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船行5天多，靠近了泰国首都曼谷。
天还没大亮，灰蒙蒙的，“飞扬”轮由海入河，四周的水蓝黄交错，不时看见水上漂着易拉罐、塑料瓶、小木板和水草。
船减速后停了一会儿，引水员从左舷梯爬了上来，是泰国本土人，只喝饮料，不抽烟，不摆谱，憨厚干练，英语流利。跟这样的家伙交流，舒坦。
船到pAknAm（湄南河），5个海关和边检官员坐轮渡靠上“飞扬”轮，从舷梯爬了上来。第一次来曼谷，人家会有什么规矩，心里没谱，船上的人又帮不上我忙，我脑门冒汗。
船舶联检在餐厅里进行，我事先在餐桌上摆好了香烟饮料，把已经打好的表格、船员们的海员证和其他证件在桌上摊开，一个戴眼镜的海关官员，是半个“中国通”，用半中文半英文跟我和船长说：“船上预备的表格不够，是怎么回事？”
嗯？我急出一身冷汗，连忙跑回房间拿出所有的剩余表格，让对方挑。
“no，还缺两份！”海关官员吩咐：“把表格补齐，到曼谷再补交。”
因我的“错误”，离船时这家伙索要5条万宝路和5箱饮料，船长和我当即答应。一来有“问题”捏在人家手里，二来还指望他们给下一个关卡说好话，我们敢不答应？
船到曼谷了，我抑制不住兴奋，这是第一次出国啊！但还得留神船上的事儿。河面上，有十多个穿灰黑色制服的人坐在一条小艇上，海关、移民局、卫检和船务代理人员都在，正在对过往船舶进行联检。他们死盯着船上的一切，表情特严肃，跟刚死了领导人似的。原来，刚才只是初检，检查文件而已。
船上会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是不是真的有偷渡客？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我心里直打鼓，担心限额的招待费超支了不好交代。要是在这个港口超支，“子弹”用得太多，到下一个港口不就傻眼了。
一伙人又上了船，卫检人员在厨房里简单看了看，说：“没事。”
海关、移民局的人分别搜查了两个水手的房间，有点儿收获，其中一位问：“这些蜂皇浆和人参酒是怎么回事？”
水手老张赶紧解释：“这是我平时自己喝的，我有风湿。”
鸟人！人家才不管那么多，老张的蜂皇浆和人参酒都被没收了。
我听船上的人说，不管人参酒是真是假，只要酒瓶里能看得到人参模样的东东，在东南亚一带都好卖。这种酒，都说能壮阳，拿到国外来卖，可以翻好几倍的价钱。
看来这帮阎王爷不好对付，我只好按船长的意思办，继续打点，再给每人发一条“南洋双喜”。东西一递出去，他们的脸就不那么严肃，不再多问，草草收场，告退。
邱船长和我互看一眼，大气长舒。老张却当着我的面骂：“他妈的，几百块钱哪，就这么打水漂了？跑船这么多年，头一回撞鬼，没本事就不要来做海……”
这明摆着是在说我，船长劝了他几句，他气鼓鼓地回房。我让人家这么损，心里难受，便走进老张房间，掏出身上仅有的50元美金：“老张，我无能，让你破财了。这，算是给你赔个礼吧！”
老张看看美元，未置可否。我把美元桌上，走了。
船上好些杂事我都得管，看着挺逍遥，可一遇上疏通海关、卫检、港监、移民局、边检……就忙得腿儿抽筋，旁人哪知里头的苦。
我还一直留意着，并未发现有人偷渡的痕迹。
天已大亮，“飞扬”轮在曼谷湄南河上徐徐而行，向曼谷市区驶去。
这一关过得脱了层皮，费尽了周折，用“炸药包”（烟）和“手榴弹”（酒）总算把移民局和海关的关卡给“炸”通了。过五关斩六将，我才有兴致观赏岸上的景色。
看两岸风光，发现曼谷情调独特，红顶黄墙或绿顶白墙的庙宇到处都是。红、黄、蓝三色在庙宇和楼房外墙用得最多。那庙宇，都带圆柱形尖顶，赏心悦目。河岸边水生植物随处可见，两岸居民住着小木屋，木屋外有人洗米、摘菜、给孩子洗澡……
岸上车辆来往如梭，高楼大厦参差不齐，沿河有接二连三的小码头，停着一些举吊机、轮船、军舰……我是乡巴佬出国-----头一回，看啥啥新鲜。
“飞扬”轮就要靠码头时，有三艘高速小艇围着货轮猛转圈，水面荡起一圈圈浪。
“他们要干什么？”我问站在船舷边的陈新民。
“这种小艇只有两个目的，一是做走私生意，二是做皮肉生意，或者两者兼做，你老兄看着办。”陈新民诡秘一笑。
我想起跟王立娟**时曾有过的欢娱，更觉得这一路上当和尚当得难受，但一想到身负“秘密使命”，不敢尝荤腥了。转念一想，安全部门的小蒙告诫过我：你得像大家一样工作和生活，该干嘛干嘛，非常情况下还得“同流合污”。
“飞扬”轮尚未办完入港手续，我内心的紧张一点儿没缓解。这一趟，是我的“处女航”，一旦出差错，就对不住公司了，更没法跟船上的弟兄们交代。
船上弟兄们想要在曼谷出手的二手电器、壮阳酒、蜂皇浆、高级饼干什么的，万一被泰国边检查出来，那就是我的重大责任———谁让你没打点好阎王爷？大家都可以臭我，弄不好，还不得把我扔下海去……我实在是拿不准：两个小时前，给边检的人十多箱青岛啤酒、五条万宝路，是否能塞住他们的嘴？在船靠港后，总不至于没完没了吧？还能继续骚扰不成？
我在紧张中度过每一分钟。
再次船检时，泰国的边检方式很有意思，船到港时每个船员都得在船员名单上签字，船离港前再签一次，通过前后笔迹对比，便知有无船员偷渡。但若有人躲在货舱里悄悄离船，是另外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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