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何处笙箫 > 第十五章 时间的味道

?    十五、时间的味道

    整个四月的前两周,我都沉沦在这种深渊之中。打不起精神上课,也打不起精神玩儿,每天就看《天龙八部》,看萧峰捧着阿朱余温尚存的身体在闪电中长啸,看段誉如何对语嫣妹子死缠烂打,然后羡慕一下他的好运气。这世界就是这样,有些人非要成为悲剧,有些人注定得到圆满。

    有天晚上我收到一个短信,是阿龙的。那天是他的二十岁生日。

    我一直没怎么提到阿龙,但事实上他在我的中学生活里扮演了相当重要的角色。如果说我和维、熊的性格很像(某种程度上说我兼有他们两人的特征,维的开朗和熊的羞涩),我和他俩互为倾听者的话,那么阿龙就是我的忠实的倾听者。他是那种话不多、愿意分享别人心情的人。

    我和他差点就没能在一起度过高中的后两年,如果不是高二上学期他突然搬进我们宿舍成为班上住校生的一员的话。在第一次躺在同一个屋顶下的晚上的半个小时内,我俩说的话就超过了高一一年的总数。

    我们有相同的爱好,足球与文学,都喜欢Ac米兰,喜欢鲁伊科斯塔,喜欢没事儿写点东西。在这两个方面我们的不同之处在于,我是那种显得很张扬的人。当时我在校文学社担任社长,经常出现在公共场合、出现在荣誉榜里头,球场上往往也戴着队长袖标冲锋陷阵,总是很引人注目;阿龙不同,阿龙写诗(就我看来他在中学写的诗歌甚至比现在的老c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我更喜欢看我至少能稍微看懂的东西),如果说那时我写的老能获奖的东西是老师评分表的产物的话——我那时总是很擅长写诸如歌颂社会主义赞扬十一届三中全会之类的作文,阿龙则是写那种表现内心的东西,他的作品在同学们之间流传很广,是“地下文学”。而球场上阿龙特别像莫伦特斯,很少见他带球突破,甚至都很少碰到球,可是他总能在瞬间灵感凸现,幽灵一般实现致命一击。

    那时我们队伍采用3232的进攻阵型,阿龙司职的右边锋位置,他的无球跑动与突然插上相当厉害,打前腰的我拿球后遇上对方紧逼时往往虚晃几下看都不看就直接往右路起球,接着赶紧前插,然后或者是见到阿龙推射远角成功,或者就是接他精准的传中侧身凌空抽射——我最擅长的射门方式。我们俩是队里相互间助攻最多的搭档——城往往只接受我的助攻而不“回报”。和阿龙每次配合成功他都会张开双臂站在原地爽朗地露出并不怎么白的牙齿,我向他冲去跳进他的大手里抱住他的脖子,他就像一个哥哥一样抱着我和大家一起欢呼。

    事实上阿龙就是我的哥哥。高三的时候熊搬出了学校在外面租房子,而学校为了照顾我们的学习将高三的住校生搬进两人一间的公寓,于是我和阿龙就在一间十平米的小屋里共同度过了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年。

    事实上现在回想起来,高三的一年是迄今我最怀念的一年,最想重新再活一次的一年——如果把可怕的高考剔除的话。一年里我过着极有规律的生活,非常非常的充实,每天晚上11点准时躺在床上一沾枕头就能入睡,第二天6点准时醒来,从不需要闹钟。那会儿的真的一分钟也不曾浪费,早上6:10洗漱完毕,然后是10分钟的方便时间,6:20-7:00背英语单词和古代诗歌,7:30准时吃完早餐到达教室开始上课,中午12点下课,12:30准时吃完中饭回到宿舍,开始洗衣服——包括阿龙的,15分钟刚好初步洗完,这时阿龙则正好吃完饭回来,把衣服转交给他漂洗和晾晒,12:45进屋开始做题,30分钟后1:15开始读《红楼梦》,1:30准时读完一回开始午睡,30分钟里在郑智化的歌声里睡得特香,30分钟后又能准时醒来,2:10准时到达教室开始上课。下午5点下课,5:30到宿舍做题到6:50,7:00准时到教室开始上晚课,9:00晚课结束,在教室自习到9:50,10:00准时到宿舍开始做题,10:30准时开始洗澡、漱口,11:00准时躺在床上,11:02准时睡着。

