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网游竞技 > 祈祷 >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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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一整天没和我说话,我也不吭声。只顾做饭洗碗看电视。反正怎么样日子都得过去。当没有可看的电视的时候,我就无可无不可的翻翻杂志,又这屋进那屋出的打发时光。

    这时我听见楼下有人喊我,就趴在窗户上往下看,是**那个可爱的臭小子,就喊他上来。他神秘兮兮地递给我一封信,两只眼睛瞪的溜圆说:“是那个李艾青让他送来的。”

    我拿着信问:“他人呢。”

    他说:“早走了。”

    我说:“那你玩会儿,我给你洗个桃子。”

    他说:“不行,暑假作业还没做完,马上就要开学了。”说完就拉开门跑掉了。

    我撕开信抽出信纸,觉得一切都何苦来呢。信上只有五个字:“原谅我好吗?”

    母亲下班回来脸色似乎好一些,我也就趁势说了些家常话,想讨母亲欢心。母亲沉吟了许久才说她已经和张姨说了,再给我们调解调解,没什么大不了的。

    “妈,我们已经没事了。你以后别动不动就去和张姨说我的事。”

    “你捣什么鬼,还让我当个事似的和你张姨说了半天,你以为我乐意说。”母亲懊恼地说。

    “您老人家就别介意了。捣鬼的人其实是你和张姨。”

    “为你好还成捣鬼了,真是莫名其妙。我的心真是白操了。”

    “没白操心,老了我养你。”

    “我进养老院,跟着你还不把我气死。”

    晚上艾青就来了,坐在沙发上一直非常温柔的看着我,根本不管母亲的存在。我很尴尬。母亲却很开心,话一直很多,说了一会儿就回自己的房间看电视去了。我和艾青去了我的房间。

    他拉着我的手说:“冬玉,我真的很想你。”

    我低下头,心里无限悲伤。

    我和艾青和好了,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什么。那五个字的信我烧了,没留下一点痕迹。

    十七

    后天我就要出发了,才觉得有一大堆的事没做。该去走一走的同学没去走;文庙里几千年前美丽的女尸也没去看一眼,据说栩栩如生,头发似墨,肌肤似雪。我叹了口气,说等下一次吧。

    我喊**去吃冰淇淋,他一路上哇啦哇啦说个不停,我很喜欢这个小男孩,单纯、善良,眼睛永远那么清澈。我想起那个被问滥了的问题,也是最富于想象的问题:长大了想干什么。

    他非常干脆的说:“当警察。”

    我看了他一眼说:“当警察可不太棒。”

    “警察棒得很。”他依然干脆的说。

    瞧着他认真执着的样子,我笑了。

    “笑什么?”他仰着头问我。男孩子晚熟,都初二了还是个小不点。

    “笑我笑你,谁知道你将来会做什么。”

    “我想当警察就一定能当上。”

    看着他我心上涌出一丝丝说不清的感慨。理想和现实的差距一个十二三的少年是不会弄明白的。他们永远以为理想唾手可得,今天想明天就会拥有。他不明白社会造就人的道理。我苦笑了一下。

    “你又笑什么?”

    “我笑上小学中学时老师出的‘我的理想’的作文题是最糟糕的题目。”

    “我也讨厌这个题目。我写我想当警察,可老师说我写的平淡乏味。”他一脸的不平之气,让我觉得他真的很有趣。

    “平淡乏味又怎么样,你将来做一个有声有色的好警察给他看看,气死他。”我乐颠颠的说。

    “冬玉姐,我不喜欢李艾青。”我愣了一下,却看见一张一本正经的小脸。

    “为什么?”我也故作严肃地说,并不想让他看出我有逗他的意思。

    “他的嘴太大了,不配你。”他撇了下嘴说。

    我哈哈笑起来说:“要是艾青没有那张大嘴才叫配不上我呢。”

    **呆兮兮的“噢”了一声。

    “别噢了,让李艾青见鬼去吧。我们去动物园,我最喜欢看黑豹了。”我拍了拍**说。

    “别去动物园。我想看电影,《红高粱》。”

    “什么《红高粱》,少儿不宜。”

    “谁是少儿,我们班同学都看了,就我没看,太没面子。冬玉姐,我们去看吧。”

    “我不看,我已经看过了。”

    “你看过了!”

