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海狼漂 > 7、船上可能有偷渡客

?    船上的习惯,按吹牛的数量和质量,把吹牛者分为炮王、炮中(或炮副)和炮仔三等,类似于学校里的一、二、三级教师。这说明,有三人以上的地方就有级别的存在。

    炮王通常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而且气势如虹,让你听得一愣一愣的。炮仔是那种什么事都知道一点儿,五行八作无所不通的人。炮中则兼备炮王和炮仔的长处,像秦皇岛兼有海陆优势一样。自然,要当好炮王,我还得下苦工夫。

    有的吹牛是即兴吹牛,随口就来,随机生发。此类吹牛使人兴致盎然,能涵养幽默感。不过,吹牛癖就像肝炎病毒一样,染上了便难于医治,要想做老实本份的人,也难了。

    水手符青业和陈新民就向邱船长吹过:“我们到北戴河,正好碰见从轿车上下来的刘晓庆,她不用化妆,就是一级美女。不过呢,走近一细看,又不像电影里那么漂亮。她还问候我们呢,想请我们一块去吃饭。我们说船要开了,没时间,下次再去……”

    邱船长嗤了一声,压根儿就不信:“咱们不说她,你们去北戴河,去过那儿的迷宫没有?迷宫钻进去,就难出来。我有一次钻进去就差点儿出不来。知道那迷宫是谁设计的吗?我二哥。”

    迷宫确实有,但邱船长有没有去过北戴河,他有没有个二哥,就谁都闹不清了。

    我也向电报主任陈新民吹过:“中午我看见两条飞鱼飞到了甲板上,没等我拿出相机来,它们就飞回海里去了。”

    陈新民接着我的话茬儿就吹开了:“以前我们在甲板上吃麻辣火锅,水一煮开,正好一条鱼跳到了锅里,老水手都说,百年不遇啊,正宗的生猛海鲜!”

    “那鱼不用杀,就直接吃?”我故意问。

    “我们只吃鱼肉,不吃鱼肚。”陈新民嘿嘿笑了,反应极快。

    船员不管工作有多苦多累,空闲总是不少,吹牛就是家常便饭。在海上走了几天,我满耳朵灌满了奇闻逸事:比如,天上各种星座的位置;前苏联的货轮上有女海员;含羞草根煲红糖水可治牙痛;磨剃头刀的牛皮煲水可治妇女月经不止……还有升官口诀:“一靠命,二靠运,三靠风水,四靠读书,五靠红包”,等等。

    最难熬的是晚上回到房间,没有了新鲜海风,小屋里寂寞无边,一颗心乱漂,不知何处是岸。

    我就在笔记本上乱写乱抹,打发时间。其中有一条是:“任寂寞强奸我,我无法反抗,只好默默享受。”

    夜深人静,只听得船舱外永远在“哗哗”作响。打开圆形舱窗,一片黑,黑得跟宇宙似的,啥都看不见。有时候,晚上也很忙,看杂七杂八的书,用打字机备好到国外港口的各种资料,翻英汉辞典,查航海中碰到的新单词,填写好各种表格……所以我一般睡得很晚。

    我做的事,不像在甲板上抛缆绳那样容易被人看见,人家只看到我闲。说我闲,也大致不差,我早上起床也很晚。上午九点以后,才下餐厅去吃早餐。总有人会不大友好地跟我调侃:“领导,您亲自下来吃早餐?”

    我就装听不见。什么人什么命,有能耐你们也学英语啊!

    有一回,餐厅里只剩我一人在吃早餐,大厨开门进来,神秘地向我汇报:“这几天怪啦,中午和晚上剩的饭菜,搁在那儿,后来都不见了!”

    我没大在乎:“是不是人们吃了夜宵?”

    大厨说:“这你就不知道啦,船上的人吃夜宵,都不吃这剩的,一般都吃自己的东西。”

    我说:“这也难说。”

    大厨听我这么说,不再多讲什么,回房休息了。

    晚上,我把大厨说的事跟陈新民一讲,他倒分析出许多可能性来。其中一条是:说不定船上有偷渡客,是偷渡客把剩饭剩菜给吃了……

    我这才紧张了,忙问陈新民:“这事要不要向政委报告?”

    陈新民说:“最好不要没事找事,没有证据就乱说,不是扰乱军心吗?反过来讲,就算有偷渡客,这种事情也得瞒着,哪有自己主动揭露的呀?那样的话,对全船的人都会很不利,麻烦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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