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彦超平生有两大爱好,第一是韩剧,第二是言情小说。他曾以过来人的身份教育我们:临时抱佛脚是不行的,爱情只会光顾有准备的人。他说看韩剧、言情小说那是厚积薄发的一个过程,平时注意积累,关键时候总能派上用场。对此我深信不疑,学习就是这样一个过程,老师再三叮嘱过我们。而且这句话也越来越明显地被验证了出来,我们厚积十几年了,可学了什么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所以一直没有怎么发出来,也许这就叫薄发吧。郭磊却对刘彦超的爱好有所看法,他说:“刘彦超只有一个爱好那就是女人,他是因为爱美女才看的韩剧和言情小说。”我不置可否。
刘彦超最爱看的韩剧是《爱在哈佛》,第一次看的时候还是大二第一学期,我和杜永康没事陪他看的。他一边看一边说:“如果我是他,我就一定搂着她的腰。”于是电视里的男主角的手就搭到了女主角的腰上。然后他又说:“如果我是他,我就一定搂住她的肩,然后把她拥入怀中,最后kiss。”于是电视里出现的画面是男主角正在跟女主角亲吻。刘彦超不停地想象如果他是男主角,他要如何如何,可很不幸的事结果都被他说中了。他越看越兴奋,因为结果只是证明他有先见之明。我跟杜永康却看得毫无悬念、兴致索然,从此我们都不敢跟刘彦超一起看韩剧了。我就纳闷了,这样一部一看开头就知道结果的连续剧竟然会让刘彦超如此神魂颠倒。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确实如郭磊所说,刘彦超是因为爱美女才爱的韩剧,女主角的扮演者金泰熙恰好是刘彦超喜欢的那种类型。在连续的两三个学期里,刘彦超乐此不疲,他把《爱在哈佛》来来回回看了不下五遍。那些日子《爱在哈佛》的主题曲《soinlove》整天整晚在寝室里回荡,这时杜永康就会在刘彦超面前问我:“刘彦超在哪里?”我就会很大声地答道:“刘彦超不是在看《爱在哈佛》,就是在听《soinlove》的路上。”刘彦超看完一遍《爱在哈佛》的时候,我们还有点不习惯,耳朵里还满是《soinlove》的歌声,这就叫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吧。
后来我们发现了一条规律,刘彦超看《爱在哈佛》的时候都是他上自习时看上哪个美女之时。为此我们把上自习称为打猎。杜永康因为要准备考研,所以他天天上自习,天天打猎;刘彦超还在犹豫是否考研,也不敢怠慢,他经常去打猎;我不准备考研,只是偶尔出去打猎,算是活动活动筋骨;郭磊呢那是守株待兔。当然,打猎出勤次数多并不能说明获取猎物的机会就大,南大是出了名的和尚庙,在自习室里碰见美女的机率比走在路上被钱绊脚的机率还小。偶尔有一美女出现在自习教室,你也会发现她的旁边有一个高大威猛的帅哥,而且背后还有无数束像刀光一样的眼光。有一次正在上自习,杜永康发给我一条短信说,他的左手边有一超级大美女,长得那叫一个倾国倾城,艳绝人寰。他已经用眼角的余光把她非礼n遍了。我怕杜永康做出啥近似于自杀的举动,就告诉他别想打美女的主意,美女的左手边一定还坐着她的男朋友,而她的男朋友已经用眼角的余光给你判了n+1次死刑了。后来杜永康回短信说:“我看的时候只注意到了美女的脸,你提醒我才发觉美女的小蛮腰上多了一只又大又白的手,妈的,肯定又是一公子哥。”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自习教室里更多的是恐龙,恐龙往往还时不时拿镜子出来照一照,挤一挤脸上又大又红的青春痘,然后再用粉来擦一擦。我想恐龙或许也把上自习称为打猎吧。
刘彦超看言情小说跟他看韩剧是一个样,看的次数多,看的东西少,随便拿本书都能看上好几遍。我都佩服他了,看东西能够如此温故,不知他知新否。偶尔他会从我这里拿一两本书去看,往往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哇哇大叫。看书也像看史前生物化石,看得少呢就觉得很新鲜,看多了也就那么一回事。可是我又纳闷了,为什么现在看书多的编辑随便看本写得很烂的书都说好,而不少评论家书都没看过人家的就说人家写得烂。就像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吃着了酸葡萄反而说葡萄甜了。
一天晚上,刘彦超没去上自习在寝室里看小说,没看多久他就跟我说:“我就纳了闷了,我刚会用普通话说你好了,人家见面都问第一次是什么时候了。同在一片蓝天下生活,你说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那本小说我看过,是一“八零年代生”写的。里面的男主人公是一个高中生,过着每个月两三千的穷日子。见面就问人家女孩子第一次是什么时候,跟我们问吃了没一个口气,像抹了油似的顺口。看过那小说之后,我都惭愧得不敢承认自己是八十年代的人了。以至于有那么一次,我在校园里见着一个同学就说:“唉,现在的年轻人啦,想当年我们……”那同学被我吓住了,眼珠子瞪得都快冒出来了,好像硬要从我脸上找出皱纹或者老年斑来一样。最后那同学大概没找出老年斑来,有点失望地说:“哥们,你走错路了吧,这里没有精神病院。”然后在那里站着面露蒙娜丽莎般微笑。我本来想纠正他其实真正的精神病人是不会自己去找精神病院的,就像战犯不会自己去军事法庭一样。可是人家好不容易培养那么点幽默感,我不能把它扼杀在襁褓里。我少说一句,他至少得快乐一整天,何乐而不为呢。
跟书中的主人公相比,我是一六零年代生,过着七零年代的日子;他是“二十一世纪生”,过着二十二世纪的日子。生活中的差距确实无处不在,我就跟刘彦超说:“你叫唤个啥呀,你女朋友换得比衣服还勤,我还连女朋友的影都没见着一个呢。”
“那你跟杨依是什么关系?你小子可别领着孩子叫叔叔了才承认杨依是你老婆啊!”
