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梅鹤影不知道天池山有多大,但他见识到了养火宗的庞大。
养火宗的宗门所在地,在一片广阔的盆地上,有一条五龙江将盆地一割为二,江左是为内八宗,江右是为外八宗。
梅鹤影一行人的火鹤,在内八宗的山门前落下了身形。
这山门很是高大,与长安的城门楼子有的一比,或者说长安的城门楼子都没有它高大。
在高大的山门旁边,有一块儿小山一样大小的巨石。巨石迎人的一面,被齐齐斩平。在斩平的切面儿上,自上而下凿刻有养火宗三个大字。
字很刚硬,梅鹤影似乎自那三个刚硬的大字里,看到了熊熊的九色烈火,也感受到了火焰炙烤的热。
这时,有九个青衣童子,引着九头浑身如浴了火焰的狮子走出了山门,来到了梅鹤影众人的跟前。
“恭请众位老爷回山!”九个青衣童子,在狮子旁边单掌挂于胸前施礼。
然后,梅鹤影一行九人纷纷跨上了狮子背,朝着山门里边飞驰而去。
笔直这宽阔的道路。
道路两旁边是整齐的屋舍楼宇。
街道上是行色匆匆的男人女人。
眼前的一切,与大唐长安太相似了。
梅鹤影竟在飞驰的狮背上,还看到了一座青楼妓馆,虽然没看真切是什么名号,但那楼栏前的披红挂绿,完全就是操持皮肉生意的作派。
就在此时,有一头巨狮,驮着一个黄衫汉子迎面跑了过来。
这大汉手里高擎着一面火字旗,旗面迎风烈烈爆响,在爆响的旗面四周,有七色火焰在飞腾。
梅鹤影身旁的人见到这个大汉,见到这面旗子就喝停了坐骑。梅鹤影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是有样学样地喝止了自己的坐骑。
黄衫汉子瞬息来到近前,翻身下了狮子,两步踏至众人跟前,将手里的火字旗一振,高声道:“宗主令谕,授黄鹤师叔祖乾坤岭掌事之职,由其代管乾坤岭内外一切事物!”
黄衫汉子说完,将手里的火字旗一收,又自怀里掏出一块铜质方印递在了梅鹤影的跟前:“这是乾坤岭印信,师叔祖拿好了,宗主吩咐让师叔祖立刻赴乾坤岭去上任!”
“我不用进宗门里见一见宗主吗?”梅鹤影似乎很明白此时养火宗宗主的心情,论辈份他梅鹤影可是人家堂堂一宗之主的师叔,若是见了面,人家宗主少不得要和他这个师叔祖客套一番。看现在这意思,人家宗主可没有与他客套的意思。
“不用劳为烦师叔祖了,宗主大人这几日正在闭关,还是少打搅的好!”
“那乾坤岭在何地?”既然人家躲着不见,他梅鹤影又何必上赶着招人厌呢?”
“这个弟子这里有一份儿山川图录,师叔祖照着图录走就是了!”黄衫汉子说着话,又自怀里掏出一卷薄轴递给了梅鹤影:“还有这是宗里拨给您一年的灵石用度!”黄衫汉子的怀里,看来能揣好多东西。这时候又掏出一个赤锦袋子,袋子的大小类同大唐人用的银钱袋子。
梅鹤影接过山川图,又接过了灵石袋子。
然后,梅鹤影就骑着狮子来到了山门前,然后,乘起火鹤冲天而去。
按山川图录中显示,乾坤岭在养火宗宗门所在地的正西方位,图上标注着离宗门所在地有一日的行程。当然,这个一日行程,是依凝元期修者而言的,至于凝元期以下的就斟情加之,凝元期以上的就斟情减之。
为什么是凝元期呢?
因为绘制这份山川图录的人,当时正是凝元期。
火鹤的速度很快,大约飞了三日,就来到了乾坤岭的山脚下。
乾坤岭也有一座山门,却是小而破败的,山门的旁边也有小山似的一块石头,石头的迎人一面也被齐齐切下。在切齐的石面上,有乾坤岭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看到这三个字,梅鹤影就敢断定它就是出自吕太祖的手书。
这时,有一个身着玄白衣的老头儿,领着一个同样身着玄白衣的年青人迎出了山门。
老头儿说他叫周其胜,是吕太祖大弟子的记名徒弟,先前暂管乾坤岭。
周其胜身后的年青人,紫发蓝眸,是吕太祖十八年前自外边抱回来的,因为没有修行的根骨,所以只能乾坤岭里充作一个杂役了。
周其胜还说,这年青人吕太祖取名叫五儿。
为什么是五儿呢?因为吕太祖本来有四个弟子,而眼前这个年青人是第五个,依此梅鹤影是第六个。只是五儿不能修行术法,所以按宗里的规矩还不能算作是吕太祖的弟子。
乾坤岭没有狮子可乘,所以过了山门,梅鹤影只能跟着周其胜和五儿,一步一步地顺着山道而行。
如果说养火宗宗门是个繁华的所在,那么眼前乾坤岭就是清静的所在。
如果说养火宗宗门像个达官显宦,那么眼前的乾坤岭就是个隐姓埋名的高士。
在行走于山道间,梅鹤影又知道了,五儿是个天生的哑巴,也知道了乾坤岭方圆百十里,有两处贫矿,千倾薄脊的灵田。这里有矿奴七十二人,灵植夫三十六人。还有药园一处,兽槛一处。
“这些东西你该怎么管就还怎么去管,我来此地,只要找一处合适修行的地方就成了!”梅鹤影可没有让乾坤岭在他手里旧貌换新颜的雄心大志,他只想修习他的养火真诀。
听了梅鹤影的话,周其胜似乎一子就明快了许多:“既是掌事师叔吩咐,其胜敢不尽心用命!”
