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玄幻奇幻 > 帝影忆 > 第三百二十章 顾臣

?    这是第一次,在她面前无话可说。

    我要怎么说好呢,顾臣苦恼地想着。注定要编一个谎话了,顾臣心里极不愿接触这个念头。

    你的爸爸妈妈会回来的。

    切,顾臣偏头看了看床头柜上那袋还剩下几个的包子,虽然肚子还有些饥饿的感觉,却已经没有大快朵颐的心思与胃口。而且,想必也冷掉了吧。

    一个谎言之后,还会有第二个谎言,之后的反复即使只不过是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积累的多了,也会成为难以承受的重负。

    刚才因为顾臣嗫嚅了良久未挤出一个字,风儿有些生气地离来了房间,甩上房门的时候还留下一句话:“别跟来,我要一个人静静。”她这一走,空气中尴的气氛也跟着淡去不少,只是,当顾臣一个人苦闷地躺在身下那张有些坚硬的病床上时,他愈来愈为一个人孤独的呼吸不知所措。

    还是要去找她的。顾臣下定决心,从床上起身,下地的时候从脚后跟如电流一般涌上来一股令他龇牙咧嘴的疼痛。

    “噢喔——”他吸了口冷气,停下了所有可能会带来更多疼痛的多余动作,如此停息了片刻后,才适应了浑身上下每块肌肉里传来的阵痛。顾臣转头看到床头柜上的轻身匕,伸出手想要去拿起它。

    还是走去的好,顾臣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他皱了皱眉,收回了伸出的左手。

    我在幻想什么呢,难道妄图以此来打动那丫头么?不想出合理的解释的话,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呢,可是,合理的解释,不就只有说出事实那么一个而已么?

    唉,不行不行,告诉风儿我趁着月黑风高横跨大半个国土从一座神秘的宫殿里捡回一个惊艳动人的美少女,这种事情已经超过相信与否的程度了,她肯定不理解,也肯定不会接受。

    那么,说洁是地狱快递公司的一名优秀职员,身份好像有些怪噢。

    顾臣一边毫无头绪地胡思乱想,一边慢慢站直身体。果然还是要与风儿面对面才想得出怎么说。他闭上眼睛,这般想着,似乎忘了刚才已经有过一次失败的经历。肌肉在悲鸣,顾臣静静地倾听身体深处的声音,它到底有什么不满呢,身为主人的我可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非使唤你不可喔。

    脚步有些虚浮,但疼痛感已经淡去不少,似乎转变成了酸痛一类可以忍受的感觉,顾臣一步一步慢慢走向房间门口,心想着风儿到底会在哪里。

    但一打开门,顾臣的眼角就瞥到门口的墙壁上倚着追寻的那个熟悉身影。

    “风儿……”

    “怎么下床了!”宁风儿一把抓住顾臣的左手臂,扶着他要把他推进房间。

    “风儿,走廊上站一会吧。”听顾臣这么说,宁风儿一下子沉默下来,力气也不知去了哪里。

    “好吧。”

    “风儿,”

    “呃?”宁风儿扶着顾臣走到走廊扶栏边时,听到他叫了一声自己,女孩抬起头看他,却被顾臣俯首吻住了嘴唇。

    “唔唔——”

    所幸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无人走过这条走廊,不然的话,顾臣想风儿一定会羞得不想再见人了。

    “呵呼,”长吻之后,顾臣收回束缚住风儿嘴唇的力量,抬起头,女孩的脸庞已经布满红晕,呼吸急促。

    “男生想不出解释的时候只会用这招么?”

    “不,我是说,不不,我想说,以前我不知道这招有什么用,不过现在才感觉到,大概是找不到比它更好的而已了吧。”

    风儿默默地凝视着顾臣,片刻后忽地一笑,退后一步,转身倚上扶栏,平视前方一望无际的人造森林。清风,将她两鬓垂落下来的乌黑发丝吹到面颊上,被女孩伸手轻轻拔开,动作温柔。

    顾臣为她离开自己的怀抱并与自己制造出一段距离感到困惑。他看着宁风儿,经过些许心生惊讶的时间后,他转过头,也是走到扶栏边上,一手搭上栏杆,顿觉一阵冰凉。

    风儿沉默如水,两手的手肘支在栏杆上,手掌托着下巴,眼神茫然地凝视着前方地平线上下某处她自己选定了风景,如观海的智者在沉思一般,整个人透着清风难解的静谧安详。

    某时,从南边密集着铅灰色云团的天空中刮来一阵大风,吹得顾臣睁不开眼睛,风中带着的透骨寒意让少年止不住浑身一颤。他偏头想叫风儿一起回去,却见她根本对这股大风无动于衷地保持着故我的姿态,眼神迷茫,表情安静。顾臣欲言又止,所幸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这风便向一旁散去,如来时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偏着头凝视风儿为以丝遮蔽了些许肌肤的侧脸,才是日出东山的时刻,映在风儿在这半边发丝上的阳光看起来有些虚弱无力的感觉,不过色泽正好,不刺眼也不黯淡。

