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了,雷先生,”江彬笑道,“有个人你一定愿意见见。”
他拍了拍手,一个女子红着脸进来见礼。
“紫鹃?”雷纳德微微一愣,“你怎么……”
说着叹息起来:“怪不得冷家一直找不到你们……”
江彬笑道:“就算他们真的回去,岂不是让冷家为难?”
又对紫鹃道:“你就留在这里陪着雷先生。”说罢欲走。
雷纳德急道:“江兄!这怎么可以。”
江彬转身笑道:“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是她自己的意思——”
在雷纳德一阵急促的咳声中,江彬笑着去了。
紫鹃涨红脸道:“雷先生……”
雷纳德费力欠身,笑道:“姑娘别介意,请坐。”
望着紫鹃慢慢坐下,雷纳德才问道:“青羽呢?”
紫鹃眼中微微掠过一丝苦痛:“也在这里,只是……他不肯来见你。”
雷纳德微微颔首:“你们一直在这里?受了什么委屈没有。”
紫鹃犹豫道:“是……他们还算客气,只是在这里不得随意走动,处处受制于人。”
“就象别人手中一粒棋子,任人摆布……更不知道将来会是怎样。”
说到这里,她眼中泪光盈盈,只是不曾流出。
雷纳德用力捂住嘴,堵住涌上的咳,仿佛有点痛苦似的微皱起眉。
“雷先生……”紫鹃惊异地站起来,“你不要紧吧?”
“不碍事。”雷纳德勉强笑了笑,“姑娘,不知你的剑法精进了没有。”
“现在倒是生疏了许多。”紫鹃红着脸道,“若是雷先生想看,小女子便献丑了……只是这里没有剑。”
雷纳德笑着指指桌子,桌上有副长竹筷。
紫鹃不禁宛尔一笑,拿起竹筷。
一套“无双剑法”演完,紫鹃行礼道:“多谢雷先生,以前不甚解的几个招式,现在竟都明白了。”
“我倒要多谢姑娘。”雷纳德笑道,“烦请姑娘常来演几套剑法,替在下解闷。”
“是。”紫鹃红着脸礼道。
不知是过了两天还是三天,雷纳德根本懒得去记住时间。
无论白天黑夜,都是这样阴沉沉的一间屋子。
江彬一直没有来,倒是派人一日三餐服侍饮食。
现在他的唯一慰藉,便是可以每天指教紫鹃的剑法。
虽然自己已用不了剑,但是别人剑法中的纰漏,倒还能看的出来。
紫鹃,希望能够多教你些时日,也许有一天能帮上你的忙……他望着跳动的烛光,陷入沉思。
忽然间,一个黑影闪入半掩的门,已到了面前。
“谁?”他惊觉,用力起身。
“大哥,是我……”纤纤素手轻按住他的嘴。
掀开黑色的面罩,正是二叔的女儿若兰。
“你来做什么,”雷纳德低声斥道,“不要命了?”
若兰急忙掩门,转身:“大哥……求你回去救救峙德……”
“峙德怎么了?”他扶住若兰的削肩。
“他中了金陵子……”若兰泣道,“虽以银针将他血脉封住,但爹说,可能熬不过今夜了……”
“金陵子……”他的手再次感到脱力。
“爹说,只有会用的人才能救他,但现在雷家再也找不出……”
雷纳德掩着嘴,咳了起来。
“你先回去,”他好容易止住了咳,推开若兰:“这里太危险……”
“求你救救他……”若兰突然抱住了他的腿,“我已不能没有他……”
阵痛的心,仿佛停止了跳。
“你……”他望着满面泪痕的若兰,发现再也说不出什么。
“快走吧。”他慢慢坐下,抚平若兰的乱发。
“大哥,你答应了?”若兰欣喜地仰起脸。
他微微点头,心已沦入黑暗。
生命纵有尽头,这无边无涯的黑暗,却何时才有尽头?
