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女生频道 > > 第二章 铸刀

?    “咚咚咚!”我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发现在这高高的山上并没有回音。在白雪的覆盖下,这白茫茫的山林更象白色的荒漠,什么也看不见,而这府宅便由如鬼魅般在这里拔山而起。绍雪也正打量着这里,共恭平静的立在那里,他对待事情永远都是沉默。

    “咚咚咚”,管家又敲了几下。

    “谁啊?”终于有人打开了门。

    “请问这是李洛李先生的住所吗?”

    “是的。”

    “请通传一下,就说南宫家有事相访。”

    “好,我这就去叫主人。”

    “少主,李先生是什么人啊?”绍雪问道。

    “这...好像是我的叔父,我也从没见过。——哎,都出来了就别叫我少主了,叫我晋儿就可以啦!”

    “这...”

    绍雪看着管家,就听管家咳了两声,走到我跟前说:“少主,奴隶就是奴隶,是低贱的人,怎么能够直呼主人名讳!”

    “可是...”

    “谁啊?大清早的。”只见一了满脸胡扎,双眼睡意惺忪的人说道。看他衣衫不整,象是刚起床。

    “李先生可记得小的?”那人努力睁大双眼,“你是...南宫家的管家?”

    “正是小人。”

    “哦,南宫老儿还没死吧。你们到这干吗?”

    我一听顿时恼火,怎么看他怎么个不舒服,幸好当年母亲没选他。

    “李先生真会开玩笑。主人出征了,他希望先生能暂且照顾少主。”

    “哦,我们南宫大将军出征了!他不是常常出征吗?我听说这次有人造反,我们南宫大将军是不是也没底了。哈哈哈...”他把目光移向我,那仇视的眼神中竟有几分哀怨。

    我走上前,拿出父亲给我的手帕,说:“这是我父亲叫我给你的。”他一看到手帕不由一怔,伸手就来拿,我却手一缩,将手帕紧紧握在手中。他立时象是睡醒的狮子,眼中露出腾腾的杀气象火般的炽热,却让人的心象冰一样的寒冷。

    我一愣,绍雪也吓的向我身后躲去,我挺挺胸脯,直视着他说:“我可以留下来了吗?”

    他火般炙热的目光象被猛然浇了水一样冷却下来,懒洋洋的看着我。他夺过手帕,对着管家说:“我这里可没那么多住房。”

    “先生放心,我送完少主就走的。”

    “嗯,小五小六,带他们去厢房。”说完便转身走了。

    路过他房间时我看到他正躺在长凳上酗酒,还说道:“一会带他们到后院来。”诧异的是他房门前的庭院中也有株梅花。

    来到后院,他便甩给我一把剑,“让我看看你爹都教了你些什么!”

    “我...我不会武功的。”

    “少费话,接招!”不容我有一丝准备,他的剑飞快的袭来。

    我立刻作出了反应,就是睁大眼睛看着他用剑背在我手上狠打了一下。

    “哎哟!”随着我一声惨叫,那把剑也“咣铛”一声掉在地上。

    “身为剑客连把剑都握不住,南宫家的人真是没用啊!”李叔父一脸得意地说。

    “我又不是剑客。”我忿忿地说。

    “以后你要跟我学剑,明天我还会这样考你,如果你接不住我三剑...南宫少主,你就得去后面的柴房安歇了!”

    “那怎么可以,我们少主可是尊贵之躯!”听到绍雪这么说,心中顿时有一股热泉涌了出来。

    “这里是我的地方,只有我才是最尊贵的,也只有我才能被称为主人。”

    “绍雪、共恭,以后叫我晋儿就好,不要再叫什么少主了。”

    “那样管家会责罚小人的。”

    “他又不在这,没关系的。”

    “可是...”

    “请您也交我剑术!”一旁的共恭忽然开口。我好奇地看着他祈求的眼睛,有什么东西在他眼中闪烁。

    李叔父好奇地望着他,然后又看看我,忽然又露出那中让人浑身不自在的笑容,“好,我就收你为徒;不仅收你,还有那丫头。”

    “我?”

    “对。以后你们就是师兄弟了,你们不可以再叫他少主。记住,这里我才是主人。”说完他便得意地如踏春风般扬长而去。

    绍雪一脸愁容,共恭一向平静的脸上却露出丝丝喜悦之情。

    夜晚时,我担心父亲而辗转难眠,就在庭院中漫步。经过李叔父房门时,我看到他又在酗酒,手中握着母亲的手帕痛哭流涕的叫着“凡儿”,原来他也象父亲一样深爱着母亲。我悄悄地给他关上了门,那梅花低垂着头,一片花瓣轻轻地飘落了下来。

    “臭小子,准备好了吗?”

    “早准备好了,来吧!”我双手握紧剑。

    “继然是比剑你也是可以进攻的嘛!”

    “我是怕伤了您老!看剑!”我握紧袖口,举起剑便砍了过去。

    他只是抬剑轻轻一挡,“这是剑,又不是长钺,哪有用砍的。”

    “我就喜欢用砍的——谁说过剑不能用砍的?”

