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刺客外传 > 第二章 剑贯长虹

?    四月初八,这本是一个平凡的日子,但只因这一天却是江南大侠谷飞扬与七星教主柳开河决战的日子,所以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均成了江南大侠谷飞扬的座上嘉宾。

    决战的地点就在谷飞扬的家中。

    谷飞扬出身官宦,富甲一方。他盖的这座府邸占地百亩,亭台楼阁,花榭池鱼,豪华至极。但此刻偌大的会客厅里宾客云集,已是挤得水泄不通。

    "义薄云天!”

    桂百马摇头晃脑地念了四个字。此人身材极其高大,挤在人群里仍然十分显目。他念这四字时声震四壁,引得众人齐刷刷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大厅正墙上悬着的这块金匾。

    这块匾长一丈,宽六尺,酱底金字,字体草书,雄劲有力。

    羊投曹忽然拍掌笑道:“妙,妙。江南大侠非但剑术通神,竟还写得一手好字。这‘天’字的一捺简直就是神来之笔。妙极,妙极。”此人身材极矮,众人顺声音寻了半天,这才瞧见他。

    忽然间,人群里有人冷笑一声,道:“此匾乃是五台山灵海禅师所书,并非出自谷大侠的手迹。”

    羊投曹“哦”了一声,笑道:“是极,是极。灵海禅师乃一代高僧,武功深不可测,这字体嘛,自然也是大大的不凡了。哈哈,哈哈。”

    方才那人“呸”了一声,道:“灵海禅师是佛门高僧自然不错,只是这位大师根本不会半分武功,何来武功深不可测一说。”

    羊投曹脸不红,心不窜,又笑道:“佛法云,‘有即无,无即有。’那位大师说不定是位绝世高手,只是你我不知罢了。嘻嘻,嘻嘻。”

    此人胡说一通,众人心中不快,再不去理他。

    却听桂百马说道:“谷大侠少年习剑,中年成名,使一招‘贯长虹’打遍江南无敌手。他非但武功高,而且大仁大义,又仗义疏财。他成名日久,却无丝毫架子。谷大侠真是我辈学习之楷模。”

    他话音刚落,有人接口道:“不错。谷大侠无论人品武功均是出类拔萃,只是这一次不知因何事与那七星教主柳开河结上了仇家?”

    桂百马朗声道:“自古正邪不两立,谷大侠是何等英雄人物,怎容得下姓柳的那种魔头横行武林,誓必要荡平阴霾,还以朗朗乾坤。”

    这席话说得大义凛然,博得众人一片喝采。

    桂百马满脸得意之色,正要再说上一二句,忽然有人冷笑道:“柳开河虽是出身黑道,但为人行事倒也光明磊落,却不知有些人自诩正人君子,背地里干些伤天害理之事。”

    桂百马面上变色,喝声:“是哪位朋友在此胡说八道,有本事的站出来让大家瞧瞧。”说话间,目光四处乱扫,但以他这般高大身材竟未发现刚才冷笑的那人。

    众人的脸上惊疑不定,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羊投曹忽然发话,道:“谷大侠固然武功盖世,但那柳开河也并非平庸之辈,俗话说得好,‘二虎相争,必有一伤‘,这二人决斗可真是胜负难测。”

    桂百马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大声道:“这还用得着猜么,自然是谷大侠占尽胜机。”

    羊投曹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应道:“是极,是极,在下之意也是如此。”

    有人忽又接口,道:“非也。谷大侠那一招‘贯长虹’虽然厉害,但七星教主柳开河的成名绝技‘碎宇破天’只怕天下无人能敌,想当年,号称‘风云第一刀’的南宫适就是死在这一招之下的。”

    未等桂百马反驳,羊投曹先应道:“对啊。在下思索,谷大侠若与南宫适相比只怕仍要略逊半筹,而南宫适又不敌柳开河,这...谷大侠只怕未必是柳开河的对手。”

    桂百马大怒,道:“放你娘的狗屁!自古邪不胜正,柳开河这大魔头今日誓必丧生于谷大侠的剑下。”

    这几人争来争去,个个闹得面红耳赤,众人也被牵引得心神不宁,既希望谷飞扬获胜,又恐惧柳开河的那招“碎宇破天”的威力,一时之间竟无人敢确定自己的立场。

    正在这时,人群中忽然有人“咦”了一声,道:“已经等了这么半天,怎么还不见谷大侠出来招呼?”

