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秋寒如愿以偿的搬进了将军府,但作为一名新来的下人,他还接近不了林天璧,当然,林芳菲不会拿他当下人对待,在将军府,他有自己的卧房,而且不必干杂活,终日无所事事,也令他感到万分的没趣,所以他常常找各种理由和林芳菲闲谈,林芳菲也被他的见识广博、风趣幽默所深深吸引,顾秋寒把大千世界的一草一木都能生动的向她描述出来,而这对一个长于侯门深闺的千金小姐来说,是那么的新鲜刺激,使得她对那种飘泊不羁的生活产生强烈的向往,久而久之,她已感到离不开顾秋寒了,真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将军府的下人奴仆们也深感奇怪,在他们的记忆中,大小姐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快乐了,不知顾秋寒有什么魔力,随着他的到来,林芳菲终日沉浸在欢声笑语中。
这天的天气比较暖和,顾秋寒刚刚从被窝爬起来,就听门外有人轻唤他的名字:“顾三,你醒了吗?”声音娇娇怯怯,似怕惊了顾秋寒的好梦一般。
顾秋寒心中暗笑:“这丫头着了魔了,一大早就来找我说话,真没想到这么轻易就俘获了这个冰美人的心。”匆匆穿上衣服,推开门,林芳菲就如一朵出水芙蓉,俏生生的站在门前,既美丽又清新。
顾秋寒笑道:“你这样子,我会很快就把那些有趣的事全部讲完的。”
林芳菲道:“我不是来听故事的,天气这么好,我想去感恩寺上炷香,许个心愿。”
顾秋寒道:“女儿家心思就是多,在将军府憋了这么久,还真想出去走走,就舍命陪君子吧,我去备轿。”
林芳菲抿嘴笑道:“有没有那么严重?我不想带着一大群侍卫去,就我们两个,感恩寺又不远,我们走过去吧。”
其实感恩寺并不近,两个人足足走了半个时辰,这个季节草木凋零,沿路也没什么好景致,两个人只是说笑,倒也不觉得疲倦。到了寺前,顾秋寒揉着大腿道:“这次被你骗到了,还说不远?两条腿都要断了,看来我有先见之明,那句‘舍命陪君子’是有道理的。”
林芳菲笑道:“信不信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
顾秋寒点头道:“信,你生来就是大小姐,将军又那么疼爱你,你当然不会受到半点委屈,出了府门便乘轿子,但多走走还是好的,刀搁置久了会生锈,人也一样,总不走路,两条腿会锈住的,你倒该感谢我才对,没有我,只怕你这辈子都不会走这么远的路。”
林芳菲道:“不错,原来走路也可以这么快乐,跟你一边走一边说笑,才不觉得累,若是和那些丫鬟侍卫同来,我宁愿锈住也决不肯走的,你说吧,让我怎样感谢你?”
顾秋寒不怀好意的笑道:“怎样都行,最好是以身相许。”
林芳菲的俏脸“腾”的红了,笑容一敛,嗔怒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不跟你说了。”快步向寺内走去,她虽气顾秋寒言语无状,但内心深处却有一种甜丝丝的感觉。
顾秋寒飞快的追了上去,陪笑道:“开玩笑你也生气?”他忽然叹了口气,道:“我还有自知之明,论身份地位,我们简直是天上地下,这种玩笑,我再不会开了。”
林芳菲并不理会,说了声:“你在这里等我。”径直步入寺内。
望着她的背影,顾秋寒摊了摊手,心中叹道:“也难怪她生气,有生以来,怕也只有我敢这样对她无礼,她没斥责我已经很好了,不过她这种性情倒是很吸引人,冰清玉结,不容半点轻薄,果然是个好女孩子,唉,顾秋寒,你是不可以对她动情的,否则怎对得起表妹?”
想到潇潇,潇潇便出现了,她大概是从后门进来的,一闪就到了顾秋寒面前,她的手里提着个包袱,顾秋寒一看便知,里面装的是他的碧月冷。潇潇把包袱塞给顾秋寒,顾秋寒打了开来,将弯刀藏入怀中,低声道:“她在里面。”
潇潇笑道:“我知道,看来你勾引女孩子的功夫的确很高明,我倒怕你们彼此动了真情,大理国的附马爷变成了大宋国的将军婿,所以我决定停止我们的计划,现在我就进去杀了她,绝了你的念头。”说着她果真向寺内走去。
顾秋寒和潇潇青梅竹马,彼此都很了解,知道这个表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忙拉住她胳膊,道:“你疯了?大理国的存亡全系在我们身上,你怎能因妒坏事?”
潇潇斜睨着顾秋寒,道:“你倒很在乎她!”
