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来到京都,这里竟奇迹的繁华仍在。我坐在一家店里,看着过往的人。
忽然听到一阵喧闹,看到一个人正毒打一个奴隶。
那人说道:“你可认错?”
“小的知错。”那个奴隶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滑过侧脸的烙印。
他的主人丢下一个发着寒光的小匕首,“知道该怎么做吗?”
“知道。”那个奴隶拿起匕首朝身上狠狠刺去,顿时鲜血直流。
“现在你该说些什么?”
“谢主人恩赐。”
我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哼,自己以前也不过是个奴隶,在这里威风什么,也不看看自家祖坟埋在哪?”正在倒茶的店家说道。
我忙问道:“那人以前也是个奴隶?”
“是啊,就是那些造反的奴隶,现在发了家也养起奴隶来了。”
我看着那个仍在流血的奴隶,我不明白他那个深知奴隶痛苦的主人怎么忍心让曾经的苦兄弟继续忍受这种痛苦。
“大王驾到。”
我看到路旁所有的人都跪下,那个奴隶的主人也跪在地上不停高呼“大王万岁”。
这时我看到坐在马车中的王,那人竟是共恭。他象当年穿着雪貂皮一样高贵无比,而他现在穿着的也是一件雪貂皮。我看着他,我甚至不知道他有一双那么有神采的眼睛。旁边的人是...绍雪,她是那么光彩夺目,我看到她幸福满足的微笑。而我竟然出奇地平静。
我看着他们远去,我不想去打扰他们,我想要做的就是静静离开。
我刚要离开,却有人拍我肩膀,我回过头,“大师兄!”我惊奇地发现他穿着一身申国的甲胄。
“又见面了,刚才为何不打声招呼?”
“哦,我没看到师兄你。”他也是容姿焕发,似乎只有我这个少主独自落魄。
“共恭也没看到吗?”他疑惑地看着我,“你没看到他,他可看到你了。要不要去看看他?”
“好吧。”
我随着他一同来到宫殿,在大殿我见到了坐在王座上的共恭。我走过去,他站起来走到我的跟前,我们相视一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说:“好久不见!”
我说:“好久不见!”
“绍雪还不知道你来了,要不叫她出来!”
“不要了,”我忙说道,“见了也不知说些什么。”
“你一定很意外吧。”
“是很意外,象是做了一场梦。”
“其实我很羡慕你,就算现在也是,羡慕你是南宫晋。我不明白老天为什么要这么捉弄我,我的军队是被贬为奴的叛军,甚至会有奴隶跟随我叛乱,我总也不能和他们断绝关系。”他极其厌恶地说。
“王皓天,还我全家命来。”
忽然一个人影从柱子后面窜出,挥起长剑朝共恭袭去,但他并非共恭敌手。很快外面的侍卫也冲了进来,将那人拿下。那刺客仍是挣扎,一个侍卫便狠狠刺了他一剑,他立刻倒在血泊中。
我走上前,我吃惊地抱起他叫道:“苏护!”
他睁开无力的双眼,“晋儿?晋儿,我爹他死了,我娘我妻子整个戍城的人都死了。”
“什么?怎么可能?”
“是我做的。”
我抬起头迷惑的看着共恭平静的脸,“为什么?那里可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
“那里是我一生的耻辱,还有你!”
“把这个刺客关起来。”
“把我也关起来。”我说。
“那好吧。”
我们被关进了牢房,我不敢相信苏伯父和整个戍城都不在了。
“造孽啊。”我看到一个身穿七星袍的人。
“大国师。”
“正是老朽。”他捋着胡须说。
“你怎么被关在这里。”
“我在为那奴隶王算命时说了几句不好听的,我没记错他应当是你家的奴隶吧。”我点点头,“当年我就看他不一般了。”
我看着昏迷不醒的苏护,感到特别无助。
夜晚,我做了一个梦,我看到被大火包围的戍城,火中苏伯父在呐喊,他的身上插满了箭。顷刻间戍城倒塌了,朦胧间我看到黑夜的上空似是挂着令人眩目的太阳。
“少主,少主...”
