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60.生活,结束就是开始
吃完早饭,男方就派人来迎亲了。
桥桑看见了那个男人,老实巴交的,但是没有自己想象中和李换弟的弟弟所说的的那么傻。男人穿着崭新的西装,郑重其事地打着鲜艳的领带,胸前还别着一朵绸子挽成的大红新郎花,容光满面的来回跑动着,讪讪着脸给前来贺喜的亲朋好友们敬烟。
李换弟的所有的嫁妆都是由男方出钱买的,提前派车拉到李换弟的家里,准备今天再拉回男方家里。嫁妆的内容很是丰盛,有摩托车,电视机,洗衣机,电冰箱,煤气灶,vcd和式样豪华的组合家具,最后东西满满当当的装了两大卡车。
李换弟走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清楚她原先的容颜。李换弟打扮如同戏子,色彩耀人而略显臃肿的走出家门,由新郎牵着手跳过燃烧着的稻草火堆,然后由新郎拦腰抱起来,放在新郎家派来的黑色桑塔纳轿车里面,最后风驰电掣一般的开走了。
桥桑以为李换弟最终会回过头看自己一眼,但是李换弟没有。
李换弟她带走了一切,包括那个曾经纯真泼辣的少女辣子。
桥桑极力望着李换弟远去的背影,直至桑塔纳轿车上的辣子在拐弯处消失。之后桥桑和亲朋好友们兴高采烈的坐上男方派来的大巴轿子车,去赴李换弟的结婚宴了。
婚宴安排得十分丰盛隆重。席间桥桑穿过迂回流淌的宴会的香气和喜庆的酒气,一个劲地瞥李换弟,但是李换弟一本正经的,在欢乐的气氛中,李换弟根本看都不看这边的桥桑一眼。
李换弟的弟弟坐在桥桑的身边。李换弟的弟弟已经和桥桑混的很熟悉了。他开始小声的对桥桑讲述李换弟的男人如何的木讷,领结婚证的时候拿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还是李换弟先写好,然后再给他对照着模仿着描出来。
李换弟的弟弟说这些的时候声音很轻,因为他的三姐夫正在身边给李换弟的父亲敬酒。
李换弟的男人对立换弟的父亲说,爸,今天是我的换弟的大喜日子,您一定要喝三大盅!
李换弟的弟弟无意中再一次说起他的三姐夫的礼金就可以供给他把余下的几年大学读出来。李换弟的弟弟对于姐姐的婚事似乎感到心安理得理所应当,在他的话里,桥桑感觉到一种残酷的麻木和可怕的无知。
桥桑不想对李换弟的未来作任何的揣测,因为未来真的太遥远了,没准李换弟以后和身边的男人过得幸福和美满呢?一切有如自己和辣子当初决定恋爱的时候,如何能够猜想到辣子的名字就叫李换弟,那可爱的辣子就是今日任由命运摆布的李换弟,以及她最终的归属会是嫁给这样的一个男人呢?
李换弟席间表现如古时候的淑女,举止端庄又落落大方,让桥桑感觉到在感情的世界里,近在咫尺的她如同天宇中的星颗般的竟是那样的可想而不可及。
李换弟现在已经是那个男人的女人了。
这一切桥桑比任何人都更明白。
第二天桥桑离开的时候,李换弟被那个男人用摩托车驮着送了回来,这是按照当地的风俗,这叫女儿看娘,一家人像迎接客人一样将李换弟环绕着跟李换弟的男人客客气气的寒暄着将女儿女婿迎接回家。
桥桑站在人群外,李换弟没有看见桥桑。
桥桑该回去了,回桥桑的城市。李换弟的弟弟也要回学校。桥桑就和他一块走。离开李换弟的家的时候,李换弟没有来送别桥桑;走出好远了,桥桑还不断的回头张望,他希望在最后的一刻,自己还能够在这金黄色的土地上看见李换弟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但是李换弟她没有来。
――――
桥桑害怕自己会哭,但毕竟是男人,桥桑没有。桥桑无意间摸出李换弟出嫁前送给自己的红纸包,桥桑小心的打了开来,里面包裹有一枚粉红色的小纸片,小纸片上面只写着两个小字:
辣子
桥桑知道,李换弟希望桥桑把他们记忆中的那个可爱的少女辣子带走,带回和桥桑共同快乐生活过的那个没有隔膜没有痛苦只有幸福只有记忆的城市;而把如今现实中的这个李换弟永远的留在这块令桥桑伤心的金黄色的土地之上。
桥桑的记忆,就如同这黄土高原上的风,越吹越远;就像天空上面缥缈的白云,越飘越远;最终一切将会遗失在这美丽的金黄色的土地上,无迹可寻。
“你在想什么?”
李换弟的弟弟在一旁懒懒地问道。
桥桑笑笑,回答道:
“没什么!”
李换弟的弟弟又问:
“你有女朋友吗?”
桥桑回答:
“有!”
李换弟的弟弟仍然说:
“我不相信!”
桥桑故作姿态的说:
“真的有,她叫萧萧。她明天会在火车站接我,她可能会请我吃麦当劳!”
李换弟的弟弟似乎很不满意桥桑的回答,但他最终没有再问别的问题。李换弟的弟弟于是扭头,看窗外的弥漫的风景。突然他忿忿不平的嘟囔道:
“我操!我三姐刚才竟然没有来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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