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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军想当公安的心情十分迫切，但是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太不争气了，他觉得都12岁了，却还未长到爸爸的肩膀高，他盼自己快快长大，快一点当上公安。痴心当公安的他，常常跑到大门外的那棵高大的香桉树下，背靠树干，挺直腰板丈量身高。他不知从哪时开始，在树干上他头顶往上约30公分高的地方，刻有一刻旧刀痕，他估计，当他的身高达到那个高度时，他就真正长成大人了，就能够达到当公安的资格了。
此时，陈小军从衣兜内掏出一把小刀，在树干上与他身体同样高的地方刻上一刻新的刀纹。刻完，伸手摸一摸从刀痕处渗出的树液，再摸一摸低于新刀痕的一处旧刀痕，心里有点失望，因为时过一个月，他的身体几乎未长高一毫米。他想，要等到哪年哪月哪时，他的身高才长到最上面那一刻刀纹的高度啊！
阿婆从外面回来，望见陈小军在树下不知做什么，疑惑地问：“小军，你又在做怎么呀？”
陈小军傻傻地笑了笑，说：“阿婆，每隔一个月，我就把树干当标尺，丈量一次身高。阿婆，你来告诉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才长到最上面刻的那个记号呀？”陈小军边说边背靠树干，故意踮起脚尖，举起右手掌，指着最高处的刀痕让阿婆看。
“长到那个高度又怎么样？”阿婆笑呵呵地说。
“当解放军，当武警，当公安！”小军毫不掩饰地说。
阿婆恍然大悟：“哦！原来这样呀。哈哈，快啦，再过几年，大概要五六年，你就能长到那个高度啦。”
陈小军听外婆说还需“五六年”，心里更失望了，不禁喃喃自语：“还要等五六年？天哪，时间太长，时间太长了！”
阿婆笑呵呵地说：“小军哪，你也太幼稚了，也许，你永远也长不到那个高度的。小军你虽然很聪明，可是……哈哈哈，你呀，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想想看，这树，正是长高的年龄，它和你一样年轻是不是？你在天天长，可这树，它也在天天长啊，而且比你长得快！你长它也长，你怎么能长到你刻在树上那个高度呢？永远也不能……”阿婆一边爽朗地笑着，一边走进家门。
陈小军认真一想，婆婆的话的确有道理，他自嘲地捋捋头，咧嘴傻乎乎地笑。
这天夜里，陈小军坐在书桌前重读自己的作文。看后，觉得李老师对他这篇作文的评述是正确的，作文里边，确实写了一些亦梦亦幻的内容。他又拿出那支弹弓，盯着它想入非非……
夜，已经很深了，陈小军张嘴连连打了几个呵欠，渐渐地，他伏在桌上，不知不觉地睡过去了。
沉睡中的陈小军嘴唇翕动了一下，喃喃有声地说着什么，其中的一句是清晰的：“我是神枪手，我是神枪手……”他已经沉沉入梦，这正在说梦呓。
2
梦中的陈小军胸戴大红花，身穿崭新笔挺的迷彩服，和几名刚刚应征入伍的青年一起，从“欢迎新兵光荣入伍”的跨街标语下健步走过。夹道欢送的少先队员们敲锣打鼓，簇拥着他，将他送上一辆崭新的运兵车。
汽车开动，陈小军挺神气地从车窗朝夹道欢送的小朋友们频频招手。
在部队的练兵靶场上，一块块靶子立在西边陡峭的山崖下。
主席台上悬挂一幅大字──全军射击擂台赛。
观看射击比赛的几千名战士井然有序地席地而坐。坐在前排的，是手持步枪，进入决赛的射手们。
从射击位置到靶位足有100米。报靶员分别在每一只靶子上各拴上一只碗口大的气球。气球在距地面约五米高处迎风左右飘摇。
满身戎装、英俊威武的陈小军信心十足地走到射击位置，向观摩台的首长们“啪”地敬了个军礼。
此时，观众中，许多人在窃窃私语。有个战士说：“这个陈小军和我同一天入伍，入伍时间满算还不到半个月呢，也没摸过几天枪，竟然就报名参加全军射击比赛，真不知天高地厚！”
“话也不能这么说，”另一名战士说：“这陈小军虽然没玩过几天枪，却在千千万万初赛、复赛者激烈的竞争中一路过关斩将打进决赛，真不简单！刚刚入伍又怎么了？那叫初生牛犊不畏虎！”
“嘻嘻……我看呀，是初生牛犊去喂虎！”
陈小军弯腰抓起自动步枪，并不卧射，只站着两手很不规范地抬枪，枪口静静地对准100米外的靶子──气球，一口气连连击发，枪声“砰砰砰”连续响了10声。
奇迹出现了——100米外的10只气球，一只跟着一只被陈小军射出的枪弹全报销了！
所有观众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整个场面死寂一片，大家没见过如此拿枪如此打枪，枪打得如此神准的人，真是大开眼界了！
有人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说：“咦！这是真的？”的确，这结果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主席台上的首长们纷纷鼓掌——这是对陈小军神射的肯定。台下的几千名战士也跟着“哗哗哗哗”拼命鼓掌。