    他把我的剑向旁边一挑,剑猛然落下,剑身在我手背上狠抽了一下。

    “啊!”我象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起来,但是我手中的剑并没有被打掉。他冷冷一笑,挽了个剑花便在我手背上又是一下。我只觉得我的手一阵发麻,眼前已经有些模糊了。我拼死刺出一剑,他轻身一跃躲开我的剑,挥起剑在我手背上又是狠狠一下。顿时我只觉胳膊一沉,只觉得发麻的手背有无数的蚂蚁在撕咬。我用剑撑在地上,泪水早已决堤而出。

    “这怎么可能?”李叔父似是不信我竟还能握着剑,举剑又朝我挥来。

    “啊!”绍雪已吓得叫起来。我也吓得闭上眼,听天由命吧。

    “当!”我睁开眼,看见共恭的剑拦住了李叔父的剑,我心中顿时感激万分。李叔父看看共恭平静的脸,然后又看看我,收起了剑。

    “算你过关!”他扔了剑就走了。

    绍雪扶着我的手,“少主,您没事吧?”

    “没事!”我低着头,一把抹去眼泪。

    “刚才谢谢你,共恭!”

    “没什么。”

    “少主,你这是...”绍雪看着我的手。

    “不用这个方法,哪能接的了那三下子!”我解开绑着手和剑的绳子,我得意的说道。

    绍雪也笑起来,“少主,您继然接不了那三下,何必这样苦撑着呢!”

    “没办法,谁叫我是南宫家的少主呢!”

    绍雪点点头,似是明白了。我抬起头看到共恭,他的眼神竟那么像李叔父刚见到我时的眼神。他看着远方,我感觉他离我们象天上的云一样遥远。

    随后的日子就在这剑影中苦苦煎熬,我也无数次的幻想父亲骑着大马来接我,只是没想到一恍便已过了三年。三年的时间,我不知道我是否成长了,是否还是那个永远天真的南宫少主。三年内我只是练剑,李叔父仍然喜欢找我的茬,我也喜欢和他斗气。他不是说我用剑象用钺嘛,钺实在太笨重了,我就自己设计武器。后来还真被我设计出来了,是一种象剑一样但只有一边有刃,有刃的一边还带着点弧度的武器,我把它叫做刀。李叔父看着我设计的武器就是一阵冷嘲热讽,但他后来带着我的图下了山,回来的时候竟带来了一把打造好的刀。我拿着刀爱不释手,在后来的试验中也发现非常适手,但没用几次刃就卷得象狗的牙那般参差了。我又加宽刀身,不行;加大刀的厚度,还是不行。

    李叔父便看着那堆他打造来的破铜若有所思地说:“看来许要种更坚硬的材料才行啊!”我则沮丧地看着这堆疵着牙的刀,最后心里终于放弃了。

    而供恭、绍雪和我仍然保持着似乎是应有的距离:绍雪还是叫我少主;共恭完全醉心于剑,他的心也随着风远了。而我确想应该改变些什么,我想看到他们对着我自在地笑,象春天一样温暖。

    我躺在柴堆上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雪,吵闹的寒风吹得雪花四下逃窜,也逃进我这小小的囚室。我似乎和这里很有缘分,没次李叔父考我们剑术,我就会大驾光临这里。今天李叔父叫我们和他过招,撑得时间最短的人不仅没晚饭吃还要睡柴房,而我很荣幸的获此特殊待遇。我裹了裹衣服,看着那纷飞的大雪,思绪也被带着飞去了戍城,飞到那遥远的沙场。父亲也许也正裹着宽大的风衣看着这场大雪,我这样想着。忽然门“吱”地一声开了,一阵寒风灌了进来。

    “绍雪,又麻烦你给我偷着给我送饭,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一点都不麻烦,以前管家这样罚我们您不也是偷偷给我们送吃的嘛;而且我知道,少主是为了绍雪不受罚才这样的。”绍雪一边说着一边把饭菜递到我手中,我抱着碗便狼吞虎咽起来。

    三年来绍雪都是这么给我送吃的,然后我们便坐在一起聊天,就这么度过了数不清的漫漫长夜。忽然我听见绍雪银铃般的笑声,想必是自己吃相太难看了,我抬起头对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时我看到绍雪甜美的微笑,绯红的丝带在在寒风中摇摆着,宛若毅立于天地寒冬的一株梅花。纷飞的雪花顽皮的穿过窗子,围绕着绍雪身边翩翩飞舞。我看看窗外,总觉得那时候的雪好美!她眼睛移向窗外,眼中掠过一丝忧伤。

    “共恭还在外面练剑吗?”我感到有无数蚂蚁在撕咬着我的心脏。

    “他的世界已经被剑占据了,再也容不下任何...人。”她背过身去,用手在脸上偷偷抹去什么。

    “我先走了,少主。”

    “嗯。”

    她起身便走了,并没有回头。人总以为拂去眼泪就能拂去忧伤,可我知道她的心仍在流泪。我起身来到院子,共恭的剑在寒风中唬啸,那剑比风更急更凌厉,我觉得离他好远。

    第二天我被一阵大斗声吵醒,出来发现李叔父正和一个陌生人比武。那人约摸二十多岁,清秀的外表确多了几分不该有的沧桑和冷峻。

    “少主。”绍雪朝我喊道。

    我走过去问道:“那人是谁?”