    她沉默着,沉默得太过久了,这是最让顾臣在意的事情。她在胡思乱想洁的事情么,还是还在生气,要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那个女孩”啊。顾臣心中苦恼,他第一次为不知道女朋友心里在想些什么而焦急失落。爱情也有尴尬的时候?情侣之间也会有沉默不知讲些什么的时候?若是以前,他未有机会碰到这些问题所以也根本就不会去想,但现在,这些事,他难以理解。明明就是不知道为对方身上什么东西吸引而手足无措地接近彼此,明明就是想了解对方,明明就是想让对方了解自己才借着同是人类的先决优势,费尽心思花言巧语地慢慢靠近,希求花很长很长的时间来欣赏到手的珍宝。

    算了吧,如果是风儿的话,有事一定不会憋在心里,她既然不问——她不问的话,也许是在等我主动说。

    顾臣借着从东边吹来的风趁势向风儿看去,心里略感到别扭。少女的脸上似乎完全没有等着别人向她交谈的意思,她眼神迷茫,表情安静,看样子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未被任何的尘世之风唤醒。

    顾臣心生黯然,他不想打扰风儿思考,但又极想抱一抱她的身体重新感受一下她的温暖,但中间短短不过一指的距离,却开玩笑一般地让他内心踌躇原地,犹豫不决。

    “呃,风儿,”他忍不住,还是叫了她一声。

    “呃,嗯?”宁风儿回过神,骤然惊醒过来,转头看向顾臣,“冷了么,”

    “不,没有,不过我们不是回房间吧,”

    “嗯,”

    “刚才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没有什么了,”风儿看着顾臣,笑了笑,表情单纯没有额外的深意。

    顾臣让风儿扶着坐到床上,他拉住女孩的手不让她离去。

    “一起坐会,”顾臣对风儿说,将她的手放到膝盖上轻轻抚摸。

    “好啊,”风儿显然很乐章,笑着头一歪,靠上顾臣的肩膀。

    于是他们沉默地相互偎依而坐。

    “我爸在门口出现的时候,我真的好高兴,我应该早点就告诉你这个消息的,”

    “嗯?”

    “臣,下次不要那么冲动了么,单琪他——”

    顾臣皱了皱眉,他听风儿的话凌乱无章的,一会说到这里,一会说到那里,心神看起来很紊乱。

    “慢慢说好了,单琪,怎么了?”

    “嗯,嗯——”风儿忽地抬起头,坐直了上半身,顾臣有些奇怪,转头看向她,却是正对上少女明亮的大眼睛。

    “我爸爸从象州来百苍的时候,单琪说他很久没有见过我了所以想一起来看看我,还有一城和倩倩,只是,只是我完全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算不算是个惊喜呢?”顾臣坏笑着凑上去亲了亲风儿的眉尾。

    “讨厌,才不是什么惊喜呢,走开啦,”风儿推开顾臣,无奈地笑着,最后她整理了一下表情,恢复平静,“单琪,单琪他从小就是我们四个人里面的大哥,臣,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件事情,但我想,我要让你知道的,”

    “那就慢慢说,就像平常你给我读的那些小说一样,好好地讲讲吧,”顾臣微笑着注视宁风儿。

    “我以前的事情可比小说精彩多了,”风儿咧嘴笑起来,露出洁白的两排牙齿。

    “我们四个人从小就是青梅竹马,”

    “而我对你是一见钟情,可以平起平坐了,”

    “别打岔,闭嘴好好听着。”

    “知道知道了,”

    “我们从小结识,一起玩闹一起上学,四人里单琪最大,从小就照顾着另外三个。那时因为国内的动荡才刚平息,到处都有形迹可疑的人,那个时候要不是有单琪在身边一城安那小子还不知道敢不敢出门呢。后来单琪九岁的时候不知道原因跑到西来去了,听他说十一岁的时候就离开了西来,但是辗转于全国各地,好像在躲避着什么一样。他十六岁回到象州的时候,一城已经去了央国,我也离开了象州,只剩了一个倩倩还留在象州读她喜欢的艺术。单琪说他从隳都的军校转入象州军校,适应得很快,并且只用了两年时间就以学员身份得到了教席,那可是自那位天才元帅之后就都没再发生过的事情了,”

    “听起来似乎他还真有些水平,”

    “哪是有些,”

    “但最后还不是被我打趴下了,”顾臣说着就有些自鸣得意起来。

    “唉不跟你说了,老是打岔,”风儿生气起来,嘟起了小嘴。她果然不再说下去,只闭着眼睛靠在顾臣的肩头。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像条死狗一样被抬进医院,”

    “嘿嘿,这个嘛有原因的啦,”

    “不说了,不说不说了,不跟你说了,”

    “说嘛,后来,他到百苍之后,就有了向你暗示那个小时候的诺言并且向你求婚的事情?”

