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义抬头远望江面上游空无一人，下游空无一人。难道一个人的死会影响冬泳？他没看见为冬泳破开的冰面。去年要么前年，一位王姓老人冬泳时死在了50多米长30多米宽，比正规游泳池大些四面是冰的冬泳区里。淹死的？不会，他游的不错；心脏病发作，不会，所有人都叫他王大夫，有问题他绝不敢游泳，尤其在冰水里游泳。冬泳的人自然而然形成一个组织，江边有他们夏日里盖的小土房子，房前有个双扛，一排由高到低的单扛，还有口压水井。冰当然也是他们自己的手刨开的。水边还有用大冰块摞起来的跳台。那日，他上了跳台想来个白鹤亮翅，再跳入水中，可没等他双臂展开，跳台塌了，他落入水中，冰也落入水中，砸在他的头上，尽管到死人们也没听到他一句话，可人们还是按照他的遗愿，人们理解的他的遗愿，把他的骨灰顺到了冰窟窿里，他属于这条江。
玉依旧没事就到实验室去，准备间和库房的钥匙交给了康，留了把其它物理老师都有的学生做实验用的大房间的钥匙。照样有说有笑，照样打扑克。什么？工作？康的工作就是开开门，他这样理解，文件中的协助，文件不是说，协助主讲老师准备，准备实验当然是主讲老师做，实验管理人员，开开门就行了。快一年了，康除开开门，够四个人就打扑克，再就是在家呆着和领工资了。估计发型耗掉了他大量时间。
义原以为物理实验交接总会出点问题，像好战份子盼战争。当年我争来的一节计三节，你们借了光，我得借你们点光。他没借上，平静，无一点火星。义想到了老办法，不干了。我也交。义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整理物品及账目，药品、玻璃器皿等太多，暑假一个假期也陪上了。造出一份要交的气氛，可一直没直接说交。
一要管人，要管钱，三，最次也要管物。冬在一次送去汕尾一私高中就职的同事包时不无大哥使命地说。包是义l大学校友，教数学。义的评价：包很实际。有人想起他：走了好几年了也没个信儿。义像有许多话，但只说他很实际。一次义接到同是教数学的同是义的校友义的前同事全的电话。义感动不已。放下电话激动万分。只是问候，没让他办任何事。没错，他也办不了什么事。走两三年了还没忘这儿有个大哥，谢谢。后来又接到一次，他盼着第三次。为评职称，先进工作者、优秀教师连着两三年都给了包。他评完后全当年要评，可包对申说：不能给他，给他你的工作怎么干。全的人际关系不太好。申听了包的，当年佳是优。何止实际。心数不正，这叫坏。包看人独到。江边那些老头没好玩意，盼着淹死人，他们好长寿。义不懂，突然明白了。幸亏他没学医。若有年轻人死在他面前，他会暗自高兴。浑，生命能迁移吗？若真能迁移，这社会要凶多少倍？不会有社会，将是分居的独立的个体，不会有人群。义看着即将和南方人争斗的包很放心。他绝不会给东北人丢脸的。觉得冬的话实在多余。小包聪明，直接夸；两年高考补习班没白教，间接夸；业务不能扔，还有夸的成份，其实中学比大学好。有了少许遗憾。一、、三俗不可耐，敢当众说，又可谓出与众不同，义心想：还有四，女人。义马上想到他与他同科室的女士的爱昧。冬，教数学，原与义一个教研室，冬曾为义女儿莎读小学时转到可就近上中学的小学，找过他当小学校长的邻居。莎顺利地从一个小学转到另一个小学。孩子都要上大学了义还能想起这件事。义疾恶如仇，也永记人家的点滴之恩。尽管那校长死车祸时义给冬200元、尽管冬和申争主任时投冬一票，还觉得欠他点什么。小事甚多，义的日子日日辛苦。义曾提醒自己要乐起来。半天提醒一次改为两小时提醒一次，又改半小时提醒一次。伊的父亲于整天乐呵呵地，义很羡慕，对伊说：你父亲心态调整的可真好。伊说：他说我现在也没有愁事儿。原来不是调整的而是自然而然的。于原是这个学校的副校长，实验课一节算三节是他当教学校长时义争来的。你就不怕不让你上课？于真对义把实验课撂挑子的事儿说。凭什么？每周我就上八节课，少一节也不行，多一节也不上。讲师当时的工作量就是八节。我就滚刀肉了，怎么样？暗含着，你，你们敢，我告你们。别误会，不是去法院，去省厅。义所在学校是省林业厅所属林校，省厅即是婆家也是娘家。林业厅一面喊着要断奶一面插手学校的工作。厅里的人都比于官大，大都叫他白毛校长。没错，十几年前他的头发就全白了，现在白得透肉，义觉得白得还挺好看。义告过状，评中级职称时，第一年没评上，义跑了趟省城，好使，不是义评上了，而是拿下了义做比较的人，省厅让义做了损人不利己的事，不管怎么说，学校的决定改变了。平时，义见不到省厅的人，也没要见的企图，若为某事他还真谁都敢见。阎王好见小鬼难搪。且小鬼怕阎王。义化学理论课照上，实验课后来也上了，因一节算三节了。现在他像在大使馆被炸，飞机被撞时怀念**、**一样怀念白毛校长，尽管他还活着。
一个人的死对事物的历程无影响，伟人或枭雄或头号战犯的死也一样，到时候了，不死也会如此。王姓老人，小人物的死当然更不会有影响，冬泳依旧，义在江对岸看到了一大片露水的江面，差不多足球场大小。义向对岸走去。嗯——？他看着冰面嗯——？发现自己关于冰中气泡的推理错了。原以为冰中的气泡是自然界一特例，可写成一个让人产生争议的论文。他扫兴万分，普通现象，脚下的冰大都有气泡，不过气泡从上到下差不多都一样大。他寻找那块下面气泡小上面气泡大的冰，没找到，他开始怀疑它存在的真实性。