“天地良心啦,我跟杨依可是纯洁的同学关系。”
“徐子鸣你跟杨依牵过手没?你别说到现在连杨依的手都没碰过啊。那你可以去申报世界文化遗产了,都好几百年的封建思想就你隔着好几代遗传了下来,真是不简单。”看来牵手是个很重要的问题,连刘彦超都觉得有必要问一下。
“我这不是很少跟她见面吗?再说我又不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她又不给我什么明确的暗示。”
“明确的暗示不就是明示,明示不就是主动吗?你想要人家女孩子主动?你以为你是帅得惊动党中央还是才华横着竖着都溢得泛滥了。我看你平时聪聪明明挺深刻的一个人,怎么这方面就这么糊涂呢?去,去,去给杨依打个电话,告诉她你喜欢她,要不早说总有一天她会告诉你她有男朋友了,而男朋友不是你,那时候你就去哭吧。”
刘彦超的话让我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我去给杨依打电话。接通电话听到杨依熟悉而清澈的声音,我想好的一切开始乱套。仿佛女人的声音天生有一种麻醉作用,能使爱她的人在瞬间丧失言语和思考的能力。我不记得当时跟她说了什么,或者说错了什么。以往给她打电话,我都会从挂了电话的那一刻开始后悔,害怕自己的某一句话让她不高兴,但是这次没有。因为我是在告诉她这个星期六会去看她才挂的电话,而其余的已经不再重要了。
睡觉之前,刘彦超他们三个觉得非常有必要给我这爱情白痴上一课,怕我来不及消化吸收并且融汇贯通,他们给我制订了n条他们自以为的可执行方案。
第一条:如果杨依特意为你打扮得花枝招展,说明她非常在意你,那么见面就跟她说你爱她。
第二条:如果杨依是很平常的打扮,说明她已经把你当自家人看待了,那么见面就跟她说你爱她。
第三条:如果杨依见面就对你说想你了,那么忽略第一二条,直接把她拥入怀中。
第四条:如果杨依一见面就往你怀里钻,那么忽略前三条,直接跟她kiss。
第五条:……
后面几条未成年人不宜,建议马赛克处理。我知道这帮人就有能耐把任何事情说到女人方面。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他们说得好听一点,且尽量不把杨依给牵扯进来。大抵男生都有这么一种心态,不希望自己喜欢的女生的名字老是被挂在别人嘴边。
大学里晚上的卧谈会因男女各异,男生可以从任何话题说起,最后一定以女生结束;听说女生的话题总是从男生开始,最后以穿着打扮结束。在我几年的大学记忆里只有一次例外。
那是郭磊恢复正常生活以后,他和我们一样在十二点多上床睡觉。但那天晚上他精神特亢奋,像通宵多了之后的后遗症。后来才知道那天郭磊在网上玩电脑算命。算命这东西本是封建迷信,可是一跟电脑挂上钩来,也就科学了起来。就像很多大酒店里一盘原本很普通的菜,取了个吉祥的名字后身价倍增。电脑屏幕上显示郭磊今年运程红火。于是这如导火索一般点燃了他的快乐,引爆了他引以为自豪的即将到来的幸福。郭磊开始给我们讲他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给他算过命,说他有大富大贵的贵人相;他的爸爸也给他翻过算命的小册子说他命重,比伟大领袖**的命还重。郭磊的爸爸在县人事局工作,他的妈妈在县民政局工作,都算是知识分子。可见知识分子就是那么一批在对待别人问题上看得很清楚,而在自己问题上犯糊涂的人。不只知识分子认为他的命好,更有科学的电脑算命也算出他的命好,郭磊没有理由不高兴,郭磊高兴我们没有理由不让他更高兴。
郭磊的兴奋让我们觉得有必要表示一下,我们或许不愿意雪中送炭,但还是愿意锦上添花的。就像很多大城市给各种精英人士以多种优惠,而歧视进城打工的民工一样。
杜永康说:“郭贵人,明天一定给我签个名,以后你发达了再找你签就难了。我可不想遗憾终生,明早起来,我手心手背随你签。”
刘彦超也跟着说:“曾经有一个伟大的人物住在我们寝室,可是我没有珍惜,当他功成名就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愿对那个人说一句话:‘他日我来看你时,不要放狗咬我啊!’”
可以想象郭磊脸上的笑容都快掉下来了,我甚是担心他无肉的脸架子会因过于激烈地笑而散开,但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郭磊还挺清醒地说着:“那不会,那不会。”
最后我总结道:“我们伟大的郭磊同志,在大学期间就表现出卓越的领导才能(他是游戏中一个帮派的四大护法之一),以及对理想的执着(他三年如一日地玩同一个游戏)。他学习勤勤恳恳,工作通宵达旦(他经常通宵玩游戏)。他的精神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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