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喝得也有点多,开车在漆黑的三环路上疾驶,一吹风,有点想吐。终于可以停车了,我奔到路边狂吐,翻江倒海。吐完之后,我望着一堆秽物发呆,人生是不是也这样呢?曾经是山珍海味,到最后变得面目可憎。
清醒了些,才回家,还怕蝶儿又在等我,还好她已经先睡了,眉头轻颦,蜷着身子。我轻手轻脚地去简单洗漱下,爬上床睡了,还好我上班时间没有人管。
醒来果然晚了,更意外的是蝶儿居然不在家,也没有准备早餐,桌子上留了个条:“我去面试了,冰箱有牛奶,橱柜里有面包。”面试?她没说过啊,她又要出去工作了吗?我不解,没吃东西,上班去了。
晚上回家,她好象也刚回来不久,看见我进门问:“买菜了没有?”我愣了一下:“没有。”才发现自从她辞职之后,我不仅没再做饭,连菜都没再买过,家务事一点没沾边,简
直就过上了北方男人的幸福生活了嘛,惭愧。赶紧说:“哎呀,我的错,忘了,要不然我们出去吃吧?楼下那家老鸭汤还不错,清淡又暖和。”
她情绪好象比较高,开心地说:“好啊,等等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装惊讶:“什么好消息啊?千万别告诉我你中了五百万哦,我会承受不了的。”
她白我一眼:“我中奖你激动啥?”
一边搂住她的肩往外走,我一边开玩笑:“连你都是我的,分那么清楚干嘛呢?”
“滚,想吧你,”她也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早就想过了,要真中了,先出国留学去,过几年也跟方鸿渐似的,作个海归派,呵呵。”
我心里暗想,原来学历对她而言都来于《围城》的启发啊。
到了店里,点了一锅酸萝卜老鸦汤,汤来之前先品尝他们店里的几道开胃小菜,很是爽口,尤其是一道特色卤鸭肝,更是令人百吃不厌。我问她:“你真打算又出去啦?要不就在家多歇歇,我虽然不富有,养你还是可以的嘛,反正你吃得又不多。”
当然是开玩笑,不过也是我的心里话。她笑笑,做个鬼脸:“哼,我才不给你作老妈子呢。女人要自立,何况,”她停了一下,“我也需要钱。”
刚好汤上来了,我给她盛汤,问:“怎么了?要很多吗?”
她接过,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我答应了余,要替他照顾他妈,肯定得寄点钱,而且我惹的祸还是你帮我给的钱呢。”
知道她说的是一瓶墨水上演的“雪地梅花”事件,我不悦地说:“你怎么说这个?真需要那么计较吗?”
和她在一起,从没有在金钱方面有过任何争执,仔细想想,全是她的坚持,甚至有些过分。我自认不是个很大方的男人,不会为讨女人欢心一掷千金,但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她这样做,有时也伤害了我的自尊心。
她似了然我的心意,低头喝汤,停了一下才开口:“段柯,请你谅解,我不想把感情和金钱牵扯在一起,好吗?”
我还能说什么,无奈地转移话题:“那你今天去面试怎么样?做什么啊,导游?”
她这才又兴奋起来,放下汤勺,“差点忘了,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好消息,呵呵,当然面试成功了。不过你简直没常识,冬天哪里有旅游团带,做什么导游啊。”
想想也是,旅游淡季嘛,“那你准备去做什么?”
她神秘地笑:“做我没有尝试过的——售楼小姐。”
我果然十分意外:“售楼?怎么会想到这个?你没经验,可以吗?”
她很自信:“有什么不行的?我想了很久,售楼收入不错,在语言表达方面我还可以,至于不懂的行业用语、常识,我会好好学的。”
我没有理由不信她能做好,她的倔强就是最好的说明。
现在的她,比原来在学校还忙碌,不但起早,而且贪黑,连晚上回来都不再和我嬉闹,总是抱着几本房地产的书在沙发上看,嘴里还念念有词。我一过去“骚扰”她,她就赶我“讨厌啦,走远点”,我只能看电视。早早上床等着,结果她上来时又已经累得眼睛都挣不开了,郁闷啊。
当她上班第三个星期的时候,就做成了几笔业务,回来开心得不得了,抱着我的脖子跳。我取笑她:“怎么,这个月要丰收啦?那么高兴?”她歪着头,调皮地说:“应该吧,钱是另外一回事,难道你不觉得成就感给人带来的快乐更多吗?”
我当然可以体会她的心情,在起始阶段的收获是最令人激动的。不过还是给她泼了冷水:“那你真的觉得这是你喜欢的行业吗?”
她愣了一下,放手,皱眉:“这个?当然不是啦。不过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现在嘛,我想去尝试各种不同的职业,比如卖衣服、服务生啊,甚至可以去学美容,呵呵,这个空间很大哦。”
我假装惊讶:“那你这个成功女人背后是不是应该有个优秀的男人支持呢?”我是觉得这个想法真的很梦幻,有点可爱。
她嘻嘻笑道:“讨厌,说你自己啊?”又正色说:“奇怪的是现在好象真的喜欢上了成都,不想离开了。刚来时很不习惯,觉得成都人虚伪假打,融入不了,如今倒是喜欢上了他们的热情,呵呵。”
我抱住她,心里却暖暖的,想,这改变是不是因为我?