    正因为日子过得这么紧凑,我才没有太多时间去为了娟而伤感。我仅仅是在每天走进教室的时候用余光扫一眼正在和城聊天的她,中午和下午去吃饭的路上顺便躲在拐角处看一眼她归家的背影,然后在晚课后再看一眼她离开的背影,最后在头挨上枕头的一瞬间心里感叹一声:我的娟啊!同时眼里浮出她的脸庞——但是这并不影响我的睡眠,就像西方人在睡前祷告耶稣穆斯林祷告安拉一样,这样只会让我睡得更香。不管是和娟最僵的时候还是在她主动“补偿”我的时候,每天我想她的时间都不会超过十分钟,而且绝不会影响自己学习的状态。

    高三每月一次的大型考试考完,我们都会组织一场球赛去发泄,等球踢完了发泄好了就可以很平和地迎接任何的考试结果。踢球时我们会完全忘记考试忘记分数忘记老师忘记家长忘记自己,我们全身心的投入到足球中,所以高三的每场球都能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我现在几乎都能回想出我的很多进球或者助攻的镜头。高三的时候我读了我的第一遍红楼,那时真的感觉到自己仿佛生活在两个世界,一个是现实的忙碌的世界,一个是大观园里诗的世界。高三的时候真正体会到了友情的快乐,我还记得那天晚上突然停电,我们九个人一起在县城的那个广场,在草坪上坐一圈轮流唱歌,对面高楼上的大钟睁着大眼好奇地听着,并且要求它也加入我们的歌会,轮到它唱时就发出铛铛的歌声;记得去阿熊租的房子住,太热了我们便将席子搬上露天楼顶,看着满天星光入睡;记得和萍就着教学楼灯火,一边打篮球一边聊着天;记得和维爬上一颗梧桐,在人们的头顶观看被围得水泄不通的电视里的十强赛……当然,也记得阿龙。

    这一年里我和阿龙一起踢球,一起学习,一起分享心情。有时和娟之间发生些不寻常的事情,我在临睡前的感叹经常会不由自主地发出声来:我的娟啊!往往这时阿龙便会在对面的床上转过身子,我们就这样,躺在两个相离两米的床上,我慢慢地说,他慢慢地听,黑暗中我能看到他的眼睛,我知道他理解我,同情我,怜惜我。这就够了,这样我就能像昨晚一样睡得很香很香。

    毕业前,曾和阿龙开玩笑说,把这一年来晚上我给他讲的那些话记下来,会是一部很长很跌宕的小说,阿龙说应该是一部很跌宕很凄婉的电影,他说以后有机会他一定会为我和娟写一个剧本,还有两首很动人的主题歌。

    那一年很多时候我都抑制不住悲伤,我总是告诫自己不要哭泣不要流泪,可是一回到那个小屋,一推开那扇沧桑的门,一看见阿龙宽大的背影,我就会在瞬间决堤。高三上学期的最后一天,当我确认娟不会邀请我去她的生日聚会我在娟的眼里已经一文不值,当我把那本早就准备好了的书交给珊子让她帮我带给娟、珊子同情地跟我说去吧去吧一起去吧,我就是那样一直忍着,忍着,忍着,忍着离开教室,忍着走向宿舍,但是在见到阿龙的刹那,我再也忍不住了,我再也不用忍了,阿龙就像哄一个三岁的孩子一样哄着我,他就像一个哥哥,就是一个哥哥。

    高考的前夜我失眠了,我害怕高考,害怕高考后再也见不到我的娟,我害怕,所以我睡不着,我睡不着又让自己更害怕,因为睡不着明天就不能很好地考试,因此我特别希望自己能睡着,但是越想睡着就越睡不着,越睡不着就越害怕,越害怕就越睡不着……好几次我差点就睡着了,但是在睡着的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快睡着了,于是我很高兴,可是这一高兴,便又睡不着了……我在床上痛苦地挣扎了五个小时,其间我起身出去了三趟,出去看天上的星星,但是我回来后还是没用,还是睡不着,我一个劲地问:为什么天还不亮,我等了五个小时它为什么还不亮?那是我度过的最难受的一个夜——从这个夜晚可以看出,其实我是多么脆弱的一个人啊!

