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朝时有位官妓名叫严蕊,琴棋书画、歌舞丝竹,无一不精,更会做诗填词。学者唐仲友很欣赏严蕊,酒筵时常请她临场表演。
浙东提举朱熹与唐仲友有仇,借职务之便,奏参唐仲友纵情酒色、**营妓,并将严蕊逮捕,严刑拷问,要她诬害唐仲友。严蕊受尽酷刑,坚持不肯诬害仲友。官司拖到朱熹任满调差,继任的岳商卿怜悯她的遭遇,要她填词自陈,严蕊口占《卜算子》词道: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岳商卿很钦佩她,立即下令让她从良了。
我一脸茫然:这个严蕊和成都有关系吗?我怎么记得这故事是发生在浙江台州呢?
宣蕊眼也不睁,嗲嗲地说:老子也没说和成都有关系啊。
我一把抱住她呵她的痒痒:妈的,耍我啊?!
宣蕊大笑:龟儿子莫弄老子,老子痒的很,给你讲这个典故是因为这个女人名字里也带个蕊字,突然想起来,觉得有趣就说了嘛!
我这才住了手,把枕头拉歪,头蜷下去,说:我怎么觉得你和她有点象,都爱嚼些酸溜溜的文字,骨气那么硬……那你打算什么时候从良啊?
没听见宣蕊说话,我以为这个玩笑惹恼了她,忙抬头去看,果然看见她脸色阴沉得难看,我急忙说:对不起嘛,宣蕊,我不是故意的。
宣蕊摇摇头:不是因为这个……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认识她那么久的我第一次看到她眼睛里的忧郁,她慢慢地说:我没那么义气,我没有她的骨气硬,我是个懦弱的女人。说完,闭上眼睛,安静得如同窗帘里悄悄透进来的阳光。
中午时分,床上的男孩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床发出的很大的声音把我和宣蕊都给吵醒了,宣蕊从毯子下面把脑袋伸出来,吼道:日,老子还没睡够呢,这么大响动。我也仰头看那男孩子,顺便把腿收回到毯子里。
男孩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两个,手里抓着宣蕊穿过的那件我的粉红色睡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宣蕊气势汹汹地从毯子底下跳出来,就那么**着走到床边,一把抢过睡衣套上,然后跪坐在床上拿食指戳他的脑门:看个屁,小时候吃奶还没看够?立马走人,今天你已经迟到半天了,还好手机没响过,说明人家不打算开除你,还不快走啊?等什么哪?
那男孩眼都直了,脸涨得血红,半晌才很小的声音说:卫……卫……卫生间在哪里?
宣蕊怒吼:妈妈的,卫生间,还卫生巾呢,出门右边手,灯开关在里边。
等那男孩出了卧室,宣蕊已经燃着了一根烟,愁眉苦脸地看着笑得死去活来的我:有点同情心行不行?老子头发都要愁白了,你还有的闲心笑出声来。
我说:谁叫你看走了眼,找上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朋友,是很好笑哦,我看你这下子怎么收场?我看他是真喜欢上你了,你这么粗鲁他一点都不怕,哎,他叫什么?