“绍雪。”
“少主,我救你们出去。”
我和大国师架起苏护跟着绍雪出了牢房。牢外准备好了马车。
我问绍雪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们被关押时碰巧看到的。”
“那你救了我们你怎么办?”
“共恭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我们上了马车,绍雪那柔弱啜满泪水的眼睛看着我说:“少主,不要恨他!”
我点点头,绍雪转身而去。我会恨他吗?
马车不停地颠簸着我的心,忽然几个武士骑着马飞驰而过,拦住我们的去路。
“完了完了,奴隶王派人追杀我们来了。”大国师一脸慌张的说。
我跳下马车看着那些人,其中一个人说道:“你们胆敢越狱,王有令,若是跟我们回去可以饶你们不死,若是不从,就地格杀。”
“他真的要杀我!”我眼前出现了过去在一起的一幕幕。
我抽出了剑,可是他们刺伤我时,在那阵阵的疼痛中我总是更加清晰地看到过去;我每刺出一剑却让我感到痛苦无比。
“什么人敢抢我胡彪大爷的饭碗。”
山坡上出现了一群粗壮大汉,他们策马如洪冲了过来,那些武士见情况不妙上马而去。
那些山贼把我们团团围着,“给我把钱交出来。”那个人象是带头的,粗壮的身躯在马上显得极为高大。
“那你得问问我手里的剑答应给吗?”
“给我上。”
一交手才知道他们都是虚有其表,能看不中用。
“放下剑,否则我杀了他们两个。”
“南宫晋,救我!”
我回头看到他们捉了大国师苏护,我只得放下剑。
那些山贼在马车上搜了一便,“大哥,没值钱东西。”
“什么,白忙活了,还被这小子打伤这么多弟兄。”
“大哥,带他们回山寨当奴隶吧?”
“好,哈哈哈,不过今天的事别告诉我娘。”
“放心吧,大哥。”
我们被带上了他们的山寨,一个老妇人在两个丫环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娘,你怎么出来了?”那个带头的叫胡彪的山贼忙上前去搀扶她。
“走动走动对身体好,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做山贼也要盗亦有盗,不能做那伤天害理之事。”
“是是,我知道了,娘。”
“他们是什么人啊?”
“他们是...几个江湖骗子。”
“那怎么把人伤成这样?别绑着了,给他们松了吧。”
“松绑?这个人功夫很高的。”
“哦,这样啊。”
“哎,什么骗子,我可是堂堂大国师,这位可是南宫元帅之子。”
“南宫元帅?你就是那位赈济灾民的侠士。”
“娘,他们是骗子。”
“明明是你儿子贪图我们钱财,还把我们抓到山上来。”
“彪儿,为娘教过你些什么,你可不能骗娘啊。”
“我...”胡彪“噗嗵”一声跪在地上,“孩儿知错。”
“你真得骗娘。”老妇人浑身颤抖着,“放了他们。”那些山贼立刻给我们松了绳子。
“拿家法来。”
“老夫人!”其他山贼也跪在地上。
那老夫人挣脱开左右的搀扶,拿过鞭子说道:“你抢夺良善人家,是不仁。”老夫人扬起鞭子在胡彪的背上狠抽了一下。
“你让这些兄弟助你为虐陷他们于不仁,你这是不仁。”老夫人又重重抽了他一下,胡彪把头埋的更低。
“如今国家混乱你还要祸国殃民,这是不忠。”她又是一鞭。
“你不听娘的教导,这是...不孝。”
那胡彪猛然抬起头痛哭流涕的喊道:“娘!”
