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何春精心策划,张技术员撤消了林海的瓦工生产班长之职,工资员少给林海晋升一级工资,他心里得到了极大的平衡。林海在从事着高级工艺的操作,他觉得建筑设计一天比一天复杂,新工艺新材料一天比一天多,工区里没有这样一个精工巧匠怎么能行呢?打消了开除他的念头
他又觉得林海那个小本子上不一定有他的犯罪事实,要是有他为啥迟迟不去揭发不去检举呢?他虚张声势,我上当了。现在他老老实实,不再无理取闹,说明利用职权之便,发家致富的大道已畅通无阻。
为此他想到了百万富翁的生活,人称老爷太太,少爷小姐,使奴唤辈,车接车送,要实现这一生活方式并不难,他心里乐滋滋的,脸上笑哈哈的,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嘴里哼哼叽叽。
电话铃响了起来,他迈着方步走过去,很轻松地拿起话筒,里面发生的却是焦急的声音,“是何区长吗?我是张宝岐呀,按你的安排,十五号楼打垫层刚要开盘,被小赵小胡一伙工人拦住,他们说平点有人动,地槽没挖够深,不能开盘浇注混凝土,区长!你看怎么办!
十五号楼位于小区边缘,离市区主下水不远,地槽从平线挖下去一点五米发现出水,按设计一点八米还差零点三米。张宝岐请示区长,何春本知道应做排水挖土,可他怕费工费事延长工期,头脑一热就想出了鬼主意,把平点上移零点三米,验槽后马上开盘打垫层,万万没想到工人们会如此认真,刚才还满面笑容,这会儿便紧锁眉头,一个小小的工人算个屁,竟敢阻止我施工,真是狗胆包天,别理睬他,马上开盘。他这么想可没敢这么说。
检查科要找三区麻烦的事,有人告诉了何春,何春派人偷偷地给检查科送去了七百元,了结了此事,今天的事要是硬干,工人捅到检查科去不是又引火烧身了吗?所以他来了个急转弯。“垫层今天不打了,在地槽边上挖一个排水坑,用水泵边抽水边挖土,等挖到深度再开盘打垫层吧!”说完他放下电话,觉得头有点痛,躺到床上想休息休息,电话铃又响了起来。
“是何区长吗?我是田雨,有人来拿着您写的条子要二十箱瓷砖,二十箱地板砖,装完车刚要走。被小孟白菊拦住去路,她们说国家财产不能随便送人,您看怎么办?”
何春立刻火冒三丈,破口大骂,“这个嫖子养的,把她赶走,马上开车!”
“不行啊!她们人多势众,汽车寸步难行!”
何春知道,小孟白菊都是胆小鬼,自从认识林海之后,再也不怕他了,今天很可能是没事找事,小不忍则乱大谋,他说:“瓷砖先卸下来吧,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何春放下电话,抓起一个茶杯,“啪!”地一声摔个粉碎,看样子他再也忍耐不住了,看表情他知道摔东西是无能的表现,心中的怒火在燃烧。黑工程不好找,材料中途转手也只能做一两次,拿公家的财产做私人交易不成,这不是断了一条生财之路吗?
电话铃又响了起来,他气势凶凶地一把就抓了起来吼道:“有你妈啥事!”
“何区长,我是周福生,田会计从库房拿出塑铜电线四盘,被电工蒋玲发现拦住不放,保管员说有区长批条,”蒋玲看了看批条上一项一项的材料哈哈大笑,他说:“原来你们已经拿走了这么多公共财产,这条子就是罪证,到我手里就别要了,想要到纪委去要吧!”
保管员一抢,蒋玲破口大骂!立刻来一群女工把老郭挠得满脸是血。
刚才还怒气冲冲的何春大区长,这会儿又害起怕来,只觉得浑身发冷,脸色铁青,心脏悸跳,摇晃着身子躺到单人床上去了。四肢瘫软,胸口闷得透不过气来,但他的头脑很清醒。
这时电话铃又响了起来,一下,两下,三下,电话铃一直在响个不停,他不想接了,好象电话里有炸药,一碰就要爆炸似的。
何春升了区长,确实聪明了许多,他很少到工地去,喜欢在办公室里用电话发号施令,尽量少跟工人接触,现在他觉得把一个林海整下去,就不能让十个林海站起来,工人就是不要脸,给了锅台就上炕,你不整他他就整你,堂堂的一区之长怎么能说了不算呢?
要说也巧,何春到机关开会,曹经理说检查科要对三区施加压力,你不能吊以轻心。吴书记说当前的重点是狠抓三违。
何春按照吴书记和曹经理的指示,回到区部立刻召开三区队长技术员检查员会议,他说“一队基础钢筋工程不合格就浇注了混凝土,曹经理罚了检查员每人五十元,检查科要报复鸡蛋里找骨头怎么办?叫你停工停产,怎么办?”
二队队长深受其害,他摸了摸脑袋不轻不重地发了言,“我谁也不怕,就怕检查科来,他们一来准有事,一处理就是一天,他们要是跟你过不去,多来几躺甭想完成计划。”
二队技术员说得更有趣:“我看检查科就是敌工科,检查员就是敌人,让你停工停产是家常便饭,你越着急他们越高兴!”
田雨深知这是事实,知道自己捅了蚂蜂窝,但嘴上不能认输,他学着林海吸烟的姿式,冲着二队队长开玩笑似地说:“何区长的意思不是叫你来放怨气,是问问你们检查科来吹毛求疵我们怎么对付。”
二队队长很有策略地回答,“跟他们抢词夺理不行,只能让工人把活计干好。”听口气就知道他不想和检查科对着干。
“怎样才能让工人把活计干好呢?”三队队长这么一问,在坐的几个人精神都集中起来。因为话题有了转机。
田雨想到了工人们瞧不起他的态度,装出很认真的样子,说出了蓄意以久的想法。“以我看只要谁违章操作,只要谁干的活计出了毛病,就狠狠地罚谁,把工人罚得老老实实,活计就干好了,你们说对吗?”说完他给周福生使了个眼色。
周福生得到暗示,想到他挨打工人们兴灾乐祸的样子,立刻随声附合。“对!工人就是有奴隶性,你不使劲罚他,他就不好好干!”