宣蕊闷闷地回答:汤宁。
汤宁从卫生间出来,叠好毯子,扯平床单,然后对我们说:我去做饭。说完就径直进了我家厨房,拉开冰箱审视里面有什么东西。
宣蕊手半天没动地方,烟灰积攒了很长,说:老子捡回来一个天使。之后,她麻利地脱下睡衣,穿上她的衣服裤子,拍拍我的脸蛋,提上手袋蹑手蹑脚地溜之大吉。
我靠在枕头上,笑得已经无法呼吸。汤宁听到门响,拿着搅鸡蛋的碗走过来,发觉宣蕊不见了,笑了笑,对我说:我叫汤宁,刚分到晚报社的,摄影记者。话说着,手里还不停,速度匀称,手法娴熟。
我笑着仰头看他:恩恩,听说过你,我叫郭盈,电台资料编辑,刚才跑那个是我们的外采宣蕊。
汤宁的小虎牙露了出来,微笑着说:我知道的。
那天我美美地吃了一顿丰盛的饭菜,这个汤宁手艺还真是不赖,送他走时,我郑重其事地欢迎他没事就来家里玩。
不过很奇怪,我觉得汤宁为人落落大方,谈吐成熟,处事老道,丝毫没有小孩子气,和刚起来时的青涩讷言完全是两回事。
做报社杂志也好,做电台电视台也好,工作程序上的安排自由和大把大把自己支配的时间都是必不可少的。这点在电台电视台的各位主持人身上表现尤为突出。
电台dj一般在节目开始前10分钟到达直播间就可以,填好值班日志就上节目,下节目交好节目流水表,就一切结束了。即使是一个办公室的同事,也常常会因为节目时间段不同而每周只在周二例行的会议上见一面。更不用说那些不是负责同一版块内容的同事了。
电视台更夸张,有时一周只有一期节目,策划时出出面,再花一天半天时间录一录,要是直播的话,干脆连这些内容也全免了。
不过看起来轻松愉快,其实是很容易掏空人的。
只要不结巴,一分钟人的正常吐字量应该是220到250之间,而伶牙俐齿的节目主持人尤其是娱乐节目主持人多半吐字量是300或320字以上,电视主持人有动作补充,允许一定程度的声音消失,而电台主持人则最忌讳这一点。
为什么呢?因为在播出规定中,超过5秒钟的完全空白就是播出事故。在正常情况下,5秒钟实在是太短太不起眼的时间,但在电台播出时,5秒钟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听众产生包括是不是收音机坏了的一切联想。
这也就意味着主持人的应变能力和博学强记必须是超过其他人的,不但要能说,而且要会说,不但要说的多,而且要言之有物。
很简单的一笔数字帐,一个小时的节目,10分钟广告,一般是4首歌20分钟的安排,其他间奏乐什么的最多去掉5分钟,而剩下的25分钟就全是主持人在说,不停地说。每天2档节目,将近2万字或者超过2万字的量就这么出现了。
所以这行的职业病中,慢性咽喉炎理所应当地成为排名第一的。
而且,最可怕的是,这不是对话,而是一个人热情饱满、情绪激动地喃喃自语。
你可以简单地做个自己就可以完成的测验,随便拿一样东西,不管是什么,就着这件东西开说,说什么都可以,只要不停止,看你能说满几分钟。一般来说,在1分钟内你就会出现结巴,2分钟内会出现重复,3分钟内你就会说不下去,除非你受过相关培训。
而一个正常的、合格的电台节目主持人,可以有条不紊地把这样东西的来龙去脉、自己过去所经历的情况、产生联想、可能会有的故事,清清楚楚、引经据典地说十分钟以上。
那么说的内容来自于什么?
