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回去的途中我们四下打听我父亲的消息,但都没什么结果。有的人说王军统帅被申王五马分尸,那个又说申王被王军砍了脑袋,各有说辞,确险些把我吓死。
“快把你们小儿子交出来!”
“大人啊,我老伴和我那二个儿子都在战场上战死了,现在就剩这么一个儿子了啊!”
“少废话,你若是在不放手我就押了你去当奴隶!”
我们途经一个村庄时看到二个差役正与一个老妇纠缠,那老妇的后面还躲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住手,他还是个孩子,哪能上战场!”
那二个差役象是看什么希罕东西似的看着我,“嘿,哪来的野小子,是这个村的吗?小心我把你一起拿了。”
“她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了,你们还有没有良心。”我恼怒道。
“嘿,还真有这不怕死的,我连你一起拿了回去交差。”
说着便拿了绳子来绑我,我飞起一脚把他踹了出去。那另一个差役见我们敢动手,举起手中的木板就冲共恭打去,共恭抽出剑一剑砍在木板的前端,只听“啪”地一声,那木板从头裂到尾变成了两根。
两人见势不妙,跪地连连求饶:“英雄饶命!英雄饶命!”
“只要你们放了他就可以了!”那妇人一听连忙向我们道谢。
那两个差役却哭着脸说:“这...我们若抓不到人,难以向上边交待啊,还请英雄给个主意!”
“这...”我挠着头,想了半天没想出办法,那个妇人又抱着孩子哭起来。
“我跟你们走。”
我回过头惊讶的看着说话的共恭,“共恭,你是在开玩笑吧?我们很快就要到家了,你...”
“那里没有南宫晋,没有共恭,只有少主和...”
绍雪紧拉着共恭的衣袖,祈求的看着我,眼睛开始泛红。
“可是...”我已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位英雄跟我们走?好好好,那我们就不捉他了。不知这位英雄可否出示一下籍贯!”
“哎,看英雄这身打扮就是富贵人家,不用查了。呵呵。”
“好了,走吧。”
“请。”
共恭挣脱开绍雪的手,“好好照顾她!”他没有回头,向着黄昏的方向走去。
绍雪留着泪大声喊道:“共恭!”
他并没有停留,那时的我才想起他是个奴隶,但就算到次刻我仍是不明白贵族与奴隶到底是什么区别。
我带着绍雪回到了戍城,承载着我童年的地方。绍雪仍是惦记共恭,我就安慰她说等战争一结束我们就去找他,她这才抹去脸颊上的泪痕点了点头。
回到家,我发现这里一点都没变。刚进门,就有人大喊道:“少主回来了!”
一进大堂就围来一圈的人,“少主,你长高了!”管家说。
“管家,你身体还好吧!”
“好好,谢谢少主惦记。”
旁边绍雪和她母亲早已哭成一团。
“我爹可曾有消息?”我问道。
“没有老爷的消息。”
“那就好!”没有消息就说明我爹还安然无事,我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苏伯父和苏护怎么样了?”
“好着呢,苏护少爷现在跟着苏老爷一起守城,可威风了呢!哎,他们还不知道少主回来了呢,我这就叫人去请。”
我走在熟悉的走廊上,院子的梅花仍然傲然而立,象是又回到了以前悠然自在的时光。忽然看见正在帮母亲干活的绍雪,心中竟有些失落。
“南宫大少爷,你可回来了!”
我回过头,是苏护,他那张成熟的脸上仍是一副顽皮的样子。
“苏大将军,我哪敢劳您惦记!”我们抱成一团,眼中满是重逢后的喜悦。透过那柔软的雪貂皮我刚觉到他那冰冷坚硬的甲胄,又觉得这里有了些变化。
后来我们一起去找苏伯父,苏伯父仍是那么硬朗豪爽,见到我也是十分惊喜。我向他打听父亲的消息,但是他也不清楚父亲的近况,只得等他向京城打听或想办法通知父亲早做防范。隐隐之中,我感觉到要发生什么事。
不过临走的时候苏伯父拍着我的肩膀说:“放心,大哥他不会有事的,倒是你!等你爹一回来伯父就给你找个媳妇。”
苏护也凑过来拍着我肩膀语重深长地说:“你走了这几年发生了很多你想不到的事啊!”
回去后我才听管家说这小子竟然结婚了,而且就是那王家小姐。我这才发现我走了实在是太久了,父亲又是怎么样了,应该也象苏伯父那么硬朗吧!
