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网游竞技 > 冰炭同化 > 3

?    新学校的成立有时候像新人结婚,得有亲朋好友来聚一下,然后吃顿饭。结婚有宴会,办校就开会。气派大一点的宴会固然有迎宾小姐,相比之下,学校的阵容就大很多。整个高一年级清一色的白,排好队后站在门口等车来拍手鼓掌。

    校门外,车子断断续续来了几辆,全是张泽尘看不懂的商标,其实他看得懂的也只有大众的车标。但看这些车子个个都外型不错,如果把它们拟女人化一下,价格应该不菲。事实也是如此,这些车的价格高得可以吓倒人。不过人没被吓倒,已经有几个人晕倒了,因为温度太高天气太热;再加上温室效应,学生们即使全身穿着最不吸热的白色外套都热得汗流浃背。学生们心里面都大骂学校,大热天里让穿长衣长裤,简直是脑子有屎。身穿凉装的教导主任开口说大家坚持一下,她知道大家辛苦,但为了学校,大家坚持一下。张泽尘惊骇,抬头仔细端详这老女人,想这主任真是老练得很,学生的心思全让她看出来了。男人通常都喜欢童贞纯洁的女人,张泽尘算得上半个男人,所以对教导主任甚是厌恶,何况女人老了就大打折扣。虽然教导主任在服饰上力求完美,反倒更衬出她脸的老,而且还让人觉得格外做作。老女人做作是有渊源的,鲁迅先生在《一件小事》里就说碰到个做作的老女人,没想到时隔那么多年,那个老女人又跑到这里来当教导主任了,可见女人进化的确不如男人。这在生物学上也有根据,说通常都是男人先变化发展,然后女人才跟着变。比如人类需要个尾巴了,就开始从男人屁股那先出现,等过了一大段时间,女人才开始在屁股上出现尾巴。

    老女人的话非但没能抑制住众人无声的呐喊,反让他们破口小声骂出来。张泽尘对旁边的同学说那教导主任真看不顺眼,自己穿得凉快还说风凉话。旁边的说我都懒得看,光听着就恶心。两人一下子关系融洽不少,一起大骂教导主任。教导主任平白无故给他们俩建立了沟通的桥梁,又被他们骂一通,大热天里打了个喷嚏,继续道:“同学们做的很好,老师代表学校感谢你们。”

    张泽尘因为刚才和那个志同道合的同学谈得投机,两人要好得很。对方自我介绍说是从甘肃来的,在这里已经待了三年。姓肖,单名一个浪字。肖浪有着一张很清秀的脸,白白的脸蛋跟张泽尘的黑脸形成鲜明对比,张泽尘称之为黑白无常,两人上辈子是一起抓鬼的兄弟。肖浪说黑白无常不好听,可叫什么又一下子想不出来,只好作罢。

    车子总算陆续到达,教导主任喊着口号,叫大家稍息,立正,向右转,跑步走。队伍跑步走到行政楼的阶梯教室,各班按规定的位置坐下,不许乱窜,便于评定哪个班纪律好,纪律好的标准是不说话。学生们在外面都热得要死,没精力说话,大片倒在桌子上休养生息,于是标准又改成哪个班的精神面貌好。这些话自然全都是教导主任说的,她拿着话筒,声音比原先大了好几倍。学生受不了噪音污染,纷纷起身。教导主任看效果不错,仿佛毒瘾发作时抽了几口鸦片,精神倍增,抽得更厉害。不大的阶梯教室顷刻间被她的声音所填满,到处游离着袅袅的余音,从左耳进从右耳出,从右耳出从左耳进,绕在人耳边久久不肯离去。又渐行渐远,上升到天花板上撞得粉碎,纷纷扬扬洒落在学生身上,粘住不放,甩都甩不掉。歌词上面说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教导主任的浪头发了一阵又一阵,总算可以听到她的尾声了:“下面,让我们大家热烈欢迎我们的嘉宾,大家鼓掌。”她念了几个名字,几乎每个名字前面都是一堆职位,想来是以前向苏联老大哥学习的后遗症。因为苏联人的名字长,而中国人的名字长不了,只好多加点职位,而且加了一堆职称,会给人一种气势磅礴的感觉,容易让人对你的名字产生强烈的好奇感,这样名字便容易被人记住了。

