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娘丽回到家把自己关进房间,连晚饭都不吃,不停地流眼泪。第二天起不来了,长生见憔悴了许多,把娘丽送进了医院。医生诊断说这是正常的反应,别的一时检查不出,需要留院观察。娘丽躺在病床上,叮嘱长生给徐阿婆送个花圈去。
腊月二十二早晨,娘丽由护士小王扶着,走出医院去散散心。新年的喜庆气氛已经在大街上滩摆出来。娘丽看到农业银行那边写春联的老伯伯们正挥洒笔墨,旁边围着取春联的人;院子里买画的占据了整个广场,;再上去是街旁的批发店,山里出来的农民,早晨赶完了集,过来买新年的的货物,正一分一厘地讨价还价。
娘丽问小王:“快乐的新年又到了。”
护士说:“那是小时候的事了,小时候一过腊月天天盼新年的到来,因为有肉吃了,有新衣服穿了,有鞭炮放了,有红纸包了。”护士顿了顿接着说:“长大了倒不欢迎新年的到来,因为新年带给父亲、母亲的不是喜悦而是忙。爸妈辛辛苦苦节省一年的血汗钱,会在春节吃啊、喝啊、用啊。”
娘丽有种说不出的感慨,但是有一些人盼望着新年的到来。娘丽和护士转回病房,娘丽打开玻璃窗,一只麻雀飞进来。
小王打趣说:“张太太,今天你肯定会遇到喜事,看,麻雀都来向你报喜了。”
这时门吱地一声被推开,长生进来,后面跟着家日,家日坐下,说:“岭上村的荷包皮来吊丧,跟我提起一件事,八年前,我妈给他一个孩子,要他把孩子养家的地址给我妈,他送过来的时候,我妈已经去了美国,不知我妈有话留下没有?”
娘丽问:“那孩子有什么特征?”
“这个我也问了,荷包皮说,那个孩子是一床被裹着,一床被单打的包袄,颈上有根颈环,手上有只手镯,脚上有只脚镯,胸前挂着个荷花包的平安符。”
“我一早去你家想问一问是不是你家的孩子,刚好在你家门口碰到长生出门,就把我带到你这边来了。”
家日因为家中事急走了,娘丽收拾好东西,一起把出院手续办完。回到了家,长生要去公司打点事务,娘丽开着车去岭上村。
岭上村娘丽是知道的,和山丫塘背靠背,座落地天灵岩的另一边。娘丽向西出了城,驶入曲曲折折的杭口岭。娘丽心急,转弯不放慢速度,好几次差点和对面的车子相撞。娘丽开了约摸半小时,过了程家,顺着盘山的机耕路,车子也从山沟一直盘到山腰。娘丽从山腰间的一个缓坡转入一个小山谷,看到山谷里住着三十几户人家,岭上村到了。
娘丽把车停到社屋门口,走进附近一户人家,问:“荷包皮家在那边?”妇人走出来,指着山凹最里边一堆瓦房,说:“很好找的,那个老厅里就剩他一户了。”
娘丽顺着那个方向的石板路走去,刚好看到华婶的娘在门口晒日头,便过去问:“外婆,荷包皮家怎么走?”
外婆站起身,带娘丽去,从一户人家的走廊经过,上一段石阶,转到另一户人家的门口,踏着小石子铺成的石子路,迎面是两间房子夹着的弄堂。娘丽跟着外婆穿过弄堂,步入走廊,接着是石阶,然后又是石子路,再还是弄堂,反正绕来绕去,绕到一个大厅。
外婆带娘丽捌入右边走廊,一直往里走,进了漆黑的夹弄,外婆站住,说:“到了。”
见门上着锁,外婆说:“像他这种人,从小没爹没妈的,以前在村里偷鸡摸狗,后来查出他贩卖婴儿,被抓进去,村里倒安宁了几年;他今儿才出来个把月,没儿没女的,一个光棍,还那副德性,偷竹,偷杉树,买几个钱混日子,他又嗜赌,每次赌都是输,人家也乐意拉他,邻近十里五村,在那里谁也算不准。”
娘丽让外婆回去,自己呆在那里等。
娘丽见大厅里堆放着柴草,没看到有人来。不时有老鼠大摇大摆地出没;有时爬进一只狗,放一堆狗粪或拉一泡狗尿,就跑出去;偶尔闪入一只猫,顺着柱子窜上去,吓得楼上的老鼠到处乱窜,从板缝间散落下点点的灰尘。销声匿迹的当儿,娘丽连鸟的声音都听不到,也看不到鸟影。娘丽心里骂:真是个连鸟儿都讨厌的鬼地方。
十一点,外婆来叫娘丽吃午饭,老人家随口问娘丽什么事。
娘丽撒谎:“有位朋友托他件事,与荷包皮有关系,所以来找他;再等不到就回去了。”
吃了饭,娘丽又去等。等到太阳一落山,娘丽就感觉发冷,身子直瑟瑟发抖。娘丽跺着脚,哈着手,也不觉暖和。
外婆来了,见娘丽还在。外婆说:“山沟沟里太阳一落山就冷,山里人家等鸡鸭上了圈,也关起门来吃晚饭;晚饭吃完了,一家人便围着火炉看电视。”
外波硬拉娘丽去吃晚饭。娘丽吃完,出了外婆的家,向大厅走去,此时的天空昏暗地只能看清影子了。
总算有一个身影拌着门槛,摔了一胶,接着晃进大厅的门。身影哼着歌:“你拍一,我拍一......。”身影近了,立刻飘过来一股浓烈的洒味。
娘丽迎上去问:“你是荷包皮吗?”