战争仍在进行,父亲却一直没有消息。直到有一天一个噩耗随着逃难的灾民象潮水一样涌进这戍城,我看见苏伯父和苏伯父同情的脸,苏伯父说:“南宫大哥被行刺,阵亡了!”
我忽然感到整个世界都塌了,那个为我遮风挡雨的顶梁柱,我唯一的亲人。我还记得他抱着我郑重地对我说:“我会给你一个天下!”可是我的天下已经塌了。
周围温暖的热气包围着我,一股若隐若现的香味。我睁开眼,看着屋内香炉袅袅的余烟。难道这三年都是一场梦?我爹没有死,起床后我就可以看到他在院子里武着剑,然后一起吃饭,再然后我们就一起去骑马,悠然享受完一整天的天伦之乐。
“少主,你醒了!”绍雪扶起我来,我看看绍雪,她怎么这么高了?
“我这是怎么了?”
“你昏倒了。”
“那我爹呢?我爹呢?”我如梦初醒,悲痛欲绝。
我爬起来跑到前厅,这里已是白绫幽飘,哭声就幽幽的在房子里回绕。我只觉得两行热泪滚滚而下,喉咙却如何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心象是碎成了千万块。我感到爹去了,世界的一切仿佛也都停止了,可是为什么战争仍在继续?
王军军队群龙无首,叛军趁机长驱直入直逼京城,苏伯父奉命进京护驾。
临别的时候,苏伯父坐在战车上,苏护握着苏伯父的手说:“孩儿等您回来!”那场景竟和三年前我和父亲临别时一模一样。
深黑色却又透明的夜,看得见一支支火箭如流星般掠过夜空,浸没在殷红的鲜血中。更听得见一声声痛苦的哀嚎,悲酥清风。我坐在院子里,看着南方被战火染红的天空,看着那孤独的梅花受不住寒风飘落的花瓣,我竟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凌冽的冬风带来的伤痛。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见管家慌张的一边跑一边喊道:“快...快去把门都关上!”
“发生什么事了?”我问道。
“少主,那些逃难的灾民都饿疯了,在四处抢粮食。”管家神色慌张。
“大...大管家!”一个奴隶也神色慌乱地跑了过来,“少主。”
“慌什么,没看见少主在这啊!”
“怎么了?”
“回少主,外面有人敲门。”
“不能开!我不是说过了嘛,今晚谁敲门都不能开,肯定是那些灾民!”
“不是灾民,是苏少爷。”
“苏少爷?那你还不快去开门。”管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苏少爷来了就好了!”
我见到苏护,他的身后还有几个侍卫,“苏护,怎么回事?”
“城西有些灾民造反,抢夺粮食。放心,我已经在府外布置了兵力。”
“那些大户人家没有多余的粮食了吗,为何不拿出一些来?”
“有是有,但这一仗打了三年,眼前又是冬季,谁又舍得拿出来啊!”外面忽然喧闹起来,“看来是已经到这里了,我出去看看。”
“苏护...”
他冲了出去,我不顾管家的阻拦也冲了出去。门外,长戈与那些木棒在空中挥舞着。
我大叫一声:“住手!”奇迹般那些长戈木棒在空中戛然而止。我对慌忙跑来的管家说:“管家,开仓放粮。”
“少主...”
“去吧。”
“是。”
“晋儿?”
“苏护,算了吧,他们也是为求生被逼无耐。”
“请问公子是何人?”那些衣衫褴褛的人中有人喊道。
“这位是南宫平元帅之子南宫晋南宫大侠!”
“侠?苏护,你乱说什么呢?”他却冲我挤眉弄眼。
“南宫少爷救了我等这么多人性命,侠之一字当之无愧。”
“在下实不感当,你们快去领粮食吧。”
“谢过南宫侠士!”
我抬头看着昏暗的灯火,思绪万千。苏护叹了口气说道:“我也去开了粮仓,以慰南宫伯父在天之灵。”
随后的几天城中变得安定下来,京都那边也传来消息说叛军已经被打退。
“晋儿啊,晋儿!”一天门外忽然传来苏伯父欣喜的声音,我知道是苏伯父回来了。
“苏伯父。”
苏伯父身着甲胄,一脸兴奋地说:“晋儿,苏伯父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苏伯父一脸神秘,我好奇地问道:“京都大捷我早就知道了啊,除此以外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当然有,大哥他没有死,这算不算啊?”