    “是的。”

    “那我自己去看。”

    “你有钱吗?”我使出了杀手锏。

    “没有。”**一下子蔫了。我窃笑不止。

    “和你去看吧。我的小弟弟。”我摆出姐姐的姿态宽容的说。

    **叫起来。我非常有成就感,做姐姐的感觉真好。

    十八

    艾青晚上没来,也不知道票买上了没有,我很烦的睡下了。早上差五分十一点的火车,我早早就起来收拾。可已经九点了,还不见他的影子。说好了他买好票昨晚送过来,好让我安心,今天早上九点来送我去车站。可现在全乱套了。母亲以为艾青会来,也上班去了,以为总算卸掉送女儿出门的担子了。

    公交车站上人不多,可就是不见车过来。我很急,怕再晚了买不上车票赶不上车就糟了。我不时地伸伸头望望来车的方向。当车终于晃过来的时候,我几乎想冲上去拥抱它,对它说我几乎等死你。原本没有几个人,可大家依然挤成了一团。当车门在我身后合上时,我松了口气,略定定神就开始把行李往里挪。

    真倒霉,如果在车站碰不上艾青,我就得买全票,因为学生证在他那。全票就全票,怕的是根本买不上票。这一阵正是学生返校的高峰期。看来以后还是要靠自己,不能指望别人。

    总算到了火车站,这牛车整整走了四十五分钟,一节课的时间。已经十点十分了,还有四十五分钟。我满候车室的找也没见他。

    我心里开始骂,骂那个李大嘴打乱了我的计划,可心里还是想着他会不会来。我咬着牙拎着越拎越沉的一个大包以及两个小包去售票口买票,我每次走母亲都恨不得把什么东西都给我带上,结果就是大包越来越大越来越沉,小包数量是越来越多越罗嗦。

    售票口那挤成了堆,尾巴倒也不长。我实在弄不懂这个时候除了学生怎么还会有那么多的人要坐车。我走过去问站在铁栏杆入口那儿的一个人:“您买哪天的票?”

    “明天的。”他目无表情的说。我心里叹了口气。

    “帮帮忙,让我夹您这好吗?我就坐10:55那趟车。”我恳求着说。那人看了我一眼冷漠地说:“后面的人同意吗?”

    我又问他后面的人,一直问了八个,这个人发了善心,让我夹到他的前面。我站在队伍里却总不见队伍移动。我听见后面有人在骂,我弄不清他在骂谁。

    已经10:30了,根本是没有希望的等待,连我自己也弄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那大的忍耐力一气问了八个人非要插上队不可。售票员和买票的吵起来了,我看见人堆里挤出一个人来,一张气急败坏的脸。

    不等了,还是走吧。我转身对那个人说“谢谢您了,祝您好运常伴。”他有些脸红,说:“不谢不谢。”我背着大包离开队伍,脑子里却没有留下他的容颜,不知为什么。

    我买了张站台票就去进站。

    我站在站台上依然东张西望地搜寻着,我渴望能看到艾青,看到他咖啡色的t恤,看到他潇洒的漫不经心的步态。可是,没有他的影子。

    火车进站了,只停八分钟。我背着包用力挤也挤不到门边。我有点万念俱灰。上不去拉倒。我把包扔在地上,看着人们疯狂的往上挤。我发誓,我毕业以后再不坐火车。我痛恨火车。

    “冬玉,冬玉。”我听到喊声,知道是艾青。我不顾一切的拎起包就往前冲。我伸手抓住了门边,就往上挤,可该死的大包给夹住了,后面的人帮忙托了一下,我总算上来了。

    我不往里走就站在门边上望着艾青。看他东张西望的找我,看他气急败坏的脸。后上来的人不断的推我搡我让我让路,我没什么感觉。

    列车启动了,我一下子急了,我抓着铁栏杆探出身子“艾青艾青”的大叫。列车员很厉害的推我,说出事了她要负责任。艾青冲过来,手里举着学生证,红红的学生证像他的心在跳跃。我说让我拿上学生证学生证。艾青把学生证扔进了车门。

