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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臣跳上十二复道的扶栏，向着欢声笑语传来的方向看去。
大概有四五个人影的样子，顾臣未细看，视线已经被其中一个倩影吸引了全部心神。
“风儿！”
“啊，臣！”宁风儿听到逆风的熟悉呼喊，当先发现了顾臣的出现，欢呼着他的名字。顾臣看过去，今夜的月光笼罩着那个追寻了许久的女孩，显得她从未有过的异样漂亮，有些朦胧，醉人心神。她刻意打扮过了，顾臣看得出，从前和自己出去看电影吃饭游泳散步逛书店之类的，好像都没着重打扮的意思啊，顾臣想着那瓶香水，恍惚间，他似乎闻到融化在月光里的淡淡香味，人造之物与女孩身体杂合在一起散发出来的气味。风儿很好看，很漂亮，很美丽，比之以前好像多了一份动人心心魄的东西。
但那是什么呢？
顾臣的视线移到风儿的身边，一个高大的男生倚在女孩右边，及肩的头发对于男生来说已经算是长了，大概刻意留着的，遮蔽了耳朵，他贴着风儿站着，两人紧挨着彼此，很是密切的样子，他一手环上风儿的双肩，搭在她的左肩上，嘴角挂着和煦如初夏阳光的微笑，在月光显得愈是温柔真诚，他偏着头，只对着风儿说说笑笑，时不时让风儿露出愉悦的笑声。
顾臣看到这美好如梦境的场景，心中忽地升腾起一股疯狂的激烈情绪——极度的不适，隐隐的，还有愤怒与嫉恨，只是瞬间，他的理智告诉他自己这样的感情来得很荒谬，毫无意义，顾臣克制了下来。
然而，那个搂住风儿的男生转过头看过来，目光带着一抹晒笑与轻视，其余的，尽皆是冷意。
顾臣忽地意识到，有些事情，由不得自己。
“哟哟哟哟哟！——”顾臣跃下扶栏，脚步已经如疾迅的电光般动作起来，他奔跑着，冲向那股冷意的源头，“那边那个头发长得男不像男，女不像女东西，你的蹄子你的招子都放哪儿呢，都他妈地给我放规矩点噢！！！”
月光下，对面的那个男生投来轻蔑地一笑，倏忽间，黑影闪过。
顾臣瞪大了眼睛，目光里流露出惊诧之意，他瞪着那个位置，风儿的右边那个男生原本站立的位置，此刻，却已经空空荡荡。
“就是，你这条野狗，”顾臣的耳边，传来充满自信的低沉男声，音中带着嘲讽的轻笑，顾臣的瞳孔，陡然一缩，清风抚过，那声音还在继续，“纠缠着风儿不放，是吧？”
月光下，两个人影，错身而过。
顾臣瞪大了眼睛，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他的眼角，隐约看到风儿正一脸惊惧地看过来，不过月光下，仿佛什么都变得苍白模糊，不可相信，顾臣的表情，也变得煞白至极。
“咕！”很安静的一个声音响起。
顾臣感到小腹传来剧烈的一阵疼痛，好像要把身体击穿一样的疼痛，随后，一阵强烈的痉挛之中，他感到耳边的风向顿时改变，眼前的景物，飞速前进——他整个人，无力而快速地倒飞回去。
“呯！”地一声巨响，顾臣的身体，重重地撞上了地面。
正好落在跳下扶栏的洁的脚跟之前。
洁低头，看向砸在跟前地板上的顾臣，他正挣扎着想要起来。
“冲动，”对面，传来一声低语，不知是对着谁说，口气中满是随意——近乎于腼腆了，带着平静的戏谑与嘲弄，只是片刻后，那说话的人口气又变成了另一副抱歉的模样，“唉呀，不好意思啊，想要打个招呼，一不小心就撞到你了啊，抱歉抱歉啊，没事吧？”
洁抬头，目光平视向前，一个高大俊朗的男生站在两边人中间的空地上，目光看向趴在地上挣扎着起来的顾臣，一脸微笑地说道，声音甚是温柔。
洁低头，看向顾臣。
“杀意。”她低声说道，不知是对着谁，表情平静至极，说话的同时已经抬脚踏出一步。
“快把躺在地上的这个人抬回去吧，他大概有些不舒服噢，如果你抬不动，我想我可以帮你喔。”那边的男生微笑着，说话温文乐雅，只是口气里，却隐约有一丝戏谑与嘲讽，自信之中，带了点令顾臣听后忍不住心生厌恶的东西，他的话说完，抬头瞥了眼洁，却是不禁断了片刻的呼吸。
那个笔直地挺立在月光之中的男生，怔怔地看着洁低垂着的容颜，仅仅从如此狭小的角度与视野，未看到她的全貌，却也能真切地感受到对面这个女孩身上传来冲击心脏的清冷美丽。
