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桌子上放着的,是一份厚厚的档案。
“这份档案,相信你们已经看过了。”钟无畏用目光一一扫过眼前的三位年轻人。
当然看过,他们的手里都有着相完全相同的一份。
这是一个人物档案,但却与其他人物档案有着很大的不同。十一个重点人物档案中,每一个都有姓名、年龄、相片甚至爱好等等一切,可是这份没有,没有名、没有姓、没有年龄、没有相片,什么都没有,这个人就像是风,无形无踪。
但它却很厚。任何一个卷宗,里面只要附着十三起人命案卷都会显得很厚重,厚重得充满血腥。
“他是孟东阳手下的第一杀手。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也没有人见过他,我们也只是根据二十一个死者身上的致命伤才串案串出这么个人物来。”
十三起命案,二十一个死者,却有一个共同点:所有死者都是被人用拳头击碎喉节而死!
不用枪,也不用刀,只用拳头!
卓岩的拳头已经握紧,浑身的血液也似渐渐燃烧了起来。
“我们只能给他起个绰号,风!”
风,可以摧毁巨树、房屋,甚至一切,它可以让你感觉到,但你却永远看不见,它无处不在却又似永远不曾存在一般。
“你们要小心。”一向惜字如金的钟无畏,今天的话多得不同寻常。
“好强的对手!”萧启玉的表情已经很变得很凝重。
越是不可测的、神秘的就越是强大。无知只会导致自己的弱小。
“换句话说,我们只要找到他,孟东阳也就算完了。”
最强大的地方一旦被摧毁,往往也就成为了最致命的地方,这就是李钢的想法。
“想得美,你有本事抓得住吗?”
“我当然不行,”李钢懒洋洋地笑着:“好在我们有一块石头和一大块生铁。”
他指的当然是卓岩和钟无畏。
“人在暗处,很多事就很难办了。”
“说起来,我们在暗处也有一个好帮手。”
没有人说话,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讲的是谁。近来刀疤老六的七、八个手下都着了那个神秘人的道,这几乎是林江市尽人皆知的事,最近的一个便是小无常,现在的他只能永远的坐在轮椅上渡过余生。
“这个人敌我未明,也不可轻信。”
“有什么不明的,人家专与孟东阳的手下过不去,而有每次都在他们干坏事的时候出手,我看像位侠客。”
“这本身也是违法的,我们是警察。”
钟无畏的话在李钢心里还是有份量的,他无法再强辞夺理,只是小声在嘴里嘟囔:
“反正这局是一比一,打了个平手。”
二
晚饭过后,卓岩依旧去远处的树林里活动拳脚,李钢和萧启玉则在楼下散步。
“有时候,很晚了你还开车出去,去干什么?”
“没干什么。”
李钢不想把夜里去听琴的事说给别人听。依他的性属,总以为这种事做做也可,但说出来让别人知道就显得有些酸腐了。
萧启玉也没有追问,他明白一个人保留**的必要性,这和同伴之间的相互信印两者密不可分,又都是十分重要的。
十几个彪形大汉拦住了两个人的去路,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条铁棍,有的还故意将铁棍拖地而行,叮当做响。
他们故意缓慢而又有节奏的前行,眼神里都有一种猛兽猎杀动物前的戏谑神色。
卓岩没在。
李钢偷偷地看向萧启玉,却发现后者也正好在审视着自己。
“你好象并不害怕。”
“你也是。”
“为什么?”
“你呢?”
两个人没有再继续发问,也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来。
十几个手里拎着家伙的彪形大汉,正在逐渐逼近一个文文弱弱的萧启玉和一个庸肿不堪的李钢,奇怪的是,两个人好像并不害怕。
是心有成竹,还是视死如归?
李钢的懒劲好象又上来了,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线,一别无精打采了样子。
为首的一个大汉举起手中的铁棍挥落,瞄准的是李钢的头部,但倒地的却是自己。
卓岩来了!
他只挥出一拳,却让一个二百多斤的彪形大汉倒在地上,痛得像杀猪般的嚎叫。
密级的噼啪声,让人分不清是拳头击打在身体上的声音,还是石头击打在**上的声音?一根根铁棍掉落在地上,也发生清脆的响声。
这一场战斗不过持续了一分钟。
在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卓岩就放倒了十几个手拿棍棒的彪形大汉,当然他的身上也挨了三、四下棍击,但除了没有火花之外,这几下与击打在石头上也没有什么区别。
萧启玉暗叫可惜,他真不希望卓岩这个时候赶回来,他想趁此机会看看李钢到底凭什么能在如此情况下稳如泰山,在他的身上究竟还隐藏了些什么?