    列车的速度越来越快,我仿佛感受到空气的波动,使我看不清艾青的脸。列车员锁上车门,狠狠盯了我一眼,我不在乎。我趴在车门上看着艾青,他站在那没有动。这是我们的第一次离别。

    我拎着包站在过道上,想着大约要站到学校了。

    十九

    一个月的假期过罢,再看这所学府仍然没有一丝感触。依旧一片灰蒙蒙的宿舍楼,路边柏树下依旧摇曳着淡淡的黄色野花,杂草也依旧疯狂的长着,一切还是那么单调,我也依旧又恢复到学校生活的惯性中去。

    上午前两节课逃课的人太多了,空了太多的座位,而老师却视而不见,几个调皮的学生不停的喊“点名点名”,他也听而不闻。这也怪不得他。上次点名的情形我依然历历在目。当时的情形和现在差不多,也是空了很多座位,逼得他不得不点名。可是他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却谁也没抓住。一是因为有人胡乱带到,不在的也带,在的还带;二是因为花名册是复印的,很不清晰;三是有些学生的名姓都是生僻字,很难认。他出了洋相败下阵来。好几个同学也因为他而有了外号。大家都觉得他在课堂上点名简直就像节日里的放焰火一样令人快乐。以后只要上他的课同学们就喊“点名点名”,而他总是像今天一样听而不闻,让人多少有些遗憾。

    我忽然觉得做老师也挺可怜,尤其是不被学生尊重的老师更可怜。

    后两节是英语课,实在不想上,可是又没有办法,一旦旷一次课,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英语老师一向自视颇高,又去美国呆了几天,就更加对自己的现状不满,天天牢骚满腹,实在影响人的情绪,渐渐地让我对英语也失去了兴趣。

    好不容易盼到下课,去食堂打了饭坐在大厅里细嚼慢咽。洗了碗回到宿舍,只有王洁一个人。

    “咪咪和菲菲呢。”我问。

    “约会去了。下午又没课。”

    “怎么了?”我有点奇怪。

    “那你不回家吗。”

    “这周不回了,约了同学去玩,你去不去。”

    “不去。你的同学我又不熟。”

    “玩玩不就熟了。”

    “算了,我还是不去了。”

    王洁拿了本书去教室了,而我则趴在床上看艾青的信,他很简略地说了些别后的情况,我也受了他的影响,回了一封更简略的信。原本想问一下那天为什么那么晚才去车站,可又一想,他根本就不想告诉我,我又何苦一问。我有些莫名的惆怅。

    我忽然觉得认识艾青也许是一个错误。错误。错误。错误。我在纸上一气写了几个错误,才明白自己根本就没打算摆脱这种错误。

    我提笔给母亲写了封信说我一切都好,问艾青是否去家里,并让母亲大人最好注意身体,别早出晚归的,年轻人是早上**点钟的太阳,蒸蒸日上,您老人家就多多享受点儿这些个太阳的热力,尽早退休把孙子看上得了。最后写上永远都一样的那句话:祝母亲身体健康。

    我封了信权当散步似的去了邮局。在把艾青的信扔进邮箱的瞬间,我捏着信的手没有松开。

    二十

    父亲常说这是一个没有秋天的城市。炎炎夏日刚挥挥手,深秋似的日子就叩门了。这几天气温骤然下降,气象预报说西伯利亚的寒流来了。教室里一片“唏溜”声。

    课间的时候王洁喊我去取信,每天取信也是个不小的事情,小小的一把钥匙也意味着权力。既然意味着权力,也就意味着纷争。最后不知哪个捣蛋鬼往锁眼里灌了胶水,弄的生活部长紫胀了面皮,矛盾也算暂时划上了休止符。

    我今天竟然一下子收到了三封信,被同学们称之为幸福国里的幸福人。其中一封是一个很陌生的地址,我不记得那个地方还有我的朋友。信挺厚至少有四五页。回到教室撕开信一看称呼,我就知道是谁了。我是冬至那天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他就一直叫我消寒。

    他比我高两级,我进校的时候是他接待的,因为同姓,他就总以兄长自居,我不过淡淡一笑,告诉他我有两个哥哥,他们自称肖氏兄弟,全都潇洒的紧。他有些尴尬的笑笑,就不在扯这个话题。我也乐得丢开手。