身影吓得一跳,待搞清楚是个女人,不认识的,打了个嗝,罗索:“一路上碰到乌鸦叫,猫头鹰叫,人家怕晦气,我就不信这个邪门,这不,婆娘送上门来了。”荷包皮摇头摆屁股,脚上也踏出节拍声。
娘丽恶心,用手娟捂住鼻子和嘴。
荷包皮摸出钥匙,边开锁边唠叨,:“我今天在深坑于猪公家搓麻将,手气还行,把前几天输掉的三百元钱翻了本,还赢了两百多;于猪公硬拉我吃了晚饭。”
娘丽只感到唾味飞溅,肚子难受得要吐出来。看荷包皮打了一会儿没打开,说:“我来吧。”接过钥匙,打开门。
娘丽扶荷包皮进屋。荷包皮指引:“电灯在门后面。”娘丽拉亮了,驮着上到楼上,御入床。
荷包皮翻着白眼,手指着娘丽:“我以为我今天碰到鬼了,在楼梯上听到你的脚步声,在电灯下看到你的影子,我断定你不是鬼。”
娘丽心里窝火,想想自己来求人的,息了。
“我知道你是鸡,晚上在文化广场拉客,我和你干过几次;是不是这几天城里抓得紧,躲到乡下来觅食;今儿个爷高兴,给你个大价钱,五十元怎么样,不过得拿出工夫来,让老哥折腾爽了才给大价钱。”
娘丽狠不得扇过去两巴掌。见荷包皮一个嗝打上来,胸部一起伏,背一弹,脖子被拉直;“哗啦啦”从嘴里喷出来,喷在枕边一大堆,鼻孔上还持着两根面条;张着嘴,直嘟嗦。娘丽赶紧下楼去拿上来毛巾和面盘,把吐出来的掸进面盆,用毛巾擦干净了。
荷包皮平静地喘着气,好像清醒了许多。
娘丽问:“荷包皮,我是山丫塘的,徐阿婆让你留着地址的那个女婴是我的女儿,”
荷包皮似乎明白了事:“不瞒你说,扔孩子这种缺德事,我是做了后要洗浴洁身,去村庙诵七个早上的经,以求得的菩萨宽恕。”
“不是你抱出去,我的孩子就真没有了。”
“你这么说,倒和我想到一块儿了;父母心,天地良心,不是万不得已,那个做父母的舍得了亲生的崽;我说这是善事,阎王那里会记着我的阴德的。”荷包皮感慨。
“我是想请你带我们去认那个孩子。”
“行,就这么点小事,包在我身上,孩子抱在鬃省鬃市那个什么县什么村来着,明早就带你们去。”荷包皮一拍胸堂。
娘丽允诺:“我们会给你一千元钱的。”
“咱们乡里乡亲,竖起耳朵能听到你我的说话声,钱我是不会收的,请我吃一顿,喝个痛快,交个朋友。”荷包皮竖起大姆指。
“那我明天来。”娘丽道别,帮荷包皮盖好被子,关掉电灯;便下楼,带上门,开车回家。
娘丽到家的时候,田赐囔着:“饿了,饿了,”端起饭就吃。娘丽看着狼吞虎咽的吃相,又高兴又好气,假装训斥:“以后饿了就别等我。”
吃完晚饭,娘丽就上楼去收拾东西。
长生跟上楼,问娘丽:“怎么样了。”
“孩子抱在鬃,那个荷包皮答应明天带我去,”娘丽回答,认真的。
“要不我和你一起去,”长生又问。
娘丽关心:“你还是留下来照顾公司和孩子们吧,”说完,利索地往皮箱里塞牙刷、牙膏、内衣和棉袄。
“公司的事我今天已经交代了,孩子们有焕焕照顾着,再说,是我让送走的应该我去接回来呀,”长生走近娘丽,展开手把娘丽拦进怀里。
娘丽低着头,不再说什么,等长生的手放开,把长生的东西收拾进箱子。
娘丽收拾完,想不起有什么忘掉的,就洗了澡,穿上粉红的意大利真丝睡衣,吹干头发,然后躺下床,闭上眼睛睡觉。娘丽梦见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山上百花齐放,一位小女孩从白云间飘下来。小女孩身上披着洁白的纱衣,手里持着美丽的鲜花,叫着“妈妈,妈妈,”投进娘丽的怀抱。娘丽把小女孩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亲吻着她的脸颊,陶醉在小女孩迷人的微笑。
(https://www.tbxsvv.cc/html/34/34615/9437226.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