而在李钢的心中,却有着和萧启玉如出一辙的想法。
朴实的卓岩绝不会想到自己好意的出手相救非但没有得到二人的感激,反而招致了人家心里的一阵埋怨。
十几个彪形大汉,被打倒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但从地上爬起来却用了足足二十分钟的时间!
目送这伙人渐渐远去,萧启玉轻叹了一口气:“你可以出来了。”
从楼旁闪出的人是花丽语。
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萧启玉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想到对手竟然是你?”
花丽语在笑,她一笑的时候,就会引起一阵丰胸的颤抖,让人心动:“对,是我,不过我可不是你们的对手,而是你们的帮手。”
“帮手?”
“帮手,”花丽语重重的重复了这两个字:“帮你们,也帮我自己。”
花丽语走了,她走的时候留下了一个时间和地点,其他什么都没有说。对于这次袭击,她解释为一种实力探测,探测的结果很明显。
看来,这只是个测试而已,只有通过了这个测试,花丽语才肯出手帮他们一把。
问题是,如果他们通不过呢?花丽语会不会好心地帮他们叫救护车?
李钢问花丽语她到底要怎么帮他们,花丽语的回答是:“我让你们看看孟东阳那王八蛋赚得第一笔昧心钱!”
资金的原始积累,必然伴随着原始的暴力和天生的薄弱,萧启玉多少有点兴奋,转身看向李钢,却发现后者脸色有些异样。
花丽语一走,李钢就看到有个人影在楼旁一闪而过,同时他又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目光,一种能让人有强烈刺痛感的目光,一种充满杀机的目光。
他敢肯定,这与他在体育馆中感受到的目光出自同一个人,但这个人究竟是谁呢,是谁能对他产生了如此浓厚的杀机?
“钟无畏在哪里?”
“应该在办公室,今天他值班。”
“办公室电话多少号?”
“你可以打他的手机。”
“不,就办公室。”
李钢的态度如此坚决,萧启玉只好说出了号码。
没有人接听,李钢又拨了一遍他的手机,可惜对方没有开机。
那充满杀机的目光消失了,可是李钢的心情却无比沉重。
三
圆圆的张老板整整瘦了一圈,虽然现在他依旧很圆,但与两个月前相比,却明显小了一号。
这可不是什么减肥的成果,这是心痛的效果。
醉香居还是老样子,只不过桌椅板凳上都多了一层浮灰而已。
“我就知你老弟只是一时看不开罢了,老哥我这两个月来可是尽心尽力帮你照料着馆子呢,你看看,醉香居原封不动,就等你回来啦。”刀疤老六的脸上依旧是那种和善的笑容,一副笑面佛的样子,真诚得令人感动。
张老板不知说什么才好,刀疤老六接手后,醉香居就关门至今,严格的说,他并没有真正的接手,因为张老板始终也没有接到过那原本属于他的二十万元钱。
看着自己的心血如此模样,张老板满心的酸楚化成了脸上的苦笑:“六哥,真是辛苦您了,这次来,我想和您商量商量再把它兑回来。”
刀疤老六的笑容更加灿烂,他用力的拍了拍张老板的肩膀:“好样的,我就知道你是个干事业的人,只不过……”他略一迟疑,显得很为难的样子:“你也知道,这两个月来各项费用啊什么的,还有,餐饮业这个时候可是正在看好呢……”
于是,张老板拿出了五十万元,兑回了原本属于自己、现在也应属于自己的醉香居。
有句老话说,打落了牙齿往自己肚里咽,这个中的滋味,张老板这回算是深有体会了。所以,当萧启玉秘密地找上他时,他什么也不肯说,牙丢了事小,命丢了才是大事。
任萧启玉和李钢二人如何苦口婆心好言相劝,张老板只有那一句话:什么时候孟东阳和刀疤老六全都被抓起来了,什么时候我才能和盘托出,否则,免谈。
很明显,对萧启玉他们来说,张老板只是个能锦上添花却不能雪中送炭的人。
刀疤老六不费吹灰之力就进账五十万元,原本心情应该是不错的,可惜他马上就听说了另一个消息,原本不错的心情立即就变得很糟。
小无常被公安局抓走了。
刘老汉拖着被打瘸的腿不知往公安局跑了多少次,他也没想到再见到小无常时,他竟然比自己残废得更加厉害,尽管如此,他还是毫不犹豫的指认出坐在轮椅上的小无常。
那一张脸,毁了自己的一条腿,也毁了自己女儿的一生清白,他又如何能够认不出?