若兰的黑衣消失在门外,仿佛连他的生命一起带走。
“是谁?”门口响起女子的清吒。
“紫鹃!”他叫道,又咳了起来。
紫鹃一脸警惕,疑惑地走了进来。
“别追……是我妹子。”他咳道。
“雷先生身边的红颜倒是不少。”冷风过处,白色的衣袂在门前一闪。
紫鹃微一转念,已拿起竹筷缠斗过去。
江彬轻捷地飘入,挑起另一枝竹筷:“好,就陪雷先生的高徒喂喂招。”
几招来去,“啪”的一声紫鹃手中竹筷断为两截。
江彬的竹筷已点在紫鹃面前,眼中升起冷冷的杀气:“才用了三天功夫就能接我五招,雷先生真了不得……”
“紫鹃!退下!”雷纳德挣扎着走过去,拉过紫鹃挡在身后。
“雷先生……可是要陪在下过招?”江彬的瞳孔收缩,冰冷地盯着他的脸。
一丝苦笑浮上雷纳德嘴角:“江兄言笑了。”
“我要杀的人从没有能活着的……你最好让开。”江彬的手已按上剑柄。
一种说不清的忧伤目光滑过江彬的脸,雷纳德慢慢地说:“除非先杀了我……”
“呛”的一声,剑锋已贴在他咽喉!
江彬冷冷道:“你以为我不会杀你?”
摇曳的烛光被猛烈的杀气所摄,“扑”地灭了——
如狂风、如骤雨……江彬的杀气无情吞噬着雷纳德单薄的躯体,如同摧肆着一截飘摇的枯木。
他却淡淡地望着江彬,笑了。
清澈的眼底波澜不惊,只是透着深邃的忧郁,仿佛残秋的枝头般,萧索而落寞;
那淡定的态度,即使万马千军奔崩于前、似也无法改变……
长笑过处,江彬已收剑出门。
“雷兄,当真令人佩服。”
“既是如此,正想和江兄告个假。”雷纳德沉吟道。
江彬的脚步声停住了。“哦?”
“峙德中了金陵子,命在旦夕……”
“紫鹃留下,你回来晚了她就没命。”
“江兄,为何总和姑娘家过不去。”雷纳德笑道。
“哼,我真怕哪天死在你这些姑娘家手里。”江彬道。
是夜。雷家庄外。
一袭白影自梢头轻落:“雷兄,去吧。”
雷纳德长揖道:“多谢江兄成全。”
江彬笑道:“哪里,令弟是在下伤的,若不许你去,怕要找我偿命。”
雷纳德笑道:“岂敢……”
“等你回来。”江彬说罢跃上枝头,转瞬不见。
如果我能回来的话……
雷纳德轻叹一声,转身步向雷家庄。
再次回到这个充满记忆的地方,那是什么感觉?
繁华落幕、纷扰散尽。
如今,心中却只有一片说不出的安宁静寂……
若兰已抢在众人前奔了出来:“大哥,你终于来了……”
拉着他的手,欢喜地说:“爹说,只要用你的独门内功,将峙德体中的金陵子尽数逼出就可救他了。”
“不错。”他苦涩地笑笑。
见过二叔、雷岩。二叔老练的目光扫过他身形:“纳德……你……”
“二叔,”他忙道,“先看峙德伤势要紧。”
二叔缓缓点头,怀疑的目光却仍停在他身上。
走进飘着药味的房间,他不禁轻轻地咳了起来。
峙德昏迷不醒。
他坐在床边,拉起峙德的手腕,微微点头:“二叔……可否让我独自为他疗伤?”
二叔起出银针,随众人退去。
他突然轻唤道:“雷岩……”
雷岩一愣,快步走了过来,古铜色的脸上写满忧愁。
他拿出一个油纸包,放到雷岩手中:“替我收着。”
“这是……”面对雷岩询问的目光,他似已无力解释,只是点头道:“把他扶起来……去吧,关好门。”
安静的世界中,安静地望着他的兄弟,他无声地笑了笑。
伸掌抵在峙德身上。
**的胸膛中,跳动的是他坦荡的心。
掌中流动的,却是他微薄的生命……
滴滴血珠自嘴角垂落,他恬淡的脸上似犹带着笑……
猛地一口黑血喷出——
他欣慰地倒下,在峙德身旁……
混乱中,似乎听到若兰的惊叫,似乎二叔的手搭在他的脉搏上,似乎雷岩在发疯般的狂吼……
他如在梦中淡淡地笑着,对江彬说:“若不化为火焰,我会让我的尸体回去见你。”
……
“纳德的武功,是谁废的!我们才去了中原一趟,竟发生这么多事情……”
雷沉海接过雷岩送上的油纸包,怒道。
叮、当二声,两枚璀璨的金陵子滑落在地。
一本薄薄的素笺,赫然是雷纳德隽秀的字迹:
“金陵子笈。”
雷沉海急忙翻到“疗伤”一篇,极目掠过,几行小字映入眼帘:
“……切不可为内功高于己者疗伤,否则气血交接之际、金陵子即被逼入己之心脉。慎记、慎记。”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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