“对!我们要利用好罚款这个武器,让检查科挑不出毛病来!”
“对!这个办法好!”就这样队长技术员们都表示同意。何春非常高兴,他要罚款,这么多人异口同声,是不谋而合吗?不!是他早有安排。我要通过罚款把工人管得老老实实,看谁还敢胡说八道,看谁还敢无理取闹,我要大罚特罚,非罚得工人见了干部浑身发抖不可,想到这他激动得站起身来。走动着说;“还是大家有办法呀!从明天开始,在质量上不按规程操作,干的话不合格的一定要罚款,在安全上不戴安全帽安全带的一定要罚款,在纪律上迟到早退,出工不出力的一定要罚款。以后谁罚款多奖金就多。谁罚款少奖金就少,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不知是话讲得干净利落还是说到了点子上,屋子里响起了不大不小的掌声。
张亮少给林海升一级工资,心里得到了满足,致于对付别的工人他没有什么打算,何春提出罚款的命令,他啥话也没说。
张宝岐主动打来一壶水,拿出烟来叫大家抽,很是热情,从脸上看不出什么反映,他知道工人们在暗暗活动,瞪大了眼睛瞅着他们,何春还不知道,因为他掌握了双方的行动计划,所以他没表态支持,也没发言反对,他想坐山观虎斗。
牛书记仔细地端详着每个人的表情,耐心地听着他们的发言,心里很不是滋味。工人和干部本是一家人,怎么能有敌对情绪呢!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呢?质量好坏班长是关键,有质量意识的班长他们不用,偏偏用一些无能为力的人,难道这就是中国国情吗?还是老婆说得对,这种现象长不了,他暗暗下了支持林海的决心。
不知是什么原因,社会上掀起了一股罚款风,骑自行车驮人罚款,闯红灯罚款,随地吐痰罚款,公共场所吸烟罚款,到处是罚款的牌子。牛书记觉得罚款是有一定的威力,可也有负作用,要狠抓违章是好事,可何春这个人办事就是让人不放心,今天的会不表态不行,只好做了个简单的总结发言。“我认为违章罚款是有规定的,不要扩大打击面,要以教育为主,罚款适可而止。”
会散了,人走了,何春不知不觉地想到了,文革时,有一个女工说错了一句话,被他抓住不放,上纲上线。女工因成份不好背地里找到他苦苦求情。那时候他胆子小,没敢沾女人的身,现在他胆大了,如果被罚女工来找他求情他非风流风流不可,想到这妙不可言的事情眼看就要发生,发自内心的喜悦,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竟笑出声来。就这样,何春自以为布下了天罗地网,一个为报复而罚款的战斗开始了。
次日,田雨拿着记工卡,神气十足地站在工地大门口,来一个画一道,到了开工的时间共画了一百四十道,本工地在册二百八十人,剩下的一百四十人只要上班就得挨罚,每人五元就是七百元,第一天也算是战果辉煌了吧!得意之时,只见小胡骑着永久牌自行车迎面而来,田雨一挥手将他拦住,“你迟到了十分钟。”
停车,一只脚沿地,不以为然。“昨天这时候我还在吃早点,今天早来了十分钟,怎么还迟到了呢?”
“以前的帐一笔勾消,从今天起迟到一次罚款五元,”说着记下了他的名字。
“田队长!高抬贵手,下不为例,明天一定早来还不行吗?”
“没有下不为例,明天也不用早来,只要迟到一次就罚五元。”后面又来了几个人,他迎了上去,准备罚款。
小胡到休息室换了工作服,拿起家具兜子来到工作面,小心翼翼地挂好线,刚要砌砖。张亮走过来冲着他们喊,“你们几个人没载安全帽!”
小胡笑嘻嘻地说:“你不也是刚戴上的吗!我们马上派人去取!”
“对不起!被我发现一次罚款五元,一会儿我还来,再不戴还是五元,”他边说边写,晃晃悠悠地走了。
听到这斩钉截铁的回答和果断的行动,精神顿时紧张起来,没敢怠慢,急急忙忙地到休息室把安全帽取来,戴在了头上。墙砌完一层发现砖干,刚要用水浇砖,周福生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指手划脚地说:“你们班长呢?告诉他我发现你们班没提前浇砖,属于违章每人罚款五元!”
“他妈的今天犯了哪股子邪,张口就是罚款。”
“我看他们说大话使小钱,未必敢真罚!”
话是这么说,小胡小赵心里明白,前几天阻止他们忽视质量,这大小也是个报复吧!为此他们加了十二分小心。
罚款是有安排的,队长抓违纪,工资员抓安全,检查员抓违章,技术员抓质量。张宝岐对已完的分项工程做了检查,发现大部分不合格,但他对操作者没有罚款,因为打击面太大,因为他害怕工人整他,提前进行了下道工序。
何春预料周福生不敢罚小孟,为了把她的嚣张气焰打下去,不得不自己动手。
他鬼使神差地来到工地,又鬼使神差地出现在翻斗车前。“小孟!你是要害工种,应持证上岗,今天检查上岗证,你拿出来我看看!”
扭头望去,只见何春脸色铁青,两眼冒火她心不油得一抖。因为挨过罚。上岗证从不离身,今天不巧,因换了新洗的工作服,上岗证怎么也掏不出来。早晨被田雨罚了五元的小孟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在找差呢,停下脚步,厉声喝道:“上岗证没带!你想怎么样?”何春听她说没带,放声狂笑:“不怎么样,罚款五元”小猛破口大骂:“你他妈的利用职权打击报复,我要揭发你!”何春是特意来的,早有思想准备,你再用林海那一招不灵了大声宣布:“态度不好罚款十元,再骂一句,罚款二十!”