    刚才众人被桂百马和羊投曹等人的言语引开了思绪,此刻经此人提醒回复了心神,均是心中犯疑,暗自想道:是啊,谷飞扬号称“江南大侠”,举止行为当是十分稳重,但是众人都已经候了许久,仍未见他踪影,这恐怕不是待客之道吧,或是其中另有原因?

    众人胡思乱想之际,有性急的已忍耐不住,高声嚷道:“我们已经等候多时了,请谷大侠现身一见!”另有人却自去询问一侧的仆人。

    在众人的嘈杂声中,忽闻后堂传来行走之声,众人心道:来了。却见一名管家装束的汉子风风火火转出身来,边走边陪笑道:“请各位侠士息怒,全怪小人招待不周,失礼之处请多多包涵。”作完揖后,正色道:“实不相瞒,我家主人此刻正在闭关。主人入关前曾吩咐小人,务必要将各位侠士招待周全......”不等他的话说完,有人嚷道:“决战在即,谷飞扬还闭哪门子关,那个七星教主究竟来了没有,谷飞扬别是做了缩头乌龟藏起来了,哈哈哈。”另有人也道:“谷大侠到底何时与柳开河决战?大伙儿可是等得心焦啊。”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或褒或贬,七嘴八舌。那管家连连摆手,好不容易将众人的声音平息了下去,说道:“请再听小人一言,我家主人说了,各位侠士若是等得不耐烦了,便让小人引大家到后园瞧瞧去。小人估摸着时辰,我家主人也快要出关了。”众人心中疑惑。

    一名青年汉子越出人群,抱拳道:“既然如此,烦请这位管家带路。”众人心道:不知谷飞扬这葫芦里在卖的什么药?思索间,一行人随着这管家鱼贯而入,转过后堂,穿过一条长廊,一路上但见画柱雕梁,不胜奢华,众人边走边暗暗羡慕,几经迂迴,忽然间眼前一亮,却已来到一处所在,只见满园春色,鸟语花香。那管家停住脚步,转身向众人笑道:“各位侠士,后园到了。”

    刚才那青年汉子问道:“咦,怎不见谷大侠?”

    管家用手一指,道:“我家主人就在这里。”

    众人抬眼望去,却是一座高大的假山。

    管家接着说道:“这假山后面有个石洞,各位侠士请随我来。”

    众人跟着他转到山后,果然瞧见一处洞穴,只是石门紧闭,侧耳细听,也听不到洞中有丝毫动静。

    众人面面相诩,青年汉子正要再问,却只听得这石门突然响声大动,定睛瞧去,见门户洞开,显出一条密道,通过道口壁上的两枝火把隐约朝里望去,似乎不甚深,但未见洞中有人。

    这后园人数颇多,站在前排的自是瞧得真切,但后面的仍是一头雾水,不明就里。有人嚷道:“喂,看清楚了吗?谷大侠可在洞中?”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沉声道:“有劳各位久候,请入洞相见。”

    众人大吃一惊,这声音似是从洞中传来,话音悠长深沉,若远若近,却分辨不出究竟。

    那谷府管家解释道:“其实这山洞中另有洞天,走道的尽头处有个地洞,沿台阶而下,便是我家主人闭关的密室。”

    众人再往洞中仔细瞧去,隐约可见,这才大惑而解,暗道:原来如此。

    青年汉子领头走入洞中,到了里面,发现这地道仅容两人并排通行,另有一名妙龄少女紧随其后,在这二人之后,众人分两排鱼贯而入。地道甚是狭长,均是由青石铺成,两侧每隔十步有铁钩悬火把于壁上,将四周照得十分明亮,众人行走间倒也不觉坎坷。