    他在信上说再过些日子你就要毕业了,毕业后走上新的工作岗位,分配的好坏是关键的一步,万不可放弃。女孩子不比男孩子,应该有一份安定的职业,这样收入也比较稳定,对将来的成家立业以及自身的独立都算是一个良好的开端。我有些怅然。依然是分配,依然是工作。现在每个人都在谈论工作,连这个不修边幅、喜欢畅谈理想之人也开始关心我的工作了。

    他劝我争取留在省城,省会毕竟是省会,交通便利信息灵通,不论以后发展什么都容易些。万不可不努力随着别人的表格把你填到哪算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要做百分之百的努力。爬一百层楼,起步从五十层与一层的,哪个容易到达你总该明白。

    他长篇大套给了我分配经以后,语气却忽然转了,使我觉得又像那个一天到晚只关注灵魂而忽略周围世界目光忧郁的小伙子了。

    转眼间,我也工作快两年,除了刚工作时因报到正赶上月末多拿了国家半个月工资,沐浴了这种母爱式的社会主义温暖以外,再没有特别的感受,更多的只有厌倦。我是个理想主义者,我希望周围的一切都是朝气蓬勃的,我们能齐心协力做些什么,可是我们每天什么。真的,什么都不做!

    这两天我一直在思考,呆在这种单位的悲哀就在于你一眼可以看穿你的前途和未来。而这种前途和未来又是那样的普通和平庸。这种彬彬有礼的现实天天伴着我走来走去,令我惧怕。我现在很脆弱,也很孤独。我和几个同事谈过一次理想问题,他们就像在听一个怪物说话,表情很诧异。

    有时我想,所谓的迷茫和痛苦都源于我们期求的太高,觉悟的太早,不甘心平庸,不甘心普通,而又没有勇气和力量改变这一切,就自然而然的陷入了一种无助无奈又无力的境地。

    我现在感觉自己在思想上举步唯艰。离开了学校,离开了思想最活跃最积极的校园,似乎思想也跟着停滞不前了。过去在学校里读西方的一些书读多了,把人读伤感了,也读厌了,我记得你有一本红宝书,好像是《**的五篇光辉著作》,不知你认真读过没有。

    前两天有朋友让我看《血色黄昏》,我很欣赏里面的徐佐,那个瘦弱的有着不屈灵魂的徐佐。不知你看了没有,可以读一下,看看那个年代的年轻人是个什么风貌。

    他写到这,就祝我永钟天地之灵秀,然后属名肖磊,还是那不拘一格有着刚骨的字体。

    我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对他始终都无法产生那种微妙的感觉,而使他遗憾的回到了故乡。记得那天送他离校时,他说了一句“以后只有你自己照顾自己了”。我当时感动的心痛,真想坐上车和他一起走,可我只说了声谢谢。他挽着一条裤腿上车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他总是不修边幅。

    又过了不久,当我也拿到了体现社会主义优越性的半个月工资的时候,他死了。他没有成为徐佐,他说:“理想和现实差距太大了,我要走了。”这是他寄给我的最后一封信上唯一的两句话,十五个字。没有叫我肖寒,也没有属名肖磊。拿着信我痴了好久。艾青拍了我一下,我才清醒过来。

    其实我一直想给他回封信,可是终于还是没有提笔。可我会经常想起他,想起他的信,想起在学校里和他发生争论的情景。我不知道这个“想起”里面有没有爱的影子,也许有吧,因为想到“爱”这个字,我的心是酸的。

    可是他死了!那个长着理想主义额角的肖磊死掉了。青春的额角实在经不起碰撞,一撞就碎了,就死掉了。就算我再想写只言片语,他也无法看到了。要是他有灵魂,我愿意写下我的感谢、我的心痛、我的后悔,让它们化了灰去他阅读。我真的很后悔,为什么手懒、心懒,无视别人的存在。

    可是,肖磊,你为什么就不能把你的理想降下来,降到现实的层面上来呢?肖磊,这是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后来他的一个朋友辗转联系到我,说就为了看看我,替他的好友来看看我。因为他来到这个城市的当晚梦见了肖磊。

