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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着疼痛欲裂的脑袋走出卧室,桌上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早点,房间里顺得井井有条。我吃力地挤出笑容打招呼:“早。”她回头嫣然一笑,说:“还早啊?这都快中午了。早点成午点了,都在桌上。”
洗漱完了,我在桌前慢条斯理地啃油条,她坐到我面前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想说什么,说吧。”
“哥……”
她还真叫上了,我冲着油条撒气。
“我昨天骗你的。”
“嗯?”
“我根本没在外面租什么房子。我是从家里跑出来的。”
“那马上回家去。”
“才不。我和爸爸吵架了。我想问问……”
“什么?”
“我、能不能在你这、住上几天?”她很为难地说出。
我嘴里衔着半截油条咽不下去了。
“不答应算了。我不能再去麻烦同学了,晚上我就露宿街头!”
“这算是要挟我?好了好了,你先住着吧。不过最好还是早点回家,这样也不算个事儿。俗话说:父女没有隔夜的仇。”
“有这句俗话吗?我怎么没听过。对了,你怎么认识尤丽娅的?”她一看我答应了,立刻神气起来。
“小孩子少管闲事,你吃了吧?吃了把桌子收拾了,我吃饱了。”
“看来心情真的不好,怎么回事?讲给我听听!”
“叫你别管闲事了。失业加失恋,好了吧?”
她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收拾碗筷。然后我们同去了花鸟市场。我不太喜欢被女人牵着鼻子四处转悠,可是又不得不承认,这次是我自愿的。她只是说,花鸟市场有她一个老朋友,叫polly,一只鹦鹉。polly,多好听的名字,我想起初中时代英语教科书上那只成天呱呱呱呱鸟语无忌的鹦鹉。我曾经在课堂上听着英语老师发出一长串让人昏昏欲睡的模糊音节时遐想连翩,我想着揪光这傻不拉叽的鸟的美丽羽毛把它烤焦了,看它还说不说鸟语折腾我们可怜的莘莘学子!
2
polly会说四种语言。多了不起,你一定要瞧瞧。这家伙是发了疯了,那只饶舌的混帐鸟儿会说个英语已经让我头疼不已。我准要去毒哑它!
鸽子歪着脑袋色迷迷地盯着尤丽娜,准是公的;画眉在笼子里相思,它的目光深刻忧郁。别的鸟儿我都不认识,白的黑的灰的花的在架子上或打盹或打鸣。polly果然会说四国语言。它扑簌扑簌翅膀看我们走近,嘎哑着嗓子问候:“wee!”尤丽娜轻轻抚摸着笼子,polly昂起头,摇摆着身子又来了一句,可惜我一点也没听懂。尤丽娜侧头看着我楞楞的模样,笑着说“jemesenstrèsheureusquandtuesavecmoi。法语,有你在身边我感到很愉快。”我弯下腰,冲鹦鹉摆摆手指,说:“我也很愉快。”然后尤丽娜跟polly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子,可它斜睨着眼睛楞不搭腔。待到我们起身准备开路,它例行公事似的又开了金口:“沙扬你那啦。”我乐了,听懂它的半吊子日语是在说“再见”,回头准备和它来个吻别,它抬起一只脚,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去你妈的!”尤丽娜笑得手撑着腰,弓着身子像只性感的虾米。
“你知道它会来这句?”
“当然。它每次一说‘沙扬娜拉’我拔腿就跑。”她皱着鼻子弯着细眉笑得开心死了。我用力拧了下她的鼻子,她眼泪都酸出来啦!活该!
“没劲透了你,讨厌!”她捂着鼻子,说的话都是酸的。
菊花开得娇冶美丽:金黄金黄,吐蕊绽放;粉红粉红,含苞待放。秋高气爽,空气夹着花粉芬芳的气息温暖鼻腔。天气好极啦!我的心情他妈的像淡云在蓝天上乱窜。谁能不怦然心动,因为这蔚蓝的天、蔚蓝的秋,蔚蓝的思绪飞出了水泥构建的城市?
她还在生气,为自己的鼻子打抱不平。我喊她,不理我;拉拉她,不睬我。我把自己的鼻尖也捏红啦,我的眼泪也快酸出来了。我把通红的鼻子凑到她的鼻子跟前,她的鼻子笑了。
“活该!”
3
吃了午饭我们去了博物馆。好久没来过这里了,还是小学时候每年一度的例行参观。我发现自己把现实中许多事情与学生时代的记忆牵扯起来了,我太怀念孩提时光了。童年时代幸福得冒泡,妙不可言,我仿佛看到了自己小时侯的影子:我拉着林佳佳的后衣摆屁颠屁颠地跑着。我的衣摆被尤丽娅拉着,我的心扑通扑通的,如同馆里伽利略像前的钟摆运动永无休止。
提香笔下的丰腴美女酷似杨贵妃,达芬奇目光忧伤地注视着蒙娜丽莎。
我再也不能同尤丽娅在一起了,我的颓废我的悲伤拘禁在这艺术的殿堂。
普希金漫步在湖畔,他的咏叹在平静的湖面上舞蹈像群精灵。
娜塔莎——我的光明,
你在哪里?
为什么我再也看不见你?
你真的不愿同心上的人儿
幽会哪怕一小会儿的光阴?
无论在碧波荡漾的湖上,
还是在馥郁的菩提树荫,
在清晨——在夜晚我都碰不到你。
……
我独自躲在水的眸子里伤神,
我想你呀,
娜塔莎,我的光明!
我忍不住要哭了。诗人,先哲,请带我远走,请摘下一片菩提树叶为我吹奏送行的歌。湛蓝的天空是背景,微微旋转的风车是剪影。我要去茫茫草原,谁来为我唱一首动情的《出塞曲》?
“你在想什么?”尤丽娜用手肘轻轻拱了拱我。
我在想什么?我的笑容里都是悲哀,我在想再也不能和你姐姐在一起了。尤丽娅,你在哪里?
“我在琢磨着蒙娜丽莎小脸蛋怎么看着没有达芬奇小时侯画的鸡蛋好看?”
蒙娜丽莎小姐,请别对我柳眉倒竖。对不起,我忘了你没有眉毛。你的眼睛里没了忧郁只有愤怒,别哭千万别哭,我不是达芬奇。如果达芬奇还活着,我一定跪着求他重画一幅,就叫做《蒙娜丽莎的哭泣》,我会告诉他艺术中可以掺假,就像酒里可以掺水一样。你要知道,如今掺假的艺术太多太滥了,我让他给你绘条眉毛,好不好?你是喜欢黛玉似的娥眉还是霸王似的剑眉?
“没个正经,大师在生气了。”尤丽娜笑得像个调皮的孩子。她才不会买这些大师们的帐呢!
终于看到梵高了,少了右耳的这位老兄看起来气色不错。大烟斗喷吐出的烟雾让他的眼神黯淡无光。他很孤独吗?我抚摸着耳垂像情人的手一样温柔,割掉耳朵一定很疼吧?感谢你让我悟出了一个道理:**的折磨能暂时麻痹精神上的痛苦。无论多么孤独,我得庆幸我还活着;我活着,我有享受痛苦的权利,那么我是幸福的。他妈的幸福与痛苦多么矛盾?主,请告诉我,怎么学会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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