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仇良似乎是真的消失了。他像清晨的一颗露珠，太阳一照，便蒸发了，紧接着又来了一阵风，将这点蒸气也吹到了天边。
南灵山庄平静如昔。没有一个人提起他。
他会去哪里呢？暖玉常常莫名想着。
有一次问大师兄，大师兄只是看着她笑：“忘了他吧，对你没好处的。”
年复一年，当窗前的桃儿再次成熟的时候，南灵山庄躁动了起来。
暖玉知道，爹爹很久以前就在暗暗的张罗她的婚事了。
不久便有确切消息：九月底，她将与大师兄完婚。
暖玉突然发现心中没有预期的那种喜悦。
“玉儿，高兴吗？”爹爹兴奋的问她。
“嗯。”她不置可否的点头。
“射儿是个好孩子。他会对你好的。”爹说，“南灵山庄在他的打理下，相信也会比爹做得更好。”
暖玉的心里模模糊糊的，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丢掉了什么。
她的人也变懒了，常常不看书也不绣花，一个人坐在窗前，痴痴看着那株桃树，也不知在想什么。
春儿说这是将要出阁的姑娘常见的毛病。
有一天，正在那里神游太虚，梅师兄突然闯了进来，两颊通红，眼里布满血丝，一把揪住她，嚷道：“为什么要嫁给他？难道你不喜欢我么，师妹，我比师兄差么？”
暖玉挣脱他，揉了揉发痛的胳膊，“梅师兄，你不比大师兄差，我要嫁给大师兄，这是爹爹的意思。”
“可他不喜欢你，你知道么？”
暖玉漠然以对，“喜欢不喜欢的又有什么关系。”
梅师兄明显被刺痛了，盯着她看了半晌，“好，师妹，你嫁了他，你会后悔的，后悔一辈子！”
好像是用完所有的力气吼完这句话，他如同虚脱了一般跌跌撞撞的走了。
大师兄不喜欢她，是么？她想了想，惊奇的发觉自己其实也无所谓了。
他们按期成亲了。梅师兄一夜之间阴沉了起来。
洞房花烛夜，大师兄喝得酩酊大醉，将她扑倒在床上的时候还叫错了名字，他喃喃喊着：“秀儿……秀儿……”
婚后的生活似乎没有更多的改变，她依然住在南灵山庄，依然是于家的大小姐。
爹爹将所有的事务都交给大师兄了，除了每日定时过来看看暖玉，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独自一人呆在房里。
暖玉想，她的一生，也许就是这样了。
然而大师兄渐渐叫人疑惑不安起来。成亲不过半年，已经对她极为冷淡了。他常说他忙，忙这，忙那，忙不完的事……
有一日，春儿犹犹豫豫地说：“小姐，我听说姑爷在外头有人了……”
像一颗小石子投进湖里，涟漪过后，依旧平静。暖玉只是笑了笑，带些原来如此的意味，说：“是么？”想了想又叮嘱：“千万不可传到爹爹那里去。”
窗前的桃树又挂了满枝青果。毛茸茸的新生儿，经不住狂风的摧残，已有几颗掉在了地上。
暖玉弯下腰去，拾起一颗。
她听见有人在身后说：“师妹，我会让你幸福的，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是梅师兄。暖玉听不懂他的话，也没有回头。
大师兄很久没有回来了。暖玉几乎要忘了他的存在。
一个暴风雨的黄昏，他终于踏进了家门，面目苍白，整个人消瘦而憔悴。
他坐在椅子上，鬼一般的眼睛盯住暖玉，莫名一笑，道：“我竟然忘了我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娇妻。”
爹爹将大师兄叫到房里，大概是狠狠训斥了一顿。
暖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大师兄从此就像是变了个人，好像幡然醒悟他是爱着暖玉的。自此知寒知暖，体贴了起来。
暖玉敏锐的捕捉到了些什么，却没法子说得出来。她隐然觉得这只是一个虚像，是不会长久的。
而梅师兄，自从上次在桃树边遇到后，暖玉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他似乎也走了，不再回来了。
偶尔向大师兄问起，大师兄面无表情，说：“回傲梅山庄去了。”
暖玉想，梅师兄终于也决定要将她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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