焊工用完电焊机没拉开总闸,周福生罚电工蒋玲十元,她越想越不是滋味,听何春大喊大叫要罚小孟二十,心中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了。“小孟,咱们别跟他磨嘴皮子了,先打他一顿再说,小孟见蒋玲前来助战,于是两个人一齐冲上前去。
张宝岐从远处看得清楚,火速赶来,他想讨好何区长,他又怕小孟吃亏,主动拉开。
何春见女工们都围拢上来,他没敢动手,心想我非罚你二十不可,骂骂咧咧地回区部去了。女工们把张宝岐团团围住,问明了这次罚款的原因,和主要策划者。
要说也巧,就在何春一伙把罚款推向**的时候,公司党委检查“三违”开始了。抽查结果公司四个工区违章现象数三区少。三区三个施工队数一队少,为此公司下通报表扬了一队,并确定一队队长田雨为纳新对象,牛书记帮助他写了入党申请。
一个月过去了,开支见分晓,三区工人的工资袋里差不多都有罚款单,工人怎么不闹翻天呢?
“你看!他们罚我十元!”
“他妈的,罚我二十!”
“我操他妈啦,罚我三十,借的钱人家还等着用呢!这个月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小伙子们的眼气红了,肺都快气炸了,女工们搠起了嘴,还有人流了泪。
小孟迟到一次罚款五元,上岗证没带罚款十元,开言不逊罚款二十,她看了看罚款单上的三十五元,破口大骂,“这群养汉老婆下的杂种,我非亲手打他一顿不可!”紧接着将工资袋撕个粉碎。
小胡觉得骂人是无能的表现,这样闹半天也没用。想起林海对他的信任,在人群中间挥了挥手讲了话。“工人阶级不是奴隶,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他们利用权力罚我们,我们就应该利用聪明的头脑来对付他们,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不把罚款风压下去决不收兵。”
他的话音一落,人们都想到了张亮屡次罚林海,现在为啥不罚了呢?我们为什么不能向林海学习呢?小江拉着小高走了,小胡拉着小赵走了,小孟拉白菊也走了。剩下的人也念道着“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一个一个地走开了。
田会计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啥话也没说。何春、田雨,周福生一伙早有所料,躲得无影无踪,工人们的行动他们没有看到。他们觉得罚款成功,也是一个小小的胜利。
第二天田雨在小区工地蹓跶,忽然发现小江小高打起架来,那样子好象两只伸颈张翅的乌鸦,互不相让,气势凶凶,象是要把对方的眼珠琢出来才解恨,才肯摆修。
工作时间打架属于违章,挨了表扬写了申请的田雨怎么能看着不管呢?他快步跑过去,大声吼道:“住手!工作时间不准打架!”
小江小高好象气不打一处来,越打越来劲,反手抡拳,只见小江飞起一脚,踢得不高往后倒退几步,倾全身之力,撞倒了刚走过来想拉架的田雨。田雨身材矮小,又没准备,被小高那高大而魁实的身体撞了个倒栽葱,头朝下碰到了一块钢模板上,立刻呲牙咧嘴叫苦连天。
小江小高的架突然不打了,迎上来说:“真对不起,我们闹着玩呢?怎么就把队长碰倒了呢?”他俩把田雨扶起来,发现脑袋流血不止,立刻找来一辆汽车送医院去了。
这天,春风得意的何春和张亮在综合楼检查形象进度,中午被张宝岐留下吃饭,周福生从市场上买来了腊肠牛肉和几样小菜,张宝岐搬来了一箱子啤酒,办公桌成了餐桌,张宝岐打开啤酒瓶斟满一杯,放到何春面前说:“何区长领导有方,三区战果辉煌,先喝一杯祝兴。”
“领导有方不敢当啊!不敢当,全凭大家来捧场!”说着一杯啤酒入了肚。
小吴小胡在窗外看得清楚,他们也经常在一起喝啤酒,怎么会不知道喝完啤酒需要马上小解呢?心里暗暗高兴。
张亮,张宝岐,周福生也跟着一饮而进,要说喝酒他们是一个比一个能喝,好话是一句接着一句,说得何春飘飘然了,他们越吃越香甜,越喝越高兴。
何春没有忘记是自己想报复工人才掀起的罚款风,是罚款才扭转了被动局面,不自觉地问道:“都说三区工人散慢,领导软弱,劳动纪律最差,可公司抽查,真相大白,还数咱们三区好,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
张亮很会说话,“检查科没人敢惹,偏偏在三区栽了跟头,这次纳新只有一个人,就选中了田雨,要不张技术员怎么会说区长领导有方呢?功高就是功高,不承认不行!”
“对!牛不是吹的,区长就是有远见,”周福生说得很认真。
“对!山不是堆的!”张宝岐说完,四个人哈哈大笑。笑着笑着何春觉得有点肚子痛,立刻站起来。“你们先喝,我去方便方便。”他一蹓小跑奔厕所去了。
工地厕所是男女连着的,门口挂着小木牌,他看准了牌上用红油漆写的“男”字,解开裤腰带,看样子实在憋不住了,进去就尿。
他没想到进的是女厕所,白菊和小孟正在换卫生纸,一见到何春立刻发出那女人特有的尖叫声,“快来人啊!有流氓啦——”
人好象就在旁边等着,一拥而上,没有准备不知所措的何春扑咚一声栽倒在地,随之而来的是拳打脚踢,有人顺势扒了他的裤子,用刀子割掉了裤衩,撕去了上衣,何春这个快六十的人,竟被一群小伙子妇女打得鼻青脸肿,光着屁股被大家取笑,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多,有人吐唾沫,有人往身上扔土,当然更多的人是连喊带骂。
“他妈的,区长原来是个流氓!”
“走!咱们把他送派出所去!老不要脸!”
