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何处笙箫 > 第十六章 可以承受的轻

?    十六、可以承受的轻

    阿龙说在他的20岁生日,他感觉自己一事无成,感觉自己很空虚很空虚,感觉自己轻得可以被风卷走。

    我躺在床上看着他的短信,心想,自己又何尝不是?以前一直是阿龙安慰我,但是这次我安慰他说:20岁不正是轻的时候吗?20岁能重到哪去呢?既然无法重起来,而这份轻又是该承受的,那么,为何不承受它呢?为何不趁还不重的时候,好好享受可以承受的轻呢?

    在安慰阿龙的同时,我更在安慰自己。享受该承受的轻,让承受变成享受,不正是我现在所需要的吗?我在试图让别人开窍的瞬间自己先开了窍。

    你的生日

    郑智化

    你的生日让我想起

    一个很久以前的朋友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

    他流浪在街头

    我以为他要乞求什么

    他却总是摇摇头

    他说今天是他的生日

    却没人祝他生日快乐

    这个朋友早已不知下落

    眼前的我有一点失落

    这世界有些人一无所有

    有些人却得到太多

    所以我最亲爱的朋友

    请你珍惜你的拥有

    虽然是一首生日才唱的歌

    也永远陪伴你左右

    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握着我的手

    跟我一起唱这首生日快乐歌

    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

    别在意生日怎么过

    于是心情一下子就明朗起来。

    我总是这样情绪易变,老是在一夜之间换成另外一个人。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似乎一夜之间它的含义,“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考研,去它的吧,到时候我自然会把它搞定,我的命这么好(算命先生说的),自然会有最好的结果等着我。晨啊楠啊什么的,去她们的吧,到时候自然会有美丽的女孩爱上我,我的命这么好,自然会找到最好的一个。什么z更他妈的滚蛋吧,这种人根本不值得我为他失望……

    我这人总是喜欢“在一夜之间”“明白”些什么,然后在几天或者几个月或者几年之后又发现自己其实什么也没明白。但有一次例外,我在伯父去世的“一夜之间”“明白”了生命的宝贵,到现在我都不会否定那时的感受。伯父已经70多了,他比我爸大了20多岁,可是直到去世的前几天他还赶着耕牛犁地。这个远近闻名的铁汉子,我从见他妥协过,可是,当他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所有家人围在他的床边,他突然明白大家是在给他送行啊(农村就是这样,老人辞世,不是送医院,而是送行,这也是中国人顺其自然的体现),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他哭了,嗷嗷地哭,像一个闹别扭的小孩。我站得远远的但是我忍不住了。伯父他不想死,他害怕死啊,他还想看他的孙子上大学、娶媳妇,他一定想起了门外他耕耘一生的梯田,他无数次登上的青山红岗,他一定想起了那条跟着他好多年的黄狗,那头陪着他耕地的耕牛,可是他看不到了。昏迷中,他的双手在空中乱抓,我知道他是多么想抓住点什么东西,抓住了他就不会离开这个世界了。爸爸把手伸过去,伯父就这样紧紧地抓住不放,我多么希望爸爸的手能将伯父从那个门槛里拉回来。就这样,三个小时后,伯父眼角里渗出了他最后的两颗泪,很黄很黄,滚圆的,很浑浊的两颗泪。

    后来我一想到这两颗泪,就会觉得自己一切的轻视生命的想法是多么的无知。这一夜让我明白,任何时候都不能轻言放弃生命。所以在我说珍惜时间的最好方式是自杀之后,很快我就惭愧了。

    好了,不说这个沉重的话题了,我要轻起来,飘起来,我要好好地享受那份无法避免的轻。

    好在广院就是这么个好地方,能让我轻飘飘的好地方,因为作为观众,观看各种并没有达到“戏如人生”境界的各种表演(歌、舞、乐、剧、片、诵),看完再点评挖苦一下“演员”接着自嘲一番,是我在广院最好的娱乐方式。

    于是又开始了三剑客的游荡生活,每日游手好闲地在校园里动转西转找电影看。看完《勇敢的心》,王妃的一句“因为我从你眼里看出了豪气”又成了我们的口头禅。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老q经常向饺子西施要面汤,因为老q的美色诱惑,西施大姐往往给他盛一大碗——一般人要还不一定给,很可能被甩一句:喝免费汤去!给的话也只是一小碗,所以说捧着一海碗面汤的老q很是让那些挨骂的女生们刮目相看的。那碗可不是一般的碗——是用来盛仨女生能共吃一顿的大碗面的碗,被老q用来盛汤,而且动辄几口就把人家喝个底儿朝天。老c探头确认碗变空之后有话说了:从你的碗里,我看出了豪气。