    约莫走了有四五十步,眼前豁然开朗,置身之处甚是开阔,可容纳数百人,但先行之人举目望处,却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这密室中已经有十一个人,十人分左右两排站立,均是身穿孝服,神情肃穆,而正前方有一人背对众人,白衣挂孝,虽瞧不见脸上神色,从其微微抖动的双肩却显出其人心中悲痛。这白衣人面对的竟是一副巨棺,棺前似有灵牌,但正好被这人身体遮住,看不清灵牌上所书何字。

    众人陆续到达密室,见此场景均是感觉震惊,心中七上八下,只是胡乱猜测,有盏茶工夫竟无人说话。有人寻那管家,想暗地里问个明白,但此人却未曾下来。

    白衣人终于开口说道:“老夫邀各位到此相见实出无奈,希望各位谅解。”说话间已转过身来。

    众人之中有认得此人的,长嘘了一口气,道:“谷大侠别来无恙,我们总算放心了,但为何故弄玄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谷飞扬听出来者话语中隐含责备之意,向众人低首作揖,道:“各位远道而来,老夫却未尽地主之谊,实是惭愧。但……”叹了一口气,将袍袖一拂,悲声道:“各位请看……”

    众人从他身形闪处瞧去,均是大吃了一惊,原来这巨棺前的灵牌上所书的共有十字,每个字都使人触目惊心,这十个字竟是“七星教主柳开河之灵位”。

    人群里顿时一阵臊动,有人大呼道:“啊,柳开河竟然死了……”。有人道:“真是天网恢恢,这个魔头也难逃一死,痛快,痛快!”有人疑道:“七星教主武功盖世,怎会轻易就死了?”

    忽然,那青年汉子越众而出,神色严肃问道:“谷大侠,请问这七星教主是如何死的?”那妙龄少女也道:“是啊,今日不是你与柳开河决战之日么,他好端端的怎会突然死去?”

    这两人的疑问道出了众人心中的不解,无论是痛恨柳开河的,巴不得他死的,或是同情柳开河的,为他的死感到悲伤的,都盼望知道事实真相,于是都屏住呼吸,倾听谷飞扬的叙述。

    谷飞扬叹息道:“各位想必已知道老夫为何与柳开河举行这场决战。”

    桂百马插言道:“柳开河乃是黑道上的一个大魔头,烧杀掳掠,无恶不作,谷大侠侠名远播,自是与这个魔头誓不两立,这次决战是为武林除去一个大大的祸害。”

    谷飞扬斜眼看了看桂百马,正色道:“这位兄弟说得不错,柳开河确实是邪道魁首,但各位可知,这个大魔头还与金狗勾结,企图颠覆我大宋江山。”

    时值宋金交战,南宋偏安,百姓流离失所,凡是爱国的大宋臣民无不对金人恨之入骨。谷飞扬这句话顿时激起了众人的一片怒骂之声,桂百马叱道:“未曾想到这个大魔头竟与金狗朋比为奸,靖康之耻未雪,凡我大宋子民誓与金狗血战到底,象这种背弃祖宗禽兽不如的畜生真是死有余辜。”羊投曹也道:“幸好谷大侠为我大宋除去了一个祸害,否则让其奸计得逞,勾引金兵入侵,我大宋江山当真是危在旦夕了。”

    青年汉子忽道:“在下有一事请教谷大侠。”

    谷飞扬闻声望去,见这汉子生得五官端正气宇轩昂,忙道:“小兄弟有话请说。”

    青年汉子道:“刚才谷大侠声称,柳开河与金人有染,不知可有证据?”

    未等谷飞扬回话,人群中已有多人怒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谷大侠说的话还不可信么。”桂百马也冷笑道:“你是什么人?莫非你是柳开河这个大魔头的同党?”青年汉子毫不示弱,冷笑道:“若是无凭无据,谷大侠的话在下不敢苟同。”众人大怒,纷纷喝骂,有几人已磨拳擦掌便要与这汉子厮打。

    谷飞扬见状将袍袖一甩,连声道:“各位有话好说,万万不可动手。”又问这青年汉子,道:“不知这位小兄弟高姓大名?”