    众人物一一就坐,像张泽尘小学时代课本里的大雁一样一字排开供学生瞻仰尊容。教导主任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大家停止鼓掌,一边称赞道:“同学们真是好客,掌声雷动啊!”张泽尘嗤之以鼻,重复在校门口时对教导主任的漫骂,推了一下旁边的肖浪,邀他同骂。没想到肖浪早已睡着,直叹息自己境界不如人,也趴下去睡了。

    睡觉可是个好东西,它能让你避开一切烦扰,打发无聊,一觉醒来又神清气爽精力充沛。张泽尘醒来时大会已临近结束,只剩校长总结陈词。说校长似乎不合事实,充其量不过是个有文化的副校长,正校长则是出资建此校,又出资打通关系准许办校的商人。所以说名利名利,有名望的人摆在前,有钱的人躲在幕后。

    副校长是一副正派人的长相,大略五十多岁,身子微有些发福,头发却意外浓密得很,一直延伸到眉毛,如当年的周总理,倒挂浓眉,初识给人一种崇敬之感和少有的亲切感。副校长声音洪亮,气势磅礴,此时正大肆宣扬此校何等优秀如下:

    同学们,我校虽说是一所新办的学校,但校舍崭新,硬件设施一流。学校所请教师也是来自全国各地的高级、特级教师,教学经验丰富,不比其他重点高中差(言下之意是说成绩好坏都是学生个人问题)。在这一点上,我想学校所做的工作是可喜的。当然这也是学校应该做的,为祖国下一代的健康成长,我们义不容辞。在我看来。。。

    副校长大谈特谈,从遍地绿草跨到高耸教学楼,从个人思想品德扩展到集体荣誉观念,从书山小路跳到无崖学海,又从满脑子虚幻滚回现实,清了清嗓门道:“总之一句话,尽管我们现在的分数可能不如其他重点高中的学生,但我相信,通过学校、教师以及学生朋友的共同努力,在三年以后,在高考的考场上,一定可以发挥出我们最好的水平,赶上他们,甚至是超过他们。”

    教导主任坐在一旁听得入迷,忙不迭在心里暗记副校长的一番至理名言,竟忘了带头鼓掌。学生愚钝不开化,不知道校长留下的一段空隙是要用掌声来衔接的,坐在椅子上突然静得出奇。整个阶梯教室瞬间寂静一片,只留下校长的回声在空气里荡漾,翘首等待掌声的欢送。

    副校长窘得厉害,干笑几声,突发奇想地接着说:“而且,你们是本校的首届学生,将会永远被记录在学校的史册里,这也是你们的荣耀。”

    学生一听自己被载入史册,不禁心花怒放,在脸上开起笑颜,头微抬高,哈哈大笑。笑声代替掌声的功能冲淡了副校长心中的不快,也为自己的幽默“呵呵”笑出声来。

    教导主任擦擦头上冒出来的冷汗,心有余悸。她小心接过校长递来的话筒,接时的样子简直比奥运会上交接火炬的运动员的神情还要诚恳和专注。她拿起话筒向大家宣布会议结束,然后又一脸媚笑地对着台上的几位贵宾点头致意,并通知同学们该是鼓掌欢送各位嘉宾的时候了。那些大人物们在热烈不停歇的掌声中向学生微微挥手告别,不留恋地出了阶梯教室。校长看他们都走了,想到晚上还有个饭局,得出去和他们说下,于是匆匆和学生道别,说要去处理些事情。教导主任为弥补之前的过失,对副校长的借口进行了一系列的粉饰和夸张,好像自己是一本字典,而且还是一本英文字典,可以对校长的每个字进行马屁恰到好处的解释。

    学生的地位只能是最后离开阶梯教室。张泽尘叫醒还在流着口水的肖浪,后者睡眼朦胧地跟着队伍走了出去。他问张泽尘会议上都说了些什么,张泽尘摇摇头说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肖浪伸个懒腰总结道:“我说嘛,这样的会议听和不听其实没什么区别,睡个觉才是真的,对吧?”张泽尘摇摇头还是不知道。

    时间走得又快又慢。因为张泽尘他们全都习惯了在家的生活,第一次连续在学校住上一个星期当然觉得有些漫长;而快则是因为张泽尘竟叫不全寝室里的其他十五个男生,他不相信自己的记忆力很差,所以果断地认为时间过的快。事实也确实如此,在这段时间里,没有什么人和事物是值得他去记住然后去回忆的。当一个人饥饿难忍时,往往会想到美味佳肴,回忆亦是如此。张泽尘莫名间想起了初中时心仪已久的一位女生——施落,她现在应该是在二水中学的某间教室里上着课。没想到寂寞了一个暑假以后,对她的喜欢在开学一周后又重新开启,只是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便任由这思念越牵越长,越牵越长。