    曾经和他们讨论广院食堂最美味的食品,结果一致认为,最美味的还数饺子汤、面汤和快餐厅的免费汤了。建议后勤部门应该把什么三元区五元区的那些看着不敢吃吃着咽不下咽着不消化消化了拉不出的菜,改成免费赠送,顶多留个回锅肉,再把那三样免费的汤卖钱,保准立刻能扭亏为盈。有一次我在快餐厅要了个小炒——红烧牛肉,结果端上来一看,我靠,明明是白烧牛肉嘛!本来就没几块肉,偏偏还都是肥的,牛身上的白白的肥肉根本就不是人吃的。我曾亲眼见证过一头活牛变成肉案上的牛肉的全过程,我敢以人格担保(这回人格应该不会丢吧),要找齐我这碗里的肥肉绝对是件很困难的事,当时我就特别想跑到厨房,看看师傅们是不是拿着放大镜在红红的牛肉上找白色的肥肉,然后用特制的刀片谨慎地切下该片肥肉以防刀口不利索一滑不小心留了一丝瘦肉在上面。

    本来一项员的饭菜还不错,可惜**过后价钱不断上涨量倒直线下降,我们这种大男人根本吃不饱,因此后来很少去那儿吃饭,除非哪天实在忍不住想看看小红帽了。小红帽是一项员江南小吃档口的服务员,比饺子西施年轻漂亮,爱戴一顶红色的工作帽,大一时我经常借口我是江南人要吃江南饭,老跑那个档口买菜,目的是为了听小红帽甜甜地问我一句:切么?为了方便,小红帽将“吃什么”的头俩字合读为“切”,“么”用的声调是先降后升,整个一句话说得既有创意又富有韵律,我几乎为之倾倒。后来老q老c便对我说,你们南方人的菜还是蛮好吃的嘛,我北方菜吃腻了以后跟你吃江南小吃吧!——借口比我还堂皇。

    其实广院食堂卫生条件实在不敢恭维,我曾亲自从一份猪肝中吃出一个鞋钉,就是黄宏与巩汉林小品里所说的那种钉鞋用的“钉几”。快餐厅师傅们的服务态度也不是太好,比如有一次我身边一个女生指着一个菜问一位师傅:这是什么肉啊?师傅没回答,女生提高声音又问:这是什么肉啊?师傅还是充耳不闻。女生连着问了七八句师傅就是不说话,结果女生生气了,大喊:我问你这是什么肉你听见没有!师傅还是没反应。我一看姐姐都快要哭了我也想哭了,特别想告诉她那就是鸡肉而已,但又怕这个肉对她有什么重要意义,否则就用不着非要追问菜名啊,我便也不敢太肯定那就是鸡肉。于是在女生的第十句这是什么肉啊的责问声中,我终于忍不住轻轻地对她说:**?一说完立刻就感觉不对劲,脸一红,赶紧趁姐姐没反应过来找个缝隙从人群中钻了出去,同时埋怨师傅太不地道差点陷我于不义。

    每天在快餐厅吃饭的基本都是那几个人,大家彼此彼此,穷啊!像我们的晨姐姐**之后就很难在快餐厅一堵其芳容,倒是武大姐武大姨以及有缘人倒是每天相见,还好自己经过两年的锻炼定力已经达到相当程度,就算武大姐跟我坐对面我也能咬紧牙关把饭吃完。其实女生长得丑真的会受到很大的局限,尤其是在广院这种地方,我就曾亲眼见过一次武大姐端着饭盆找了个座坐下,结果坐对面的男生立刻停止进食,端着盆儿跑到另外一个地方继续吃,我当时就想要是我是武大姐我心里会有什么感受啊!所以后来我就尽力不再让自己反感和她们的遇见。其实这世界就是不公平,凭什么让有的人长那么漂亮有的人那么丑啊?漂亮的人听见这种抱怨自然会说:外表算什么,内在能力才是最重要的嘛!只可惜在广院,这个两极分化最严重的学校,几乎所有的“优点”都集中在一半的人的身上,而所有的“缺点”则集中在另外一半人的身上。漂亮、有钱、有能力,一般而言,某人只要具有其中一项就必然具有其他两项,而要是没有其中某项则很有可能三项都没有。为什么呢?请看以下分析:如果一个女生长得很漂亮,那她十有**是学艺术的(艺术生是要面试的不漂亮的不要),学艺术,首先意味着她家里有钱(弹钢琴先得有钢琴),然后意味着她一定有可以在人前展示的一技之长(弹钢琴啊)。而不漂亮的呢,一般不是学艺术的(搞艺术毕竟要登台亮相,还是漂亮一点好),家庭条件自然差一些(如今有条件的谁不是早早地就逼着自己的孩子学门艺术陶冶情操),也就没有太多的好化妆品修饰自己,而且更没有可以外显的本领,比如唱歌、跳舞、或者主持。因此,广院的恐龙们承受着比一般大学里的恐龙们双倍的压力,比如在北航,我长得丑我可以用分数来证明自己嘛!哈哈对不起,广院不看分数,看的是你会不会登台。所以我觉得广院的恐龙是很容易自卑的,不仅仅是因为长相让男生们望而却步,更多的是因为埋怨自己老爸当初怎么不教我拉小提琴呢?当然青蛙也容易自卑,比如我就很自卑,不过还好,在老q“是个男人他就帅”的教导下,我充分相信自己大小还是能闯出个天地来的。