    我的痛苦的呻吟声终于将熟睡中的阿龙惊醒,他迷迷糊糊地问:你怎么了?我说我睡不着我怎么也睡不着我就是睡不着我完了。然后阿龙起身,下床,过来,躺下,和我枕在一个枕头,握着我的手说:睡吧。然后他腾出左手,慢慢地在我的胸口拍动,就像妈妈拍着自己三个月的小孩一样,阿龙慢慢地拍着我的胸口,我的狂跳的心脏随着他的频率慢慢地降下来,降下来,我听见我的心跳和阿龙的手掌一起,一下一下,发出咚咚的声音,就像教堂里传来的悠远的钟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咚——咚——咚——咚……

    如果不是阿龙,或许我的人生会是另外一个样子。如果没有那三个小时的睡眠,或许我现在就不能坐在电脑前写下这一切。

    那间小屋记载了我们的一年,不仅记载了我与娟的一年,也记载了我对阿龙自己的故事的记忆。阿龙也有故事,一个唯美的故事。他已经有五年没见过她了,他最后一次见她还是在小学毕业考场上,他的三年的同桌,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五年后他没有她的任何消息,可是他依然记得她,五年后他从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男孩成长为大男孩,可是在他的心里她依然是那个扎着小辫的蹦跳着的小女孩。

    那时每天最快乐的就是和阿龙一起去洗澡。洗澡的地方离宿舍很远,每天晚上10:30的时候,校园里已经空空荡荡,喊一声能听见四面八方的回声。每天这个时候,我们俩提着水桶,就着星光穿过空旷的操场,能闻到夏夜里青草的味道。往往这时我就会觉得心胸无比开阔,我就会大声地唱陈晓东的歌,诸如《天亮说晚安》,或者《风一样的男子》、《比我幸福》、《爱情是一种直觉》,歌声在整个校园里回荡,那是我感觉自己歌声最好听的时候,那种畅快比我如今做梦当上小白杨的感觉还要爽很多倍,因为我只唱给我们俩听,我只唱给树听,唱给水听,唱给星星听。阿龙会默默地跟在我后面,有时会提醒一句:跑调了!然后我就唱得更大声,更起劲。

    是阿龙让我喜欢上东东的歌的,东东的声音很纯净,有时听着都会觉得像是天籁。那时每天在我们做题的时候都会用个小喇叭用很小的音量放东东的歌做背景音乐。到现在我一听到《天亮说晚安》、《比我幸福》、《风一样的男子》我都会立刻想起阿龙,想起我们顶着星空穿过操场,我甚至能闻到那股夏夜里特有的青草的味道。

    我总觉得,回忆是有味道的,或者是阳光的味道,或者是青草的味道,或者是雨滴的味道,或者是严霜的味道,或者是白雪的味道……回忆是贮藏在时间里的,因而时间便也有了味道,当我想起某段时间的时候,我立刻就能闻到属于那段时间的特有的味道。真的,当我想起我八岁那天第一次爬上以前只能从窗口看见的山顶,我就能立刻闻到阳光暖暖的味道;当我想起在那个简陋的小学里上学的五年,我就能闻到教室外到处弥漫的杂草的清香;当我想起十岁那年两个月的病床生涯,就会闻到我从窗户看到的远处稻田里铺满的白霜的味道;当我想起娟对我唱的那句她不是我的天使,我就能闻到门外雨滴冷冷的的味道……

    时间的味道储藏在音乐里。某一段时间经常听或者唱的歌,在若干年后重新听到或唱起时,总能立刻让人想起过去的那段时间的点点滴滴。对我而言不止是想起,还会真真切切地闻到那股属于那段岁月的特殊的味道。