    据说高中开始有学生会,新学校也当然有。学校为此操办不大,原因是学生之间不熟悉,凭第一印象选举只会变成选秀,只得由班主任代为推举。张泽尘身为一班之长,几天来苦工形象深入人心,也收拢了人心,同学老师一致看好,双保险推举进了学生会,以为做个劳动部长是绰绰有余的。同班还有一个脸黑的足以衬托张泽尘脸白的家伙,人称小黑,虎背熊腰猿臂,一看就是三国时期的典型产物,武将出生,几般球类运动样样精通,尤其擅长足球。每次踢比赛,几乎一半时间球都是在他脚下,球像女人一样被他玩弄于脚掌之间,必要时抡起一脚,破门得分。众女生喝彩,小黑漠然,守门员看着足球发呆。

    权力总能令人快乐,张泽尘非常满足于自己被推选进学生会,渐渐忘了对施落的思念。不过他远没有胡长清那样高瞻远瞩,要人将“小姐”用飞机空运来享受的人生目标,他只是觉得能进入学生会很棒,至于棒在哪里,是大棒还是小棒,他自己也不知道。

    推举出来的学生会候选人要开一个会议,会议被安排在阶梯教室。

    在阶梯教室,十几位精英坐着互相认识,一个个都老练得像久经沙场的政治家,满脸笑意,笑里藏刀。张泽尘以静制动,莫不做声,和同旁的小黑会心一笑,坐看那些人闲聊。前排一女生见两人不说话,掉转头问他们几班的,叫什么名字。那女孩竟也出奇地黑,一张胖脸上满是青春痘,眼睛大而发亮,还算端正的鼻子下是一张兔子嘴以及和兔子一样的大门牙,留着一头长发尚证明她是女儿身。张泽尘吓了一跳,嘴巴跟着失语,咿咿唔唔说不出话。小黑平日里照惯了镜子,如今看这女孩全当是照镜子,毫无吓一跳可言,言语顺畅自报家门,顺便也帮张泽尘一起介绍了。那女孩不知是因为小黑和她同类还是因为他的自我介绍很漂亮,谈话兴趣大增,索性斜坐着跟小黑聊天。张泽尘自信比小黑好看百倍,岂料这女孩很有自知之明,不愿高攀,把他晾在一边。他明知长成这样的女孩自己懒得去理,但又自恋地希望女孩会要和他说话,然后自己像打发乞丐一样打发她。然而这乞丐没向他伸手要钱,明显有看自己吝啬的意思。又或者像挠痒,痒时固然难受,但挠痒的过程却是快乐无比,如今这痒才露个头便消失无踪,手无用武之地,反而难受地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假装坦然地一拍小黑的肩膀让他继续,自己跑出去上厕所了。

    回来时,十几个人已经坐定,原来学校委派的学生会辅导员来了。不出意外,是个女的。张泽尘慌忙跑进,坐回原位。辅导员道:“好了,现在人齐了。我呢,先自我介绍下,我姓彭,单名一个琪,彭是澎湃的‘澎’去掉三点水,琪是王其的琪——”怕学生不知道,在空气里用手笔划着——“大家以后叫我彭老师好了。以后我就是你们的辅导老师。”她顿了顿环顾四周,然后微笑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各班选出来的精英,所以能力一定都很强,不过我们现在互不认识,先自我介绍下吧!顺便将自己在班里的职务和到学生会想竞选的职务也说一下。”说着指向张泽尘,“这位同学来的最晚,就你先来吧!”