    记得大一第一次大课,思想道德修养老师问:大家刚进广院,觉得广院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啊?结果就有男生大喊:恐龙多!于是哄堂大笑,我也跟着大笑不已。这时突然有播音女生反击道:青蛙多!又是哄堂大笑,可惜我却笑不出来,我觉得那不是在说我吗?当时不小心脸就红了,老感觉那个女生是在看我一眼后得出那个结论的,心里特别扭。那会儿反思听人说恐龙多时自己的笑声,才明白恐龙们的难处,没办法,相逢何必曾相识啊!这也是我愿意和汉语言女生聊天的原因之一,只可惜老q老c不能理解,虽然他们不比我好看到哪去。

    快餐厅最引人注目的还算不上武大姐大姨她们,而是一位大叔,一位很个性的大叔,个性到被三剑客评为广院十大人物之首。大叔一年四季都是一套上身灰白下身蓝色的工作服(裤脚通常是挽着的),就是咱们小时候在一角还是五角钞票上见过的工人叔叔们穿的那种。大叔的帽子也是雷打不动,蓝色的类似国民党女特务的那种,鞋子也古老,是正宗的解放鞋,总之一见到他你就能立刻怀疑是不是又大跃进了。当然仅凭着装大叔还不至于轰动广院快餐厅,毕竟着装也是美女们的拿手项目,大叔最个性的还是每天在吃饭的时间,都会背着一个单肩的乡下女人用来装鸡蛋卖的帆布包,同时左手端一个白得发亮的碗——就是老q用来喝汤的那种大碗,右手持一双可以夹着圆桌上任何一个菜的长筷子,来到档口前,对师傅说,要这个,要那个。然后把碗递给师傅,师傅就恭敬地给他盛上,要知道平时都是我们用这种恭敬态度来讨好师傅们的。更纳闷的是,大叔吃饭从来不需要交钱,这点也让我们最羡慕。接着大叔就找个角落,站着(请注意,是站着)开始嚎啕大吃,看到他吃得那么香我真怀疑师傅们是不是在给他的菜里加香还是加酶了。总之一句话,大叔的存在在追求所谓优雅的广院显得极为突兀,大叔是个谜,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梁山好汉般的谜。关于他的具体身份,竟然有传言说大叔是院长“夫人”(我们的刘院长是真正的女中豪杰),还有的说是书记亲戚,甚至还有的说是当年文革在广院受过迫害有了精神问题广院领导觉得自己有义务养活他,各种传闻明显缺乏事实根据纯粹是玩笑。经过三剑客两年来不懈的调查,终于在最近为广大厅友揭开了谜底(“广大”亦可理解为北广大学的简称,厅友为快餐厅厅友),原来大叔是后勤分管防火安全的领导。——这主要归功于老q的交际能力,要不是他和食堂师傅那么熟恐怕到我毕业谜底都解决不了,带着这么个悬疑那我肯定是走不瞑目了。只是我们怎么也想不通,食堂自然因为有厨房而成为防火重点单位,但防火也不至于就要吃白食吧!

    十大人物排名第二是位老头,此老头的特征在于,永远都推着一辆破车,慢慢地往前挪,最重要的是他一边挪一边不断地回头,不时大喝一声:快点儿!叫你快点儿听见没有?可是我们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并没有在他身后发现任何人。再仔细一看,远处有个小白点儿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这充分说明了地球的确是圆的。原来他在叫一条小白毛狗。这狗说小也不小,步履蹒跚的,在狗类社会中估计和老头在人类社会的辈分差不不了多少。老狗穿着白色的毛衣,跟在老头身后慢慢地往前挪。两位老前辈一前一后穿行核桃林,也成为了广院一景,我们暗地里给他俩的组合命名为“大爷狗”。刚开始我们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直到有一天我在核桃林卖广播台台刊,老头走上前来拿了一本翻了翻,指着封页上的校歌对我说:我写的!我一惊,原来大爷狗,不,老头儿就是大名鼎鼎的校歌作曲刘天礼刘老教授!晕,我居然给老教授及其爱犬取一如此的外号,实在得罪,得罪。正忏悔着,刘老先生趴在我耳朵边上,接着说:王蓉,知道吧,唱《我不是黄蓉》那个,那是春儿的媳妇,《我不是黄蓉》就是春儿给她写的。我再一惊,春儿,莫非那条可爱的老狗名叫春儿?转念一想,不对,春儿应该是老先生的儿子,晕,我怎么联想这么丰富?也就是说,老先生是王蓉的公公!我终于完全反应过来,正打算鞠一躬叫一声刘老师好,腰还没弯下去,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呐喊:快点儿!腰弯下去时,正好看见小老白狗穿着白色的毛衣,镇定自若地在我鼻子下蹒跚而过。

    说到广院十大人物,那是三剑客自行评定的,因此自然老c、老q、老s排在八至十位。我们与其他七大人物基本没有交流,除了三号人物——阿杜先生。

    阿杜先生在广院名气之大,这么说吧,假如你想和某个陌生美眉搭讪,而又空有勇气却找不到话题,那么不必慌张,聊阿杜先生吧!