    比如10岁那年,我得了中耳炎,每天发烧,没力气站起来,右耳很疼,而且有些失聪,爸妈问我吃药了吗都得大声嚷嚷。那会儿正值深秋农闲时节,爸妈为了能在农田外多有一些收入供我哥上大学,不得不每天在外奔波,因此我只好躺在床上一个人孤零零的,电视也不想看,空荡荡的家里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但是有一天,我突然听见邻居家在好像放录音机(那会儿这玩意儿可相当高级),我一下兴奋起来,努力地听,终于听清了一句:当我想你的时候,我的心在颤抖。后来整整有差不多一个月,邻居家一直在放这首歌,我就天天躺在床上,一边看着窗外一级级缓缓爬升的梯田里铺满的白霜,一边不知不觉地哼会了它的旋律,只是歌词一直只是听出了那一句:当我想你的时候,我的心在颤抖。后来病好了,好多年我都没有再听到过那首歌,几乎都忘了它,直到去年暑假黄磊的电视剧《似水年华》里,我才又一次听到陌生了但又那么熟悉的“当我想你的时候,我的心在颤抖”,一听到它我的脑海就浮现出“窗含梯田千秋霜”的景象,听到它我就闻到了那种严霜特有的冷酸灵牙膏的味道。又过了几天才知道童年的那段卧病的日子里陪伴我的哥哥姐姐分别叫黄舒骏和张清芳。把整首歌的歌词找到的那天,我对着它们整整哼了两个小时。

    还有很多对我有不寻常的意义的歌,比如《一帘幽梦》,那是在娟还是那个可爱女孩的时候,经常唱起的歌。比如《回忆信笺》,那是在高二的寒假我听说娟喜欢萧亚轩后觉得萧最好听的一首歌,整整一个寒假我每天晚上都坐在书桌前听着它看书,到现在一听到它就会浑身发抖,因为当时我的书房没有任何取暖设施。比如《天黑黑》,那是在我高中后仔细听完娟唱的唯一一首歌,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听着它都能把燕姿的嗓音听成娟在我耳边的喃喃细语。比如《我不是天使》,它象征着自己在娟的心中的彻底死亡。比如《勇气》,大学的第一个平安夜,白雪飘零,我听着“爱真的需要勇气”独自在路灯下感觉脚底的滋滋声,想着什么时候能有人陪我一起踏雪,然而直到今天依然没有……

    但是一切都比不上郑智化。

    郑智化是我的最爱,当我伤心的时候,聆听他的《淡水河边的烟火》、《冬季》、《别哭我最爱的人》、《不要说黎明》、《用我一辈子去忘记》,能立刻让我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瞬间引爆;当我不想哭了时,《我亲爱的宝贝》、《把情感收藏起来》《水手》、《达奇达奇嘟》、《挥别你的眼泪》能让我立刻停下刚刚还源源不断的液体;当我迷惘的时候,《告诉我》、《让风吹》、《我这样的男人》能让我更迷惘;当我想从美梦中清醒的时候,《麻花辫子》、《阿飞和他的那个女人》就能让我清醒;当我想颓废的时候,《夜未眠》、《颜色》《就这样流浪》、《游戏人间》就能让我更颓废;当我想积极的时候,《你的生日》、《年轻时代》、《星星点灯》、《小草》就能让我积极;当我愤世嫉俗的时候,《大国民》、《中产阶级》、《面子问题》就能让我成为愤青;当我在赶路的时候我爱唱《找路的人》,当我仰望星空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星星点灯》,当我看到朝霞的时候我就会想唱《黎明东方》,当我感受到风儿拂过脸颊的时候我会想听《风在唱着一首歌》,当我看到穿白色长裙女生时我会想唱《给开心女孩》,当我推开宿舍门的时候就会觉得那是《蜗牛的家》,当我抱着枕头的时候我会想起《让我拥抱你入梦》,当我坐在“广院之春”的舞台下想到自己一无所长我就会觉得自己是《沉默的羔羊》,是一颗《尘埃》,当我觉得这个城市没有真正在乎自己的人时就会想唱《不能告诉你》……总之,我的青春就在郑智化为我营造的《青春祭坛》上燃烧,他给了我一本厚厚的《青春启示录》。

    郑智化歌里的那种呐喊与彷徨、沧桑与孤独将我感染得很深,大部分时候我都时含着泪听他的歌。每当有什么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就会产生某种对照的心情,无论什么事情的什么心情,我都能在郑智化的歌声里得到共鸣,或者治疗。于是歌声代表心情,心情又由事情而生,事情依附在时间上,时间的味道,便大部分贮藏在郑智化的歌声里。高尔基说:我一打开书,就把作者的灵魂释放出来,她神秘地与我交谈。我说:我一听郑的歌,就把自己的灵魂释放出来,她与我神秘地交谈。

    喜欢陈晓东很容易就能找到知音,但喜欢郑智化就很难,因为他是那样的个性,个性到根本不需要市场。然而幸运的是,我有着一个很好的知音,她也和我一样爱听他的歌,她叫芳。阿龙并不喜欢郑智化,我和同样喜欢郑智化的芳之间的交往,却是通过阿龙开始的。关于芳的故事,我会在以后讲到。还是回到阿龙吧!

