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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三”事件后,我军由单纯突出政治转入正规训练,为提高部队在亚热带地区生存作战能力,这年冬天,我们团搞了次野营拉练,路线选在中越边境一带。那时,美国跟越南正打得不可开交。美军的b-52重型轰炸机常在越北实施地毯式轰炸,越北的重要交通线几乎被切断。搞好军事训练,支援越南人民的抗美救国斗争是部队当时叫得最响的口号。
滇南的冬季,最低温度保持在5-7摄氏度。不知何种原因,这年的冬季却较往年冷,天上竟飘起了淅淅沥沥的雪粒,雪粒落到地上,很快化为泥水。
滇南公路少,部队拉练全走山路。那里的山很奇特,既有竹笋似的独山,也有不成山脉走向的大山。爬那样一座大山,往往需要爬半天,全是“之”字形路,人根本不敢朝上看,看了腿就软,就很难爬上去。
可一旦上到山顶,则又是一番世界,那里有山、有水、有村庄、有梯田,俨然世外桃园,而且足够部队走一整天。因此,我们曾在一个山寨宿了一夜。
到了下山时,可就苦了战士们。下山的小路全是碣红色的泥浆,战士们只能抓着树枝避开没脚深的泥浆一点点往下溜,溜久了,膝盖处就拄得很疼,咬着牙坚持数小时才能下到山底。所以,上山不易,下山也不轻松。
滇南的路虽难行,风景却十足的美丽。每当拂晓,一条条白玉带般的山岚盘绕山间,远处的山层层迭迭、苍苍翠翠,近处的岭郁郁葱葱、玲珑剔透。坡岭上长满了成片的杉树,树的近旁往往有一两间茅屋。离屋不远,几头水牛正悠闲地吃着嫩草。使人看了,陶醉之余,觉得眼前简直就是一幅浓墨重彩的中国古代山水画。
一个星期后,部队到达温水坝。按照计划,部队要在这里休整两天。
连续一礼拜行军,战士们十分疲累。由于寨里房子少,我排住进了生产队的库房。那库房很大,上下两层,下层放了些农用物资,墙角,一架长木梯直通上层,上层为一大通间,临街一面开窗。铺地木板很厚,踩上去没一点颤悠,地面很干净,显然被当地群众扫过。
部队驻下后,战士们一边清理内务,一边熟悉周围环境。炊事班的同志最辛苦,别人休息,他们就埋锅造饭。
一下子来了许多兵,烧柴出现困难。各连纷纷派人上山拣干柴。
滇南有个风俗,即每个寨子附近都有一座枝繁叶茂的小山,当地百姓称之为风水山。能成为风水山的山,地形地貌往往很奇特:它们或山石嶙峋,或树冠参天。当地民间又有不成文的规矩:砍柴伐木不准上风水山。久而久之,这风水山虽近在眼前,却成了人迹罕至獐兔出没鸦类群集的阴森之地。
战士们并不知道这个规矩,人民群众拥护解放军,也不愿把这规矩说破。于是,那里树茂,当兵的就往那里钻。好在部队休整时间不长,那里面的干柴足够部队拣拾。吃过午饭,排长带我们几个新兵上了山。
风水山不高,距寨子也不远。为了锻炼新兵胆量,排长带我们爬险石,走绝壁,斩枯藤,砍杂树,朝幽暗的林中直插进去,直惊得林内栖息的动物胡窜乱飞。越往里钻,光线越暗,脚下的枯枝败叶越多。人踩上去,象踩在厚厚的海绵上。
邹排长拣柴很有经验,什么是硬柴,什么是腐柴,他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不像我们北方兵,看到一根外表很好的柴,拣起来却轻得要命,根本当不得柴烧,拣半天只拣了一点点。
这时,排长就帮我们拣。日暮时分,我们每个人都有了一点收获。我们用绳子把柴捆起来,扛上肩朝外就走。此刻巳临傍晚,北风一阵紧似一阵地刮起来,满林子发出虎啸般令人心悸的松涛声。不知不觉地我们闻到了一股不知从什么地方飘来的恶臭味儿。
起初,我们并不注意这臭味,只想加快速度逃离这鬼域般的恐怖世界。然而,走在最后的排长却停了下来,显然,他也闻到了这股不寻常的味道。
排长翘起鼻子朝空中嗅了嗅,带着浓重的贵州口音问:你们可闻到一股啥子味道?
好象一股臭味。众人七嘴八舌回答。
是啦,这臭味不地道,我要弄个明白。
排长放下柴捆,朝发出臭味的地方走去。重庆兵项勇沉不住气了:排长,不定郎个死猪烂狗,你看他做啥子。
排长回头盯了项勇一眼,命令道:项勇留下看柴,其他人跟我来。
项勇乐不得排长下这个命令,扔下柴捆,一屁股坐了上去。我们无奈,尾随排长而去
臭味是从西北方向飘来的。那里地势高,树藤缠绕,很难行走。排长说我们进树林时,他就从鸦起鸦落盘垣此间对此处产生了怀疑,只不明白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没吱声。此刻,臭味正从这里飘来,排长的怀疑越来越大。疑心助长了排长的好奇,好奇促使他非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排长的固执可苦了我们,每个人的手上早被锯齿般的茅草割开了道道血口,正钻心似地疼痛。实话说,对于这种无谓的探险,我们并不情愿,至于那臭味是何种物体发出的,我们毫无兴趣,反倒觉得探求它,只能使人恶心,惹人反感,可又不能违抗命令,只好听之任之。
我们越往前走,恶臭味越浓。这浓浓的恶臭告诉我们,在这人迹罕至的国境线附近,曾经发生过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我们迈动的双腿渐渐放慢下来,狂跳的心简直要跳出喉咙。正当我们瞻前顾后裹足不前之际,猛听排长一声惊呼:啊--!
排长的声音犹如人在半夜遇到了煞神般恐怖,一霎时我们浑身的汗毛都直竖起来,后面的两个兵转身就跑,排长立刻喊住了他们:
跑啥子!没这点胆量当个卵子侦察兵。
排长将两个“逃兵”叫到最前面,愤愤道:你们好好看看,这是啥子死猪烂狗?
透过树隙,我们顺着排长的手指望去,就在我们右前方五、六米远的一棵歪脖树上,正吊着一具上穿蓝花衫,下着黑裤子的骷髅,两条下垂的手臂巳露出森森白骨,大概连接骨节的肌腱尚未腐烂,所以骨节未断离。
我们的到来惊动了在此栖息的鸦类,它们从尸体周围的树上喧嚣着飞起来,不停地在树梢盘旋、鸣叫,久久不愿离去。
风水山发生了人命案,事件十分了得。是自杀还是他杀,一时难以分辨。为了保护现场,我们不便接近,于是迅速退了出来。
一回到寨子,排长就去团部报案。我们洗过手脸后,再无心思吃饭,好象那股恶臭仍在眼前,挥之不去,驱之不散。
一班长秦一良见排长来去匆匆,忙得顾不上吃饭,跑过来跟我们打探消息。由于排长事先叮嘱我们严格保密,我们自然无可奉告。
秦班长急了,就喉急我们,我们就拿别的话哄他。秦班长当然不信,就新兵二哥地挖苦我们,我们只好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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