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当萧启玉打电话约李钢出来吃午饭的时候,李钢正在派出所里乐哈哈地和一个老太太纠缠不清,接到电话他后立即抽身而出,也许只有这时他才感觉到庆幸,庆幸自己在日复一日的琐碎中找到了一个机会,一个摆脱琐碎的机会。
面馆里面的人还真不少,萧启玉和卓岩占据了走道边上一张桌子,那里时进门的必经之路。
“我还以为是吃什么大餐,原来只不过是牛肉面而已。”李钢坐下就开始抱怨。
“中午的工作餐而已,你还想吃什么。”
卓岩依旧没有说话,看来他确实是对吃什么无所谓。
吃完面,萧启玉并没有走的意思,李钢知道他这是有话要说:“说吧,你想干什么?”
“我想和你们研究一下下一步的工作计划。”
“别提计划,你一提计划,我脑袋都痛。”
“这次可是正经事,真的。”
“好,你说吧。”
“你们知道,他最大的软肋在哪里吗?”在这个公共场所,萧启玉提起孟东阳的时候只能用他来代替,好在卓岩他们都能听得懂。
“不知道。”
“那他犯罪的目的是什么?”
“钱!”卓岩这回蹦出了一个字,这也几乎是大部人的奋斗目标。
“那他的钱主要在哪里呢?在东阳集团,在齐梦非手中。我们要是掌握了东阳集团的财会情况,知道东阳集团的钱从哪里来,又往哪里去,是不是大有利于我们工作呢?”
“岂只是有利于,这简直是掐住了蛇的七寸嘛,可惜你不是齐梦非的老子,他也不会听你的摆布。”
“他当然不会,我也不会直接找他,你知不知道有种职业,叫做会计?东阳集团有十几个会计,但其中负责全局的只有一个,就是兰芳儿。”
“兰芳儿?好像是个女人的名字。”李钢皱了皱眉头。
“是个女孩子,而且与你颇有些渊源。”
“和我?怎么会?”
“你倒是善忘,兰一飞的名字,你该还会有印象吧?兰芳儿就是他的女儿,六年前好像就是你亲手将兰一飞两口子送进大牢的。”
李钢不由得苦笑,显然这事他已经想起来了:“你想怎么样?”
“我们要接近她。”
“接近?我看你没安什么好心,是不是想欺骗人家的感情啊,你要知道,这是一个太过古老的计谋了,而且很俗。”
“美女计很古老,美男计算是新生产物吧?况且历史越是悠久越是证明其行之有效。”
“我是不会去做的。”
“放心,你想去我也不能答应,”萧启玉微笑着拍了拍李钢的大肚皮,提示他注意自己的形象问题:“当然卓岩也不会了,这件事只有委屈我了。”
“这是不是很卑鄙、很龌龊?”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我们又不损失什么。”
李钢将头扭向一边不语,显然他对这个做法不屑一顾。
萧启玉看了看挂在店内的镜子:“这么说,这个计划就算是通过了。”话音刚落,他突然站起转身,刚巧与才走进店内的一个女孩撞了个满怀,女孩手中的书散落了一地,萧启玉在连声说对不起,蹲下身来帮忙捡拾散落在地上的书籍。
不用说,这个女孩就是兰芳儿了,看来萧启玉早就有所准备了,李刚懒洋洋地叹了口气。
萧启玉将书放在兰芳儿手中,但却没有马上让开路的意思。
“你还想干什么?”兰芳儿多少有些不快。
萧启玉的脸上立即绽放出一种自认为能迷倒所有女人的微笑:“对不起,我只是想……”
“老掉牙的开头,我的牙都快被酸倒了,”李钢颇有些不耐烦:“他想泡你!”
萧启玉很是尴尬,看来这个计划算是被李钢搞砸了,他只有在尴尬中等待着对方的暴发,至少也是一句神经病!
兰芳儿却平静的看了看李钢,又看了看萧启玉,然后落落大方地坐了下来:
“哦,那让我先吃饱了再说吧。”
二
这个结果真是出乎意料,连萧启玉也没有想到。李钢原本想搅局的一句话,反倒起了促进作用。
用李钢的话来说,这就是姐儿爱俏。
不可否认,萧启玉确实是一表人材,玉树临风,尤其是他那充满自信的微笑,一定能迷倒很多女孩子。看来兰芳儿也不例外,几天下来,她已经和他们三个人混得很熟了。
兰芳儿是个美丽的女孩,但她为人大方干练,看起来应当属于那种敢做敢当的人。她的美又与林晓岚不同,后者属于那种温柔之美,娇小柔顺,任谁看了都不忍去伤害,兰芳儿不同,也许是过早的独立和生活的磨难造就了她那种坚韧的成熟之美。
半个多月后,萧启玉温情地注视着兰芳儿问:“我可以简称你为芳儿吗?”
“随便。”
“那我可以简称你为‘儿’吗?”
卓岩立即把带着一脸坏笑在一旁起哄的李钢拖走,他和李钢都确信,外表似女强人一般的兰芳儿已经被萧启玉迷住了,而萧启玉和兰芳儿也真如天造地设的一对,十分般配。尤其是二人在舞厅中翩翩起舞的时候,常常会使周围的人都停下来为这对金童玉女来鼓掌叫好。
李钢也在心中暗叹,这生牵硬造的搭配,不经意间竟然成了绝配!