    阿杜先生极有个性,快四十了单身一个,讲起课来激情飞扬,极有才华与思想,只是因为思维超过表达速度,往往有些口吃。记得上他第一堂课,他的一句极快的极有特色韵律的“甚(shèn)么是艺术?”就让大家传颂了半年,他讲课时那种紧张的神态相当可爱,那紧张不是一般的紧张,而是思维不断地催促他的表达促使其脸部呈现出奇特的紧张的表情。阿杜先生在广院时间不长,但他教过的学生似乎已经成为广院之最,和他在核桃林打牌时不断有学生上前跟他打招呼:杜老师,又打牌啊!这自然和他上的课基本都是大课有关,但更主要的还是因为杜老师喜欢在课外和学生交流,他对自己教过的学生(尤其是漂亮女生)记忆特别强,哪个专业的叫什么名儿哪年教的教的什么他都能记得一清二楚。每天没课时他就骑着他那辆博士车(破车的别名)在核桃林等本属于同学们的地盘转来转去,眼睛睁得比牛还大,一旦发现一个认识的学生,马上就利用一副能唱意大利歌剧的好嗓子吆喝起来,闹得方圆十里的人都能听见,迫于舆论压力,被叫的同学不得不乖乖地走过去说:杜老师好。于是先生闲话不说,掏出他的思想利剑就砍。砍来砍去的,砍得他的学生明显分成两拨,一拨被他砍烦了或者砍怕了,远远看见他就跑,生怕被他发现了拉住要挨砍,这一拨为先生学生的多数派,还有一些少数派则比较喜欢挨他的砍,或者觉得好玩或者觉得挺受启发,因此主动跑上前去伸出脖子说:砍吧,多谢!(注:阿杜先生大名发音特别像粤语里的“多谢”,就是香港歌手们开演唱会说得最多的两个字,因此我们在背后除了称呼其为阿杜之外,就是叫他“多谢”。)

    此类主动请砍的人不多,而且容易被另外多数的同学认为与先生同为“变态”,不过三剑客不在乎这些,三人未曾有缘在北大上过课,但都感觉阿杜先生身上有些传说中的北大风范——虽然先生也许远远不能与诸多北大教授相提并论。于是三人与先生混得特熟,先生也及其亲切地称呼我们仨为“小伙子”,假如你在广院核桃林突然听见背后一声刺破云霄的大吼:小伙子——!尽管你是个男生并且觉得自己配得上这三个字,你也不需要回头,那是一个大龄愤青(大粪)在给另外三个小龄愤青(小便?)打招呼呢!就凭这一声震动整个核桃林的怒吼,给阿杜先生评上广院十大人物也不为过。老q有一日在核桃林坐得豪兴大发,突然想学阿杜先生这一句惊天怒吼以提高回头率,于是以吃奶力气大喊:小伙之——!没办法,平翘舌不分。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回头率竟然比杜先生还高,这点让老q颇为得意。三剑客很看重回头率,经常干这种事,比如铃声响时,教学楼前人人加快脚步唯恐被记迟到,三人突然一起撑破喉咙齐声大喊:巴尔扎克!这句从《小裁缝》学来的四川方言往往能让那些迟到的同学百忙中抽出时间回头看我们一眼,于是三剑客便在数十双眼睛的注视下齐声哈哈大笑——难怪人们说我们仨变态。

    与阿杜先生的交情自然也是在**时期开始的。那会儿阳光明媚,四人总是坐上核桃林的石凳,躲在核桃树的荫庇下,一边听蝉鸣,一边赏美女,一边论大势。先生每到兴处,便站起来爬上老q的宝马,绕核桃林狂奔一圈,回来后立即接着用那把血迹未干的利剑朝我们仨砍来。

    2003年端午节,我们像往常一样在核桃林与先生会合,老q问:杜老师吃粽子了吗?节怎么过啊?结果先生脸一沉,说:看我穿的什么衣服。三人抬头一看,背心正中赫然三个字:新青年。我一惊,马上想今天是几月几号?政治觉悟最高的老c立刻反应过来,说,14年了。爱好诗歌的老c终于不用再对着我和老q弹琴,阿杜先生经常对老c的诗进行点评,甚至给老c取个外号叫诗人,有时兴起,先生也大声朗诵几首当年他自己的力作,并不时感叹:老了老了。先生经常给我们提起他正在写的一本书,用来评副教授的,关于大众媒介批判,可是等到后来终于出版的时候他却不愿给我们看,他说这是生活所迫,写的不是他最想说的话,都是瞎扯淡,所以不想让我们看。我想起某老师给老q送的一本由其署名但由其学生写就的书,扉页上恭恭敬敬地写着:请李xx同学指正。