观察和积累。
只要有一段时间停止学习、停止积极的了解,主持人很容易陷入到节目重复、动力下降的状况里,痛苦不堪。
外人说:你看你看,人家主持人工作都象在娱乐。
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即使在娱乐着,也是为了工作。
新闻人尤其是主持人在镜头前话筒前是完全透明的,他的阅历和过去,会不知不觉中出现在受众的面前。一个留心的受众,在长期的收看或收听节目后,很容易就可以掌握这个主持人的一些情况。
我们所做的,似乎就是敏感而广泛地观察生活中一切不被人所注意的细节,然后浓缩起来,再传送给大人群。
宣蕊言:和奶牛没什么区别。
齐飞是我和宣蕊所接触的主持人里最象主持人的一个。或者说齐飞身上具备了主持人的所有工作特征和生活特征。
他做了十四年的主持人,而他的实际年龄是28岁。从少年时代的少儿节目,到后来的娱乐节目,再到时下比较流行的脱口秀,他几乎样样做过,从策划编辑,到采访播出,每个细节他都有过积累,所以人送绰号电台大百科全书。他谦虚说上册上册,大家好奇地问原因,他回答:这样我不懂的我就可以说,那是下册里的。
同时,他也是我们电台的职业病大全:慢性咽喉炎,过敏性鼻炎,慢性胃肠病,轻微的肩周炎。
说来很奇怪,做电台这行的,除了一些新闻节目主持人外,普遍年龄偏小。
去年我和宣蕊还是24岁这个台里平均年龄的捍卫者,今年一补充进几个小实习生,我就发现,25岁的我已经开始拖平均年龄的后腿了,这个平均年龄线居然已经到了23岁。
每个人的年龄都是在增长的,也就是说,在每个人都增大一岁的时候,这个平均年龄还是下降了一岁。比如孙可慧,正规大学本科毕业,居然是1984年出生的。她说:我是6岁上学,只不过后来跳了几级而已,这个,很普遍啊。还很普遍,真不知道这些小毛孩子是不是天天嚼着深海鱼干长大的,看着一个个嬉皮笑脸不知天高地厚,真追问起来,哪个都是厚厚的一叠资格证书。
宣蕊对这些没什么特殊感觉,不象我忧心忡忡,生活对于她是那么简单:工作,享受。除了自己,她对周遭的一切永远都保持着一种实用主义的关注,除了可以借用的或者可以利用的,一概上不了她的心。
心是一个小阁楼,工作和男人已经占据太多的位置了,没用的东西放在那里干什么?宣蕊赖在我的床上,懒洋洋地抽烟。
你早晚有天被烧死在床上。我担心地看着我粉红色的床单说:这个床单是朋友从土耳其带来的手工制品,你要烧出一个洞来都得包赔。
宣蕊捏我的脸蛋:处女座道貌岸然的洁癖和匪夷所思的恋物癖,老子祝福你将来找个不洗脚外加乱送人东西的老公。刚说完,她放在枕头边上的手机响了,曲子很怪,我仔细一听,是宣蕊自己编辑的鬼子进村的音乐。
我乐了:这人谁啊?四平还是林台长?
宣蕊说:汤宁。说完接了,心不在焉地恩恩啊啊了几声,然后说:是嘛?那好啊,好吧,待会儿垭口餐厅见。挂了电话,她抽了几口,把烟按灭在我平时放话梅核的小玻璃盘里,扭头来看我:对他有兴趣没有?
我笑着说:转让啊?还是不了,他看你的眼珠子都是绿的,再说我也不喜欢姐弟恋,透着累,也透着邪气。
宣蕊嘿嘿地笑:老子和你说,这个孩子不错,放过了可惜。
我饶有兴致地端详着她妖娆的身材:觉得不错你自己怎么不纳了呢?
宣蕊把胳膊枕在头下,不怀好意地说:老子是妖精,没有辅导别人基础知识的爱好,老子欣赏拿来主义,再说小男孩心理太娇嫩,万一待见不周到,落下什么心理障碍生理障碍,不害了他一辈子?妖是妖,老子是好妖,纯得透明这样的小男孩就是给你这种又有耐心又有母性的妖精准备的,你把他辅导好了,也是给以后的姐妹造福不是嘛?这样有公德有意义的事,可以正大光明、理直气壮地沽名吊誉,不正是你毕生所追求的么?