张亮周福生在办公室听到大喊大叫,急忙冲出办公室,见女厕所被围,挤进去才看到何春赤条条地爬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区长怎么跑到女厕所里来了呢?”张亮问。
周福生说:“你们对堂堂的一区之长怎么这样无理。”这里不是讲理的地方,不能让区长光着屁股在这里受委屈,急忙架到办公室。张亮脱下长裤,周福生脱下上衣给何春穿好,张宝岐打电话要来一辆救护车,小心翼翼地把他送医院去了。工人们看着救护车的后影,心里舒服多了,四散开来。
周福生留在工地,这走走那看看,发现工人们各个面带笑容,但眼神却象锥子似地,注视着他,他知道气候不对,一言一行加了十二分小心。
晚上,周福生的老婆把饭做好了,等着他回来,一直等到天黑吃完饭又等了好一会,还是不见他的影子,无可奈何地找到张亮家里。
张亮得知上午田雨被撞倒,后脑海缝了四针,中午何春被打得住了医院,晚上周福生失踪,他害怕了,知道自己也十分危险,三区领导班子同工人的关系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弄不好要出人命,这事不能让一个老娘们知道,当时只能把她哄走。他控制着惊恐惊慌的心情装出一副亲切和安慰的样子说:“大嫂!你不要着急,周师傅是一个工区的检查员,每项工程都得他去检查,说不定哪个工地有人上夜班,他不放心,看着工人干活计呢?等明天我找到他一定叫他回来,你放心吧!”
他把周福生的老婆打发走了,躺在床上翻来复去睡不着。林海知道不知道我少给他记两个工?小高为啥要撞伤田雨?何春被打是谁策划的?周福生失踪是怎么一回事?吓得他三更半夜说胡话,气得妻子想打他。
第二天,他找到了牛书记,两个人跑遍了几个工地,连周福生的消息也没打听到,急得他们不得不报告了保卫科。
下午,周福生失踪破案大会在综合楼工地召开了,公安干警和保卫干事犹如街道两旁的树木,布满会场四周,眼睛里闪烁着白光,手枪在他们手里紧握着,手铐在他们手里发出亮光,不用说,这种举动纯属徒劳。
保卫科长站到前面,清了清嗓子说:“周福生同志于昨天下午在本工地失踪,今天把大家请来是想让知情者提供点破案线索,知道多少说多少,说错了不要紧,要是知情不报被我们发现,那可就不客气了!”
工人们一声不吭,无动于衷。
曹经理,牛书记,张亮,保卫干事的目光在工人身上爬来爬去,他们在寻找破绽,寻找胆小鬼,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了,工人们的表情从无动于衷,变成了庄严激昂,没有一点胆怯的表现。
保卫科长不想再观察下去了,他想从何区长挨打问起。一步一步问出事端,确定犯罪嫌疑份子,他走上前大声问道:“中午是谁打何区长着?”
科长这么一问,面面相观,时间不大小胡从人群中站了起来,“我打着!”
小胡这么一说,紧跟着小吴小李小赵几个人都喊叫起来,“我打着!”“我打着!”
“我也打着!”“我也打着!”
科长很有经验,他想各个击破,把小胡叫到前头,问道,“你为什么要打人呢!”
“他耍流氓,我们就打他!”
“你咋看他是流氓呢?”科长追问。小孟白菊豪不犹豫地站起来说:“他进女厕所向我身上撒尿!”两个人异口同声。
科长瞥了白菊一眼,回头冲着小胡吼道:“他是流氓也不许你打,你说说这里面有没有人操纵?有没有阴谋?”
别看科长手里拿着手铐,腰里别着手枪,小胡一点也没害怕,慷慨激昂地讲道,“他耍流氓我们就打他,你敢耍流氓我们就打你,要不你就试试,就是这个阴谋!”
这有力的回答引起掌声阵阵,大伙把手都拍痛了,还是一个劲地向小胡报以雷鸣般的掌声,不!这不是掌声,简直是在一齐鸣枪射击,有人嫌鼓掌不过隐,竟情不自禁地喊叫起来。“对!一点儿不错!你敢耍流氓我们就打你!”
人们这一喊,公安干警保卫干事立刻掏出枪来,咔嚓!咔嚓!的摆弄着,但没敢轻举妄动。
公安人员要是在这种情况下动手,大概到会者谁也不会袖手旁观吧,这一点人人清楚,曹经理也清楚,正是因为如此,曹经理摆了摆手,一个一个地又都把枪掖起来,会场安静下来,曹经理很客气地说:“周福生失踪了,是一件人命关天的大事,工人有责任帮我们把他找回来,不要生气,好好想一想,有没有什么线索!”他的话音没落,只见周福生一步一步地从楼里走出来。
小胡眼尖,一个箭步冲过去,把他拽到保卫科长和曹经理面前问道:“你上哪去了,他们要对工人施行专政。”
周福生不敢说谎,有气无力地说:“昨天快要下班的时候,我走进了地下室贮藏间,想小解,门不知怎么就关上了,我方便完怎么也开不开了,铁门关的很严,里面漆黑,我用手敲用脚踢,想惊动人来开门,可是无济于事,我不知反复敲了几次,累得一点力气也没了,躺在地上昏昏沉沉地不知过了多久,我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醒来时发现门是敞开的,我就走出来。”
小胡一动不动地站在工人面前,仿佛要作什么动员报告,面孔浅红,目光锐利,身穿洗旧了的劳动布工作服,他紧抿嘴唇,出神地望着保卫科长。
保卫科长骂骂咧咧地说:“他妈的!我断定周福生有人跟踪,他进了地下室贮藏间,这个人就故意扣上了门,我们召开大会追查,他身感不安,又偷偷好给开开了,这个人是谁我们一定能查出来。”说到这他给曹经理使了个眼色,曹经理点了点头,他大声宣布,“散会!”
科长、经理、干警、干事立刻钻进汽车吼叫着警笛,飞也似地跑了。
工人们慢慢腾腾地开工去了。
周福生蹓进了附近的一家饭店。
牛书记张亮推着自行车想回区部,抬腿上车发现前后胎都没气了。这是怎么回事?推到马路边修车部打气,打了一阵子车胎一点也不起,只好让修车的拆开一试,前后胎每条扎了五个眼,两辆自行车四条胎扎了二十个眼。
牛书记并没有着急,他不慌不忙地对张亮说:“何区长就没有想到恶性罚款后,会引起这么严重的后果,吃个哑巴亏吧!别声张!”