    他的第一次高考失败了,之后直到大一的寒假我才知道他去了隔壁一个县的中学复读,阿龙就这样石沉大海般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半年,我到处打听他的电话但是一直没有结果,但半年后终于等来他的一个电话,告诉我他复读的消息。那个寒假我们也没能见面,后来他也没再给我打电话。直到第二年的高考后,他回到了家,才有机会接到我的电话。很遗憾的是,假如上天能让我早一天给他打那个电话,阿龙现在就和我一起在广院看美女了。他的志愿表刚好在前一天交上去了,他说他的分数怕上不了北广我说肯定能上,结果果然能上,只可惜因为我迟了一天去说服他,他的志愿里便没有北广。现在他屈居在所谓的江西最好的大学江财,否则他给自己的诗歌谱上的曲子将在广院流传。(造化弄人。)

    去年暑假我回到家,终于在和他分离一年后重逢,我们重新躺在了一张床上,聊天,聊到很晚很晚。我告诉了他一年之后我还是发现自己忘不了娟,也知道了他在复读的一年里,有过一个女生陪伴着她,只是到最后,他们非常默契地都没有遵守当初的诺言,为了各自的前途,他们没有填报同一个学校——毕业那天我们一起失恋。

    刚刚过去的寒假,我去了莲花中学看我和阿龙的老屋。那是一排很老的平房,从正门进去左右两边都是一间一间的宿舍,走廊很深,深得那一头基本上看不到亮光,可是我们五十余人就是在这条走廊上走动着度过高三的一年。我和阿龙是左手的第三间,就在那里边发生了我和阿龙的所有故事。

    我去的时候莲花中学当然也放了寒假,门卫并没有拦我。一年多的时间不见,我的原本可爱的碧岭变化竟是那么的大,我几乎都快不认识了,可是我不知道她是真的变漂亮了,还是仅仅变陌生了。很多曾经记载我的足迹的草地已经被高楼占领,很多我曾在其树荫下读书憩息的大树已经消失,很多我爬上过的小丘已经铲平……那一排老屋还在,只是大门紧紧地锁着,身上大大的“拆”字那么醒目,我坐在旁边的一棵树下一直看着它,回想着那一年,那六年(初中加高中)自己在这个地方的每一步。我来到属于我和阿龙的那间小屋的窗外,透过玻璃我能看见那两张床已经被它们下一届主人挪动了位置,不过那张我和阿龙共享的书桌还是像两年前一样,正对着窗外明媚的阳光,还有墙上的那面大镜子,依然挂在相同的位置。那是我们前任留下的镜子,我和龙每天都会在它面前整理乱糟糟的头发,学习紧张发怵的时候,或者为了娟伤心的时候,我就会站在镜子前,对着自己微笑一下,或者扮个鬼脸,然后出门,准备迎接充满奋斗的新的一天。我想,它的下一届主人,也会和我一样吧!镜子见证了高三的孩子们的喜怒哀乐。

    阿龙说他也曾在老屋前坐过很久,他说他当时老想着一首歌,水木年华的《老屋》。

    老屋

    水木年华

    亲爱的老屋不大的窗户

    阳光洒进来告诉我日落日出

    会停电的小屋常点起蜡烛

    听一听老歌时间就会停止

    常透风的小屋有快乐的脚步

    偶尔我们会争吵原谅我让你哭

    我亲爱的老屋有你陪伴我的孤独

    那时生活有点艰苦爱是我们惟一的财富

    亲爱的老屋还停留在原处

    而你在哪里只留给我回忆的幸福

    无论你现在何处我都爱你一如当初

    无论你现在何处,我都爱你一如当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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