    顾臣倾听风儿倚在自己肩头的安静呼吸声,他沉默地等待着她的沉默终了。

    “他费了很多心,能再见到他,嗯,臣,你遇到到这种情况么,好像是重新得到了丢失很久的珍宝的感觉,”

    “有过啊,”遇见你的时候,顾臣微笑着。

    “他来到我面前,比以前成熟稳重了许多,我以前可还不知道他有送女孩子礼物的心思呢,”

    “结果是另一个惊喜?”

    “才不是呢,估计又是倩倩出的主意,送一瓶香水当作礼物,否则以单琪的脑袋,哪会有这种想法嘛,”

    “呵呵,但男生的想法也不是你认定的那样贫乏的啊,”

    “我又不是指所有人,你不要为自己掩饰了噢,”

    “哼,”

    “臣,”风儿的口气,欲言又止,似乎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她还有话说不出口。

    “嗯?”顾臣疑惑地应了一声,他本以为沉默很快就会终了,却没有想到它延续了好几个呼吸的时间。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开口,那件事情,单琪是个倔强的人,不,不是,他也很敏感,臣,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告诉他,臣,我——”

    “别想这些事情了,乱糟糟的我也听不懂你要讲些什么,”顾臣说着搂住风儿的身体倒向床上,他紧紧地抱住怀里的女孩,“就当是在看一本小说吧,把你这段充满戏剧性的经历好好想一想,要知道,小说这种东西里,可是没有‘竟然’或是‘但是’这类词汇的容身之处的,”

    “但是——”

    “休息一会吧,闭上眼睛,我很久没有听到你宁静怡人的呼吸声了,那件事情,以后还可以说的,”

    风儿依言安静下来,顾臣抱着女孩柔软的身体,满心的安宁。

    原来她那样苦思的模样,是在考虑那件事情,顾臣甜蜜地想,看来洁的事情她根本不是很放在心上呢。但是——

    “嗯,风儿,”

    “呃?”

    “你不想知道么,”

    “什么?”

    “那个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

    “呃——”

    “嗯,是了,那个漂亮的女孩子,”风儿忽地抬起头,对上顾臣的视线,目光灼灼,仿佛是不想就这么辜负顾臣的热情而就势问了下去,“那个女孩子,她是谁?”

    “呃——”

    “怎么,现在还没有想好敷衍我的理由?”

    “哪有,怎么会是敷衍呢?”

    “刚认识的?”

    “嗯?”顾臣怔了怔,立即醒悟她的意思,“啊,嗯,刚认识的,是个不一般的女孩子,”

    “难怪呢,以前我就没有看到过你身边有这样漂亮的女孩子,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什么?”

    “笨蛋,”风儿捶了捶顾臣的胸口,低下头,额头倚到他的肩胛骨上,自顾自地笑着。

    顾臣哑口无言,他细嗅着风儿发丝间的清香,沉吟了片刻。

    “风儿,也许以后我还会接触她的事情,但可能的话她再也不会出现了未准,”这大概要取决于那个凶巴巴的女孩有没有带走洁了,“但,风儿,她对于我绝对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只不过她的身份,让情况变得很微妙,我一时之间也解释不了,你别在意,好吗?”

    风儿哧哧地笑起来,她正要说什么,门却突然未有征兆地开了。

    顾臣有些惊讶地抬起头,向门口看去,熟悉得近乎于再次看到会有心惊感的俏丽身影,依旧是那般独特,与众不同,是洁。

    少年的表情陡然凝固在脸上,心中涌出不知是惊还是喜的复杂心情。

    “怎么了,”风儿背对着门躺在床上,所以也看不到门口的突发情况。

    “有,有人来了而已,没事,你继续躺会好了,”顾臣说着,抽回抱着风儿的手,从床上坐起来。

    “什么?”风儿显然有些惊讶,“有人来了啊,臣你怎么不早说呢,是护士吗?”

    “不,不是,”顾臣从床上下来,有些不知所措地回答风儿的话。

    宁风儿从床上坐起向门口看去,一个漂亮的女孩子,静悄悄地站在半开着的房门面前,低垂着头沉默如在面壁思过一般。

    “啊,是那个女孩,”

    “风儿,你就在里边等我,”顾臣局促简短地对风儿说了一句,也不待她的回应,自顾自地就是走向门口。

    顾臣走到门边,右手抚上门的背面,稍微再打开了些门,在只开了一条小缝的门口用身体把这唯一的出入口堵住,阻隔房间内外的视线交流。他微微低头看着安静如雕像一般站在门口的女孩。洁低垂着头,颈后的马尾如一轮残月,平静纯净的目光落在门面上,双手自然垂落在两侧,她穿着从隳都时出来的衣服,黑灰色的大衣下边是蓝褐色的格子衬衫,大衣衣摆无能为力再进行遮掩的下面是黑色的丝袜,露出禯纤得中,修短合度的小腿肚。顾臣看到洁的肩头,在大衣与衬衫的衣领上,还有大衣的左肩胛骨的位置上,都沾了些业已经干涸的污浊血渍。

    “洁,你,你受了伤?”