    除了政治、文学等是四人间最多的话题外,有时我们也聊聊比较轻松的东西,比如爱情。先生看人极准,他在和我们仨聊了两三次后马上对三人作出定性分析,认为老c已然超脱,只有他伤害女人(如果有女人傻到要追他的话),没有女人伤害他;并将我定性为“多情种子”,说我将被某些女人伤害,同时也伤害某些女人;至于老q,境界最低,只有挨宰的份儿。关于爱情,有一个问题先生极爱提问我们,那就是:假如你发现自己的妻子或者女朋友不是处女,你会怎样?我们当然是说些富丽堂皇的话,诸如爱情不在乎处不处膜不膜的,过去的已然过去,未来最重要,就算心里难过但也无可奈何,就忍了吧!结果阿杜先生反问:你真的能做到吗?这下我们就语塞了——先生的语气让我们怀疑他以前是不是受过这方面的打击。

    老q对阿杜先生这方面的历史特感兴趣,总是试图从先生嘴里套出点什么信息。比如经常问他为什么不结婚?是不想还是找不着人?打不打算结婚?令尊没有意见吗?于是阿杜先生充分发挥他的瞎编乱造的本领,昨天说结婚会让他失去自由,而自由就是他的生命,今天又说他刚经历了一场失败的婚姻,女人跟别的男人跑了,明天又改口说他早就结婚了,和老婆生活得很好,只是因为她长得丑,不想让人们知道他杜先生娶了头猪做老婆,后天又说他正和自己的一个研究生在研究生的问题,拿不准到底生男孩还是女孩……等等等等,版本不下数十个,多得有时他实在想不出再多的版本,吞吞吐吐时我们仨就帮着他编,先生点头称是的同时还要装作一副惊奇的样子:你们怎么知道的?

    其实看得出来,快到不惑之年的阿杜先生对爱情还是充满激情与渴望的,尽管他老强调自己已经超然物外。正所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打油。我们就经常建议他:要不你搞一个广院的学生美眉吧,反正这种事广院多得很,你又能老给播音新闻这些班上课,而且这么有才华,出口成章的,又会唱歌剧,啤酒肚也不是太大,不愁没有女生为你倾倒的。当此时先生都会大叫:扯淡扯淡!简直扯淡!

    其实大家都知道,不是先生看不上女生们——否则他怎么能记住那么多美女的名字?而是女生们看不上愤青,尤其是大粪。此时非彼时,此地非彼地,你多才有什么用(“多谢”在粤语里发音既像先生大名“杜x”,也像先生的最大特征——多才),此才非彼财,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现在,已然不是所谓才子所谓愤青们能倾倒大片鲜花的时代。所以先生经常劝告三剑客,要做实事,决不要空谈,否则下场必亦如彼,只可惜三剑客也只会空谈。

    于是三个小愤青便跟着大愤青继续在核桃林时而声讨,时而辩论,时而愤怒,时而大笑。总之,三剑客终于被某些女生指摘为跟“多谢”一样变态。

    新的一年日子还是这么过,当此大好春光,自然不能放过和煦的春风拂面,嫩绿的草坪吐翠,欢跳的喜鹊醒耳,桌上的扑克提神。四人常常一打就是整个下午。

    只是言谈当中先生似乎流露出对广院生活的厌倦,似乎有离开的打算——怀才不遇的结果。并且买了一个数码相机,终日在校园里拍来拍去,每碰见熟识的学生(仍然以漂亮女生居多)便拉住给其拍张特写,于是我们遇见先生便将其相机请过来,一个一个地看里面的美女,有不认识的就请教先生该女生大名与班级以备将来之需,同时谴责他竟没有把最美的晨啦路雪啦椋啦请进相机。

    也不知道和阿杜先生的“友谊”能持续到什么时候,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先生是第一个让我感觉到自己在上大学的老师。这样的老师还有两位,一位史公,一位袁兄。史公的电影课三剑客连续选了三个学期,因为在史公的课上不仅能看到电影、听到其对电影的高见,更能获得许多超越电影本身的收获,老c曾认为听史公一堂课胜读一期《南方周末》——请不要忽略老c对《南》的推崇之至。与阿杜先生和史公的年届不惑依然单身逃亡不同,袁兄已有一个可爱的小女儿,但在课上口口声声自称为“兄弟我”的袁先生激情并不输两位自由汉,袁先生讲课很幽默,凡举例地点必举定福庄西街,人物必举西街的菜贩子们,比如他讲当年整个通州就驻扎一个日本兵,就把一个县给统治了的事情,就会说:日本兵在通州放了个屁,定福庄西街的菜贩子们赶紧把摊子一收,钻到广播学院的厕所躲着去了。学生们还在大笑,他已开始了对中国与日本民族人性的非常学术化的比较分析。三剑客将女生统一称为“姐姐”也是拜袁兄所赐,然而先生的幽默背后往往透出深深的无奈,无不让人在笑后若有所思;先生性情乖张而偏执,比如讲课时一点也不照顾学生的意见,我行我素,唯我独尊,他认为教师者,就是把自己的东西坦白给学生,学生接不接受同不同意根本没有关系,愿意听的人听之,不愿听的趁早走人。因此他的课堂上人数很少,但却人人沉醉其间。用其一位学长的话来说就是,在袁兄身上能看到一些旧式的才情和落拓不羁的性格;曾拜读先生关于郁达夫的评论文章《挣扎于沉沦的感伤》,觉得先生以达夫知音自居,绝不过分,余杰《香草山》亦对先生赞赏有加,当年先生年轻时,为了写出关于郁达夫的博士论文,爱之太切,急之太深,日夜难安,一度患上了抑郁症。先生对学术对文学对名士的执著与追求可见一斑。

