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从盆子进去之后,小区里的人们便开始流传关于盆子这个人的传言,版本之众,内容之离奇,真可谓匪夷所思。为此最苦恼的人就是陈三。他见到我们这些人就要打听,盆子这个优秀大学生怎么就进去了呢?这时我在他脸上看到了一种痛苦而又失落并且担心的表情。我就会随便编造一个足以安慰他的谎话。其实我很想这样说,你放心吧,一年半之后,等盆子出来,又会是一个优秀大学毕业生的形象。我想就凭盆子现在的身价,足可以在下一年,在大家面前证明这个问题。
某一天晚上,猪腚独自回到了家。它趴在墙角甜食着前腿上的伤口,身上沾满了血。我心疼的要命,第一个感觉就是它被车撞了。瘦子说我,你别心疼了,赶紧送医院,伤口还在流血呢。方子看到这一幕的表现比我还要激烈,他说,怎么回事,猪头,猪头!猪头呢?
看着他那样朝猪腚大喊,我更加心疼,生气。我说,你嚎什么?它又听不懂人话。
方子抓着我的衣领子瞪着我,我感觉他想吃了我。
兔子把我们俩拉开,说,行了,我跟你去找猪头,瘦子跟他去医院。
幸好在人民医院的旁边有一家宠物医院。不然我们情急之下搞不清猪腚只能去宠物医院看病的问题时肯定要耽误了它的伤情。
在给猪腚做手术的时候,我站在旁边出了一身汗。瘦子看我的表情非常不自然,肯定是想笑不敢笑的效果。在这个问题上,我没有时间管他怎么看我。
兽医在猪腚伤口的深处取出来三颗变了形的铁珠。扔在铁盘子里当当作响。
好奇的瘦子用镊子夹起一个铁珠,看了一会说,自行车的轴承珠吗?
兽医摘下口罩来,擦着汗说,自行车?自行车有这样大的杀伤力?告诉你,这是猎枪的霰弹,双筒的。以前我在藏区工作的时候医过被这玩意伤过的藏羚羊。
瘦子说,是不是cs里边的B21啊?
我没心情听他俩讨论cs。我只想带猪腚快点回家。
方子失魂落魄的回来之后抱着我就哭。知情的兔子讲他们没找到猪腚,只是听路人讲,有人确实将一只大小接近猪头的血肉模糊的狗扔下了护城河。此刻方子哭得更伤心了。我示意兔子不要再说了。方子似乎在哭声中不断地说“猪头没了。”我确信方子的鼻涕已经流在了我的脖子上。我拍打着他的背,体会到了瘦子看我那时为了猪腚急得流汗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可话又说回来,如果被扔下护城河的是猪腚,此时我的状况不一定好过方子。
十一月九日,农历的九月十九。是方子的生日。
自从猪腚去了之后,他似乎不再关心任何事,整天给我们一种他要么自杀要么出家的假象,让我们担心。
我们为了让方子开心,特意抬来了何倩。既希望她会起作用。可惜无望。方子只会喝闷酒。让我找到了一个在他心目中比何倩还要重要的“人”。
看着方子闷闷不乐的样子我说,你能不能笑一笑啊,这可是这一带最贵的饭馆,赏个脸行不行?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何倩娇声娇气的说,你不要逼他了,他不想笑是因为心情不好。
她还装出一副比我们还要了解方子的样子,都不知道方子为什么闷闷不乐。如果知道,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眼看方子就要自己把自己灌的不行了,我们开始心疼今天的开销。花了不要紧,可得起点作用啊。我们的表情上写着这样的心情。
兔子给何倩使了个眼色,让她劝劝方子。但是何倩的声音除了适合**外确实没有别的作用。我对她说,你如果感觉劝人很难的话,就说点高兴的事吧。俗话所说的祸从口出,这便是了。
何倩带着一副“天真”的笑容开始娇声娇气的谈起自己的开心故事。基本上是牵扯在几个男人之间的趣事。对于这些本该要吃醋的事情,方子应该早已习惯。他现在歪靠在椅背上,耷拉着脑袋,不知道在听而早已乏味,还是压根失去了对这个女人的兴趣。
当何倩笑谈到她和她的某个男人在护城河边,用这男人在黑市上买的猎枪打死了一条长相很丑的狗的刺激感觉时,我、瘦子、兔子同时掉了手里的酒杯茶杯烟头,身体僵住。方子一下子站了起来。他跌跌撞撞的走到何倩身边,举起胳膊狠狠的抽了她一巴掌。
何倩捂着脸,根本想不明白是为了什么,这个不曾打过她的男人会这样反常。她哭着说,你怎么了?