    “没有,”她安静地说着,似乎也没有要进入房间的意思,“来看你,”她说着,抬起头,看向顾臣的眼睛。

    少年与女孩的视线交接在一处,内心突然剧烈地一颤。顾臣怔在原地,一瞬间迷失了心神,他有些消受不起洁那双一尘未染的纯净眼神。但愿她没有听到我刚才在房间里跟风儿说的那些话,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话,他抱着侥幸的心理想,但此刻顾臣心中的不安却是真真实实,尤其是洁突然出现门口之后,隐约感变成了明显的颤抖。与她初见时的那股莫名其妙的复杂感觉在冲击着大脑,顾臣恍惚间回忆起与洁在一起时事情,有久远的感觉,好像那是发生在相册或是回忆录里的事情新近才回忆起来一般。

    我到底也不该在背后说那些话吗,顾臣胡思乱想着,故意贬低——不,这倒还不基于——弱化别人的存在感,说起来到底是件不好的事情,尤其还是在背后。

    但愿她没有听到,虽然也确乎是事实,但让人尴尬的事实也不在少数。

    “啊,这,这样啊,你,但是你,”顾臣嗫嚅着,思索着接下来的话,语气慢慢变得激动,“那你,没有跟他们走?”

    “没有,”

    “为,为什么?”

    “我留在这,”

    顾臣沉默下来,凝视着洁的面容。

    “那,那真是太好了,”连顾臣自己,也听不出这句话是否出自真心,他移开与洁对视的视线,看向其它地方,感觉再这样对视下去自己恐怕会先受不了洁那对纯净得好像在质问一般的眼神。她应该是没有听到了,否则眼神里多多少少会表露一些出来的,但顾臣又不禁怀疑以洁的性格会不会在意这些事情,会不会思考这些事情,也许跟本就不会去想也未准。

    “你只要带她走,尔后的事情,你只要不要让她回来就可以了,”赛月的话回荡在耳边,虽说洁不走,的确让他有些意外的惊喜,但若是她跟着闲月他们走了,回天宫去或是跟着他们到其它地方,顾臣倒也并未有过抱歉的心思,听赛月的话,那个叫宫雨的女人似乎很喜欢洁,即使她回去了,也肯定是恢复到过去那种顾臣不曾也不会知道的状态,恢复到过去的常态旧境未必就不可以,赛月的话可能是因为是个新奇的女人吧,才要多此一举地带洁出来,顾臣心里开玩笑似地想,赛月有非出来不可的理由,那么,洁呢?

    “你心里已经有人,又怎么能全心全意地照顾好洁呢?”还是那个凶巴巴的女孩,虽然长得漂亮近乎有些夸张了,但性格却是如此恶劣,想到娜,顾臣就感到小腹隐隐作起痛来,大概是身体也还醦地记得她那记毫不客气很是漂亮潇洒的下勾拳啊。

    “臣,让她进来好了么!外面风大,”风儿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呃,哦,”顾臣本是想把洁让到走廊上交谈的,只是一听风儿这么说他却又是不由自主地应承了下来,这让他窘迫在原地了片刻。

    然而也就不过几个呼吸的样子,顾臣终是妥协。

    她究竟为什么什么而留下?那时又为什么要听赛月的话跟我走呢?

    顾臣退开一步,让出一个入口,他身后的风儿,得以借着那道空隙向外观望。洁向里面看来,眼神平静,她似乎没有想进入房间的意思,只呆呆地站在门口,草草地扫视了一眼屋里后就是收回了视线,完全没有在意房间里面在床上睁大了好奇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少女。顾臣回头看了一眼风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进来吧,洁,”

    “啊,原来是叫洁啊,好简洁干净的名字,”风儿笑着从床上起身,迎向洁。

    “进来好了,”顾臣转身,引着洁走进房间,正好撞上风儿走过来的笑脸。他有些惊讶地看着风儿脸上自己抚摸过无数次的笑靥,顿下了脚步。风儿走过顾臣身边,走到正踏进房间不过几步的洁的面前,眼睛带着笑,凝视着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少女。

    “风儿,宁风儿,我的名字,”

    洁宁静地回视她,沉默了不知有多少时间,她好像在用全部的心神在做这件事情,用目光和面前的女孩进行悄然无声的交流。

    “洁,”

    顾臣背对着两人,听到洁终于开了口,心中吊着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那看来不用我介绍了啊,”顾臣坐回床上,“洁,吃过早饭了么,如果现在还没过午饭时间的话。”

    听到顾臣的话,洁自然而然地移开与风儿对视的目光看向他。

    “没有,”

    顾臣又是一怔,脚步顿在原地,脸上露出些许吃惊的表情。

    这里还有些冷掉的包子,你要不要?顾臣下意识地就想把这句话说出口,但一想到风儿在身后不过一臂距离的地方,他就有些说不出口。

    “臣,包子,还有没有了啊?”