    若干年后,三位先生将依然于我耳边敲响警钟,提醒我要为真理孜孜不倦。

    如果说与阿杜先生胡侃还算是轻中有重的话,那么坐在新建的大礼堂看所谓原创歌手大赛,并跟着大家一起起哄,一起用荧光棒砸人的时候,我就觉得飘起来的感觉真好。

    晚会主持人是经常和我们一起上课的02播本的同学,其中那个女生还是我的老乡,但那会儿我才不管这么多,该嘘时就毫不留情地嘘,想砸时就毫不手软地砸。比如那个男的说“哎呀刚才那首《希腊神话》让我感觉到一点点的异域风情呢!”我就跟着所有人一起撅起嘴唇,发出足以掩盖呼啸的龙卷风的嘘声与足以让罗那尔多的射门掉头的强风,可怜的主持人不仅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头上戴的漂亮的帽子也差点飘走。比如那个女生说“我怎么不知道广院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标枪专业啊!”——在讽刺大家扔荧光棒呢!于是我就站起来,跟着大家一起狠狠地将手里的荧光棒砸向可怜的姐姐,荧光棒果然像标枪一样,不,应该是像飞镖一样,正中靶心——姐姐的帽子。比如某个女生唱功实在无法恭维偏偏还在台上扭捏作态,我就跟着人们一起大喊:下去啵,下去啵……

    “广院的哄台在整个北京是出了名的,正如某位前辈所说:有勇气站在广院舞台上的人,真的要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精神。因为这是一所充满浮躁和张扬的学校,由于和电视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这里出着一批又一批露脸的人。也许某个在食堂因为米饭里吃出苍蝇而和师傅吵架的人几年之后就一脸严肃地坐在摄像机前为你播报着新闻;也许某个在男生宿舍里看黄片大喊畅快的人几年之后就成了党和国家的喉舌;也许某个为了追到心仪女生而绞尽脑汁肝脑涂地的人几年后就成了某大片的制作人。名人太多不是好事,未来名人太多同样没什么值得夸耀。几乎没有什么人是值得崇拜的,没有什么人是需要向他学习的。你有本事吗?如果没有,那你什么也不是。朴树来了,被哄;柯蓝来了,被哄;高小松来了,一样被哄。站在这个学校的舞台上,除非你让他们感动或折服,否则,你只有被哄。于是,起哄和小白杨一起成了这所学校的标志,甚至是校园文化。”这是网上一位师姐程暖暖《北京广播学院——我心痛的爱情故事》中关于哄台的文字。

    其实我倒是觉得哄台并不完全是因为每个人都把自己当人物一样看待,不把上台的人放在眼里。我觉得就和训师弟一样,那只是广院学生的一种发泄手段而已,哄台的人并不带什么恶意或者对台上站着的人的不屑,他们只是觉得哄台能让自己爽快,就是这么简单。哄完之后他们压根不会记得自己曾经哄过谁,下次遇见也不会想起这个人曾经被我哄过。所以那些被哄的人(当然指的广院学生)根本没有必要伤心,没有必要下台后躲在男朋友的肩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而且我觉得广院哄台还是相当公平的,若是真有水平摆在那儿,掌声一样能让罗那尔多的射门掉头,而且既然你站在了广院藏龙卧虎的观众席前,接受些挑剔也是应该的。

    大一时我可不这么想,大一时我觉得那些哄台的人怎么这么没素质啊!根本不懂得尊重人!但是一年后我的嘘声就为哄台者添加了不少气势,虽然暂时还没有成为中坚力量。没办法,我郁闷啊,自古有压迫就有发抗,有郁闷就有发泄,只好委屈一下那些敢于登上舞台的明日之星了,不过既然是明日之星,这点风浪也是个锻炼啊!

    听哄台行家们说,自从有了这个新建的现代化的大礼堂,广院的特色与锐气便减了两分,因为以前小礼堂虽然破旧些,可几百人挤得满满的特别有气氛,哄起台来很容易就形成默契,而现在大礼堂人是多了,偏偏坐得很分散,无法组织起统一行动,大家都是你哄你的,我哄我的,没劲。

    让我们重温一下当年小礼堂哄台的盛况:

