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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谁都得佩服我这一拳，凌厉绝伦，简直是智慧与力量的完美结晶。我甚至夸张地听到拳头破空的“哧哧”声，可对方身体只是微微一仰，拳头擦着鼻尖刮了过去。我顺势收拳曲肘，回撞在他下巴上，撞击的声音金属般清脆异常。他的下巴是铁做的？我的肘关节疼得像脱了臼。这倒霉的家伙捂着腮帮坐在地上，眼泪鼻涕一起喷涌。
跑出老远后，我脑中依然回放着刚才那幕精彩镜头。她扬起下巴满脸钦佩地说：“嗨，真棒！”瞧这话说的！那是当然，我打小对武术情有独钟，自己还曾琢磨出一套动作潇洒利落干净地道的“功夫”，由于种种原因，这“功夫”只停留在理论阶段，而无半点实践经验。偶尔遇上一两回打架，对方根本不容我起招出招，忽地就窜到身边，然后双方就搂着缠着滚到地上。妈的，丢人现眼！我咬牙切齿。不过刚才那手确实漂亮。
“好了，他没跟上来，你赶快回家吧。”我觉得今天的事情荒唐透顶，不止今天。这段时间上帝在打盹？
“别这么看着我！你这是在勾引我犯错误，我说。你刚多大？”
“二十了。”
“难怪我们沟通那么费事，我们之间有代沟，代沟！你家里人呢？”他妈的难道都死了，我心里骂。
“妈妈在我七岁那年，走了。”
“走了？”
“去世了。”她眼睫一垂，一颗似乎早已准备好的泪滑过右脸颊。
“那你爸呢？”
她咬了咬嘴唇，说：“也死了！”
得，冲这样我就知道她爸活着，他妈的肯定还活得挺滋润，滋润得让自己脸蛋漂亮屁股蛋儿滚圆的女儿做小贼也睡得踏实安稳。
我的同情心共色心齐生，问：“那你晚上住哪呢？”
“我在南街桥那边租了间房，可我不敢回去。刚才那个人太可怕了。”
敢情比较起来我长得还算慈眉善目惹人欢喜。林肯说：男人二十岁长得让人过意不去的话，这是父母的过错；当你四十岁相貌还不讨人欢心那句是自己的问题了。那么我得感谢父母，感谢造物的上帝。
2
“好了，你睡床上，我睡外面沙发。去把你这湿漉漉的衣服换掉，衣橱里有衣服，凑合先穿着。浴室在那边。”我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事情像小时看过的某部电视剧一样荒诞地演绎着。以后会怎样？两个同居的男女必然日久生情，经历了一些风风雨雨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段爱情华丽优美，我将是这部肥皂剧的编剧兼主角。
宽大的衬衫遮住了她姣好的身材，她在衣服里只充当着衣架。她歪着头梳理长长的黑发，水珠落在地板上，开着洁白的花。室内的灯光有些暧昧。
真不知道她的小脑袋里想些什么，我从没见过这么胸无城府的女孩。一个在社会上混的家伙会如此没戒心，多少让我生出了戒心。我洗澡的时候就设想着她翻箱倒柜卷着我有限得可怜的财物逃之夭夭。从浴室出来时，她在沙发上盘着腿看球赛，嗨，进球了！齐达内的那记远射掠过后防队员的脚踝守门员的指尖撞在门框上反弹，——洞穿球门！让人血脉贲张的进球，她眉飞色舞地在沙发上跳起来。
“得了，得了，转播有什么好看的？睡觉去！”
她撅起了嘴，嘟哝着：“看完了嘛！”
“走，立刻。否则，嘿嘿……”我作势要扑向她，她挺着高耸的胸脯无畏地盯着我的眼睛，我被她看毛了。
“我真生气了。隔壁有人，你闹腾着不睡别人也别睡了？”
“我也没弄出多大动静。”她还不依不饶了。
“还没动静，都在沙发上蹦了！”
“蹦又没什么声音，你听。”她“吱吧吱吧”又蹦了一气。
我真是恼火了，“啪嗒”关掉电视，让齐达内、巴乔见鬼去吧！她直挺挺地站在那，人是不蹦了，眼泪却蹦了出来。“你欺负人！”
女人真是水做的，动不动眼泪就来了。男人平均几天就得看女人哭一次，真够受的。我他妈真被这小丫头搅得心烦意乱，转身冲到卧室抱出一床被往沙发上一扔，恶狠狠地说：“好，你就睡这里，我睡里面。你想看多少时就看多少时，最好就照着通宵看。别给我挤眼泪，一看到女人哭我就来气。明天天亮就给我走，别招我烦！”
她咬着嘴唇不做声，我摔门倒头就睡，可他妈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我这是怎么了？折腾了半夜，迷迷糊糊正往黑甜乡奔，床晃悠了一下。我吃力地撑开惺忪的睡眼，一个白影子正飘荡在床头。我一激灵往后一腾身，打开了壁灯。她站在床边，穿着我那件该死的白衬衫。
“怎么了？梦游？”
她摇摇头，眼睛肿得像核桃。
“还没睡？都几点了？”我打了个呵欠，看了下钟，三点多了。“你别吓我了。昨天是我不对，我心情不好。现在向你道歉行了吧？”
她一言不发，整个人看起来与《午夜凶铃》里的贞子特神似。
“我真心诚意道歉了。我害得你半夜没睡觉，这样，罚我下半夜不许睡。”
我看着笑意悄悄浮现在她嘴角，最后盛满了酒涡。真是个孩子，我跟个孩子怄个什么气？谢天谢地，她终于说话了。
“我以后不再像昨天那么闹了。我会乖乖的，像妹妹对哥哥一样听话。”她这话什么意思？以后？以后……
“好了，你睡这，我到沙发上去睡。我快忍不住要犯错误了！”说着我裹着被子准备爬起来。
她轻盈地蹦到床边，说：“不要了，我睡外面。”
“等等。”
“嗯？”
“你叫什么名字？别转眼珠，眼珠子一转说出来八成真不了。”
“尤丽娜。你呢？”
我吃了一惊，忙问：“你认识尤丽娅吗？”
她惊诧地瞪着眼睛，说：“尤丽娅是我堂姐，你认识？”
我的天，这是什么事？我朝她挥挥手，说了句晚安。她轻轻出去乖巧地关上门。我用力捶着脑袋，这城市怎么这么小？她又推开门惊讶地看着我，问：“你在干什么？”
我痛苦地说：“偏头痛。你还有什么事？”
她调皮地笑了，说：“有枕头吗？”
我抓过枕头抛给她，她接过枕头，问：“你呢？”
“我用书垫着行了，快去睡吧！”
她轻轻摇着枕头，说：“拜拜，你也早点睡。”
天知道我今晚还睡得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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