    “呃,嗯,还有一——”

    “抱歉了啊,洁,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吃些包子吧,”风儿说着小跑步越过顾臣,从床头柜上取过已经冷得差不多的包子,再小跑到洁的面前,将手中的包子递到她的面前。

    洁低头,看向畏畏缩缩地盘着身体俏生生地呆在宁风儿的纤白手掌之上的包子。

    “唉,风儿,那个已经都冷了,洁你就不要吃——”顾臣正说着这话的时候转头却见洁已经拿起那袋冷包子。她看着外面一层塑料袋怔了几秒钟后,将它剥开,二话不说就把剩下的冷包子往嘴里送。

    吃相吓住了顾臣与宁风儿。

    “呃,你,”风儿哑口无言,转头看了眼顾臣,“她像是饿坏了,”

    “呃,嗯,”顾臣深感意外。

    “我再去买一些好了,”宁风儿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回头看了眼顾臣,末了又是看了看已经吃完包子在舔沾在塑料内袋上肉馅残渍的洁——丝毫没有顾虑形象的心思。宁风儿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她转头,对着顾臣又是无可奈何地一笑,目光之中满含顾臣无法在那一瞬间读得尽的光彩。

    “呃,嗯,”顾臣点点头,算是同意了风儿的作法。

    风儿果如其名一般地飞跑了出去。

    “快点回来啊,”顾臣在她身影后边喊道。

    “知道啦!”

    就此,房间里,只剩下顾臣和洁两人。

    洁还在自顾自地舔舐包子肉馅沾在塑料内袋上的残渍,顾臣看着她,感觉像是看着一条被主人饿了几天时间的小狗好不容易盼到一盘残羹冷炙后恨不和得能把那口碗吃下去一般。顾臣看着洁红嫩灵巧的小舌头不断地作着吐出收回的动作,她将内袋舔得干干净净之后又是将自己的嘴唇一并收拾了。

    “洁,那个,洁,听我说么,”顾臣叫醒女孩。

    洁抬起头,舌头最后又舔了下上嘴唇。

    很小巧好看的舌头,顾臣凝视着洁,怔了片刻之后,他有些犹豫地说:“怎么不吃早饭?”

    “吃光了,”洁安静地回答,她看着顾臣,表情无辜。

    吃光了?

    “吃光了你可以再叫的啊,身上钱不够了么?”不不,就算钱不够依她的个性也会照点不误的,那就是餐厅里的人没有花足够的力气理会她了?不不,也不对,最后付钱的话一定会有必要的交谈的。那么是,洁没付钱就光明正大地出来了?还是有其它什么理由呢?

    顾臣眨了眨眼睛,露出疑惑不定的目光。

    唉哟什么餐厅的老板今天如此大方啊?我怎么一次都没有碰上过呢?

    “嗯,那再等一会,风儿马上就会买东西回来了,坐吧,”顾臣指了指一边椅子,洁偏头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便再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顾臣有些无辜地看了眼洁身后的椅子,心里说了声抱歉不该给你那么大的希望。他撇撇嘴,坐回到床上。

    “那么,洁,月上如何,睡得可舒服?”

    “不,”

    “嗯?”顾臣露出惊疑吃惊的表情。

    怎么回事?

    “你,是怎么了么?”顾臣有些担心地问。

    是那个凶巴巴的女孩子对她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么?闲月的话,不至于插手小女生的事情吧。顾臣思忖着,要不要直接问问洁好了,他坐在床上,看着洁眨了眨眼睛,不,算了,有问必答的性格,顾臣心想,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问了啊。

    “我在你那里,”洁安静地说。

    “唉?”顾臣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什么在我那里?”他怔了怔,未再等洁说话浑身一颤,好像陡然间明白了什么。

    “等等,”顾臣瞪大了眼睛,看着洁,还好没有把女孩给吓坏。

    那吃光的意思是——

    “洁,你昨晚,睡在我房间里?”

    “嗯,”

    “那吃光——等等,我这样说好了,”顾臣沉下眉细想了一下,“洁,”他抬起头,目光认真地看着洁,“在我的房间,进门之后便是两张书桌是吧,旁边就是些杂乱的家具,家具上面还是一样杂乱的,是不是?”

    “嗯,”洁这次点了点头来加重语气的肯定。

    “还在进门后的那个杂乱的房间左转,是有两张床的卧室对吧?”

    “嗯,”

    “两张床之间有个看上去很别扭的小冰箱是不是?”

    “不别扭,”

    “随便随便,总之有的吧,”

    “嗯,”

    “你打开过了吧?”

