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日的集市,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单是卖花的便占了大半条街。姑娘媳妇们穿红戴绿,插珠挽翠,一个个面若丹桃,人比花娇。
暖玉禁不住大师兄的劝说,带了春儿,且出门去踏踏青,沾染一点春色。
两人闲庭信步,顺着人潮悠悠行去。春儿一路东张西望,暖玉却心思渺茫,无所顾意。
眼光过处,身前是一个卖小孩子玩儿的刀剑兵器小铺子,暖玉停住了脚步。
满面皱纹的小老头,带着一脸笑招呼:“夫人,给孩子买件玩具吧!”
暖玉不答,只是逐一细细看去,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突然臂上一痛,转眼瞧去,却是春儿,整个人跟见了鬼似的,一脸惊惶,手指抖抖簌簌点向一大片嫩绿柳枝,那是卖花的人新折下来为各色鲜花作映衬用的。
“小姐,他……他……”
暖玉胸中铮然悸动,那个黑色的背影,冷凝的气息,似乎……是他?可是,那高昂的头及大步而行的姿势,却又叫她疑惑了。
“小姐,是他,那个仇良,他回来了,我看见了,真的……”春儿急不可待的申辩。
“怕是看错了吧。”暖玉强自镇静。
回到庄里,大师兄笑笑的,“玩得还好?”
暖玉微微点头,自己倒了杯茶。
“没有看到什么故人吗?”大师兄的声音,有着让人难解的意思,然而非常平静自然。
手一抖,水溅了些许出来,“哪里?……春儿说见到了三师兄,可能……是看错了。”
大师兄背手立在窗前,沉默了一会,说:“师妹,在你心里,一直都承认他是你的师兄吧?”
暖玉不应。
大师兄似乎有些怅惘,“我和他倒是有些投缘。只可惜……”,轻轻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暖玉的心提了起来。听师兄的话,似乎他是真的回来了。“师兄,他果真回来了?——是来找爹爹——”
大师兄已经明白了,摆摆手,“你不用担心,我会注意的。”顿了一顿,又说:“那些年,我对他……总算是有点情谊的……”
然而暖玉终究有些惶惶然起来,首要的,爹爹的身体已大不如前了,如果,如果他铁了心不顾一切要报仇,那么……,暖玉不敢再想下去。
还有,那日在集市上,到底是巧遇,还是有其它原因呢……
单这莫名的想法,就已让她愁肠百结。
窗前的桃花已经凋谢的差不多了,地上落英纷纷,似乎很久没有人打扫了,暖玉无端觉得满眼的厌烦,明儿让人也将这树砍了吧……
“小姐,老爷来了!”春儿一声脆喊,惊断了她的游思。
爹一身冷色棉袍,悠着步子,慢慢走了进来,整个人越显瘦削,但脸上还是挂着暖玉熟悉的慈爱笑容。
暖玉急忙迎了上去,“爹,您不是不大好么,怎么还过来,也不见个人跟着,江叔呢?”
“射儿手下的人都不会办事,我让老江去帮他了。”回过头去又斥责春儿,“说过多少遍了,该改口了,还小姐小姐的喊,成何体统?”
春儿不敢回嘴,吐吐舌,溜到一边去倒茶。
爹在软榻上坐下,四面瞅瞅,又看看暖玉,不住摩挲着手中的茶盏,却并不说话。
暖玉倒沉不住了,“爹,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女儿说?”
爹摇摇头:“没有。”
可是沉吟半晌,到底又说了:“玉儿,爹——只怕不大好了——”
暖玉急了:“爹,您这是什么话啊?我——”
爹抬手止住:“你听爹说。”
爹的神情很有些凝重,暖玉静了下来。
“有些事,爹想还是应该早早叮嘱你为好。爹在茹安那边置了些产业,请了可靠的人帮忙看管着,以备你以后不时之需,这事,就你和爹知道,明白吗?”
说着,递过一个锦袋来。
暖玉虽然疑惑,还是点了点头,伸手接了。
“另外,爹如果真的被仇良杀了,你也不要恨他,这,是爹欠他的。相反,你还要对他好点,他毕竟也算是——算是——算是你三师兄吧!”
似乎万分艰难,说完这些话,爹爹重重喘了一口气,垂眸凝了凝神,放下茶盏,起身离去。
暖玉追出去几步,迟迟疑疑叫了声:“爹……”
爹只是回首慈爱一笑,便头也不回的隐入了漫天飘舞的柳枝之中。
一种酸涩的感觉从心底慢慢延伸上来,暖玉鼻间一热,眼泪已止不住大颗大颗的淌了下来。
好像是已经注定好的,一个月后,爹静静的去了。
暖玉没有哭,冥冥中,她似乎早就感觉到了。
只是她忍不住要在心里庆幸,爹爹不是仇良杀的,不然,她要如何自处呢?
办完爹爹后事的第三天,大师兄郑重其事的将暖玉请到书房里,用一种奇怪而费解的目光看了她半晌,说:“师妹,你老实说,这些年来,你喜欢的,你爱的人,是我么?”
暖玉愕然。
大师兄又笑了。暖玉突然发觉,自从与她成亲以来,这是大师兄头一次露出如少年时代,那种云淡风清的笑。
他定定看着某一点,良久,摇摇头,像是在自言自语,说:“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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