物欲源于万有引力，在义脑中缠绕，不情愿地变成命题。论证：管人，就是当官。官，挣得多、供自己使用的公共资产多；管占有财物的人多，财物献予者的就多。管钱，就是直接或间接地管货币，货币可换物的物，管就是占有，还不管是否是临时的。他有钱，在银行工作，你没听到过吗？管物，再直接不过的物欲的体现，想管人、管钱、管物都是对物的占有欲的表现。与猿对食物的占有欲无。义开始研究古生物，猿的习性源于转化成猿的猴子，达尔文不是早给答案了吗？猴子是从什么演变而来？恐龙的一支？从什么而来都是由海洋中的水生生物而来，单细胞生物在地球上是产生于水里的。武断，生物学家也不敢肯定，要么在大气中，不论怎样单细胞生物的出现只有靠自然规律，万有引力使之相聚成有机物。物的相聚就是彼此的占有，这是物欲之源。漏洞百出，义知道。亚里斯多德的理想城邦为，决策者不掌财物，只是些智者，富有者造成财富但被管制，武士仅负责城邦的安全。义向右用力歪歪头，咯咯声从脖子传入大脑。理想，仅理想而已。理想的意义就是不能实现的美好想法。义站起身来，屁话！怎么对哲理如此大不敬。义在和自己打架。形成有机物是化学反应，不是弱相互作用，不是万有引力。他坐了下来，地球的形成，各行星的形成不是靠万有引力聚在一起的吗，影响依旧。天哪，当然在化学反应中有影响，悬浮于水中万有引力就会起作用。他回来了，越有钱越贪，质量越大引力越大吗？想说什么？物欲是天赋予的，不论发生怎么的质变，形成生命体时的最原始最简单的规律永远不会变。
义为自己不愿放弃实验室找理论依据，使自己还堂堂正正。十多岁的义就声称我是个一般人。义不经意间把这观点说给了正要给他介绍对象的兆老太，兆老太不高兴了：你还有什么特别吗？没错，人人周围的人都是一般人，自己总觉得自己不是他们，与众不同。义特别，就特别在他是个发现了自己是个一般人的一般人。兆老太，工会主席，说话慢悠悠，像在咬字，高声大嗓还亮堂，若练练，唱首歌效果绝不在蔼以下。一次兆老太给义打电话内容义早忘了，可对他的称呼他还记忆犹新，×××教师——，……，十多年了，那几个字清楚鸣亮，节奏鲜明，尤其师字的尾音控制的不长不短恰到好处，让从没听称过自己为老师，尤其长辈称自己为老师的义，好感动，琼谣了一把，好好感动哦！称其全称保持了长辈和主席的尊严，后再加一老师又给了对方尊严。后来他发现对新来的年轻人她都称其全称再加老师字，方知自认为一般并没使人有不一般的想法。在自己眼中自己一般，在别人眼中也与他人无。他差一点没给自己的女儿起名叫一般，左思右想叫，自然。
冬泳区南北长，东西窄。北端有两个半米多高不大的跳台，冰做的，冰块不大，即使掉下去也不会有危险。水中两个人在游，一位女士，男士游的稍快。女士顶水游几乎原地不动，她身边有一小团雾气，她的面目看不清，只见红红的脸黑黑的头发。岸上站着位男士，只穿着游泳短裤，用浴巾擦身上的水，通身通红已不放热气，在北风中他动作舒展。穿着羽绒服，帽子紧扣两手抄袖的义，十几米外呆呆地看着。
实验室我整理的差不多了，我交实验室。义对申说。申马上说：我去问问教务科。该行使权力，该想一想的时候，他去问别人，义满心不快。一会儿，三分钟不到他回来了，说：让彤接。从四楼到三楼再返回来至少也得分钟，让彤接的决定是在一分钟之内做出的。从义说出第一个字到接实验室的人员都安排妥当也就三分钟，不到三分钟。大大出乎义的意料。玉：人家早就安排好了，就等着你呐．义木木地在地中间站了会儿，转身下楼，脚要么是腿自己知道方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进了另一座楼的化学实验室。
这么多年白干了。连句话也没有。多挣的那点钱就抹杀了那傻乎乎的工作，工作成果。其实他的工作从一开始就没人在意。他妈的，当初给多少钱也不该干，太贱了，六元钱就出卖了自己。怎么也该坐下来。你妈的，你可到快，这回你可到快，**你妈的，你们一分钟不到就决定了我的工作走向，太没把我放在眼里了。义觉得自己是个人物，实验室、准备间、库房；库房、准备间、实验室，他，狼一样，转来转去。他在试管架拽出几支试管，摔在水泥地面上，冰碴一样滑向四面八方。申、杜、蔼任何一个那时候如果在场，那些试管的去向一定是他们的头。他疯了，顺手拿起一个500ml烧杯高高举起，可又轻轻放下，那烧杯是他在走了好几家店才选中的，玻璃质量好，比一般烧杯重好几倍，没舍得摔。对我有意见也不能拿专业撒气呀，这帮玩意儿，狗机巴不是。化学是我的？狗咬卵子他转磨磨了。觉得自己钻进了套里这帮混蛋就等着我这句话呐。让自认为的低能儿算计了的感受在脑子里炸开了花，他躺到黑板下十公分左右高的讲台上。他怕像去年（2002年）那样，不管什么地方就摔下去。还不错他还能走到讲台旁边，还知道讲台是木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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