    “好象是我们的大师兄,武功很好,说是来挑战师父的呢!”

    “就他---”

    “他很厉害的,就连共恭都...”绍雪忽然捂住嘴,一脸懊悔的看着共恭。共恭似是很不悦的转过头去,绍雪更是懊悔不及。

    我忽然想到若是这“师父输给徒弟”,我正好糗他一糗。但结果并为如我所愿,很快大师兄就被逼得步步紧退。只见他忽然向后一跃,再攻击时他的剑开始如狂风骤雨般,变得霸道凌厉。看到他这种剑法,我忽然想起了我的刀。李叔父先是惊诧,而后又冷静下来。剑立刻变得象秋天徐渐徐进的落叶般难以琢磨,任由你狂风暴雨,我自是一叶随风。

    当李叔父的剑落在大师兄的肩膀时,彻底宣告我那“大剑客被徒弟打败”的幻想破灭。李叔父得意地朝我们扬扬头,我无耐地叹了口气。

    “师父剑术高超,卓风不及!”他语气中并没有丝毫不甘。

    “哈哈哈,以你现在的剑法当世已没几人能出你之右。只是让为师没想到的是几年不见你的剑竟会变得如此霸道!”

    “哎,我下山这几年本以为凭借师父所授武艺足以换得一身功名,不想英雄无用武之地,后为他人申王幕府第一刺客,剑也开始沾满血惺。想我得师父真传,却只能充他人走狗,真是有辱师父威名!”

    “以你的武功数年竟无所成?”共恭忙问道。

    “是啊!”卓风叹息道。

    “的确是这样!若是有耐性的可以去从军,幸许能换个一官半职;没那耐性的就只能充当刺客之流啦!”李叔父也感慨道。共恭眼神有些迷离,几人都沉默不语。

    我忽然想到正好可以打听一下父亲的消息,忙问道:“师兄,现在战况如何?我父亲怎么样了?”

    “令尊是...?”

    “我爹是戍侯南宫平。”

    “哦?”他一皱眉,“我离开申王已久,但前不久申王找到我要我帮他刺杀王军统帅,我觉申王为人狭隘难有做为,就借故推辞,这才来到山上。但据我所知,王军统帅正是戍侯。”

    “什么,他们要刺杀我爹?”我惊叫道,如遭晴天劈雳。

    “放心,他命硬着呢!”

    “主人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是啊,爹久经沙场不会有事的!我脑子里这么想着,心中确仍是忐忑不安。

    “如果你担心的话,不如我们下山吧!”

    “下山?”我们的目光都望向共恭,他避开我们的目光,说:“下山就可以打听到你父亲的确切消息了!”

    “对啊,我可以去找苏伯父,他一定有父亲的确切消息!”

    “可以回家了!”绍雪更是欣喜万分。

    “我也可以清静清静了!但是一天没走,就得继续在这练剑。”李叔父似是高兴的说,“卓风,让他们在这练吧。”说完李叔父便转身朝前厅去了,大师兄和我们打了个招乎也走了。

    我们决定明天就走。练剑的时候我用脚踢打着地上的雪,那些雪花便在空中欢快地四散飞扬,可是共恭的剑为什么不象往常那么快了呢?

    晚上时,我在走廊里踱着步,天上的月亮少了一块。来到李叔父门前时,我听到李叔父高喊着“好酒”,我走过去见他正敞着门酗酒。

    他看到我来了,就喊道:“来来来,陪我喝一杯。”

    我走进去夺过酒壶放在一旁,“明天我们可就走了!”我看见屋内的灯火如生命般跃动着。

    他夺过酒壶,“走就走吧,我也落个清静。明天我就不送你们了!”

    “以后别喝这么多酒,我知道我母亲去世你一直很伤心,所以才这么酗酒。可是要是我母亲知道了,也会伤心的。以后记得下山看看我们!”

    他听到这里便伏在桌上象孩子一样大哭起来。后来他对我说了很多,他对我说,他恨我、怨我,也恨我父亲,是我们南宫家的人夺走了他最心爱的人。但是他又不忍心去恨我,因为我母亲是他一生最爱的人,她一定希望他能疼爱她的儿子。他还把母亲的手帕还给我,他说母亲一定希望陪伴在我的身边。我离开的时候他仍在酗酒,我没有去阻拦,只是轻轻地给他关上门。门外的梅花艳丽如火,它静静地立在那里听着这一切。

    第二天我们走的时候李叔父真的没来。天很蓝,我们带着三年的记忆静静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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