    “嗯,”

    “里面的东西,”

    “吃光了,”

    洁语气平静表情平静地说道,倒的确是在说一件不关己身的事情。

    顾臣怔了怔,终于还是忍不住露出受伤的表情。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洁,末了又是哀怨地收回目光。

    那可是影和我准备起来过越冬的干粮啊,竟然一夜之间就被她一个——唉等等,顾臣的思绪停顿下来,又是看向洁。

    女孩一直未曾把目光从顾臣身上移开,心思反复的,自始自终只有少年一人而已。

    顾臣对上洁的眼睛,那两汪清澈的泉眼未有涌出过丝毫的杂质。

    “那两个人,也在?就是——”顾臣认真地思索起来,那个凶巴巴的女孩是——“闲月与——娜?”

    “嗯,”

    “哦,那——”顾臣注视着洁,目光从她圆润的下巴曲线上划过,“他们都走了?就让你留下来,”

    “不,”

    “嗯?”顾臣惊疑。

    “闲月大人醉了,”

    “叫闲月,只是个大叔而已,不是什么大人,”顾臣笑更正洁的话,笑过之后他又禁不住沉下眉。

    醉了?小冰箱里只有剩四罐啤酒而已了啊,难道去另外买了?算了算了,顾臣想着,试图甩开这些无聊的念头。

    “那么,呃——”顾臣忽地想到了什么,表情凝固了片刻后骤然爆发出一通大笑,洁看着他,眨了眨明亮的眼睛,无忧无虑,了无颜色的目光多少有些死气沉沉。

    顾臣自顾自地笑了一通后,也不解释,他看着洁,刚刚结束的笑声又是爆发出来。如此反复了多次后方才结束。

    “那个大叔他,呵呵……”顾臣摇了摇头,笑到末了咳嗽了几声后才真正停止,他抬起头深呼吸,顿觉胸腔中郁结着的那股浊气散了大半,两片肺叶里填满了从窗外吹进来的清凉空气之后让他感到全身的活力已然强势回归。

    “那么,那个凶巴巴的女孩还是想要让你跟他们一起走了?”

    “不,”洁看着顾臣,直至少年将视线的焦点真正地聚集在自己的目光里,她的眼睛里好像散发出一股光芒,想传达给顾臣什么信息。时间久了,少年陷于她的目光里越来越难以脱逃。他感到不适,有点被看得不好意思。少年自然能感觉到自己身上还穿着衣服,不过却有些担心穿着是否有欠妥当的地方。她的目光过于专注,以致于其余的世界已经被她彻底冷落在一角,但丝毫未有压力,顾臣感觉到的只是尚可以压制住的心慌。她用目光,在渴求着什么。是什么,非要用这样毫无顾虑干净清澈的眼睛,顾臣凝视着洁关注纯白的目光,恍惚间明白她是在索求着什么。

    从他这里,洁用目光,在索求着什么。

    “我,洁,我的话,你,”顾臣结结巴巴地说,看着洁,想移开目光却没能成功,“我的话,洁,那个,”他顿了片刻,静静地呼吸,整理凌乱的思绪,将目光里的心思收束成一点,聚在洁的眼睛里。

    “你留下来吧,我,到底答应过赛月,回去是不会让你回去了,但如果,但,”顾臣的眼神颤抖了一下,“但如果你想要去其它地方,”

    那我们就此别过吧。

    “我想我也没有违背我对赛月的约定。”

    在尔后的岁月里,期待邂逅好了。

    洁注视着顾臣,两人又是沉默地对视了几个呼吸之后,洁的眼睛里露出似笑非笑的目光,她的嘴角微不可见地弯了弯,收回了目光,低垂下头看向光洁的地板。顾臣留意到洁眼睛里那抹似笑非笑的目光,他读不清那里面蕴含着什么样的意思,但心里的感觉,先于疑惑而生的,是强烈的惊颤感。他怀疑过自己的话是否有欠妥当的地方存在,但刚才说出的话,早已经成云烟散于无形,他立即忘了自己使用过的措辞与口气是怎样的。

    “呃——”顾臣移开视线,看了眼窗外,回过头又是看向洁。

    “衣服领口上的血渍,是我的吧,抱歉把你的衣服弄脏了,我会去帮你买几件合适你穿的衣服,也许今天,也许明天,很快,如果不介意,我衣橱里衬衫和裤子,毛衣外套什么的也有,先将就一下好了,”

    什么衣服,她穿着会不适合?顾臣笑了笑,他看到洁抬起头目光笔直地看过来,片刻又点了一下头,移去目光。

    “是你送我来医院?”