她的话锋利地直指我内心某个隐秘的地方,好一阵子我都没说话。
宣蕊扫了我一眼,却没问什么,又点了根烟:待会和老子一起去垭口,和他的事得解决下,这么拖下去会坏了老子泡男人的兴致,粘粘乎乎的,算怎么档子事。
就是最纯正的妖精也分很多种。
具体的区分标准实在是太多,暂时不一一罗列,下文会逐渐出现。
但毫无疑问,宣蕊是妖精中非常罕见的、快要绝种的同时也是最优秀的那种,就是有着严格的做妖标准。她最看不起的,就是有一种妖精,明明喜欢或者不喜欢一个男人,但就是态度暧昧,不说不也不说是,不拒绝和你**但也不同意和你上床,就那么扯着你拽着你,浪费你的时间,花费你的金钱,让你留下难受走了可惜。
她说:这是最自私也是最无耻的妖精,比那些假冒伪劣的伪妖精更可恨,郭盈你记得,真正优秀的妖精从来不做让人家痛苦的事情,真正的妖精就是应该给自己和男人带来快乐,极致的精神和**的快乐,除了自己和对方的快乐,绝对不能有任何其他方面的要求,不管是名,还是利,都不能有,一旦有,那就不是妖精,是婊子。
在和宣蕊相处的一段时间里,我的确从未发现她与任何男人有除了**之外的任何纠葛。
我甚至觉得宣蕊是个比大多数所谓淑女所谓ol的假正经的女人更洁身自好的妖精。
她和男人相处,或者说她选择男人有着相当严格的标准。她绝对不会和那些有事没事拿腔拿调、到处发嗲的浅薄女人一样,扭着杨柳细腰到处招摇,不会有事没事浓妆艳抹、玩弄格调,更不会不分三七二十一见到男人就撒娇打泼、卖弄风情,她鄙视一切有贼心没贼胆的良家妇女,尤其是给男人种种非分之想之后又坚决声明自己是好女人的女人。
她的道理其实很朴实:男人流血流汗地追逐爱情,女人不能给也就算了,何必添乱,何必欺骗。
宣蕊吝啬自己的情感和自己的柔情,只有完全符合她的标准,她才肯屈就,才肯把自己出色而迷人的一面展示给对方。除此之外,随便是个才子还是个财阀,随便是个帅哥还是个权公,她从来不给面子,干脆利落,有时拒绝得都不讲究分寸。但另一方面,对那些符合她标准的男人,她又绝对是有情有义。
她也鄙视那种万人迷式的妖精,她认为可以周旋于男人之间的妖精已经不具备升级的功能,只能不断磨损,最终不过是以自己的情感和**满足对方,于自己来说,只能有空白和空虚的结局。
开始一段感情之前,你必须结束前一段感情。这不光是对前后两个男人的尊重,更是对自己的尊重。同时,只有你尊重了男人,男人才会给你相应的尊重。
这点,有几个妖精做的到呢?宣蕊在说上面这段话时,清醒而睿智,她叼着烟玩塔罗牌:为这些扭捏恶心的妖精或者伪妖精花心思的男人,都是傻x,不但浪费精力,而且浪费精液。
汤宁安静地坐在对面,吃菜喝汤,纯洁的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
宣蕊临时决定放了他的鸽子,她的理由是:本来就没开始过,假模假式地谈什么结束,不去丢人现眼。当我指出是她主动勾引对方在先时,宣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痞子相:谁叫他长成一副男狐狸精相?这纯粹是一个误会,老子以为他是同道中人,谁知道不是,不管,反正老子把他交给你了,是奸是杀,随便你了。说完,不由分说地拎着她的lv扬长而去。
我只好穿上衣服,打车到垭口餐厅。
结果在汤宁面前,象个孩子的倒是我了,我强装笑脸说宣蕊临时有事。
汤宁笑笑,说:我知道是宣蕊放了我的鸽子。
聪明人不说傻话。我没什么好解释的,看的出,对于宣蕊的爽约,他是早有准备的。我挺好奇,这种好奇从上次宣蕊偷偷溜走时汤宁的镇定自若延续到现在,这男孩子虽然才二十出头,在宣蕊面前也是少不经事的模样,但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的身上有一种很深沉很宽广的大气沉淀着,那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我相信,这不是我的错觉。
第二天上午,宣蕊贼眉鼠眼地问我:青果子好吃不好吃?
我斜了她一眼,一语双关:青果子还在树上,你不摘他他就不下来。
宣蕊象泄了气的皮球:妈妈的,看样子,是场硬仗。
齐飞看着我们,突然用他那浑厚的男音吟颂了一句诗:啊,我的玫瑰,骑士的长茅也为你钝化。
小春看鬼似的看他:这是谁的诗?乔叟的?雪莱的?
齐飞说:早上上厕所时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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