    我的眼泪开始不停的流。我没想到我会有这么多的眼泪。

    他说:“看见你的眼泪,我觉得肖磊值了。”

    我没有回答,站起来去了洗手间。当我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平静多了。

    “能谈谈他吗?”我说。

    他说:“你知道吗?他为你写了厚厚的五本日记。你能想像吗。我是无法想像。这五本日记在我手里,我没想到今天会和你面对面坐在这里,否则我会带来的。这五本日记本应该属于你。回去我会把日记本寄给你,你自己去看吧。对不起,这五本日记我全看了,当时我想,如果我是一个女孩,有人给我写这样的日记,哪怕只给我写一本,我都将义无反顾的嫁给他。

    “你去日记上认识他吧,一个真实的肖磊。肖磊是一个纯粹的人,一个真实的人,他不属于这个世界。可是,他原本可以属于你。”他说到这站起来俯视着我继续说:“你很幸福,在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一个人是那么的爱你。我要走了,看见你,我心里更难受。”

    我抬起头仰视着他,心里阵阵刺痛,可我依然坚定地说:“日记你不要寄给我,让我彻头彻尾做一个自私的人吧。让所有的包袱、所有的爱都随那个人去吧。”

    他诧异地看着我,说:“你真的是肖冬玉?”

    “如假包换。”我冷酷的说。

    “应该是你。再见。”他抽身走了。

    我在那坐了很久,直到服务员来告诉我要下班了。我出了门往家走,抬头看见艾青远远站在一棵树下。他一直在等我。

    我走过去和他面对面站着,他拉起我的手握着说:“我真的很怕失去你。”

    “我也是。”我声音涩涩地说。

    二十一

    我刚夹着课本进来,华菲菲就对我乱叫请客请客。我笑兮兮的说:“是不是又换了,你换男朋友还要我请客。”

    菲菲一跺脚说:“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瞧瞧,这是什么?”说着从床上拿起一封信举得高高的大叫:“冬玉狡猾狡猾的。”

    我估计是艾青的信,可我还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不就一封普通的信吗,值得你大呼小叫的,让人笑话,简直一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

    这句话果然奏效,华菲菲歪着脑袋看着我,两手把玩着那封信。我趁她不注意一把把信抢走了。等她反应过来,一切都迟了,就只好哇哇乱叫,说我狡猾狡猾的。

    这时楼下有人喊华菲菲,一个男生的声音。我趴在窗子上一看,不是原来的那个了,就说:“唉,挺帅的。几时钓上的。我咋觉得你的前世一定是个渔夫。”

    “你才渔夫转世呢。这可是他愣追我的,什么我钓他,我才懒得钓他呢。”

    我笑起来说:“没什么,要做先锋派就要做彻底。说归说,你还是老实点吧。”

    “冬玉,谢智慧那个笨家伙这两天阴阴的。我怕他纠缠我。你可要帮我。”

    “你别说人家笨家伙,人家爱你爱的死去活来,你甩人家也得尊重人家吧。”

    “帮不帮?”

    “这种事我怎么帮,我跑过去当头一顿棒喝,我算什么呀我。”

    楼下的人继续喊。

    “你快去吧。鱼儿已经急了。再喊下去你就更出名了。”我推她。

    菲菲走了,我也安静下来。艾青的文字功底到底如何,我说不清楚,总之,他的信总是三言两语,也许他不想在纸上流露情感,怕着了痕迹。感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像菲菲所说吗?现代爱情观就是双方没有责任和义务,恋爱时珍惜每一天,分手时潇洒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

    我正在认真的思考情为何物,菲菲忽然又回来了,一脸的怒气。我很奇怪,但又不好直言相问,就装作视而不见的样子。菲菲爬到上铺翻来翻去,弄得我这个下铺的人也跟着遭殃。

    我实在忍不住就问:“你到底怎么了,弄得我吃灰尘。”

    她气哼哼的说:“那个该死的谢智慧,竟然让我当众下不来台。我非得出了这口恶气不可。”

    “智慧先生的名字真是叫错了,要是他真的智慧,你一个白眼他就应该立即消失。”

    “不许拿我开心。”

    “谁拿你开心了,我是为你好。你和谢智慧分手是必然的结果,你们根本就不合适。”

    “你也认为我们不合适?可他愣说他爱我,愿意为我去死,你说恐怖不。”

    “真是太恐怖了。怎么可以用感情去束缚别人,不能说因为你爱我,我就得放弃我的自由,卷缩到你的身旁任你爱抚。最卑鄙的藉口就是用我爱你来束缚你,限制你,让你牺牲。菲菲,我也想劝你两句,你认真点行吗?”

