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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桥横架洛水,取意于“天河津梁”之意,桥两端各建阁楼,即作支承之用,亦可登高远眺,桥下不远处设有渡口。离桥不远处有一角亭,一旁有小贩搭起简陋茶棚,卖些茶水凉面。洛水两岸筑砌堤防,遍植花草树木,清风徐来,碧树婆娑,清新袭袭,景色宜人。不只附近村民,于那田间垄头、阡野郊陌的闲暇,顺道一洗疲劳,便是走夫贩卒、侠士浪人,也是常有,洛阳的商贾要人,亦常在此水渡,至于闲人雅士,那就纯为领略洛水风情而来了。“洛阳自古多才子,无人不咏洛阳秋”,而洛阳又岂能无水,洛水又岂能无神?千古传颂的屈原《离骚》、曹植《洛神赋》而外,洛神宓妃亦每现于文人骚客笔下,似乎至洛水,若无这一女神,便少了些灵魂。
云山上天犹要抱个嫦娥归,自要跟风,却不知是否想抱个洛神归了。只可惜令他失望了,也许因了太学惨事的关系,这儿非但没什么美人,便是女人也难得一见。见那阁楼孤高矗立,便与花轻盈登了上去。上面几个读书人指指谈谈的,秋风飒飒,吹的几人衣袂飘扬,一时意兴湍飞,二人便也四处眺望一番,北望邙山,翠云峰直入云霄,西面洛水苍茫而来,荡荡而去,再回顾洛阳城,但见房屋鳞次栉比,树木摇落其间,颇有些洗尽铅华后的沧桑,于城中所感大不相同。云山听得那几人似是吟诗作赋起来了,顿感无聊,便扯了花轻盈下楼了。
一路走来,二人已感口渴,便去那茶棚叫了杯茶。茶棚中坐着六七人,当中一桌坐了三人,其中一人尤为引人注目,此人膀大腰圆,只穿件坎肩儿,敞胸露乳,面貌粗豪,桌上放着一对巨斧。里处角落一人头戴竹笠,背对众人低头吃面。
花云茶来后,正自端茶啜饮,忽然那巨汉一巴掌拍在桌上骂道:“你娘的什么屁茶,直淡出鸟来,快给老子重泡一杯浓的。”吓的茶贩忙作揖告罪,那巨汉显的甚不耐烦道:“又不是大冷天,你抖什么,还怕老子吃了你不成?还不快去!”茶贩慌忙去了。
便在这时,一人扬声道:“粗野小民,怎懂彻茶之道,周兄又何须动怒。”
三人缓步而来,当先一人白衣长衫,腰悬长剑,容貌俊美,举止不俗,端的一翩翩贵公子也,花轻盈不由多看了两眼,却又偷眼往云山瞧去,见他却似在盯着角落里那人的背影。
那巨汉双眼一翻道:“他是粗民,老子是粗汉,郑兄如此说,不是也说老子不懂么?不过老子倒还真是不懂,只惯粗茶牛饮。”此人如此直率,似不卖那公子面子,云山倒颇感意外,花轻盈不由噗嗤娇笑。
那公子眉头微皱即消,目光淡淡扫视一遍,最后落在角落那人背上,口上却道:“周兄如此坦率,倒是仕彦多言了。异日若与灵山对上,不知周兄要选哪位作为对手?”
那巨汉想也不想道:“奶奶个熊,这还用问,当然是开山斧吕子荆,老子早想向他挑战了。未知郑兄又打算挑战哪位?”听得这番对答,云山知这二人便是黎山派、阆苑派年轻一辈中最杰出的高手周宣和郑仕彦了,想那灵山教教主出身涂山派,这二人前来,只怕有门派争锋之意在内了。
郑仕彦“哦”了一声,在周宣旁一桌坐下后沉声道:“狐剑谢泉!”谢泉为灵山教副教主,郑仕彦要向他挑战,想是自认比周宣技高一筹了。
周宣哼了一声,却未答话。这时角落里那人站了起来,扔下一串铜钱,想是要走了。当他经过郑仕彦身旁时,郑仕彦攸地将脚伸出。那人止步道:“好狗不挡道!”
郑仕彦道:“前辈可否除下斗笠,让晚辈能一睹尊容。”
那人淡淡道:“拔剑吧,看你是否能拦下我。”
二人踏出茶棚,郑仕彦一抖长剑,傲然道:“前辈为何不拔剑?”
那人仍是淡淡道:“我的剑随时可出。”
郑仕彦神色凝重,不住催发剑气,那人却不动,有若雕像,二人便这么僵持着。
花轻盈低声道:“郑公子为什么不出剑啊?”