    “我抱你来,”

    唉,一点被抱过的印象都没有呢,我怎么,顾臣偷笑,有些无奈。

    外边的走廊上传来轻盈的脚步声,有些急促,顾臣想也许是风儿回来。但过了一会推开门的却是一位年轻的护士,颈后扎着不小孩拳头大小的娇小马尾,微笑的时候有酒窝。

    是巡房的时间到了。

    顾臣应她的要求大概地讲了讲自己的状态,尔后也从小马尾口中得知自己的情况:全身肌肉有多处拉伤,尤其是以右臂最被严重,肌肉有大片出血的症状。肺叶里有血丝。脚踝,手肘,肩膀等各处有淤青。鼻腔内有血痂。

    总之,那位年轻的护士用了个夸张的比喻,就跟经历过一场鏖战之后的手术室一般,不过,她说完后似乎是担心顾臣心理上有些吃不消,所以又补了一句:“大碍是无碍了,就是要静养些时间。”

    “嗯,那麻烦你了,谢谢,”

    小马尾从这间单人病房出去后,空气中就此陷入了死寂。顾臣与洁无一人说话。少年呼吸着室内宁静的空气,没有感觉到有何尴尬的味道,他挺喜欢洁安静的性格,虽然有时会感觉和他自己耐不住死水一般气氛的躁动情绪相违背,但顺着洁平静的呼吸走下去,思绪便不由自主地飘飞到天涯海角,优游于他未曾到过的地方,他往往从中获益匪浅。

    如果是其它人,也许需要时不时地说几句证明自己还是在关注别人的,但若是洁,顾臣深感此举纯属造作,大概对于这个女孩而言,如果是能够并肩行走的人,一起呼吸同一片空气,已是最好。

    顾臣别过头看向窗外,慢慢思虑着过后的事情,他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瞥到右手边柜台上的那卷画纸。

    对了,这个,他伸出手,正要拿起来的时候,不知从何处刮进一股带着诱人香味的风。

    是门开了。

    “臣!我回来了。”

    顾臣怔了怔,收回手,转头看向门口,风儿的身影正好蹿了进来,她的胸口上下起伏,呼吸急促,看来是跑着回来的。

    “风儿不用那么急的,出了汗小心感冒,”顾臣皱着眉,起身迎向宁风儿,他接过风儿脱下的外套放在一边的椅子上,一边问她有没有出汗。

    “嗯,没事,等凉快下来穿上衣服就不会着凉了,咦,洁,你怎么站着,不坐啊?臣你真是的,”

    “我,我是,”顾臣不知如何解释,他吐出几个凌乱的词汇,无奈地笑了笑。

    “来,洁,你要吃的包子,小心烫。我这次再去买的时候那个胖老板还一个劲地赞叹我这么能吃怎么就没有长得那么胖呢,”风儿一边笑嘻嘻地说着,一边将将包递给面无表情,目光炯然有神的洁。

    “要是再不注意可能就真得会叭啦叭啦地胖起来了,”顾臣笑着顶了一句。

    “才不会呢,”风儿故作嗔怒地瞪了眼顾臣,回头对着洁不好意思似地一笑。

    少女接过那袋热气腾腾的包子,立即扒开纯属累赘的塑料袋,没有丝毫犹豫地立即开始大快朵颐,那副舍我其谁的吃相,立即又把顾臣和宁风儿两人唬在原地。

    “对,对了,臣,那个,你还要谢谢洁和她那两个朋友,是另外那个女孩子打电话给我通知你在医院里的,她还一个劲地说她不是你的朋友,只是洁的朋友,如果要道谢的话就让你好好谢谢洁好了,真是客气而又奇怪的人啊。”

    不,她可不是在客气啊,那柄利刃,再说了,洁都说是她抱我来的啦,我何必要感谢另外的人呢?顾臣撇撇嘴,不置一喙。他这般那般地思忖着,对风儿笑了笑,转头看向吃得津津有味的洁,忽地感觉肚子也有些饿了。

    “对了,臣,巡房的医师来过了嘛?”

    “嗯,有个女护士来到了,”

    宁风儿点点头,她看向安静地享受着美食的洁,少女像极了一头饿到一定境界的野兽。

    “唉,别看她了,风儿,还有几件事情要问问你,”

    “嗯?”

    “医生说我要住几天时间?”

    “不用几天啊,我知道你不喜欢医院啦,问过了,情况不严重,出院在家里静养也可以的,”

    “嗯,那什么时候才能走?”

    宁风儿眼带微笑地看向顾臣,目光里有让顾臣鸡皮疙瘩立起来的东西在。

    “怎么,那么急着出去啊?”

    顾臣无奈地撇撇嘴。

    这不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出去才能理清嘛。

    “明天吧,今天下午也许就可以了,”

    “喔,”顾臣点点头思考片刻,他又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宁风儿,“我在这里的费用,是谁付的,”

    “这个,”宁风儿压低了声音,“应该是洁吧,另外两位我来的时候没有再看到了,”

    “哦,这样,”顾臣抿了抿嘴唇,他偏头看了眼已经把一大袋包子吃得差不多的洁——吃的速度竟然还没有降下来——脸上难掩震惊。

    “那个,臣,你过来一下,”宁风儿扯着顾臣的衣角,顾臣回头,跟着她走到北面的窗户边,留下洁在门边继续忘我地吃着。

    顾臣随风儿来到窗边,疑惑地问了句:“怎么了?”

    宁风儿看了眼顾臣,低下头,右手手指抵在额头上,似有沉思的事情。

    “臣,”她保持沉思的模样说,“那个,洁她,是不是——”她说着用抵在额头的右手手指在脑门上画了个圈,“嗯,有什么问题?”