    张泽尘此时正在和小黑讨论这老师的名字怎么这么怪,居然叫蟛蜞,然后说蟛蜞怎么容易挖到,怎么烧才好吃。张泽尘将自己暑假里惟一的一次抓蟛蜞的经历告诉给小黑,并将那个“一”字当古文翻译成“全”的意思,说自己几乎每天都跟朋友去挖,所以才晒成这么黑。小黑听了有些不高兴,说自己虽不挖蟛蜞,但天天和朋友在太阳底下踢足球,所以也被晒得那么黑。于是两个据说是被太阳晒得很黑的家伙一起说其实黑也不错,健康嘛!很多人想黑还没这机会呢。

    张泽尘的蟛蜞研讨不慎被彭琪打断,愤愤不平,胡乱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并且不顾班级对他做劳动部长的期望,夸下海口,说要当学生会主席。不料彭琪却相中了张泽尘的声音,爱惜音才,希望他能加入广播站。——当然这所谓的广播站其实和那游泳池一样,尚在计划之中。张泽尘本来就对自己的声音十分欣赏,苦于没有知音,如今彭琪这么一说,愤气拌着欣喜全化作对彭琪的敬爱,甜甜地说道:“好的,老师。”

    旁人一一自我介绍,个个都傲视群雄,自以为主席位置非自己莫属。当然也有实际一点的,如小黑就直截了当地说:“我要做体育部长。”之前那个女孩原来叫周涛,张泽尘记得好像有个作家也叫周涛,但一时不能浮现。周涛道:“我进校的成绩是全年级第一,所以我相信我能胜任主席一职。”

    一语惊醒梦中人,张泽尘终于记起的确有那么一位作家也叫周涛的,同时记起的还有他的一段佳话:“胸中无万卷书,则俗气逼人,面目可憎;三月不读唐诗宋韵,则一天刷三次牙,还是口臭。”当初张泽尘就觉得彼周涛怎么会说出这么有失水准,令人作呕的话。照他那么说,农民伯伯们岂不是个个臭如粪坑、丑如魔兽?可恶可恶!如今见到此周涛,不禁释然,想想定是此周涛正书看得太多没有看过彼周涛所说的唐诗宋韵、万卷之书,难怪长得面目可憎,俗气逼人,讲出来的话如同隔了几个月的饭菜,又馊又霉。

    彭琪不枉张泽尘对她的敬爱,知道高分低能者“所在皆是也”,对周涛的话不为所动。为顾及周涛面子,只说高分不一定能力就强,希望这位同学明白。主席不一定,做个学习部长倒还行,不如学习部长就让给你做好了。周涛明白得很,为显其并不低能,翻出陈年旧帐,好女要提当年勇,她说道:“我以前在中学里也是大队部的大队长。”说完努着嘴坐了下去,一副生气要撒娇的样子。

    此话真假难辨,让人不禁有点畏惧她。

    彭琪反感自己的观点不被周涛接受,让她在学生面前很没有威信,继续反驳道:“以前是初中,现在是高中,怎么能相提并论呢?我们同学有这样的想法不好,以后踏上社会也不容易被社会接受,老师希望有这种思想的同学能改正好。”

    张泽尘看周涛又开始猪撅嘴,不由很是得意,为报之前被冷落的怨恨,迎合彭琪刺激周涛道:“老师,我们知道了。”

    “知道就好,做人要脚踏实地点。”

    “恩。”

    彭琪花去半个多小时终于给各精英安排好职务。结果是周涛当上了主席,因为彭琪觉得她毕竟以前做过大队长,有经验,而且开始两人有些不和,所以让她当主席可以消除对自己的不满。张泽尘屈居第二,做了副主席。小黑理所当然成了体育部长,旁人看他五大三粗,都不敢和他争这个位置。其他人有些小争议后也各得其所。所谓的学生会就这样诞生了,虽然简单,可是你想,当年**一大召开时的情形比这还差,到今天已经取得了如此巨大的成就,我们应该以此为榜样啊!

    张泽尘很不满,没能当主席他无所谓,自己本来也不是那块料,当上了反而会让自己措手不及。可问题是,现在周涛做了主席,自己这个副主席从此要听任调遣,永无宁日了。但周涛没张泽尘所想那样如同她的脸一样可怕,亦或许是当上了主席,心胸随权力一起宽广许多,别转过头冲泽尘笑道:“嗨,张副主席,以后我们可要共同努力了噢!”

    张泽尘受宠若惊,怪自己太小心眼,把别人想的太坏,不禁有些尴尬。同时意识到原来之前周涛不跟自己说话大概是因为自己反应太大,伤了她的自尊心。这样想着,开始觉得周涛这人也满不错,人家又这么热情,于是报之以礼,说:“当然,我一定尽量协助你。”说时还奉送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那真是太好了,还有你也是啊!”周涛把头转向小黑,眨着她那对大眼睛。

    “哦。”小黑懒懒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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