凭心而论,顾秋寒确已开始喜欢上林芳菲了,所以对潇潇的话并不反驳,只说了句:“我也在乎你。”
潇潇握住顾秋寒的手,笑成了一朵花,柔声道:“我明白的,放心,我不是那么自私的人,就算最后你真的对她动了情,也只怪我们缘份未到,我进去不过也想许个愿,保佑你平安。”
潇潇转身举步的时候,林芳菲已经出来了,两个女孩儿对视一眼,漠然的擦身而过。顾秋寒迎上去,问道:“许了什么愿?”
林芳菲道:“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我们走吧。”两个人并肩出了寺院。
潇潇凝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感到一阵心酸,泪水在眼圈中转个不停,但她一再告诫自己,为了国家和民族,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她抹了抹眼睛,掉头进了感恩寺。
香案上放置着一张黄色字条,是林芳菲刚刚许下的心愿,一名老和尚烧了三炷香,在佛祖前拜了三拜,便去拾那张字条准备烧掉,潇潇瞥了一眼,见上面写着:“愿顾公子壮志得酬。”
回去的路上,行商走贩都已出来了,一时间人声鼎沸,人来人往,方显出京城的繁华。顾秋寒和林芳菲走在街上,东游西逛,林芳菲才发觉生活了近二十年的京城原来如此的有趣,摊上卖的很多小东西她都不认识,还要靠顾秋寒一一指点。走着走着,顾秋寒忽道:“你等等,我去去就回,记住不要乱跑,原地站着别动。”对这位不谙世事的林大小姐,顾秋寒只能把她当孩子看待了。
顾秋寒买了两串冰糖葫芦,想道:“这东西她一定没吃过,见了准喜欢,嘿嘿,一串冰糖葫芦就能骗得美人归,划算。”
当他回来的时候,远远望见一群无赖围住林芳菲,你推一下我捏一把,更有甚者还把一只脏手摸向她细嫩的脸蛋,见此情景,顾秋寒睚眦欲裂,忽又见一条人影电射而至,却是潇潇,她溜溜一转,便赏了那群无赖每人一记耳光,她没有看到顾秋寒,所以急忙冲出相护,这个时候,她是决不能让林芳菲有任何差错的。
众无赖正要跟潇潇大打出手,顾秋寒已一阵风似的赶来,林芳菲如见救星,一头扎到顾秋寒怀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双肩抽动,显得极其委屈。顾秋寒望向潇潇,潇潇也正瞪视着他,但两个人一样的无奈,还要装作漠不相识,潇潇知道这里已不需要她了,更确切的说,她是不想看着林芳菲躲在顾秋寒怀里撒娇,于是飘然离去。
顾秋寒拍了拍林芳菲的芳肩,安慰她道:“有我在,什么也不必怕。”
林芳菲抬起泪眼,抽泣着道:“你走之后,他们便围住我,让我玩转盘,说是很好玩,我转过之后,他们却说我输了一百两银子,逼我要钱,我身上又没带那么多钱,他们便不放我走,还说要把我卖去妓院……”
顾秋寒冷电似的目光投向众无赖,为了息事宁人,他并没有发火,淡淡的道:“她一个姑娘家不懂事,各位兄台请多担待,她是林将军的女儿,惹恼了将军只怕各位也担当不起。”
一名蓄着短须的汉子骂道:“呸!她是林将军的女儿?我还是皇帝的孙子呢!林将军的女儿会一个人在街头闲逛?”
众无赖一阵嘻笑,那汉子道:“一百两银子,少一文都不成。”围着顾秋寒和林芳菲转了一圈,又道:“她这身衣裳倒值些银子,让她把衣裳脱光给我,就放你们走。”众无赖闻言又是一阵哄笑,纷纷随声附和。
顾秋寒沉下脸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众无赖均道:“欺负你又如何?拿银子出来,否则休想离开。”
顾秋寒垂头看向林芳菲,她的俏脸有如梨花带雨,惹起顾秋寒的无限怜惜,说道:“别理他们,我们走。”可他们刚一迈步,众无赖便又围了上来。
顾秋寒冷冷的道:“不要逼我动手。”
“嘿,唬你爷爷?”众无赖一拥而上,拳脚雨点般落了下来。混乱中,但听一声龙吟,刀光一闪即逝,众无赖身子僵直,接连倒了下去,鲜血一下子染红了街头,七、八个无赖竟无一幸免,全部身首异处。
林芳菲回过神来,“呀”的一声惊叫,就如丢了魂似的,木然呆立在当场,这等恐怖的场面,她是想都不敢想的,何况此刻就出现在她眼前,她的身上、脸上还溅有人血呢,怎能不吓得她失魂落魄?
