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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荫不遮春色断,一枝红杏出墙来。
总有绿杨堪系马,处处有路到长安。
当天晚上,甘昆龙从法庭回到住所,忧心忡忡。
相好栾斯芹预感一定是官司不顺当,将茶给他端上关心地问道:“昆哥儿,今天是第三次开庭了,进展对你有利不?”
甘昆龙不断地吸烟喝茶,老是不啃声。
栾斯芹挑逗眼显出急切难耐,撒娇抛媚:“昆哥儿,总得给我说说嘛!老在肚里闷胡豆总不是滋味,倒出来就好受了嘛!”
甘昆龙仍然不理不睬,栾斯芹终于耐不住性子,冲斥道:“张口闭眼,吞云吐雾,哪个男人像你这焼火先生?”
甘昆龙终于开言:“拨舌弄嘴,呼风喚雨,谁家妇人似你这泼水夫人!”这一巧对像一根闷棒,将栾斯芹打得无言以对。
栾斯芹急转身去以背相对,口中怨道:“苦瓜不知自多皱,反笑士豆脸儿麻。给你一根马缰绳你就乱套;给你根钢钎你就乱撬。”
甘昆龙见状立即转換态度:“好了!我的心肝,你不揭我短,我怎会说你长?我们休战吧!你想知道的可以总括成一句话:情况对我很不利,证据都被那个扯球蛋,还有那个野婊子驳到了……更要命的是:法庭吃住了党政干部不准经商办企业这一条。”
栾斯芹转过身来,将对抗也转为劝慰:“浪子偷鸡并不否定叫化子摸狗的需求。现而令这叫棒丢狗咬人,猫走鼠伸腰,用不着记在心里。昆哥儿,我倒是要提醒你,不要麻雀放屁惊自己,事情最坏的结局莫非是产权到不了手。事实上你也未陷进票子,得不到也就算了,不要吃不到鸡肝子,慪大猫肚皮唷!”
甘昆龙愁容不改“诉讼请求得不到满足我都承受得了,可是,如要追回挪用的贷款我就只有去坐牢了。”
栾斯芹也忧愁起来:“那怎么办?要不,我把酒拿出来你舒舒心。”
甘昆龙摇头:“三杯两盏淡洒,怎敌他夜来风急?”
栾斯芹蹲下,抱住甘昆龙的大腿直摇:“不喝也行,那你总得有对付的办法呀!”
甘昆龙不答而言他:“斯芹,这次幸亏你没卷入这场官司,否则,还要承担一笔冤枉的诉讼费呢!”
栾斯芹信服地称赞:“我知道你的脑壳鬼精灵,你的意见我一向都是当圣经。我也在想,官司赢了,你的还不是我的;官司输了,谁又能把我当人肉卖?所以,你一个人去冲一杆子最好——唉,你还是说说,下步该怎么办吧!”
甘昆龙左手托着头撑在椅子的扶手上:“我现在是猛虎伏尺草,虽藏难蔽身。头脑里己乱成一包糟,想不出个可行的主意。”
栾斯芹走到甘昆龙的背后,用双手在男人的肩上作按摩状:“昆哥儿,是龙就腾着,是虎就奔着。现而今社会上流传一句话:贪官两张口,财到必伸手。头戴歪盖帽,吃了原告吃被告。你应该去运动运动法官嘛!凭你的德性还不敢去烧香拜佛?”
甘昆龙终于露底:“手边很紧,热锅上洒一点水,济得甚事!呃,能再把你的存款借一笔给我活动吗?”
栾斯芹眉头紧锁,挑逗眼频频翻动:“蚱蚂打喷嚏,满嘴庄稼气。看你这人,从三亚回来就一直打我的主意。老实告诉你,我这根甘蔗的甜水已经被你吸咂尽了,而今只剩下残渣了。事情还得依靠你自己。你不要猫变老鼠了,要把胆子壮起来,手腕耍起来。”
甘昆龙懊恼:“还有什么手腕可耍?办酒容易请客难。他们是石狮子张口——软硬都不吃啊!我己对他们每个人作过产权到手将重谢的许诺。可他们都警告说:你休想搞这一套来坑害我们!也不知他们真的清正廉洁了,还是不相信我这个人啊!”