云山也低声道:“他若出剑,便落痕迹。而那人无剑却又随时可以出剑,那是以无形对有形了。此人必是谢泉无疑。”
花轻盈摇头道:“什么有形无形的,一点也不干脆,那人若是谢泉,怎都有两下子,郑公子莫不是不敢出手了吧。”云山凝神观看,却未答话。
谢泉能等,郑仕彦却不能等,他的剑缓缓刺出,似乎很慢,便是常人也能轻易挡住。花轻盈益发不明白了,云山不由暗道了声好。
剑已近在咫尺,剑尖忽颤,陡生变化,一剑化七剑,谢泉已不能不动,但无论如何移动,俱在对方剑势范围内。光芒闪过,谢泉剑已来到手上,一阵碰撞中,剑已缠上郑仕彦长剑,剑身一曲,沿着剑刃滑去,剑尖却刺向郑仕彦手腕,无怪乎有狐剑之名。郑仕彦欲避,但长剑已被对方粘上,便不得不退,谢泉进,若附骨之蛆,眼见退到河岸边,再无可退,郑仕彦蓦地一声清啸,手腕抖动,剑身折断,疾若流星般射向谢泉。此着有若壮士断腕,谢泉急侧身,方险险避过,郑仕彦手中断剑化为飞鸿,再次掷来,谢泉不急躲避,急挥剑抵挡,一时颇显狼狈。
郑仕彦终争得喘息之机,接过同伴掷来长剑,重整阵脚,二度向谢泉攻去,剑尖吞吐不定,指南式全面展开,一式化七剑,一剑为七击,迅若闪电,谢泉再不似初时般好整以遐。
旁观诸人但见二人兔起鹤落,剑气森森,偏又毫无声息。目力差者再分不清人与剑,只感剑影漫空,二人有若凭空遁去。云山心道这郑仕彦不愧为阆苑派最杰出的年轻高手,周宣原看不惯郑仕彦的狂傲,若非大家同为对付灵山教而来,他只怕早已找郑仕彦切磋,此刻却已不得不服。
郑仕彦一轮快剑急攻,俱被谢泉拦住,且对方狐剑曲折如意,迫得自己常常中途变招,把心一横,剑影敛去,那剑立时隐有风雷之声,剑气盈丈,其势卷及剑周,犹如剑轮。谢泉眼中,郑仕彦手中长剑已若化为一柄滔天巨剑,再非取巧所能化解,若是正面对上,二人必将陷入力战之局,此番离山另有要务,怎能在此斗个精疲力竭?当下展开身法,不停游走,伺机而攻。
花轻盈见郑仕彦剑势所及处,枝叶尽摧,化为碎片,大感凛然。
二人一慢一快,谢泉原在郑仕彦丈外游走,蓦地一声清啸,狐剑若银月带水,欺身进来。郑仕彦正欲横剑欲斩,见了对方身速,陡然惊觉自己斩中对方身子时刻,对方狐剑已然刺进自己腰眼,显然谢泉算准了自己出招速度,这才欺身来攻。大惊之下运足全身内力,回剑护身,身子急旋,如同光轮。剑气激荡中,谢泉狐剑刺中剑轮护阵。郑仕彦一声大喝,全身真气骤地暴发,如绝堤之水潮涌而出。
众人惊呼声中,谢泉头上竹笠破裂,露出清矍面容,发丝凌乱,脸色一阵苍白,一个翻身,便要远去。
郑仕彦长剑化作碎片,几尽虚脱,颓然欲倒。
周宣大喝一声,操起双斧,凌空斫去,口上犹道:“太学村一案,还请前辈有个交代。”
谢泉却未停顿,身子大鸟般腾空展起,道:“本副座今日前来,便为调查何人竟然嫁祸本教。”人已往太学村方向掠去,周宣紧追不放。
这时郑仕彦二同伴急走过来,伸掌便替郑仕彦疗伤,看其装束,想来也是阆苑门人。
云山想其应无大碍,记起昨晚莫北所说罗家庄灭门一事道:“我们也去看看。”
二人赶到太学村罗家庄时,罗家庄空无一人,只余隐隐的阴冷气息弥漫,庄内血迹亦随处可见,可想见当时情况定然惨烈无比。
花轻盈颤声道:“什么人这么狠毒啊,竟然杀人满门?”
云山摇了摇头,江湖中便有深仇大恨,也鲜有灭人满门之举,再者听刚才谢泉所言,若是灵山教所为,他又何须前来。如此行事,到与魔族作风相吻合,莫非?莫非豹王至此返回,顺道杀人,以加深两方仇恨,大有可能。当下在庄内仔细查看,可惜并未看到什么意外的痕迹。忽感有人接近,回头望去,却是谢泉,周宣不见,大概已给他甩掉。
谢泉紧盯着云山道:“这位小兄弟,不知是哪派中人?”
云山道:“请恕晚辈不便相告,不过晚辈相信,此地灭门之事应非贵教所为。”
谢泉“哦”了一声,显是对云山的话颇感意外,道:“那公子可否相告,究为何人所为?”
云山道:“魔族曾有人潜来洛阳,依其行事残暴狠辣风格,多半为其所为,意欲加深贵教与飞鹰盟间仇恨。”
谢泉鄂然道:“魔族不是在青州与易先生对峙着吗?怎地有人潜来?”
云山道:“魔族的目标可不只是青州而已,若非忌惮易先生,只怕早已挥军南下。可双方毕竟兵力悬殊,易先生能安守青州到现在,全仗去年一战之威。中原打的越热火朝天,魔族越是幸灾乐祸,还请谢前辈三思。”他见谢泉露出沉思之色,抱拳道:“晚辈还有要事,告辞了。”谢泉一时怔在当场。
二人返回四方悦客栈,莫北却不在,云山心想,需将太学村惨案可能是豹王等人所为告知莫北方好,也不知他们查出什么头绪没有。
二人又赶到神冶山庄,却只见到庄主沈奇,莫北与沈环碧外出未归,花云二人只好在沈家休息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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