顾秋寒见她纤弱的身子摇摇欲倒,忙揽住她纤腰,说道:“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回去吧。”
林芳菲却是动弹不得,只感到手脚冰凉,如同僵住了一般,口中喃喃的说道:“你……你杀人了,血……好多血……”
这时几名差役奔了过来,顾秋寒当然不怕他们,但他必须要留在京城,所以不能连差役一并杀掉,差役们不由分说,用锁链将顾秋寒套住。顾秋寒道:“这些无赖死有余辜,他们欺负林将军的女儿,在下才出手伤人。”
差役们打量着林芳菲,他们当然也不相信林天璧的爱女会跑到街上来玩,冷笑着道:“少在这里攀龙附凤,你们两个狗男女只配用狗头铡。”牵着他们向衙门走去。
顾秋寒心中暗气:“这些公门中人与无赖又有什么分别?简直是蛇鼠一窝,无赖围住我们不放时他们不管,杀了人却又现身抓我,进衙门又能如何?林天璧一句话,知府都要亲自来放我们。”
两个人被投入大牢,牢中连个透气的窗子都没有,憋闷潮湿,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顾秋寒心中好笑:“若非我们两个凑到一起,这辈子恐怕哪个都没有坐牢的机会呢。”他和林芳菲相对而坐,虽距离不远,甚至闻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幽幽香气,但却看不到她的表情,从她急促的娇喘声中,可以断定她仍沉浸在恐惧之中。
在黑暗中,顾秋寒摸到林芳菲的小手,轻轻握住,这个时候,也只有他能带给她一些勇气。林芳菲不推不拒,仍双眼发直,喃喃的道:“都是我贪玩,才让你闯下大祸,杀了这么多人。”
顾秋寒道:“人间险恶之处远不止此,你涉世不深,怪不得你,只要有我在你身边,就容不得任何人伤害你。”
林芳菲道:“他们说要用狗头铡铡我们呢!”她的人生刚刚有了些乐趣,当然不想就此死掉。
顾秋寒笑道:“他们还说我们是狗男女呢,不必担心,林将军会来救我们的。”
想到父亲,林芳菲的心才平静下来,在她眼中,林天譬神通广大,杀几个小贼根本无须偿命,但对着顾秋寒,她的心又是一紧,道:“其实现在最让我感到可怕的是你,原本熟悉的人,突然之间变得异常陌生,你怎么会有那么好的武功?你究竟是谁?”
顾秋寒叹道:“说老实话,我究竟是谁,现在连我都不清楚,我只记得自己姓顾,好像从什么地方摔了一跤,醒来时已在崖底,对于从前的事记不起来,一路流浪着到了开封。”
林芳菲颤声道:“真的?你没有骗我吗?”
顾秋寒明显感觉得到她的手在发抖,心痛的道:“没有,不知为什么,从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不想伤害你。”
林芳菲忽然激动的道:“答应我,永远都不要骗我,好吗?”
顾秋寒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你。”他忽然感到自己其实很卑鄙,为了自己的国家和百姓而欺骗这名柔弱的女子,究竟该是不该?
林芳菲松了口气,握着顾秋寒的手却更紧了,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大牢里,两颗心忽然贴近了许多,她幽幽的说道:“其实那日在太白楼看到你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很特别,但究竟特别在哪里又说不清楚,或许这只是一种感应吧,我想你的过去一定不简单,你一定不是个寻常人。”
顾秋寒笑道:“过去的事如何已不重要,如果真是因为坠崖而失去了记忆,我倒要感谢上天给了我这场灾难,让我有机会认识你,现在我要想的是将来,我们的将来。”
他的话使得林芳菲柔情忽动,笑道:“如果不是老天的安排,哪有这么机缘巧合的事?我们的初识也很不平常,你的微笑是最迷人的,后来看到你被狗咬破的裤子,那真是前所未遇的趣事,再后来你送花给我,让我感动得流泪,那时我已知道自己有些喜欢你了,可惜那枝花很快就凋零了,只剩下光秃秃的花枝插在瓶中,但我舍不得丢。”
顾秋寒道:“知道你最迷人的地方是什么吗?”
林芳菲道:“是什么?”
顾秋寒道:“你哭的时候,就像只乖巧的小猫。”说罢哈哈大笑。
林芳菲娇嗔的道:“你又嘲笑人家。”
顾秋寒道:“对了,我帮你把脸上的血迹擦掉。”
林芳菲道:“我又不是没有手,干么用你帮忙?”话是这么说,她却不敢触碰那些血迹,想起来都觉得恶心。
顾秋寒笑道:“可是现在你的手却被我抓住,动弹不得。”他用一只大手紧握住林芳菲的一双小手,另一只手则在林芳菲脸上擦了擦。
林芳菲无奈的道:“你简直比那些无赖还无赖。”而她深深喜欢着的,正是这个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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