张亮点了点头,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一片黑暗,他不想追查是谁干的,他想改变态度。
约摸过了二十几分钟,四条新胎换好了,张明主动付了钱,他们骑上自行车往回走。
张亮觉得受了耻辱,牛书记感到羞惭。
“工人居然如此狡猾,我们不能不好好想想了,如此之类的事情,不能再次发生。”牛书记低声说。张亮轻轻地点着头。怎样才能做好后进人的工作,让他们安心生产,不再无事生非呢?不知道。他们知道何区长出院后一定向工人进行打击报复,怎样才能制止呢?不知道。他们知道跟工人斗下去没有好下场,他们越想越多,越想越害怕。
何春躺在病床上越想越觉得委屈,门口挂的明明是男厕所的牌,怎么会是女厕所呢?一定是有人算计我,这口气不能不出。护士们听说是被工人当流氓打得受了伤,都不拿好眼珠看他,他越发觉得不是滋味,伤还没全愈就出了院。回到区部,他立刻把一队的管理人员找来商量对策。
“他们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打人,真是胆大包天,中午打我的都有谁,你们好好想一想,一个也别漏掉,恍惚是有白菊小孟,小吴小胡六七个人,能不能把他们单独叫来,一个一个地进行帮助,周福生你打不过林海还打不过他们?对女工也不能轻饶,她敢扒掉我的裤子,我们为什么不能扒掉她们的裤子呢?明着不行暗着也可以,一定要让他们知道知道我的厉害,只要大家动脑筋,办法会想出来的。”
田雨后脑勺缝了四针,七天拆了药线,可他心中的药线没有拆,干什么工作心里都没底觉得力不从心。原来他只怕林海一个人,现在他谁都怕,区长要打工人,他坐在椅子上不敢抬头,因为他觉得这么办没好处。
周福生被关了一夜零半天,回家被老婆臭骂一顿,说他要是再坑害工人就离婚,何春要他打小吴小胡,他犹豫不定。
张亮受了牛书记的启发,不想胡作非为了,心事重重,一言不发。
张宝岐向何春表示问候,就是不提正事,屋子里每人一支烟,吸得烟气洪洪。
牛书记闻风火速赶来,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没等何春开口,他就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何区长被工人当流氓痛打一顿,受了委屈想出出这口气,心情我能理解,不过有一个道理我不能不讲,那就是你用一周时间就罚了四千元,工人怎么接受得了呢?就在开支见分晓的第二天,上午田雨脑袋摔了个大口子,中午你被打,下午周福生失踪,第二天张亮我们俩的自行车被扎了二十个眼,你回来就想报复,恐怕会引起更严重的后果,你想过没有。”
牛书记说着说着突然不说了,他在注视着各位的态度。田雨听牛书记这么一说,也来了勇气叫了声:“舅舅,牛书记说得都是实情,我看冤仇易解不易结,就此收场吧!”
平常田雨总是叫他区长,今天怎么叫起舅舅来了呢?何春理解了他的心情,原来他被送进医院,没人跟他汇报工作,他不知道田雨脑袋缝了四针,他不知道周福生失踪过,他不知道牛书记和张亮的车子被扎,现在他知道了这些情况有点后怕,好象做了一场恶梦。他看了看每个人的表情是那么沉重,精神突然紧张起来,他想站起来走动走动,轻松轻松,可是没办到,他太累了,腿发颤,身发软,额渗汗,微微喘着粗气,掏出手帕擦了擦汗,在沙发上挪动挪动,很不好意思地说:“你们也受了委屈能咽下这口气吗?”
周福生听何春改变了口气,马上回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必在这一时一事上争高低呢?”
张亮表态:“车子被扎,我不想追查,因为查也查不出来,传出去让大家乘恨。”
牛书记再次发表意见,“工人敢打你,你不敢打工人,女工敢扒掉你的裤了,你不敢扒掉女工的裤子,文革结束了,你要是敢那样做,你的区长也就当到头了,弄不好会腿伤胳臂烂。”
牛书记再次打中要害,何春不想失去手中的权力,众意不可违,他巧妙地换了一个话题。
“君子人不跟牛治气,林海最近怎么样,有没有闹事?”
这话问得突然,一时间没人回答,愣了一会儿田雨才摸了摸后脑勺说:“他借给四区做螺旋楼梯去了十五天,回来后在幼儿园镶大理石,这次罚款没他,好象很老实,没什么活动。”
张亮心里有鬼,急于了解情况,他用试探的口气问道:“听说张技术员参加了他组织的业余活动,一定了解情况,能介绍介绍吗?”