栾斯芹挤眉弄眼地挑逗:“哪有风吹不动的树?依我猜想,八成是戒备着你,因为你是一个戴上沙帽就嘴歪的下台干部嘛!恶伤容易治,臭名很难医,偷鸡的猫儿不改性。就是我也提防着你那副德性呢!”
甘昆龙不耐烦地嘟哝道:“好了,好了,你真是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我那有心思跟你说这些!你三天也放不出一个香屁来,我还是找律师帮助好了!”
栾斯芹脸上阴云骤起,挑逗眼球鼓起,不高兴地说:“:“唉,你真是:狗掀门帘全凭嘴。嫌别人的屁嗅,爱自己的屎香。我警告你噢!别把我当口香糖嚼腻了就吐,当杯中的茶喝白了就倒,我可不是好欺侮的噢!”
甘昆龙睁大了眼睛无言以对。心中暗想:牛头且喜生龙角,狗嘴亦喜生象牙。还是顺着毛毛理的好。于是转过身去,拥抱住栾斯芹,用手掌缓缓拍着其后背,柔声柔气地说:“我的姑奶奶,你饶了我吧!你是我心目中的绝代双娇,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能说点宽心话?”
栾斯芹噘着嘴埋怨道;“你又在挖苦我,什么绝代双娇?不外是讥讽我是朝天椒、泡海椒。不错,过去我是辣过你,可是更多的是甜你、酸你、咸你、,你却全然无情;而今,除了那个苦字,我已全然无味……”
沃汀电站纠纷案第四次开庭审理,已是四月二日,本次进入法庭辩论程序。
庭内多了一人,年近60岁,身着发旧的兰色中山服,模样与传统村组干部别无二致。但其坐席特殊,在旁听席前端独坐藤椅,他就是法庭庭长王劳宿。
当日,参与诉讼者针锋相对,进行唇枪舌战。接近中午辩论才基本结束。
休庭以后,甘昆龙按惯例邀请律师同去用餐。入餐馆后莫新义忙着点菜去了。
落座后甘昆龙对着律师凄然地问:“你看今天情况怎样?”
隋平棣抽了抽鼻梁上的眼镜,嘴一呶,两道嘴角纹明显了起来,反问道:“依你的观察判断呢?”
甘昆龙直言不讳地说:“从气氛看,我方处于劣势;从辩论词看,我方苍白无力。从法官的表情看,更倾向他们的发言。”
隋平棣听出了弦外之音,眼睑半垂着,投下许须阴暗,当即也道出了苦衷:“我只有这样卖力了。老实说,不怕先告状,就怕后无理。你的事本身就缺乏说服力,而证据又不值一驳。我则没有道理找道理,牵强附会的地方不少!”
其实,甘昆龙何尝不知理屈词穷的道理,他那踏削式的语言,是为调动律师出谋划策的潜力,所以点拨道:“菜没盐无味,话没理无力,这个道理我懂。你是律师,能否再找出一点法理去支撑?”
隋平棣苦笑一下:“用心计较般般错,苦心思量事事难。一言不中,千言无用。我己提不出什么灵丹妙药了,你去找王庭长勾兑勾兑,看他能为你通融否?”
“真是认真还自在,作假费功夫,事到如今,只有横下一条心再去碰碰运气。”甘昆龙无可奈何地说。
吃过午餐,甘昆龙告别二人独返法庭,这时才意外地发现:法庭没有固定的厨房食堂,下班以后在办公室临时摆开电饭堡、电炒锅煮饭做菜。馋猫鼻子尖,他联想到整个法庭面积也就如中等农家,办公设施简陋,有的座椅只有三条腿完好,要靠墙才能坐稳。审判厅内是一律的长条桌长条凳,庭审人员自带座椅。法庭内还无住宿之地,上下班还须长途跋涉,生活确实辛苦。这情景却引发出一个念头。
他去楼上找到庭长王劳宿,见面冲口而出的一句话是:“啊呀!你们的生活这么清苦,真是少见啊!”
王劳宿不以为然道:“有什么办法呢?国家只拨了那点钱,我们干到这一行了,活该清苦呢?”