三
周日的上午,兰芳儿没有休息,而是坐在办公桌前埋头整理着材料。年纪轻轻的她能够坐上东阳集团首席会计师的宝座,除了聪明和机遇之外,辛苦和勤奋总是少不了的。
齐梦非透过办公室的玻璃墙,满意地注视着她的背影,觉得这个女孩子身上,有很多东西和自己很相象,都是从一无所有靠自己的打拚来赢得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而作为女人的兰芳儿,在某些时候某些地方肯定还要比自己来得更困难一些。
有时,齐梦非会觉得自己很敬佩自己的这个女下属,看着兰芳儿放在自己办公桌上厚厚的审计报告,齐梦非满意地点点头:“辛苦你了,中午一起吃饭吧。”
“不了,我约了朋友。”
“男朋友?”
兰芳儿笑而不答。
看着兰芳儿走出办公室,齐梦非觉得心里若有所失。
林江公园的人工湖。
阳光轻柔地洒在微波荡漾的水面上,一对对恋人划着小船在湖面上游荡,连空气中仿佛都充满了一种恋爱的味道。
萧启玉和兰芳儿一条船,卓岩和林晓岚一条船,而李钢当然不能上这其中的任何一条船。百无聊赖的他只好自己也租了个小船,望着湖面上一对对情侣卿卿我我的样子,又觉得自己一个人划来划去的没什么意思,索性也就不划了,撑起一把雨伞躺在船上睡觉,任由小船在湖中心任意漂荡,惹得不少人都以为这是一条无人驾驶的空船,纷纷赶到近前探看究竟,一看之下就又笑着离去了。
萧启玉故意用船头重重地撞向李钢的小船,吓得李钢翻身而起:“你想撞翻了淹死我呀。”
“你胖,沉不下去,淹不死的。”
李钢嘟囔着再次躺下。他不是很赞成萧启玉的这种做法,但又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条有效的捷径。这些日子他总觉得心里很烦,很乱,也许这也和弥漫在空气中的恋受的味道有关。
他突然很想听那夜晚的琴声,那种比阳光更柔,比阳光更暖的琴声。
四
“你今天的萧声有些不同。”
“有什么不同?”
“我不知道,说不清楚,好像有些发情的迹象。”
“胡说,搞不清就说搞不清的”李钢笑骂:“有些事情,变化得太快,连我自己也有些搞不清。”
“变是永恒的,而不变却只是相对的。”
“就像你我一样,不可能总是各自躲在这小小土丘的一侧长吁短叹,总有一天我们终会碰面是吧?”
“也可能一方英年早逝也说不定,运动着的变化才是宇宙和人生的永恒真谛。”
“确实如此,前些天我碰见了一个女孩,她的父母在六年前被我抓进了大牢……”
“我很想听,但是你知道,你可以不说。”
“是的,但我还真的想找个人来倾诉,这个人选,当然你最合适不过。”
“那我洗耳恭听。”
李钢沉默了半晌:“算了,不说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怕坏了你我之间的气氛。”
若即若离,似熟悉而又陌生,在这空旷的野地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许最佳状态正是如此。你明明在和一个交流,却又像在和自己的心灵对话,明明在自言自语,却又有人在旁给予你启迪和附和,这种感觉,奇妙而又舒适。
人生际遇真是妙不可言。李钢也许永远忘不了他抓获兰芳儿父母的那一刻,因为那是他主办的第一起刑事案件。
凭心而论,那是一起并不复杂的案件,但却在他的心灵上打上了深深的烙印,不是因为第一次体验的新奇感,而是因为那震撼人心的眼神!
那是一个合家团聚的除夕之夜,当身着警服的李钢突然出现的时候,兰一飞夫妇就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他们没有惊慌失措,他们只求李钢一件事,让他们一家三口人静静地吃完这顿团圆饭,他们的眼神中并没有那种绝望的懊悔,有的只是无奈、自责、忧虑和对自己女儿无限的爱怜。
“他们是好人,只是很穷,只是想为自己的女儿去拼得一个未来,那一年,他们正为女儿上大学的学费而苦恼。”李钢还是不自主地说了起来。
“他们的女儿学习一定很好。”
“非常好。”
“那你完全可以放他们一马。”
“可惜我是警察,我只能执行法律,却不能去更改它。”
“法律不外乎人情。”
“法律就是法律,任何人不能凌驾其上。”
“如果是我,我就会以自己的意志行事。”
“所以你不是一个好的警官,你说过,你只算是半个警察,那你的另一半是什么?”
“也许是上帝,也许是魔鬼,总之是我自己的意志。”
繁星当空,李钢仰首向天:“为什么天上星星亮的时候就没有月亮,而皓月当空之际,星星却又不见了踪迹呢?”
“也许这正如人生,事无圆满,美,不可兼得。”
“你说这次她看见我,还能认得出我吗?”
“应该会。”
“可她没有说,我想她一定很恨我。”
“也许吧,你怎么看?”
“让人恨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不能凭自己的善恶标准来行事,这是不是很痛苦?”
李钢没有回答,他把眼光转向了那不远处的小屋:“琴声还没有响起。”
“它在等你的第二支曲子。”
于是,萧声再起。
“事后,你又做过些什么?”
“只做了件毫无意义的事。”李钢叹口气,放下手中的箫,静下心来等候。
琴声如约而至,它如流水,如浮云,声声入人心弦。
“今天的琴声,让人愉悦,想来主人最近心情不错。”
没有人回答,看来小丘另一侧的人,已经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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