张亮的老婆在瓷厂上班,那里女工多,给张宝岐介绍了几个对象,虽然没有成,可他感谢他,早就想把实情告诉他,今天一问,他说:“有一天他带领我们去东陵旅游观光,吃午饭时他说他留有一年的原始记工单,累计出勤二百六十四个,一个也不少,张亮你要是不给他补上一级工资,他就剜掉你一只眼睛。”
一句话说得屋了里的气氛又紧张起来,张亮脸上立刻失去了血色,他早就后悔了,不加思索地冲着牛书记说:“这事是我的错,我要改正过来,给林海补上,书记区长请你们批准。”
牛书记点了点头没有发表意见,何春点了点头,心里有点害怕急于追问,“张技术员,他就没有提到别人吗?”张宝岐很认真地回答:“他们已经做好了周密的战略布置,你们不悬崖勒马还执迷不悟,胆敢报复,他们就马上动手,先打你个鼻青脸肿,然后再告你们贪污盗窃。”
这惊魂动魄的一句话,处动了每个人的灵魂,现在是夏天,他们都觉得有点冷,冷得发抖,他们的预见,谋略,运筹,胆量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共同的命运,共同的处境,共同地思索着。
就在这间屋子里有过他们的辉煌,今天却愁云密布了。他们好象是宣判后的罪犯,脑子里预测着自己的归宿,没人走动,没人说话,个个抬不起头来。
牛书记今天特别冷静,挺起腰杆子,他要行使总支书记的权力,他要尽政工干部的责任开始做思想工作,两只黑洞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何春说:“我们三区确实有一部分人,长期和工人做对,专门干那种损公肥私的勾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只要他肯觉醒,从此公私分明改变对工人的态度,林海是不会那样做的,工人是不会那样做的,三区这块天一定能重新恢复太平。原来我恨他,恨得咬牙切齿,现在我不恨他了,他的班长是吴书记指定的,我们不应该撤,现在我决定恢复林海的生产班长职务。”
何春刚才还觉得浑身不好受,站不起来,这会儿腰不酸腿不疼了。他想起了工人阶级要领导一切这句话,**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因为工人阶级最大公无私,最有革命性,敢于向一切歪风邪气做斗争,敢于保卫社会主义江山永不变色,他承认牛书记的看法是对的。他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走动着,看了看张宝岐心想你有话为啥不早说呢?田雨说冤仇易解不易结有理,周福生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理,牛书记要恢复林海的生产班长也有理,自己不能一意孤行了,自己掉进了愚昧,堕落的深渊。他痛苦,他迷惘,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代人,他开始回心转意,他大胆地说;“原来是我错了,没有把工人当成主人,不该对工人施加压力,从今以后,三区的领导干部,谁也不准以权谋私,谁也不准贪污盗窃,谁也不准打击报复。我承认林海是个有用的人才,接受牛书记的建议,正好三区来了十名新工,明天报到,咱们就成立个徒工班吧!叫林海当班长,技术骨干他要谁就给谁,让林海培养点技术力量,让林海为三区多出点主意,让林海为三区多做点贡献。”当他想到林海的性格时,又补充一句。“林海宽宏大量,矛盾由大化小,由小化了,天长日久,没有解不开的疙瘩。”
何春的话起到了安慰自己,安定人心的作用。屋子里的人个个脸上显出了笑容,有人给他点烟,有人给他斟水,还有人递给他一条毛巾,叫他擦擦脸上的汗。就这样,何春放弃了打击报复工人的念头,放弃了成为百万富翁的念头,承认了林海的才能,开始夹着尾巴做人,三区又恢复了平静。
张宝岐从办公室走出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嚓”划着了火柴把烟点燃,大口大口地吸着,烟袅袅上升,回家路上,他在思考着一个问题,原来他只知道林海敢做敢当,这次恶性罚款风,没有林海参加,大获全胜,为什么?很简单,一个林海不够用,无数个林海在成长。
“铃”——清脆的车玲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张技术员?今天请我吃饭吧!”
猛回头,原来是小孟,打扮的好象时毛女郎,满面春风地出现在眼前,他喜出望外,原来我请她,她不去,现在怎么送货上门了呢?
“能说说为什么吗?”
小孟没有介心,也没敌意,很随便地回答:“因为我开始喜欢你!”
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出现了,他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也没有忘乎所以。“你为什么开始喜欢我了呢?”
小孟用挑逗的口吻边走边回答:“因为你是大学生,现在是技术员,未来的工程师。”
张宝岐摇了摇头,“这不是你现在才发现的,所以你说的不是心里话。”
小孟见他很有自知之明,又说:“是林海建议我跟你交朋友。”
张宝岐还是摇了摇头,“这是一方面,但不值得你这么高兴,能说点正经地吗?”
这时小孟笑得可爱,用很认真很亲切的话语说:“是你按我的指示留何春吃午饭,喝啤酒,帮助我实现了行动计划,我亲手打了他两个响亮的耳光,报了久藏心中的仇恨。你在这次罚款中没有听何春的安排,没有坑害工人,所以我开始喜欢你,决定跟你搞对象,是否能成功要看你自己以后的表现!”
这时张宝岐才明白过来,是自己引何区长上当,挨了打,要是早知道是计,他是说啥也不敢做的,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可很快又想到了何春那改邪归正的讲话,脸上又现出了笑容,很激动地点了点头说:“是我帮了你,你应该感谢我,请我才对,怎么还要我请你呢?”
小孟又是一个多情的动作,很自信地回答:“咳!这不是人人皆知的原因吗?因为我长得漂亮!”
张宝岐心想,我也不是丑八怪,但没有说出口来,怕小孟开言不逊。
他们相爱了,他们不知道是谁追求谁。却知道原来她瞧不起他,他也瞧不起她,能有今天,确实不容易。
天很蓝,云很白,他们在创造,他们在回想,他们在前进。她第一次见到他时,觉得他很潇洒,很神气,可后来却觉得他一天不如一天,缺少男子汉气质,平平淡淡,不如林海。
他第一次见到她时,觉得她很美,喜欢低着头,头发遮住脸庞给人一种温柔之感。后来才发现她盛气凌人,说话带刺,让人不敢近前,她不如叶兰。
失色的世界。
她听林海说一看到花就想到刺之后,发现了自己身上的缺点,开始转变性格。
他因为一张扣奖报告和梅红的谴责,发现了自己的丑恶嘴脸,开始改造心灵。
于是,他们的心找到了安抚,他们的感情找到了默契,找到了和谐,他们觉得很多名言是讲给他们听的。
好的更好,不好的也好,两双眼睛,相互凝视,看到了自己的世界太小,太轻柔。
他请她吃了饭,又飘然来到大众舞厅。
原来他们羡慕一对对情侣在舞场上似天仙下凡,飘来飘去,光彩照人,心情和舞姿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他们感到孤独,感到寂寞。今天他们在闪烁不定的灯光下,在悠悠悦耳的乐曲声中,即兴狂舞,奔腾跳跃,扭动旋转,他们陶醉于舞海歌潮之中,明师出高徒,小孟的动作敏捷不比别人差,张宝岐不减当年。有一丝忧愁,有一缕怅惘,然而却是他们自己的歌,那音符依然跳跃,那舞裙依然飘动。
张亮满应满许答应给林海补发工资,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不跟经理打招呼呢?他想到曹经理是他从废墟里扒出来的,救命之恩怎么能忘呢?这点小事总不能不给面子吧!星期六的下午,他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曹经理的办公室。
曹经理正在活动筋骨,伸胳臂伸腿,好象在做体操,张亮进来他不以为然。
张亮象没事人一样,坐在椅子上看,又好象在表示由衷的叹服,他没话找话地说:“曹经理发福了吧!”