    青年汉子道:“在下韩彦质,这是舍妹韩若兰。”用手一指身边的妙龄少女。韩若兰只是拱了拱手,算是向谷飞扬施了个礼。谷飞扬也不以为忤,面向众人却叹道:“各位不必迁怒于这位韩兄弟,其实这位韩兄弟正是道出了老夫的心声。”众人大惑不解,有人问道:“谷大侠此话怎么说?”

    谷飞扬一拂袍袖,道:“各位可曾瞧见老夫的这一身素装。”

    有人道:“我们也觉得奇怪,正要请教谷大侠。”

    谷飞扬瞧了一眼韩氏兄妹,脸上忽显悲容,沉声道:“柳开河与金狗勾结一事,老夫也是数月前从一位朋友口中得知,当时老夫深感震惊,而这位朋友是老夫绝对相信之人,事关国难,老夫也不及求证,为了天下苍生,老夫决定置生死于度外,毅然与柳开河约定在今日举行决战,而老夫广邀各位英雄前来观战正是为了以正视听,但未曾想到这位七星教主竟以为老夫请诸位助拳,于昨日突然寻上门来,定要立即进行决斗,老夫迫于当时情形,况又不及通知各位,只得提前一日便与柳开河决战。虽说老夫侥幸取胜,但这柳开河实是武功高强,老夫也被他刀气所伤,故在此密室闭关调养。”

    说到这里,桂百马又插言道:“万幸,万幸,谷大侠战而胜之真是天下苍生之幸啊。”

    谷飞扬继续说道:“柳开河虽然死了,但老夫总觉此事有欠稳妥,万一他并未与金狗有染,老夫……唉……,况且这柳开河毕竟是一代枭雄,他置身黑道可能也是误入岐途,凭此人的武功若能为我大宋出力才是天下苍生之幸啊。老夫有感于此,故为他挂孝,以示悼念。”

    谷飞扬的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众人大多被他感动,桂百马嗟叹道:“谷大侠当真是大仁大义,其实这柳开河就算没有与金狗勾结,光凭此人的恶名也是死有余辜,哪里还值得谷大侠为他挂孝,柳开河若是地下有知,也该感激涕零了。”羊投曹也道:“正是,正是,谷大侠不必自责,这二虎相争嘛必有一伤,其实在下早就料到那柳开河岂是谷大侠的对手,哈哈。”

    韩彦质唇角一动,刚想说话,谷飞扬斜眼瞧见,似乎早已料到韩彦质的疑问,说道:“韩兄弟想必是要问老夫那位信得过的朋友如今的下落?”韩彦质回道:“正是。”谷飞扬说道:“可惜这位朋友的身份极其特殊,目前老夫不便透露,待时机成熟时,老夫自当奉告。”韩若兰忍不住“嗤”了一声,刚要出言讥讽,却被韩彦质暗地里扯了扯袖角,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韩彦质又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万望谷大侠成全。”谷飞扬“哦”了一声,韩彦质接着道:“素闻七星教主长相凶悍,在下想一睹他的遗容。”

    谷飞扬道:“本来就这么开棺是对死者不敬,但既然韩兄弟有此心愿,老夫便成全你罢了。”挥手命那十名白衣人打开棺盖。

    众人均觉好奇,纷纷凑上前观看,见巨棺中平躺着一名魁梧大汉,满面浓髯,脸相果然凶悍异常,虽是死了却仍是威风凛凛,只是眉心处有个创口,已结了血痂。

    有人道:“这处创口想必是剑伤,啊,是了,正是谷大侠的那一招‘贯长虹’所致。”众人皆口称是,原先还为着没能亲眼目睹这一场大战而心存遗憾,如今却沉浸于浮想连绵,顿时这密室中响起一片惊叹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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