梅鹤影微微地笑了,看这乾坤岭虽然破败些儿,但似乎还是有一些儿油水的了,不然周其胜这老家伙也不会如此表现了。
眼前,是窝在半山腰的一个小院子。院墙是青竹扎成的矮篱笆,院里有三间同样是青竹搭起来的清舍。舍前,半边是莲池,半边是花圃。
“这本是太祖所居之处,要不掌事师叔就住在这里?”
“这乾坤岭有地火吗?”梅鹤影却是不应反问。
“有,有,有,乾坤岭有三处地火,当年被太祖改建成了炼剑庐,庐中所出之剑,尽数供应内外八宗普通弟子之所用,只是如今人去炉熄,早没有了当气的生气!”周其胜似是沉浸在,往日的喧嚣回忆之中了。
“乾坤岭如何会破落到如今的模样?”
“原因很简单,原本的两条富矿变成了贫矿,原本千倾肥活的灵田,也成了如今的薄瘠之田。跟着,原本热闹非凡的乾坤岭,就破落成了如今的样子!”
“乐极而悲,否极泰来!”梅鹤影将视线自眼前的小院收了回来:“走吧!带我去看看那几处炼剑庐好了!”
三处炼剑庐,都在岭与岭之间的一条沟谷里。
刚一进沟,先是那一园亩数大小的药草园。园里荒草丛生,有几只野鸡不时自荒草丛里飞出,见到人后,又急急慌慌地掉头钻了回去。
过了药园,就是兽槛。
兽槛的规模很大,只是每处兽舍都空空如也,只有那成排高大的兽舍,告诉人们这里曾经繁闹过。
过了兽槛,就是沟的尽头,三处大洞一字排开。
刚近洞口,梅鹤影就感受到扑面的热浪。他意识海里,那团赤橙相间的小火苗儿,也陡然间活跃欢快了起来。
“就是这个地方了!”梅鹤影看到离洞口不远还有两排简舍。
周其胜说那是原来供工匠、火头们住的地方。
梅鹤影在这两排里挑了一间还算完整的打算住下。
周其胜却是不依了:“掌事师叔可不能这样,乾坤岭虽然穷,但也没穷到让掌事师叔住这样简舍的地步。弟子这就找几个壮实地矿奴、灵植夫来,不消半日就为掌事师叔,在此地盖一处合心的小院子出来!”周其胜说话间,转头朝一边的五儿招手。
五儿乖巧地跑了过来。
“五儿,去,带着掌事师叔去我的小院去歇息会儿!”
周其胜的小院儿在乾坤岭最高的一处岭头上,青堂瓦舍五间房的大院子,院子里还修着一个花园儿、一座假山,假山上还有一飞泉垂挂。
五儿领梅鹤影走进院子的时候,有一绿衫女子领着两个丫头自正屋里迎了出来。
女子颇有几分的姿色,三十几岁的样子,自己言说叫樱桃,是周其胜的家室。
然后,叫樱桃的女子,将梅鹤影领进了正堂,让了坐、奉了茶,就陪着梅鹤影唠起了嗑儿。
这樱桃是个很健谈的女人,她说她本是养火宗里彩衣楼上的女使。周其胜前年看上了她,便花了三百下等灵石为她赎了身。
“女使?是什么?”
“能是什么,就是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片朱唇万人尝的贱业!难道仙爷不知道?”
梅鹤影这才觉得,自己刚才问的唐突了,但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了:“我也是近日才刚到的天池山!”
“仙爷是天池山外的人?”樱桃的反应不同寻常了。
不同寻常的反应,就使梅鹤影有了问下去的好奇心:“天池山外的来人有何不同吗?”