甘昆龙以关切的口气说:“嗯!可惜我现在还不是电站的老板,要是的话,可以赞助几万元,把法庭的生活福利设施改善改善。”
“我看,没有当上老板的时候,你可以说漂亮话,真的当上了又吝啬了。”王劳宿揶揄道。
“我这人从不吝啬,只要我有了那个条件,我一定慷慨解囊。”甘昆龙这一句话说得轻快而大方。
王劳宿面部严肃起来,正言正色地说:“可是,法庭是不允许接受诉讼当事人赞助的,因为这易引起司法不公。”
甘昆龙眼珠楞了一下,当即又改口说:“不赞助也可以嘛!多给点诉讼费该可以吧!”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他又甩出一句话:“等官司有了结果,我可以付给几倍的诉讼费。”
王劳宿疑惑不解地问:“你这次很可能败诉,败诉了哪里去拿钱缴诉讼费?”
“啊,也是……唉!有没有赢了官司给诉讼费的例子?”
“有啊,那就是各方都接受调解,诉讼费由各方共同负担。”王劳宿道出了例行语。
“那好啊!你们就坚持要求各方协商解决问题嘛!”
“调解能否的关键不在法庭,而在参加诉讼的各方,只要有一方不同意,调解就不可能。”王劳宿特别作此解释。
“你们可多作一些劝说开导工作嘛!”甘昆龙扭住话柄不放。
“劝说开导工作肯定要作,调解是判决前必走的程序,必须坚持自愿原则,不能强求。”
甘昆龙停顿了一下,摸出红塔山香烟递一支给王劳宿,对方连连摇头摆手说:“不会不会,别给我增加负担!”
甘昆龙自个儿点燃吸起来缓和气氛,慢声慢调的说:“其实,说穿了,还不是一个各方利益获得满意程度的问题。如果被告让我成为股东,我会同他好好合作,他的诉讼费我全包了。如果卓家愿以借款方式收回投资,我定会给予丰厚的利息,诉讼费也全包。总之,只要让我有份产权,其它都可以让步,这样,你们的工作就会顺利很多……”
王劳宿也细谈慢说:“当然,你能采取照顾各方利益的作法,我们的工作肯定要好作一些。不过,我还是那句老话,调解能否成功,完全取决于诉讼各方的诚意。我不敢打保票,只能承诺做工作,因为,这是我们解决民事纠纷必须遵循的原则和程序。”
甘昆龙听出对方口气有些松动,于是欣喜地说:“那就太感谢王庭长了,等我有了经济支配权时我再重谢王庭长!”
王劳宿不听‘重谢’二字还好,一听反而疾言正色地说道:“快别说‘重谢’的话了,我责内的公事,你来私谢就成了假公济私了。干了几十年,快要退休了,晚节我还要保持唷!”
甘昆龙的确是一个察颜观色,见机行事的老手,他对对方的一席话并不感到尴尬,还转守为攻地说:“我知道,你是老革命,一生清廉。不过,我说的“重谢”不是行贿的代名词,只是出于内心的感谢,想报答你的关怀支持,这可是人之常情啊!我这人对滴水之恩,一向是涌泉相报,你就是退休了,我也会当成自己的亲长辈,经常来看望你的。”
此时,楼下传来呼喊声:“王庭长,开饭了!”
王劳宿立即站起来,慢慢地往楼下走去,边走边说:“你要求协商调解的意见我记下了。你最好再去找一下魏院长,他是审判委员会主任,这个案子还须经他复查才能定案。鼓打千槌,不如雷轰一声。你的想法他支持,我们的工作就好作一些。”
甘昆龙问:“是魏智卿吧!他原是植森镇镇长,我们是老相识了。我一定会去拜访他的,请王庭长放心好了!——你快去吃饭吧!”
甘昆龙经过一番投石问路以后,心情轻松多了。希望之火又死灰复燃,坦途又依稀可见。真是:绿荫不遮春色断,一枝红杏出墙来。总有绿杨堪系马,处处有路到长安。
对于庭长而言:公道情理两是非,情理公道最难为;若依公道人情失,顺了人情公道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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