小无常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着自己的双腿苦笑不已。
这世界原本就是如此,无论多么凶猛的野兽,无论它曾经让多少猎物哀号、流血、死亡,到最后流出的,肯定是它自己的血,最后听见的,也肯定是自己的悲鸣,最后它自己的血肉也肯定会被它人生吃裹腹。
四
“为什么要抓小无常?”
李钢显然认为这个时机还是不太成熟,所他才质问萧启玉。
“为了明确一个人的立场。”
“谁?”
“高青云。”
“你想没想到过,也许这件事用不上高青云出手呢,那你不是白白地打草惊蛇吗?”
“一定用得上,别人根本解决不了。”
“为什么?”
“因为抓小无常的,是重案一中队,而一中队的队长,是钟无畏。”
这倒是真是一块金字招牌。钟无畏铁面无私人尽皆知,孟东阳肯定直接摆不平他,必然要用到他在公安局内部最大的靠山。
“如查孟东阳不管小无常的死活呢?”
“绝对不会。”
“你那么肯定?”
“一来,小无常参与的案件绝不止是一起两起,孟东阳会担心他在里面口无遮拦,二来,小无常是在给孟东阳办事的时候出的事,结果落得个终生残疾,如果孟东阳不去救小无常,他以后又如何在林江市里立足?”
“最后一个问题,”李钢叹了口气:“你在做什么事之前,能不能事先通知我们一声?”
萧启玉也意识到这事有点过份,语气不禁一缓:“我尽量,你知道,有时候事情很突然,很仓促。”
李钢依旧在叹气。他知道,在文弱的外表下,萧启玉的内心比任何人都要来的更加孤傲,他也越来越清醒地认识到,身为魏总队长嫡亲外甥的萧启玉才是这次行动的核心和灵魂,问题是,他和卓岩在这其中又在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如果说卓岩因为拥有非同一般的身手而在其中变得不可或缺,那么他李钢呢?他究竟能在这次行动中起到什么作用呢?
对于这个问题,卓岩根本不会去想,而李钢想起来又觉得很茫然,他越来越感觉到自己在这次行动中只是一个没用的摆设而已,同时他也感觉到萧启玉和自己之间正在出现一条沟通理解上的鸿沟,而且越来越大。
为了小无常,孟东阳亲自找到了钟无畏,结果当然是无功而返。在钟无畏和孟东阳谈话的时候,利用为他们倒水的机会,萧启玉巧妙地在孟东阳身上安装了微型窃听器。
正如他们所料,孟东阳当天晚上就去了高青云的家,但是奇怪的是,他们的谈话自始自络没有提到过小无常的事,相反在谈话过程中,高青云语气不温不火但却正义凛然,对孟东阳颇多告诫,二人谈话的重点最后落在了两句话上。
“高叔,如果我真如社会上传言的那样,你会怎么办?”
“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高青云的语气斩钉截铁,落地有声,不留丝毫余地。
两个人的谈话通过窃听器,清楚地传到了萧启玉他们耳边。看来,高青云并非如大家所想象的那样,是孟东阳背后的靠山。
这个林江市公安局的一把手,你可以说他无能,也可以说他糊涂,但在罪与非罪这种大是大非面前,他还是立得住身站得住脚的。
“如果不是高青云,那是谁?”钟无畏若有所思的发问。
这确实是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不说这此年来孟东阳的所作所为,就单说孟东阳当年能进行林江市公安局这一件事,就证明他的公安局必然有个相当硬的靠山。
所有人都在想着这个问题,李钢却没有,他看着正在沉思的钟无畏,心里想的竟是那充满杀机的目光,这种目光,钟无畏的眼神中正有着最为类似的东西。
难道说,想杀李钢的人竟会是钟无畏?
那么,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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