过了片刻,曹经理才回到座位上,皱了皱眉说:“你不知道我胖了心里有多难受?你嫂子的肉都长在我身上了,她的病一天比一天重,瘦成了一根柴禾。”
“我又有些日子没去看她了,真有点不好意思!”
“看她干啥?不看不伤心!”
屋子里显得空落和惆怅。
张亮没发现曹经理有什么心思和反应,很自然地说出了来意。“在工资普调时,我算差了林海的出勤,所以没给他调资,现在才发现,知错必改,请曹经理高抬贵手,答应把这一级工资给他补上吧!”
这话说得很轻巧,却引起了曹经理的强烈不满,立刻发出怒吼般的命令,或者叫命令般的怒吼。“给他补上,没门,再降一级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碰了一鼻子灰,不,这种心情他能理解,张亮没有着急,很恭敬地递过去一支烟,又亲自打火点燃,才说出了实情。“又有谁不是在这样想呢?可林海手里有一年的原始记工单,知道我从中做弊,少给他升一级,不给他补上扬言要剜掉我一只眼睛,曹经理你能看着我有难不管吗?”屋子里只有两个人,气氛也紧张起来。
“不是我不管,全民企业降级容易升级难!”
张亮没想到曹经理会是这副态度,神情有些恍惚,再次点头哈腰地解释,“不是升级,是改正失误,我已经答应他说开支给他补发工资。到时候没有,说不定他马上动手,你怎么能看着我成为独眼龙呢?”说完现出央求般的神色。
曹经理知道林海心毒手狠,所以张亮才如此害怕,他灵机一动心血来潮,想到了张亮老婆建春,年轻美貌,如花似玉,今天他来求我,机会来了,何不趁机占点便宜,我老了老了还得风流风流,为了实现这一计划他要进一步施加压力,把烟头一扔,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走动着说:“林海的级不能升,工资普调早已结束,我不能为仇人升级而犯错误!”从口气上看,好象没有回旋的余地。
这坚定不移的声音象钢针一样刺痛了张亮的心,他知道曹经理有权处理调资中的错误,知道他想炸取不义之财,为了保住眼睛,他再次央求道:“曹经理,看在我从废墟里把你扒出来的面子上,就帮帮这个忙吧,只要你答应给林海升级,你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曹经理要的就是这句话,他终于说出来了,暗暗高兴,眼睛盯在张亮脸上,看得张亮不知所措,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声拉语地说:“你想好啦,答应我的要求!”
张亮一听有门,喜上眉销,以为他想买大件,或是要东西,鬼使神差地说,“曹经理你放心!只要你答应给林海升级,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曹经理以为他猜着了心思,说得是心里话立刻拉住张亮的手说,“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张亮回答。
曹经理立刻表示出很亲热的样子说:“你真聪明,就知道我身体健壮,老娘子重病在身,夫妻生活和没有一样,你打算叫老婆跟我睡觉,为我解决基本上的困难,我决亏待不了你,叶科长退休,我叫你当工资科科长。”
张亮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快六十的老头子,满腹花心,弄得他面红耳赤,张口结舌不知怎么回答才好,一甩手躲开他要走。
曹经理一点也没着急,自言自语,“你好面子就算我没说,一个眼睛也不错!”又是一击。
张亮又害怕,又害羞,想走又不想走,想说又不敢说,进退两难,过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了曹经理不就是靠女儿当了小姘才升官发财的吗?我为啥不能靠老婆漂亮升官发财呢?他不自觉地又回到曹经理身边小声说:“就算我同意,可怎么跟老婆说呢?”张亮满以为能难住曹经理。
曹经理听他这么一问,笑了,笑得很大度,胸有成竹地回答:“不用你说,只要你一夜不回家就行,以后你假装不知道,”态度十分认真。
又沉默了一阵子,张亮才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就这一次!”
曹经理见他点头了,心里甭提多高兴了,立刻拍了拍张亮的肩膀说:“叶科长退休,下一任科长非你莫属。”
星期一,傍晚,曹经理骑着自行车来到张亮居住的栋号,把车子锁好,神不知鬼不觉地叩开了张亮的家门。
张亮老婆建春,二十七岁,有几分姿色,又会打扮,身穿蝙蝠衫,簿如蝉翼,透出粉嘟嘟的肉皮,弄得曹经理神魂颠倒。
“啊!是曹经理呀,屋里坐,屋里坐!”
曹经理的目光在建春身上爬来爬去。
屋子里乱七八糟,桌上么么叽叽,床上枕头毛巾被狼籍。建春点烟斟水,一片热情,“你看屋子还没收拾呢?真有点不好意思。”她舌头利索,手脚迟缓,他不收拾什么,不恐慌,不尴尬,坐在床上打量着曹经理,心里紧张地思索着,他平常是不来的,今天有事吧!