“什么?”我更是欣喜若狂,紧紧握住苏伯父的手连连问道,“我爹真的没死?我爹真的没死?”
“苏伯父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那为什么会有我爹阵亡的消息?”
“是这样的,的确是有刺客刺杀大哥,但是大哥福大命大,只是将大哥刺伤而已。后来大哥将计就计,诈死诱敌深入。本来我也是不知道,京都一战大哥突然率军杀出,这才得知。”
我高兴的几乎再度昏倒,“我爹现在在哪儿?”
“大哥他率军追击叛军,很快就能平定叛乱,凯旋而归了!”
“我又可以见到爹了!”我忽然觉得,上天对我不薄的。
整个戍城一片欢腾,我看着队伍踏着鞭炮声缓慢而来。
近了近了,那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人,高大的骏马,魁伟的身材。
“爹!”
“晋儿!”
他跃下马,我们抱成一团,他的脸上有些沧老,两鬓也有些斑白,眼中透着喜悦的泪水,仍是那么慈爱。
“爹,你老了。”
“那当然,我的晋儿长大了嘛!”
又如以往一样每天都可以看到爹在院子中练武,有时我甚至会上去过上几招。然后我们一起看着梅花,听他讲起母亲的事。
随后的日子散漫而漫长,我本想象苏护一样找个一官半职,可爹不同意,他说:“你从小就失去了母亲,我四处征战没能好好照顾你,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母亲,爹一定会给你一个天下。”
无耐我只得象往常一样整天在街上溜哒,绍雪就象从前的共恭一样跟在我的身后,一样的安静,一样的心不在焉。
有时会遇到苏护巡逻,然后我们就会一起去喝茶。一次我又遇到他,他正押着几个犯人。
其中有人大喊:“南宫大侠救命!”
我问苏护说:“他们是什么人?”
苏护说:“就是那些造反的难民,我爹知道他们敢造反要我捉出带头的处斩,其余的贬为奴隶,以敬效尤。”
“杀掉!这怎么可以,能不能放了他们。”
“南宫大公子开口当然没问题啊!”然后苏护就下令释放了他们。
“为什么要把平民贬为奴隶呢?那以后奴隶不就会越来越多!”
苏护不以为然,“奴隶和平民都是低贱的人,本身就为贵族服务的。南宫伯父俘虏的那些叛军听说都要被贬为奴,有数万之多呢。”
我回头看到的是心不在焉的绍雪,而不是她心里的人。
我叹了口气,听到苏护漫不经心的说道:“不过被贬为奴,到真不如战死沙场。”我看着苏护,发现这里真的变了。
绍雪仍是想着共恭,但是自从我回来从没听人问及他,哪怕一句“以前跟在你后面的小奴隶呢”。但是绍雪的母亲明白她在想什么,直到有一天她们一起来找我,我知道她要去找共恭了。
其实我一回来就派人打探共恭的消息,我高诉了她,我也同意她离开,我给了我的一个奴隶在这个世界本不可能拥有的东西---自由。
她高兴万分,象是冰雪中盛开的梅花。她走了,守候却留给了我。
绍雪走后不久,远处又燃起了战火。有一个押运官释放了被贬为奴的叛军,并杀回申国释放了所有被贬为奴的叛军,而随之而来的是各个地区的奴隶起义。和平竟是这么短暂,而最痛苦的是这个世界还是活在这个世界的人呢?
很快敌军进逼京都,而父亲又披上了战甲和苏伯父他们商议对策。
我听父亲叹道:“眼下将士已打了三年仗早已疲惫不堪,实在难以应付这场奴隶叛乱啊!”
“到底是何人造反?”
“是一个叫王皓天的押运官。”
我心中一惊,共恭当时是顶替那个孩子去参的军,而那个孩子的名字正是叫王皓天,而我也知道共恭在军中正是负责押运。但我心中仍是劝说自己不是他,但是冥冥中似是早已注定好的。
很快父亲再次奉诏平乱,他不肯让我跟着去,他还叫我再回李叔父家,我只能再一次看着他离去,却很怕会又是一个三年。这个奴隶的时代在冥冥中受到某中力量的作用在渐渐瓦解。
国都失守,王已东逃而去。而我一个人走在冷清的大房子中,想父亲怎么样了?绍雪怎么样了呢?还有那王皓天是否就是共恭呢?我听到的回答却是孤独的脚步声。我决定离开这里,但并不是去找李叔父,而是去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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