    “呃不不不,她,她的所有,嗯,”顾臣语无伦次起来,“她这里,”他抬手挠了挠太阳穴的痒,“她这里——”

    “嗯不是,我单指,那里的语言区,”宁风儿补充了一句。

    “呃嗯,不,不,她,她身上的所有地方,她所有,都没问题,”顾臣摇了摇头,“就跟身材发育得一样完美。”

    宁风儿眯起眼睛,嗔怪似地看着顾臣,少年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脑门。

    “跟你的身材。”

    宁风儿露出笑容,扯起顾臣的衣角,笑而不语。

    “嗯,其实我还有件事情要拜托你了,”

    “是什么?”

    “嗯,就是,我想你带她去买些东西,”

    “买些东西?什么东西?”

    “就是衣裤之类的,你看她肩头那些血渍,就是带我来的时候沾上去,而且洁她就只带了这么一身衣服出门,她,她不会在意穿什么样的衣服的,你帮忙看着就可以了,让她选她喜欢的就好了,当然尽量买正常些的。”

    “嗯,可以啊,我也已经有很久没有去这商场了,都被你绑住好长时间了。那我再叫上澜和倩倩怎么样?”

    “啊,好的啊,多几个人我也放心,嗯,另外的话,你再带洁买些女生用品好了,女生用品,唉,”顾臣皱了皱眉,“反正就是那些只有女生用得着的东西好了。洁除了身上穿着的之外,没带一点东西就出来了,准确的情况就是这样。”

    “嗯,知道知道了,陛下放心,”

    顾臣笑起来,顺着她的话讲下去:“那就有劳爱妃了,”

    两人嘻嘻哈哈地走回来,来到业已经将满满一袋包子吃尽的洁,倒吸了一口冷气之后,顾臣开始说:“洁,我想让风儿带你去买些衣服之类的,好不好?”

    洁抬头看着顾臣,偏头又将目光移至风儿的笑靥上,末了,她移回目光,对上顾臣的眼睛。

    “嗯,”少女点了点头,表情平静,似乎不明白去购物对女孩子来说是一件应该表现出期待的事情。

    “那,我们走吧,”

    “喔对了,风儿,等一下,”顾臣叫住宁风儿,看了眼洁,说:“洁她第一次来到百苍,第一次嗯,所以你也顺带地介绍一下这里好了,说说这座古都,曾经的事。洁在月上柳梢有房间,你们买了之后就把东西放到那边去好了。”

    “嗯,知道了,”风儿点点头,微笑着。

    “那,风儿,我还些话要单独跟洁说说,”

    “那臣妾先告退了,”

    顾臣笑起来,凑上去狠狠地吻了吻风儿脸颊。

    “不要了啊,洁都在看着呢,讨厌!”风儿说着,夺路奔出房间。

    于是,顾臣身边,又只剩下洁一人,他回过头,收敛起脸上的微笑。

    “洁,”他认真地看着一直注视着他的少女,“一路上风儿会照顾你的,如果真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发生的话,”顾臣望进洁的眼睛里,沉默了一下。

    “尽量用拳头解决吧,匕首这样的,拿出来会吓坏别人的。”

    “娜说过,”

    喔,看起来她比她的拳头要细腻多了。顾臣心里嘲讽了一下娜,笑了笑。

    “那就好,”顾臣点点头,“你就跟风儿去吧,好好地玩一玩吧,开心点啊!”

    顾臣注视着洁离去的背影,少女到了门口时转过头又是看了眼顾臣,少年对着她笑了笑,他一低头,看到洁还紧紧握着那个塑料袋。

    “把手里的垃圾丢掉吧,出去之后,”

    洁一只脚刚好踏出房门,这时又是停下,回过头对看向顾臣,沉默了几个呼吸之后轻轻一点。顾臣抬了抬手,笑着送别她。

    他听到房间外走廊上响起零碎充满活力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之后,再无声息,女孩们走后,整个房间的空气顿时有些稀薄下来的感觉。

    顾臣从门口收回视线,看了看整个空荡的房间,长呼出一口气,窗户外涌进清凉的空气,有些寒意。

    才十一月份而已啊,已经这么冷了,跟往年相比有些奇怪啊。

    顾臣胡思乱想着,对着窗外的蓝天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折身返回到床上,仰面躺着,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呆,觉得有些无聊便翻了个身,眼角的余光瞥到床头柜上的画纸。

    他注视着它,表情沉静下来,过了一会,他伸出手取过那卷画纸。

    顾臣翻身,仰躺着,双手弯曲地举在头顶,慢慢地打开画纸。洁的身影徐徐展露在眼前,窗外的光线照射进来,让画纸看起来有些透明,为画面添了几份通幽之感,然而欣赏了不过几分钟,顾臣便感觉到困意袭来,不知不觉间,画纸从他手中飘落,盖在了他的胸口上。

    少年于恍惚中入睡,不知外边的秋叶零落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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