“当然了,山外来的仙爷,都是出手阔绰之人,都比天池山里的仙爷大气,彩衣楼里每每独占花魁、争得头筹的,多是山外来的仙爷。于女人,他们是最舍得花钱的贵人!”樱桃说着话,那一双妙目忽然活泛的就犹如两尾游鱼。
梅鹤影真心不敢注视她的眼睛了,忙忙收摄心神,连连抿了几口盏里的茶:“我与他们不同,我是穷人!”
樱桃就掩着嘴笑,说真心话,樱桃的姿色虽然欠缺一些儿,但其言谈举止、一动一笑都让梅鹤影舒心爽意,难怪周其胜愿意花那三百灵石为其赎身。
“你笑什么?”
“奴家笑仙爷守着好大一片家业,还哭穷!”
梅鹤影忽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樱桃多扯,便笑笑转移了话题:“你也修仙术!”
“当然了,天池山中,上至宗门老爷,下至贩夫走卒,除了没有灵根的废人,何人不修仙?何人不修术?比若我等彩衣楼女子,修的多是媚惑、房中之术!”
此时节,周其胜打外边走了进来,见过礼后,便也坐陪了下来。
也许因为有了周其胜,樱桃的话明显少了,到最后又说倦发、乏了,便朝梅鹤影告了个罪,退了出去。
樱桃刚一出去,周其胜便同梅鹤影说:“掌事师叔,其胜有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说!”
“掌事师叔往后要小心,有些儿事情、有些儿话不能在这种女人面前说!”
“哦?为什么?”难道这老家伙还吃飞醋不成。
“因为她是彩衣楼的人!”
“你不是已经替她赎身了吗?”
“三百灵石,只赎得她三年身而已,今年年底她还得回归彩衣楼!”
“彩衣楼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明里是寻欢作乐的去处,暗地里却是买卖情报的地方。彩衣楼的势力很大,但凡大的宗门里,都有其经营的生意。各大宗门也知道彩衣楼的所为,曾经有大宗门要驱逐彩衣楼,却不想只一夜间就差点儿让彩衣楼的高手给灭了宗。所以现在,各宗门也只能约束自己门里的弟子了!”
“那你还敢如此纳彩衣楼女子为妻?”
“但凡规矩是人定的,也是人破的,就拿咱养火宗来说吧,除了宗主与那几个长老,剩下的哪一个没有收纳彩衣楼女子为妾室的,所谓法不责众,现在宗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要你不把宗里的隐密大事透露出去就成了!”
“不扯这些没用的了,和我说说宗里的情况吧!”梅鹤影推开了茶盏,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来:“内外八宗,想来是有个亲疏远近的吧!”
周其胜正要细说时,一个铁塔样的壮黑大汉咚咚地跑了进来。
这汉子一进来就双膝跪在了地上:“回两位仙爷,院子修好了!”
院子是建好了,不仅快,而且也建的精致。
洞前原来的两排简舍被完全推平了,在推平的地方,建起了一座二层的小楼。
楼前修有小院,楼后修有花园。
梅鹤影数了一下,这座小楼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大大小小一共有十二个房间。
“掌事师叔先将就住着,明日其胜就去近处的奴市上,为掌事师叔挑一些儿顺眼乖巧的使唤丫头来。还有,掌事师叔要不要去彩衣楼一趟,其胜这里有一卷双修之法,听说对修习养火真诀大有助益!”
“找个做饭、打扫、浆洗衣物的就行了,其他的我不需要。”
“那就依掌事师叔吩咐!”
这时,一阵爽朗的笑声过后,便是四个人连袂而来。
这四个人俱着玄白衣,俱是长发拖至脚跟,俱长的英俊相貌,只是高矮胖瘦不同。
高的是矮的两个。
矮的是高的一半。
胖的是瘦的两个。
瘦的是胖的一半。
“哈哈,小师弟你可不能亏了师尊他老人家的名头!”说话的是个高个子,也是四个人中年岁最长的,有六七十岁的样子。
“是啊!吕三痴吕三痴,其中美色就是一痴。小师弟怎么作为师尊的弟子,而不去彩衣楼的道理呢?”接话的是个胖子,按年岁似乎该排第二。
“是了,二师兄做主了,明日正好就是彩衣楼点花魁的日子,正好就便宜小师弟了!”按年岁似乎该排第三的矮子,却自称是二师兄。
“就这么定了!”最后说话的是那年青些儿的瘦子。
然后也不待梅鹤影说话,就又自顾自地介绍开了。
瘦子姓潘,因为长的瘦,人称潘猴子。潘猴子今年九十八,是吕太祖的大弟子,自称嗜酒如命,背后有巨大的酒葫芦可以作证。
矮子姓蓝,因为长的矮,人称烂地钉。烂地钉今年九十一,是吕太祖的二弟子,自称嗜花如命,背后背的一篓花花草草可以作证。
胖子姓朱,因为长的胖,人称朱滚地。朱滚地今年八十七,是吕太祖的三弟子,自称嗜色如命,怀里各色各样的抹胸、肚兜可以作证。
高子姓童,因为长的高,人称捅破天。捅破天今年七十五,是吕太祖的四弟子,自称嗜赌如命,手里的两枚色子既是法宝,也是他的赌具。
这四人一来,周其胜就磕了一圈的头、作了一圈儿的揖。最后却又被四个人一人一脚给撵跑了:“快去准备,我们要与小师弟接见洗尘!”