像倦鸟一般,我的心开始依恋这个有她的家,依恋这个蝴蝶般飘忽、灵动的女子。爱上她的感觉是有点不安,有又点幸福,矛盾地统一着。
她很忙,忙得甚至有时候要我做饭,我忙的时候就叫外卖。有时候她要出去应酬,这个我一点都不担心,很清楚如果老板或者客户敢对她不规矩会是什么下场,呵呵,我敢肯定她是不会为五斗米折腰的,何况还有我呢。
周末她不在,她们是换班的。我闲来无事,决定收拾下房间,她一忙,这家就忙了。整理到抽屉时,先看见我送她的珍珠项链散在上面,于是放好在锦盒里。再往下翻,突然在最下层发现一个小小的药瓶,好奇的拿出来一个,是个古怪的名字,从来没听过,但是瓶子上的商标是注明了——避孕药!
我顿时傻了眼,她不是说自己不能生育吗?怎么会有避孕药?再看里面药还剩一半,显然是背着我长期服用的。亏我一直还以为这是她最大的痛处,不敢提不敢问,为此和家里闹矛盾,居然是这样的?
我是真的受伤了,跌坐在床上发呆。也许,真正不完整的不是她的生理,而是心理!现在的她,看上去和普通的女孩没有什么两样,然而她真的已经抛下曾经黑暗的包袱了吗?那些不为我所知的过去,真的像威哥说的一样,在心深处,不能褪去吗?
良久,我决定抑制情绪,把东西按原样收好,不动声色。是夜,她一反常态,很热情地腻在我怀里,而我却提不起精神,最后她准备放弃我却又心血来潮了,那晚在激情最高峰我没有退出她身体,想的是反正你都有吃药。我承认,那一刻我是快意的。
第二天早上我们都睡晚了,醒来她惊叫一声“糟了”,赶紧跑了,就拿了盒酸奶在手里。我还在为昨天的发现不开心,郁闷了会儿,才起床去上班。
很多时候,如果矛盾、不快能够提出来,哪怕争吵、冷战,也远没有闷在心里带来的后果严重。可惜,这也是我沉痛的教训。
大概过了两个月不到,正是她的售楼业务蒸蒸日上的时候,也是她开始感到厌倦,考虑再换工作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大事。
我永远不能原谅开始她还想瞒着我,但是她回家的时候脸色苍白得吓人,步伐沉重,一步一拖,掩饰不了的虚弱,让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我不敢相信,问她:“你……不会是做了什么手术吧?”
她缓缓坐下,很惊讶地抬头看我,却怎么也掩不住眼里痛楚的神情,迟疑地没有马上开口。
我控制不住情绪,声音大了:“你说啊?是不是?”还是说不出那两个字。
我的狂怒反而令她无所谓了,承认了:“是,我去做人流了。”迎着我的眼神里是挑衅。
我颓然后退,感觉整个世界散架了。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失败过,在我的一生中,曾经有过两个不成形的孩子,和不同的女孩。一次是因为没有经济条件,一次是被人耍了,但没有一次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失去了自己不想失去的亲生骨肉。
我看着她的脸,还是那么地纯净、一尘不染的模样,还是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不禁心生恨意,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电视上不都是女人寻死觅活地要把孩子生下来吗,她
的心真那么狠?
我的眼神很冷,是发自内心的心灰意冷,一个女人这样对你说谎,这样做了,你觉得代表什么?还能说什么呢?
她咬着唇,终于说:“是,我骗你,其实我没有病……
我不想听,狂躁地打断她的话:“你不是吃药吗?怎么会有了?”
她愕然,很快又似了然:“你看到我的药了?呵呵,忘记吃了,没想到那么灵。”
她的笑是没心没肺的,在我看来。我忍不住还是质问道:“你为什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对自己的孩子你都那么狠心?还是……,”我说不出口,“还是你不肯和我要小孩?”
她的笑容凝固了,很认真的看着我,说:“段柯,你不觉得你这样说过分吗?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可以做决定。我说过我不会要小孩,我爱那些天真的小生命,但是我承受不起为人父母的重任。”
我完全不理解她的话,重任?多少生活在贫困线以下的人都还乐此不疲地生儿育女,谁又说过要把重任放你身上了?她看我的神情,就知道我不明白她说什么。又想了想,缓缓说道:“柯,难道你不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不美好的东西了吗?没有人问过我们是否愿意来到这个世界上,所以我想如果我问我的孩子,他一定会说不要。我不愿意他受到一点伤害,我不能给他最好的一切,我没有能力为他的一生操劳。想想小孩出生、念书、工作、结婚、再有小孩……我就要发疯。”
她试图把手伸过来:“柯,我已经活得很辛苦。”我避开,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的语气十分的怪异,眼睛里却有一种病态的执著,腮上也显出红潮。
她失望地把手缩回去,似乎觉得话说完了,就静静地等着我的“判决”。没有经过大脑思考,我脱口而出:“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夺门而去,去得迟了我怕自己会抱住她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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