    “我很认真。我们这里不同。”她指着脑袋说,“你保守,我浪漫。”

    二十二

    晚上菲菲回来和咪咪对我发起了总攻。咪咪圆睁着一对猫眼说:“冬玉的问题必须立即摆在桌面上,不能让她再度成为漏网之鱼。”菲菲和王洁也在旁边鼓噪。

    “都什么年代了,还值得我做古典派的掌门人。”我满不在乎的说,其实我心里真的很在乎。

    “别卖关子。不能让她再次滑走。冬玉狡猾狡猾的。”咪咪怪声怪气的说。

    “冬玉,你保什么密吗。我们四个人不是早就说好了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也太不够意思了。”王洁慢条斯理的说。她生就的这么一种中性脾气,总是不急不火的,像一杯温开水。

    “瞧瞧,你们哪个给我说话的机会呀。”

    “嘘——你开说。”咪咪一本正经地在我对面坐下来打算开听。

    “小时没娘,到大话长。”我忍不住笑了。咪咪再一次警告我不要妄想,赶紧招了吧。

    “他免贵姓李名艾青。记着,是大诗人艾青那两个字,只不过要读艾(义)青。他三年前就工作了,我们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太不够意思了,和我们玩了三年深沉。”菲菲说。

    “他太普通了,而且对我来说这件事是自然而然的,说不说都无所谓。”

    “瞧瞧,根扎的多深。”菲菲继续她的感叹。

    “根倒不深,唯一的好处就是自然,自然到我经常忘了他的存在。”

    “我不信,你又打算漏网了。快说实话。”咪咪笑兮兮的说。

    “那你要我说什么,真没什么好说的。”我看着咪咪,咪咪瞪着我。心想撒谎真不是件好事。

    “看不出来,你这么老土。你不是挺洒脱的吗。”菲菲说。

    “这和洒脱两回事,菲菲。让我怎么说呢,你们逼死我算了。逼上梁山啦。逼上梁山啦。”我喊起来。

    “不许喊。再不招就大刑伺候。”咪咪瞪着眼两手做鹰爪状恶狠狠地说。

    “好好,我招我招。”我做恐怖状。

    “快说吧,你怎么也不大方了,这么小家子气。”王洁说。

    “我宣布:他很爱我。这下你们满意了吧。”我真的很迷惑,自己竟然想当然的把他很爱我说出了口。

    “瞧她美的,竟然瞒了咱们三年多,还姐们儿呢,太不够意思了。”咪咪说。

    “怪了,你们怎么从来不写信?”菲菲说。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我和他都特懒,谁都不爱写信,都觉得在心里默默思念更诗意些。”说罢我忽然感觉自己太过分了。

    “我们还以为你单飞呢,你却一个人在那默默地诗意。”王洁说。

    “不是我不说,只是我们一直平平淡淡,哪像你们谈的天昏地暗海枯石烂有辉煌的故事可讲。”

    “瞧瞧,又拿我们这些伤心人开心。”菲菲说。

    “你真行。咱们这三年就热心这个话题,你竟然装得和没事一样,滴水不漏。这才叫‘胸有成竹’。你的确有大家风度,在下佩服。”咪咪抱着拳说。

    我笑起来。我认识艾青不过才两个月,以前本来就没事,哪用得着装。

    “没想到你的他已经工作了,那你毕业后可自由不了几天了。”王洁说。

    “不合算,还是先自由几年再说,何苦把自己早早拴住呢。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菲菲说。

    “我也热爱自由啊,可艾青比我大好几岁,不可能给我太久的自由。”

    “找一个爱你的人过一辈子也很不错。别听菲菲的自由论。”王洁说。

    “我也这么想,怎么不都是一辈子。”说罢我有些茫然,觉得自己都有些相信青梅竹马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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