老夫人也仰头痛苦,“彪儿啊,你是想气死为娘啊。”忽然老夫人颤抖着后退了几步,所有人都慌了神色赶忙扶住她。
老夫人转过脸对我说:“老朽教子无方,还请公子留下养好伤再走,也算是给老朽替我这儿子赎罪。”
“老夫人言重了。”我看看昏迷的苏护,就答应了下来。
我们在山上住了几日,我得知胡彪的父亲从军战死,世道混乱不得以上山为寇,但老夫人深明大义,一直教导胡彪要行善扶弱,就算为寇也要劫富济贫。下山那天老夫人要胡彪拜我为师跟随我,我看得出她眼中的期待,我答应了,我实在没有理由拒绝这样一位母亲。我忽然很希望能看一眼母亲,但那是永远不可能的了。
我们找到了父亲,李叔父竟然也在。但是当我问他怎么在这里时,他却毫不客气地说:“我是想看看南宫元帅牺牲了没。”我爹就狠狠瞪他。
苏护伤好后变得沉默,当我爹拍着他的肩膀说:“护儿,以后你和晋儿都是我的好儿子,你爹的仇我一定会报。”
“谢谢南宫伯父,不过爹的仇我要亲手报。”我看到他那被仇恨织满的眼睛。
“报!王皓天亲率五万叛军朝我军而来。”一个士兵闯进来说。
“苏老弟在天有灵,来得正好。”
爹要去迎战,我说我我也要去,爹不同意。李叔父就说:“鸟长大了总得自己飞,你能护他一辈子!”父亲这才同意。
飘扬的战旗,震天的战鼓,如惊涛巨浪般的军队,而这个对垒的地方,就是世界的边缘。我看见边缘的对面是卓风和共恭。
“师父,我们师徒一场,不想今日竟然兵戎相见。”卓风喊道。
“什么,他是你徒弟?”爹死盯着李叔父说道。
李叔父不理会父亲,上前喊道:“我真后悔收你们两个做徒弟。”
“你收我为徒难道是真心的吗?还是别有用心?”
“他也是你徒弟?”
“是啊,他不也是南宫家的人吗!”
“爹,你忘了吗?他是共恭啊。”我看着共恭说道。
“什么?可他不是一个奴隶吗?”
“南宫伯父,除了他这个低贱的奴隶还能是谁?”
“奴隶之王竟真是个奴隶!你还收一个奴隶为徒!”
“是啊,你儿子和他还是师兄弟呢!”
“你简直荒唐。”
卓风又喊道:“我们王说为避免军队伤亡,愿与元帅一战,不知元帅敢不敢?”
“爹,别去。”我知道他想和我们南宫家做个了断。
“放心,没事的。”父亲扬马冲了过去。
我焦急如焚,我怕他们有一个人会倒在血泊中。
他们大战几十回合,最后共恭一个回马枪刺中父亲的马脖子,顿时父亲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爹!”我喊着要冲上去,但被李叔父他们拦下来,我看着他们抓走了我父亲。
“我们先回城从长计议。”
回城后我们他们开始商议,“叛军已经退回京都,要想救他只有派人去劫狱了。”李叔父说。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动身。”
“如果你们要劫狱,何不顺便刺杀掉奴隶王。”
“你们可是我们救了我爹又怎么行刺啊?”我忙说道。
“你们可以分两队,一队救元帅,他们一定会派人追捕,你们就放火烧了皇宫,另一队趁乱刺杀奴隶王。”
“好注意,那就我和苏护带人去刺杀,晋儿带着胡彪去救你爹。”
“不,要我去刺杀。”
李叔父看看我叹道:“那好吧,由我去救你爹。”
我听到我的心在慌乱的跳动。
随后我们就动身去了京都,一个大雪飞扬的夜晚,我们潜进了王宫。
枯黄的灯光在墙上摇动着,我和苏护还有几个剑客躲在屋子的房粱上紧盯着下面,我看到他们手中燥动的兵器射出冷冷的寒光。
下面共恭认真的看着手中的竹间丝毫没有察觉,在他的书房里只有两个侍卫,但外面却有很多士兵。我们早已先一步埋伏在这里,只等着李叔父那边一个信号。
我静静地看着共恭,看着他墙上的影子,我似乎一直都是这么看着他,我多希望他能成为我的兄弟。可是当我想到一会要发生的事,我感到心象这昏黄的灯光一样充满压抑与忧伤,外面狂冽的寒风发出冷冷的嘲笑。
门开了,卓风走了进来,我的心开始变得忐忑不安。
“王,刚刚有士兵来报,有人劫天牢,我带人去看看。”
“好吧。”
我听到外面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门关上了,那令人窒息的压抑又开始充满屋子,但他还是在平静地看竹简。
门忽然又打开了,雪花伴随着一阵寒风飘了进来,是绍雪我心中一惊,险些掉下来。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我还不想睡。”
“那我陪你一会儿吧。”
我躺在上面静静地听着,
“你有后悔喜欢我吗?”