    晚上7点,比赛开始了。第一个上台的是个播音系的女孩,齐肩长发,淡色衣裙,秀气的小脸,有些紧张,拿着话筒:“大家好,我是1号选手,我的参赛歌曲是《别问我是谁》,希望大家喜欢。”然后深深一鞠躬,马上,台下有人带头从座位上站起来,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甲醇!甲醇!”接着有人喊:“乙醚!乙醚!”“硫酸铜!硫酸铜!”接下来的比赛中起哄场面更是**不断。有个女孩唱了首《解脱》,其中一句歌词是“解脱,是肯承认这是个错。”唱到“解脱”的时候,立刻从不同方向有人跟着喊:“脱——”,真不知道底下的人哪来这么大的默契。接着又出来一个女孩,身材有些丰满,刚介绍道:“我给大家带来的歌曲是《大碗茶》。”底下的人喊起来:“减肥茶,减肥茶。”还有一个男孩,长得蛮精神,穿了件马甲,在台上脚还没站稳,底下的人已经开始了:“别以为套了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最后是一个穿了件黄颜色衣服的女孩,衣服上拼着黑色的领袖,下面的人就两个一组自由组合地划起拳来:“两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程暖暖《北京广播学院——我心痛的爱情故事》)

    以及网上论坛上收集到一些经典的哄台段子:

    1、上面有人唱歌,下面的人喊下去吧!突然有人喊:我爱你!歌手激动的说:真的吗?下面一起喊:这你也信啊!

    2、两女一男主持人,上台,刚想说话,台下响起呼声:三个女人一台戏!

    3、演话剧,导演自己当树上去站着,累了把胳膊放下。等再拿起来的时候,下面说:我说这半天了,你倒是开朵花来看看啊。

    4、徐春妮来的那次,有帮人在底下吼:师姐今天我们不哄你!

    徐:谢谢。

    众答:那是不可能的!

    5、两个有点娘娘腔的男生在台上,下面喊: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6、还有一个女孩上去唱《爱的代价》,唱到“走吧走吧……”台下就开始合唱,开始女孩还很高兴,后来台下一直就只唱“走吧走吧……”完全淹没了女孩的声音……还无数纸飞机……那女孩果然没唱完就被切,走吧了……

    7、一个演现代版白素珍的剧,那个小青特别的胖。在小青敲门找许仙的时候,许仙去开门,问:“谁啊?”

    台下齐喊:“我是殿霞!!”

    8、“有一回,我和我们班同学一起去看广院之春,还看见一些师哥,我们就做在一起,大概占了两大排的位置,我们商量好准备一起走,走的时候我们两排人全体起立,冲着台子大喊“我们走啦!”所有前面的全部回头看我们,唱歌的都没有声音了,然后我们排着队向外走,里面就有其他的人鼓掌,那天酷呆了。”

    9、有一次演出一个方言剧,一个女生用陕西话正说台词呢,结果底下的观众一起学着《有话好好说》大喊:俺红,呃想你!有人干脆学西北辣妹惊天动地一句话:呃要你要呃!

    现在就很少听到这样的经典之作了,甚至有人搬出了一些极端的话来,诸如有一次有人冲台上一个小女生喊:我们鄙视你!还有人直接冲台上喊京骂,这让我很反感,也让众多广院前辈们对我们这些后来者很失望。

    这次原创歌曲大赛仅仅是嘘来嘘去砸来砸去的,没多大意思,但对我来说,这种发泄已经足够。只是可惜童安格先生因为不愿现场献歌,又在广院被哄名人的名单上加上了三个字,而他的歌我又非常喜欢。

    广院杯在愚人节那天开打了,一直打到五月底。因为楠的事,头几天我没多大关注,但是轮到播音学院的比赛时我不得不关注了,因为我要上场了。

    那天打的是教工队,就是我们足球班老师石磊领衔的超强队伍。估计那是广院杯开赛以来气氛最热烈的一场比赛了,首先是因为03播音的小师妹全体出动为我们十几个有的中看不中用(播音系的男生)有的既不中看又不中用(比如汉语言的我)的男生加油,而正因为如此,10年最漂亮的一届播音系的称号足以将很多和本场比赛没有任何瓜葛的男生们拉来假装看球,男生们来了他们的女朋友便也跟着来看住情郎不让他越轨,因此整个场面非常热闹——当然指的是场下。场上相当无聊,不过是我们的门将不断地在自己门里捡球而已。我勉勉强强学着偶像鲁伊科斯塔来了一脚长距离直塞,有了个助攻,只可惜在2:9的比分面前简直就微不足道,实在有些对不起特意从北航赶来为我加油,顺便来讨还上次我在他那儿赚的一顿辣肉丝的城。