方子又是一巴掌贴了上去。我一般痛恨打女人的男人,但这次是个例外。
何倩哭得更大声了。这时,窗外传来了汽车的鸣笛声。隔着玻璃有一辆白色的轿车。何倩看到那车后,擦着眼泪捂着嘴,跑了出去。方子提了一个酒瓶跟了出去。我们三个相互看了一眼,立刻挣扎出刚才的僵化状态,也跟了出去。
店外,飘着深秋的雾雨。冷风直钻袖口和领口。
何倩依偎在姜攀的怀里。方子站在他们的对面。这一幕让我想起了发生在立峰大叔面馆门外的事情。但是这一次却有了新的意义。
姜攀一边在何倩的耳边嘀咕着什么安慰的话,一边用冰冷如这秋雨的眼光看着方子。
方子没穿外套的身体在这雾雨中颤抖。这是他的背景。我相信他现在已经哭了出来。静静地哭泣。苦涩的眼泪融合着同样味道的雨水。
方子横起酒瓶指着姜攀,他的声音在这冷风中挣脱“是你打死了那条够吗?”
姜攀冷冷的说,是我让我的女人打死的,我还教她怎样开枪,像这样。
姜攀搂着何倩的腰扶着何倩的胳膊做了一个开枪的动作。那根缠着纱布的手指枪口一般指向方子。
方子的头略微仰起来,又随着他脊背的起伏低了下去。“你知不知道被你打死的那条狗,是我的。”这句话如同曾经他说那个女人是他的一样让他的呼吸加快。但是这次他说的这样有力,这样有自信,是他无法察觉的。
姜攀依旧用那种如风的语调说,哼!它身边的那条母狗咬过我的手,我记得很清楚,如果不是它找死,死的就不是它了。
我想我已经知道了猪头的死因了。或许对于一只公狗来说这叫天性。可却让我这个人感到敬佩和羞愧。
方子似乎是笑着说的这句话“今天,我要让你记一辈子。”他挥手将手中的瓶子敲在了那白色的车尾巴上,只留下一个在冷风中呼啸的利刃。它向着风来的方向而去。
旁边冲出几个人来抓住了方子的胳膊和手。人群中我听到了方子那撕裂胸膛的吼声。
姜攀推开何倩,从车里拿出了一跟用报纸包裹的东西。报纸褪去,是一杆猎抢。他指着那群人吼道,你们给我放开他,我到底要看看他能怎么样。
我相信,此刻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方子也会毫不畏惧的扑过去。
我天生胆小,但此刻却来了不曾有过的勇气。或许这勇气是远在天堂的猪头给的。“你要保护你主人,你自己下来不好吗?”
我看到了血。我的血。咕咕的流出我的身体。前面就是姜攀的枪口。我中枪了吗?我怎么没听到枪声呢?我的耳朵被震聋了吗?
世间的繁杂在这一刻开始变得安静。我看到了兔子瘦子惊恐万分的脸。我看到方子发疯似的冲出人群的舒服。不到我的面前。我看到曾经只打死过一条狗的枪落在了地上,姜攀愣在那里,眼神里满是恐惧。哼!高官怎么样?官宦子弟又怎么样?这是法治社会。法治社会,杀人是要偿命的。
漫天的雨水落在我的脸上。我看到了方子的眼泪。他确实是哭了。为了猪头,还是为了我。我想对他说,其实中枪的感觉并不是那么难受,猪头当时肯定没太痛苦,你不要再为它伤心了。猪头,我没让你失望吧。猪腚,我没在你老公面前给你丢脸吧。我觉得自己开始胡思乱想。
方子用力的晃着我,不让我有机会熟睡。他说,喂!你想想以前那个地方!
我说,以前那个地方没有什么好想的。
他说,有!你仔细想想,还有一个值得想的人。
我咳嗽了一声,感觉嘴里有了血的味道。
我说,让我睡吧,我累了。
方子还是不肯松手,我感觉他的鼻涕又流在了我的身上。“你老是说那个地方。那个地方是所大学吧。呵呵,你还说我,其实你也是一个——那话怎么说了?对,也是一个令人恶心的大学生吧?……你别睡……”
那地方?大学?呵呵,咳咳,方子还是那样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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