突然，一名战士站起来激动地喊：“同志们，请陈小军做射击表演，好不好？”
“好──！”观众一呼百喏，观众场上，又一次响起了掌声和欢呼声。
主席台上的首长们也被观众激动的情绪深深感染，一名参谋转脸对身边的司令员耳语。司令员点了点头。这名参谋立即对陈小军说：“陈小军同志，您能不能满足大家的要求，为大家做射击表演呀？”
陈小军毫不犹豫地说：“当然可以。”
正在这时，天上飞过几只鸟儿，陈小军急忙抄起步枪，填上子弹，举枪朝天，扣动扳机，“砰砰砰砰砰”连续打出5发子弹。
枪声刚过，天空中，彩羽纷飞，5只飞鸟全被击中，一只紧跟一只向地上荡落。人们大声欢呼，拼命鼓掌：“神枪手！真是神枪手啊！”
一名战士眼尖，大声喊：“看呀，还有一只鸟儿没被打中！”
大家纷纷抬头仰望天空。只见天空中，一只鸟儿在急遽地飞逃，越飞越远，越飞越小。陈小军无可奈何地解释说：“不是没打中，是我枪膛里没子弹了。”
主席台上的一名领导立即叫通讯员给陈小军递去一杆步枪。陈小军接过，单手住向天一指，并没仔细看目标，便扣动扳机，只听“砰”的一声。
小鸟已经飞上了高空，从地面上只能望见一个小白点，枪响后，突然这个小白点一下子爆散，天空，羽毛飞扬。观众们当然知道，这小不点的目标被击中了，兴奋得再一次鼓掌和欢呼。
司令员激动得再也坐不住了，从座位上站起，大声喊：“陈小军，你这个神枪手，来来来，到主席台上，给全军将士传授射击经验！”
陈小军并没推辞，当仁不让，气昂昂地朝主席台上走去。
司令员把话筒移到他面前，向他点点头，示意他讲话、介绍射击经验。
陈小军出乎众人意料地突然从裤兜内抽出一把胶带弹弓，“啪”一声拍到桌面上，然后把它高高举过头顶，向台下成千上万名官兵扬了扬。
陈小军虽然得意洋洋的样子，但在主席台上当着首长和战友们的面，却不敢放肆，他清了清嗓音说：“首长们，战友们！我嘛，只不过是刚刚入伍15天的新兵，我甚至还没参加新兵实弹射击训练呢！所以……所以嘛，我根本没有什么经验可介绍。可是我已经有许多年对另一种武器的实弹射击经验了！”
在人们的窃窃私语中，陈小军大声说：“不怕大家笑话，我从四岁开始，就喜欢玩弹弓，多少年来，从未停止过弹弓射击练习，因此，学得了百发百中的射击本领。当我每次进行弹弓射击练习的时候，心里总是把它当钢枪，把目标当敌人。所以……所以嘛，也能打出百发百中的结果！我……我说完了！”
司令员朗声笑起来，说：“神枪手，如此说来，你不但枪打得准，你用弹弓对靶射击，也能百发百中是吧？”
陈小军说：“那还用说，当然是百发百中了！”
陈小军话音刚落，观众们又报以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陈小军的酣梦并未到此结束，那梦境，却是越来越有趣：
梦中的他，手握钢枪，奉命带领一个班的战士固守一个山头阵地。
敌人的炮弹像飞蝗般落在阵地上爆炸。几十架敌机低空飞来，在山头阵地上狂轰滥炸，顿时，阵地上硝烟弥漫，弹片横飞，烈火熊熊。
敌机滥炸之后，敌人的步兵密密麻麻的像蚂蚁出洞，乱纷纷地向山头阵地扑来。跟在后面由一名指挥官指挥的督战队，嘶声催促那些欲想败退的士兵继续往前冲。
阵地上的陈小军，声音沙哑地指挥战士们抢修被炸塌的工事，准备继续迎击敌人。
敌人怪叫着冲上来，越来越接近阵地的第一道防线了！陈小军大喊一声：“打！”即和战友们用冲锋枪、机枪向敌人猛烈扫射。
冲上来的敌人一排又一排倒下，但是前面的敌人倒下了，后面的敌人又被押阵的督战队像驱牲口进屠宰场似的一边叫骂，一边开枪驱赶他们往上冲。战斗异常激烈，陈小军身边的两名战友中弹牺牲了，好在敌人的冲锋也被打退了。
陈小军和战友们清点弹药，只剩下一颗手榴弹，一发子弹。大家望着仅有的这颗手榴弹和这发子弹发愁……这时，敌人又怪叫着向阵地冲来！陈小军和战士们咬牙切齿，端起了带剌刀的枪，准备与敌人肉搏。
敌人冲上了第一道防线，未见陈小军他们发一枪一弹。敌军官得意地狂叫：“中**队没子弹了，冲呀！抓活的呀──”
几个敌人先后冲上了战壕！面对来犯之敌，陈小军不慌不忙地从皮带上抽出弹弓，往弹弓的弹带上搭上一颗石子，用力拉开胶带，射向一名敌兵。
那敌兵“哇”一声惨叫，紧捂左眼！陈小军又射出一弹，击中这名敌兵的右眼……
就这样，敌人每冲上来一个，就被射残一双眼睛；每冲上来两个，就被射瞎两双眼睛……
陈小军不停地射击，没过多长时间，冲上来的一个个敌人，都成了瞎子兵，似昏头鸡，举步踉跄，颠颠扑扑，哭爹喊娘……
一名敌兵一面捂着双眼，一面惊惶地大喊：“弟兄们哪，快快跑呀！中**队有专打眼睛的‘神式武器’！太可怕了……”后面的敌人见状，吓得哇哇乱叫，似退潮的海水，大败而逃。
部队的庆功大会上，首长将一面写有“神枪手”的锦旗授给陈小军。在当天的《解放军报》上，陈小军身穿军装，肩挎自动枪和胶带弹弓，笑得合不拢嘴的照片占了大半版。
陈小军突然“噗”一声，一笑而醒。陈小军真希望这不是梦，而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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