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花海无边 > 第十一节

?    当广海听到这个消息时,确信这是真的,几天前他就从冬杏的眼神里看出了问题,只是不知这问题是什么,原来答案竟是这个,她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他了。

    让广海幸福的日子就要结束了,原来,在学生们放寒假后,老师们有了新任务,当时公社正开展积肥活动,方法是用黄土拌碎杆秸,再浇上人尿。广海负责每天早上去收尿,虽是个苦差事,可广海却激动得一晚上没睡觉,因为他负责的二十户人家中有一户是财旺家。尽管每天的相见是短暂的,可这一眼已足够他一天用来回忆了。广海满足于这种生活,愿季节放慢脚步,寒假再长。

    当他听到冬杏要搬走的消息时,整个人呆住了,心里充满了内疚,他猜定这事与自己有关,是因为自己与冬杏的绯闻让这个家没法子在这里住下去了。

    第二天清晨,突然而至的一场大雪并没阻止广海的脚步,他决定当着她家人的面把有些话说出来。推开房门,见锅碗齐整,没动烟火,很是纳闷,不会是人已经走了吧?便小心推开屋门,因天还没亮,窗帘还没打开,屋内的光线极暗,一时间什么也没看见。待广海眼睛适应了屋内的光线,见冬杏正坐在炕上,两只手扯着被,把脖子以下遮得严严实实,另一床被则空着。

    广海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道,你一个人住?冬杏答,他爷俩昨晚去刘屯看电影去了,下雪了,就没回来,住到珍儿姥家了。

    广海说,听说你们要搬走了,是真的吗?

    冬杏说,是真的。

    广海说,为什么?就因为那些闲话吗?

    冬杏说,这事儿与你没关系,若是因为你,我能扛得住,是没有办法的事。

    广海说,有的,还有一个办法,我走,我走你们就不用走了。

    冬杏说,你不明白的,说给你听,你也不会明白的。

    广海问,你要到什么地方去?

    她不答。

    广海又问,什么时候走?

    还是不答,皓洁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冬杏的脸上,能见到点点的泪。

    终于她说,别问了,什么都不要问了,就当我死了。

    广海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因为我而走,但我想让你因为我留下来,别走了,不管因为什么,

    屋里静极了,彼此喘气的声音都听得到。

    冬杏说,虽然我知道不管是年龄,还是成份、学识,我都不值得你惦记,我也知道你对我也许只是一时的喜欢,早晚你会觉得这个喜欢是多么的不值,但哪怕只有一年、一个月、一天也好,我都会很珍惜,你让我知道了真正喜欢一个人和被人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我现在走了,不是因为你,是因为珍儿,我不能没有她,财旺也不能。

    广海的心一下子好沉好沉,说,你骗人,因为珍儿怎会搬家,珍儿在这儿不是好好的吗,你分明是骗人,你是害怕了,害怕别人的闲话了,你才是真正的胆小鬼。说完,上前一把扯开被子说,我现在就把事情搞大,你喊人吧,我现在就要了你,看看还能怎么样。

    冬杏狠狠地打了他两记耳光,说,别让我失望,别把我想从这个屯里带走的唯一美好的东西也弄没了,你走吧,走。

    冬杏的声音太大了,甚至有点声嘶力竭的感觉,广海有些清醒了。他跑出了屋,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转过身去,见一块窗玻璃没了,没有了月亮的反光,那里黑黑的,风把那没有玻璃的窗帘卷起,现出一张纯洁美丽的脸,半身摸糊而白暂的身段。

    冬杏说,你好好看看,记住她,你敢忘了,做鬼我也要找你算账。

    广海禁不住泪水涌流,他不知道没有冬杏的生活能怎样过。

    冬杏说,这就再见了,你不能再来了,我走的时候你也不能来送我。

    广海一步步倒退着,脚下的积雪发出卡卡声,那张脸越来越朦胧了。

    郑老万放出话,财旺的房子他要买,托中间人捎了话,原本值二千元的房子只给一千元,见老万想买,别人也就不好争价。有人就说这老万真他妈的狠,虎毒还不食子,他老万买了还不是想捡个便宜。

    财旺走的时候没有一个人送,是老万下了话。

    老万说,咱郑家人不能哭,有人替咱哭,让他敦家人替咱哭。

    老万没有想到,听到财旺走的时候自己会心痛,他也猜到了般走的原因是因为敦家,因为他也想明白了让敦文进去的人该是财旺和冬杏,郑家除了他们两个,别人做出的事不可能不和他老万商量。他决定为这个儿子做点事,就开始实施几年前想过的计划,那个计划因为太过歹毒,一直没有起动过,可现在是时候了。

    计划的内容如下:屯里的小河在村西本来是弯的,现在要给它取直了,用挖过的土填到原来的河道上,就能多出很多地来。可这取直的新河道要经过一座坟墓,那地就是老敦家的祖坟地,把计划报到公社,正赶上习惯于轰轰烈烈的领导难耐猫冬的寂寞,很快得到肯定,附近屯落的的人都被调来参战,并给这个工程起了个响亮的名字叫改河造田。

    这项工程的开工,就意味着要挖敦家人的祖坟。

    工地上,银旺卸下一车土,一颗头骨露了出来,他对孩子们说,猜猜,这是男的还是女的?二宝说,这么难看,一定是个男的。银旺说,你小子,骨头有好看的吗?这要看脑后面有没有缝,有缝的就是男的,没缝的就是女的。二宝便拿起锹对着那头骨砍去,说,死脑瓜骨,也给你开个窃。

    一边站着的敦怀水受不了这刺激,对不住祖宗啊,一头磕下去便晕了,敦姓家人忙抬他回家,一时间,哭声一片。

    好像敦家的风水真的遭了破坏,刘书记走后,敦家人没能坐上这个位置,坐那人位置的是郑老万,因为这次改河造田有功。

    至于财旺一家人,没有人能说出他们的新去处,也很快就把他们忘了,再也没人提起。只有大狗黄黄每天依旧守着那个空家,仍是虎视耽眈地对着路人,提醒人们想起这里曾经的主人。

    那栋老房子依旧,老万买下后,没有像人们猜测的那样,赚上一笔后就出手,他隔些日子就去清扫一下,使它看上去不显荒凉。

    通过这次变故,敦、郑两姓人都改变了认识。在敦姓人看来,读书是没有用的,敦家人个个识文断字,可最后这书记却让大字不识几个的郑姓人当了,在这个小沟里混,旁门左道要比书本上的东西好用。而老万当了这书记后,发现没有文化还真不行。两姓人这种不同认识,改变了后生们的命运,郑姓后生从此开始发奋读书,而敦姓后生则学业渐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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