    我跑得两条腿都抽筋了,特别卖力,为了啥?情况是这样的,当你发现一碰皮球就能听见一片动听的尖叫时,你就欲罢不能地老想再碰一下,可球它是个圆的啊滚来滚去的,又有很多人不断大范围地改变它的位置,所以再碰一下谈何容易,你得整场整场地跑,就是跑也不一定能碰上。(大一的时候,老q老c让我教他们踢球,我在教他们动作之前,说:首先,任何时候你们都要记住,足球——它是圆的。结果他们俩当场笑倒在地。哎,不踢球的人就是不明白这简单的形状蕴含的深刻的意味啊!)总之我就是给师妹们害苦了,玩儿命地窜上窜下,进攻防守都想参予,偏偏播音系的人打死也不给我传球,我好不容易抢到一个吧职业精神又老催促自己把球传给位置更好的人,就这样,球没碰几下,差点连屁股都要抽筋了。不过在我助攻的瞬间,听着师妹们的欢呼我还是特别欣慰的,虽然我知道她们的欢呼更多的是献给那个进球的帅哥,但是怎么着我向她们要水喝的时候,人家会甜甜地叫我一声:师哥,给您水!隔着汗湿的睫毛毕竟还能发现那是一张笑脸,值!——这就叫女为悦己者容,郎为悦己者跑。(说到这个我又有感触了,在我看来,大学最浪漫的爱情,应该包含三个内容:两人一起上完自习去吃饭。男生对场下等他的女生伸着一个手指头说:再进一个就走。还有就是送她回宿舍,吻别。什么时候我才能这么地浪漫一下下呢,唉!)

    只可惜第二场比赛,我们队一人和裁判发生口角,那裁判是工学院的,结果立刻就有数十名工学院的哥们冲进场内,二话不说,打!于是一场球赛变成了一场斗殴,球赛我倒还能玩玩别人,斗殴就不行了,因此仅仅是在劝架的过程中替某位师哥挨了几脚。当时场面特别混乱,偏偏汉语言和播音的并不很熟悉,因此竟然出现有个播音的猛男追着我们汉语言一哥们满场跑的状况。事后学生会的处理结果是,取消播音学院的比赛资格,工学院屁事儿儿没有。这是我惟一一次对工学院感到不满,因为我好想再踢几场球啊,惹你们的又不是我,你们等比赛完了再打不行啊!

    这场风波也为“工播恩仇录”添加了重要的最新一笔,据说那天之后,围绕它工学院和播音系又有了几场群殴,从大课上播音系男生额头光荣的创可贴可以略知一二。按理说这应该是两个学院之间的事,但这种事历来汉语言是不参加的,因为我们从来就不把播音学院当成自己的家,当然这也就更导致播音系不把汉语言当成自己的兄弟,越是不把汉语言当兄弟汉语言越不把播音学院当自己的家,就是这样一种恶性循环。总的来说,这也算汉语言对播音系的一种无声的挑战,尽管这种挑战对即将抛头露面的准名人来说是非常好笑非常无关痛痒的,而且真要打起架来,汉语言的文弱书生也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依然经常在广播台跑来跑去的,偶尔也能撞见晨,我们依然连招呼也不用打,因为人家依然舍不得看我一眼。至于楠,我已经觉得想起她都是对她的一种亵渎,不过话说回来,我甚至又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轻松,也是,再也没有人在背后默默地等待自己,也就不用为了辜负那份等待而自责了。这世上有人在乎你是幸福的,没人在乎你,有时也不失为一种幸福——当你愧对那份在乎的时候。

    好在自己也看开了很多,这段时间我总时特别相信算命先生说我命好的事情,觉得自己以后无论遇到什么问题,都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这种心态虽然有些盲目自信,但是比起自卑失望,倒也更合我的胃口。再说,何必思前想后地老觉得前途未卜,觉得自己对不起谁谁又对不起自己,给自个儿背着个包袱呢?轻松点,得过且过,多好。

    老q发来短信说:老c把惠搞定了!那个醒目的感叹号在我眼里一点不感叹,因为就在前几天我就收到过老q的另外一个短信:老c把椋搞定了!当时我特佩服老c的手段,结果呢,只打雷不下雨,老c自己说是因为他觉得椋不好看不大想搞,又说自己已经爱上了另外一个女生,他在广院报的手下,惠,03的师妹。惠同时也在广播台做事,我曾有缘与其合作过一次,觉得她挺江南的,一问,浙江的,觉得这回老c眼光还不错。我在宿舍讨论中说,惠的确不错,老c不搞我可就搞了,我和人家这么般配。结果老c不服,说要和我比赛,看谁能先追到她,我当然答应下来,因为我早就憋着一股气,凭什么你老c满嘴牛皮,又舍不得请女生吃饭,倒能左右逢源,我这痴心汉饭也请了怎么还碰壁?说是这么说,我也没有什么具体行动,毕竟不敢再像去年一样策划核桃林劫持事件了——不仅胆子没有去年大,而且事实证明,这招效果并不怎么好。老q发来这个短信,意思是说:你又输给老c了。之所以是又输给,是因为我和老c之前也打过椋的赌,结果自然是老c胜出,毕竟人家愿意跟老c说话而且根本不认识我,但我也没输,因为最终结果是,老c还是和我一样,单身汉。

    其实我和老c老能比赛,是因为我们俩的身高差不多,因此适合他的也就适合我,适合我的也就适合他。环视广播学院,比我们俩低5公分左右——以便女生穿上高跟鞋不比我们高太多——又长得有些姿色肚里有些文才的女生,并且能被我们认识的,数来数去也就是那么几个,因此和老c老能撞车,每次撞车的结果都是一样,老c赢了,我也没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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