“我有事来找张亮!怎么他还没回来?”曹经理明知故问。
“啊!往日早回来了,躺在床上装死,今天不知怎么回事,还没回来。”她陪曹经理坐了一会儿就进厨房去了。从半掩着的房门往里看,只见曹经理把床上的被叠好了,又开始擦桌子,拖地板,时间不大,屋子里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那神态好象是建春的丈夫。
建春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心里好象有无数个小虫在爬,她边做饭边跟曹经理说话。
“张亮挣钱不多架子不小,家里的啥活他也不干,就知道抽烟喝酒!”说着话,眼睛转来转去,心里左思右想,猜测着经理前来的用意。
曹经理努力讨建春的喜欢。“耍男子汉作风还行,有空我说说他。”
“我就喜欢曹经理这样的丈夫,有权有势还帮着老婆干活,”他们用语言交流思想,用目光交流感情,建春在揉面,胸前的乳峰微微颤抖着,曹经理看得过瘾,浑身涌动着澎湃的激情。
时间不大,面条煮熟了,卤炸好了,天黑了,张亮还没回来。曹经理故做惊奇地问:“张亮走亲戚去了吧?他没跟你打招呼吗?”眼睛瞄落在建春的脸上。
“他没什么亲戚,下班从来没晚过,不会是出事了吧!”听口气有点不安,心里在想,他身上不会没钱吧,只要有钱就好办,我可以留他在这吃晚饭。
“你吃饭吧!我该回去了!”曹经理拿出了要走的架式。
建春见曹经理要走着了急,立刻拦住去路,“你不能走,听张亮说他跟工人的关系很紧张,恐怕要出事,怎么办?”
曹经理紧皱眉头,拿出很关心的样子,用安慰的口吻说:“你先不要着急,我出去打个电话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样可好,你一定回来。”建春拉住曹经理送去多情地一笑。
曹经理顺势摸了摸她,她没有躲,“好!好!我马上回来。”微笑着走出门去。
曹经理买来一个电烤鸡拿回来,送到建春手里,然后很认真地编着说:“工区说他外调去了,明天下午回来。”
建春一见电烤鸡满面堆笑,听说张亮不回来了,满心欢喜。“你要是不来非把我急死不可。咱们吃饭吧!”她把香喷喷的烤鸡切好放到桌上又说:“叫你破费了,真不好意思。”说着拿出一瓶啤酒,主动给曹经理斟满一杯。曹经理豪不客气,边说边吃,没话找话。
“你们厂怎么样?奖金多吗?”曹经理问。
“咳!别提了,那个破厂说不定哪天就破产两个月没发奖金了。”曹经理喝一杯,她给斟一杯
“破产不怕,到我们公司去,有我在你想干啥干啥,准拿大工钱!”
建春信以为真,打心眼里高兴,“瓷厂的活又脏又累,我早就干够了,请曹经理多多帮忙,这年头有了权就有了一切,你说对吗?”
“对!对!”曹经理为了进一步显示自己的权势,顺手从衣袋里摸出一个小红包说:“这年头办点啥事都得给红包,我当了经理差不多天天有人塞,”他当着建春的面打开红包数了数整一千元。
建春看得出了神,心想,这棵大树好乘凉。“听口气曹经理给我调动工作还得要红包啊!”说着拿起一个鸡大腿送到曹经理嘴边。曹经理想接过来,可建春硬是不松手,拿着鸡大腿叫他啃,那样子好象大人喂小孩。曹经理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啥意思呢?啃着啃着心里一热,把一千元塞到了建春手里。建春豪不客气地接过来,送到自己的梳妆盒里去了,一句话也没说。
曹经理接着话茬说:“不是!不是!我怎么敢收你的红包呢?”心里在想,我要人不要钱。
建春知道收了人家的钱,就得给人家点温柔,她心安理得她坐到了曹经理身边,而且挨得很近很近。
曹经理见她收了钱,胆子大起来,左手慢慢地伸过去,搂住她送过来的腰肢,右手摸着她的**,面对面,眼对眼地说,“你的眉毛细又长,好象那树上的弯月亮,你的眼睛明又亮好象那秋波一个样。”
建春要讨曹经理的欢心,用那挑逗的声音唱了起来:“我的脸儿红又圆,好象那苹果到秋天。”
她这一唱不要紧,曹经理心花怒放了,用力将建春抱了起来,在屋子里转起圈来,越转越快,衣裙摆动着,好象在空中飞舞,露出肥腿好象在接受检阅。
建春小时候爸爸抱着她这么转过,她高兴得咯咯笑,长大了就从来没有人这么抱过她,今天她感到格外快活,格外舒服。
曹经理抱着她转了多长时间,她就笑了多长时间,笑得那么开心,那么动听。
曹经理虽然心甘情愿,可也觉得有点累,把她平平稳稳地放到床上,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象是在睡觉。
她在厂里听女工们说,两口子作爱怎么怎么舒服,怎么怎么来劲,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达到**,她听不懂,因为她从没有过那种感受,结婚两三年了,没有孩子,到医院检查过,大夫说张亮生殖器太小,阳萎早泄,说她**深,子宫偏,不容易受孕,为此她十分苦恼。
建春躺在床上闭着眼不说话,曹经理怎么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呢?他想,头一次和她接触一定要留下一个好印象,于是他轻手轻脚地慢慢地脱她身上的衣服,脱她的蝙蝠衫时,她抬抬身,脱她的裙子时,她抬抬屁股,很顺利地脱掉了她的乳罩和裤衩。一个体型优美的女人,象一只雪白的绵羊一样,赤条条地躺在床上,那粉面,那乳峰,那肥腿组成一副绝妙的画卷,让曹经理大饱了眼福。
曹经理亲着她的嘴,吻着她的脸,两只手在她身上摸,从胳臂摸到大腿,从**摸到海口,亲着,吻着,摸着,建春享受到了女工们说的那种快感。曹经理忘记了女人的身体,今天又产生了吸引力,他忘记了自己青春已逝,今天又唤起了他对生活的幻想。
曹经理那又黑又长的脸,那瘟神一样的躯体,今天在建春眼里无不充满俏意。
他不知摸了多久,一直摸到建春用手往身上拽他,他才脱了衣服上了床,到了床上,他很认真地,不慌不忙地,从头到尾,躺着,坐着,立着一样一样地施展了他的本领,玩得建春飘飘然,快活得一会儿好象在蓝天上飞翔,一会儿好象在大海里漂荡。她身上每一个细胞每一个神经都在跳动着,她知道自己今天才成了真正的女人,以前是一片空白,今天才添上了色彩,她达到了女工们说得那种境界,那种**,她哼哼着说了一句话,“张亮要是天天出差该多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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