“没有,能陪在你身边是我一生的幸福。”
“绍雪,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
“只是觉得一直没有时间陪你。”
“那你以后就多陪陪我啊。”
“嗯。”
温暖充斥着房子。
“绍雪,你先去休息吧。”
“那好吧。”
我听到门打开的声音,怀中早已揣满刺骨的寒风。
“绍雪...”共恭忽然叫道。
“怎么了?”脚步声停了下来。
“我...爱你。”
“今天你是怎么拉?”
“没什么,你去休息吧。”
“嗯,我也爱你!”
一阵寒风涌了进来,我怀中已揣满冰雪。
“你们还不出来吗?”共恭的声音在房顶回荡。
苏护跃身而下,我们也都一起跳了下来。苏护已经和共恭打斗起来,门外的士兵也都冲了进来,很快房内乱作一团。冲进来的侍卫缠住苏护,共恭开始向门外走去。
“晋儿,快去杀了王皓天。”苏护朝我喊道。
我冲出包围追了出去。我看到不远处火光冲天,而共恭也正向那个方向走去。我一路追他到大殿,那里已是身处火焰的包围。我冲进去看到共恭正站在大殿的中央。
我看着他尽量平静地说:“你那时真的要杀我吗?”
“不,我更希望能把你关一辈子。”
“你不该杀死那么多无辜的人。”
“在这个时代权利就是一切,霸道就是王道。”
“你就不能放弃吗?就算为了绍雪。”
苏他眼睛忽然变得暗淡忧伤,“那已经不可能了。”
他慢慢拔出武器,竟是一把刀。刀身发出一种白色的冷冷的寒光。
“我找到了一种叫铁的特殊材料,要比铜更加坚硬,然后按照你的设计打造了这把刀。”他抚摸着冷冷的刀身,“我们还从来没比试过吧,正好趁这个时机比试一下吧。”
我拔出了剑,这会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比剑,我们之间只能活一个。我看到他的刀象往常的剑那般凌厉,竟是那么毫不留情。
当我刺出最后一剑时,我看到如火般红艳的血,他却仿佛如释所托。
“知道吗?你并不适合用刀。”他微笑着对我说。
“为什么?你原本有很多机会杀我的。”
他微微一笑,“好好照顾她。”他闭上眼低下了头,象是睡觉一样。
我抱着他,泪水禁不住流了下来。
我回到书房那里,这里已被大火包围。
苏护跑过来抓紧我问道:“王皓天死了没?”我点点头,他跪在地上,“爹,您的仇终于报了!”
“共恭,你在哪?”我忽然听到火中传来一个声音。
“绍雪!”我奋不顾身冲了进去,后面传来苏护的惊叫声。
我冲进大火中,透过那滚滚的浓烟我看到绍雪趴在地上摸索着。
“绍雪,你的眼睛...”
“少主?少主,你快救救共恭。”她焦急道。
“共恭他...”
“共恭怎么了?少主。”她紧紧抓着我,“共恭,你在哪啊?”
“绍雪...”她昏迷了过去,我抱起她冲了出去。
我骑着马带着昏迷的绍雪,背后的天空被火光照亮。我没有和苏护一起去找父亲,我要带着绍雪回戍城,我要治好绍雪的眼睛。
戍城已是一片废虚,但是南宫府竟是完好无损。我叫开门,“少主回来了!”家中已没有什么人,管家和绍雪的母亲都还在。
“绍雪,你的眼睛...”绍雪的母亲伤心地抱着绍雪。
“娘,共恭死了!”绍雪在母亲怀中痛哭起来。
我走向庭院中,梅花仍孤独的立在那里。
自从共恭死后,卓风投降,其它的几路叛军开始向王军求和。朝庭便以分给他们土地作缓兵之计,最后将他们各个击破,这场奴隶起义就此结束。
刀和铁开始广泛起来,青铜的时代就要过去了。
但是当我走在长廊过道时,就算身着这“卧于冰雪之上也不会有一丝寒意”的雪貂皮我仍是感到寒冷无比。我看着那株孤独且开始飘落的梅花,这才发现春天就要到了,可是为什么冬天迟迟不肯离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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