潘猴子还冲着他这位记名弟子的背影喊:“小子,将你那好酒尽数搬来,若是敢藏私,当心揭了你的皮!”
周其胜哪里敢怠慢,他一边跑着,一边应着,很快就转出了沟谷。
接风洗尘宴就安排在新建小楼的花园里。
烂地钉说这一园的花草都是破烂物,有失吕花痴的名头。就亲自操了花锄,将一园花草除了个干净。然后,自背后的花篓里挑挑捡捡,将一些儿梅鹤影根本就叫不上名目的花草栽种了下去。且又自怀中取出各色锦袋,每个袋子里捏上几粒抛洒在翻松的土里,然后冲着梅鹤影自信地道:“七日后小师弟再来观之!”
再然后,就是围坐在一起喝酒了!
酒是周其胜差了五个精壮矿奴,用五架推车推过来的,可是不消半个时辰,堆得如小山一样酒瓮就被喝了个精光。
梅鹤影只喝了小半瓮,其余几个人身边的空酒瓮却已经堆成了一个包。这哪里是给梅鹤影接风洗尘啊!这完全是四个酒鬼上他的地方来解酒瘾来了。
这些人喝酒,一不让酒,二不劝酒,都自顾自地喝着,隐隐似乎还有争抢的意思。
五个矿奴又拉了一趟,却转瞬又喝完了。最后周其胜只能加小心的上前说道:“师尊、众位师叔,酒窖空了!”
“皓月当空,清风抚面,怎能无酒佐此美景?”潘猴子回手将自己背后的巨形葫芦扯了下来:“来来来,且尝尝我自圣猴山中盗出来的猴儿酒!”
一听潘猴子言话,除了梅鹤影,剩下的人眼睛里都爆出了精光,一边的周其胜还忙慌慌地上前,小心地问了一句:“师尊,有没有弟子的份儿?”
“有,当然有!”潘猴子倒是大气,挥手一划拉,将五个推酒的矿奴也圈了进来:“他们也有,快快取大碗来!”
梅鹤影的酒量似乎经过那一场大火后见长了,喝到如今也是尽了三个小瓮,却也只是微微有了一点醉意而已。
十一个大酒碗满桌排开,潘猴子的大葫芦凌空飞起,然后一股带着浓浓香气的明亮酒液飞冲而出。
十一个大碗登时倒满。
潘猴子便将大葫芦背回了后背。
“一碗猴儿酒,大睡到天明!”潘猴子高唱一句,一仰脖子便将一大碗酒吞吸进了肚子。跟着,扑通一声,瘦干的身子跌滑下了凳子,再跟着,滚雷般的鼾声响了起来,有紫色的光焰在他的周身陷现。
“咱们可不兴他那样喝酒,喝酒的最高境界是品,咱们品着喝!”说话的烂地钉,他不是用嘴去喝,而是用鼻子去闻。一闻,满碗的酒液化成一股酒气冲入了他的鼻子。接着,又是扑通一声也跌滑在了地上,随后有紫玄相间的火光在他的周身隐现。
“你怎么喝?”朱滚地问捅破天。
“你又怎么喝?”捅破天反问朱滚地。
“我学大师兄!”朱滚地说。
“那我学二师兄!”捅破天说。
“干!”两人同时说。
然后,扑通扑通两声,两个人同样滑跌在了地上。朱滚地周身有蓝色火光隐现,捅破天的周身有青蓝二色相间的火光隐现。
“我们怎么喝?”这是梅鹤影在问周其胜。
“掌事师叔,这圣猴山的猴儿酒烈得很,其胜得拿回去分着日子喝了!”
既然如此,梅鹤影便让周其胜与五个矿奴捧着酒碗回去了。
夜空,皓月当悬。
此地已非大唐天下。
梅鹤影并不清楚自己的故土究竟在何处?十八年来,他一直过着窜舍似家,家何处的日子。
放鹤山上是,虽然有鹤翁对他的好。
麻衣巷中也是,虽然有龙骁对他的好。
所以,他这个人并不恋土。
不恋土的人,适应性很强,不论到那里他都能扎下根来。
碗里的酒很香,他小口抿着、抿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碗里的酒空了,他也枕着臂弯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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