陆兴阳好容易才从雪中爬起。
天空一片阴沉,雪还在纷纷攘攘地下。
身上冻得几乎没了知觉,活动半晌才感到阵阵麻木。
他急忙叫醒其他人,又把棺材里那人拖了出来。
那人全身冰冷,嘴唇已经发青。
大片的雪花飘落在他苍白的胸膛,仿佛覆盖住一具洁白的尸体。
但他竟望着雪花笑了笑。
陆兴阳忍住怒气,丢给他一件衣服。
“多谢……”他艰涩地抚着衣服,目光却停在一旁的马匹上,微叹。
有人喊道:“马冻死了!”
雷峙德急忙奔了过去。
冻死了两匹马。还有一匹后腿冻伤得很严重,也没法骑了。
剩下的马幸无大碍,还能继续赶路。
他们撕了些衣襟扎在马蹄上、腿上,免得打滑或受冻。
几个人把死马切成一块一块的,分开冻在雪里,准备上路的时候带走。
有人生火煮了几锅雪水,准备放些马肉下去。
现在少了三匹可以骑的马,雷峙德只好又调了两匹马一起拉车。
他把二十个人分成四队,令每队轮流在车上坐半天。
这样坐在车上的五个人虽然很挤,却暖和一些,还可看着棺木。
这种挤大车的待遇,平时是受罪,现在却成了一种奖励,所以没有人抱怨。
分派停当,大家便围着火堆坐下来。
那人倚在一旁,眼中竟仿佛露出一丝赞赏之色。
冻伤的那匹马系在车后,准备明天宰了。
遇上这种恶劣的天气,不知道要耽搁几天,他们带的干粮恐怕不够。
那马仿佛已知道自己的命运,它静静地站在车后面,优美的脖项轻柔地摆动着,眼中全是泪水。
它无法挣扎、无法反抗,只能等待死亡。
那人凝望着马,抿着嘴唇,像是在出神地想些什么。
没有人会带着一匹无用的马走远路,更没有人会在面临饥饿的时候放掉一匹可以代替干粮的马。
唯一可能去救马的,只有那个怪人,可惜他现在自身难保。
过了一会,他忽然轻抚着自己的脖项,自语道:“我明白了……”
他的眼眶竟有些湿润。
是同命相怜?陆兴阳暗想。
但他手指抚过的地方,似有两颗微小的齿痕,深陷入苍白的皮肤……
水沸了很久,马肉却还带着血。
高原的开水要煮熟什么都很难,他们只好先盛一碗肉汤喝着,暖暖冻僵的身体。
汤很多,也有那人一碗。
陆兴阳把汤端了过去,那人却吃力地摇摇头:“不用了,你喝吧。”
陆兴阳看了看汤,上面升着浓浓的热气,虽然带着点腥味,但是这么冷的天气里,他简直不相信有人会拒绝这样一碗热汤。
“怎么?你不冷?”他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人。
“不……”那人淡淡笑道,“但我不吃血腥。”
“你吃斋?”陆兴阳觉得不可思议。
“不,……我只是怕自己抵抗不住诱惑。”
陆兴阳不理解地摇摇头,坐了下来:“有多久了?”
“大概……有几百年了吧。”那人轻描淡写地说。
几百年!陆兴阳一惊,上下打量着那人,象在怀疑这话的可信程度。
那人仿佛并没有察觉,他出神地望着那匹马,突然说:“你……相信有命运么。”
背井离乡的那些经历又在脑海闪过,陆兴阳不禁愣了愣。
“那么……”那人注视着他,微笑的眼中仿佛闪着光,“奇迹呢?”
“呃……”陆兴阳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相信!”半空中一个冰冷的声音,却又带着炽热的语气,一字一字地说!
坐着的人都跳了起来,纷纷手按兵刃,呼喝道:“谁!”“什么人!”
一个白衣人,正停在不远处的树梢。
他的身体随枝头轻摆,眼睛却眨也不眨地望着陆兴阳身旁那人!
那人也已抬起头,看到那白衣人,眼中似乎流露出温暖之意——
双目相接,他们的眼神仿佛发生了碰撞!
白衣人的眼神似利剑、似冰刃,逼人的直射过来!
而那人的目光却似平静的海面,将所有的利剑与冰刃从容化解……
“好!”白衣人突地发出一阵大笑,拔剑一冲而下,“江某欠你的命,今日一笔勾销了!”
他手起剑落、连伤三人,已冲向陆兴阳!
“江兄!”那人用尽力气喊道,“手下留情……”一边咳了起来。
听到那人称他“江兄”,白衣人似乎愣了一下,但听到后半句,他又冷哼了一声,一剑架在陆兴阳脖子上——
“江彬!”雷峙德按剑怒道,“你怎能言而无信!”
“哼!”白衣人冷笑道,“跟你订下和约的是廖桀,可惜他已死了……我现在只按照自己的意思做事。”
“难道和他勾结就是你的意思?”雷峙德眯着眼睛,瞥了瞥地上那人。
“我只是欠他一条命,”白衣人昂然道,“就算你要杀他,也得让我先救他一次!”
雷峙德一声呼哨,二十个人已围了上来。
几乎与此同时,一条条黑影窜出密林,与那二十人战在一处。
白衣人望雪大笑:“应该好好感谢老天,不然大伙儿哪有白天出门的道理……”
说着将陆兴阳一推,负起地上那人:“走吧!”。
陆兴阳“啊呀”一声,跌倒在地。背后一片血渍散开。
白衣人已落在五丈开外,冷冷盯了一眼远处发出暗器的雷峙德,便要转身纵向北方!
“等等!”背上那人道,“带他一起走……”说着竭力抬起手,指指陆兴阳。
白衣人冷笑道:“我只欠你一条命,却要救两个人……你要救他,就用自己的命来换吧!”
那人虚弱地笑了一下,低声道:“好。”
说话间,雷峙德已飞掠过来!
他一扬手,十几点寒星激射而出,将白衣人逼上半空——
双足一点,如射出的劲弩般刺向那白衣人!
背上多了一个人,白衣人的身法已不似那般轻灵,眼看已避不开这一击!
突然一道耀目的金光划过半空!
雷峙德跌落在地,用力扶住颤抖的右肩。
白衣人落在一旁,缓缓拔出剑:“要不是有你提醒,江某倒没想起来用暗器……”
背上那人突然咳出一口黑血:“江兄,走吧……”
白衣人收剑怒道:“记着,现在你欠我一条命!”
说罢提起陆兴阳,飞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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