月光下，话语都滞在了胸口。
地面上，顾臣好不容易用双手撑起身体，单膝跪在地上，他听到身后洁的话语，听到她连灰尘也没有带上的充满杀伐之音的脚步，伸出手，拦在她的双膝之前。
“洁，你就好好看着，”顾臣抬起头，嘴角挂着一丝倔强自信的微笑，冷冷地说，“男生打架是怎样个回事。”
就在对面不远处的那个男生听到顾臣的话，骤然回过神来，低头看向顾臣，嘴角弧度又是张大几分，看着顾臣的目光，冰冷与讽笑在闪烁，只是挂在身姿上的闲适与优雅，却依旧未减一分。
“低俗，”他又是轻声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同样不知对着谁。
顾臣看着他，那男生在月光下挺拔的身姿，自信满满的表情，优雅的微笑，一切，在旁人看来近乎于完美的造型，却不知为何地在顾臣心里激起了剧烈的不满与厌恶。
他看得久了，脑海中竟把他与另一个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季书纹。
顾臣仿佛从对面那个傲然站立在月光下的男生身上，看到了一丝季书纹的身影。他猛甩假想中的自己的脑袋。
是的，的确，他们都有那样一副自信满满，天地不惧的气质，是的确有些像，大概是从小就生长在优渥的土壤之中的缘故吧，顾臣想着，心中忍不住无奈地一笑，书纹他，那个时候，想想果然还是令人恼火呢。
“臣！单琪！你们别再——”
“风儿，”顾臣叫住她，断了她的话势，“我记得，你以前好像说过，读周史的时候，每次读到周幽王就看不顺眼是吧，大概，没有为女朋友打过架的男生算不上你心里真正的男人吧，那么，今天我可是要像小说里的主角一样为爱奋斗了噢，丫头，好好看着！还有就是，”顾臣慢慢地从地上站起身，口中的话语飘向沐浴着月光在之中的风儿，“待会回去做点夜宵，我有些饿了，记得土豆丝里多放些盐，运动过后的男生对咸的东西，可是很喜欢的哟！”
顾臣说着，身子还未站稳，就已经如脱缰的野兽般冲了出去。
“臣……”，风儿望着慢慢站起身体的顾臣，看见他沐浴在风中的嘴角挂着如同往日没有变化的**式微笑，不由陷入恍惚，口中喃喃地低语。
“狂妄，”单琪又是轻声说了一句，声音里的随意与傲然却是令顾臣再度心生反感，微微笑着，紧接着，鼻腔里又是吐出一声明显的嘲讽，他的嘴角，微笑慢慢在收敛，月光下，单琪脸上的表情愈渐冰冷，原先那抹优雅在慢慢消失，只是目光之中，自信与从容却依旧未变，他看着冲近的顾臣，沉默平静的表情似乎在冷笑与嘲讽，只是有那么一个瞬间，当顾臣目光进入他的眼睛里时，一丝极淡的疑惑与惊奇，在他的眼睛里一闪而过。
他上前一步，坦然地面对冲近的顾臣，双手自然垂落着，竟是没有一点动作。
几个呼吸后，二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尔后，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拳影腿风，二人的身影，快到令人目眩的程度。
滴水不落式的攻击，却没有一次擦到单琪身体，顾臣心中，暗暗吃惊。
“愚蠢，”月光中，不知是谁轻吐了一句，“呯”地一声，两个身影应声分开。
顾臣挡下单琪的一拳，双臂叉在胸前隐隐泛着疼痛，他微俯下身子，双脚抵在地面上，整个人飞快地后退着。
退了几步，止住去势，单琪看了眼还未停下的顾臣，垂下目光，却是不再理会他，微闭上眼睛，似乎是在假寐一般。
“哟，低俗，狂妄，愚蠢，说谁呢，那边那个小少爷。”顾臣俯身，猛地一拳击在地面上，身体停止了飞速的滑退，他起身，以满是挑衅的口吻说道。
单琪睁开眼睛，缓缓抬起，目光终是落在顾臣的眼睛里，他的嘴角，又是浮起那抹不知道自信从何而来的微笑，隐约间，多了一丝火热。
“看起挺能挨打的样子，还行。”单琪挺直了背脊，好像要把自己的形象变得更加高大，更加坚不可催，更加慑人心神，月光将他的身影拖得很长很长，像是浮于虚空中的死神之影，优雅而又从容——近乎于狂妄。
“嘿嘿，还行还行，的确，不过，就不知道你可不可以了。”顾臣在原地慢慢挺直背脊，每动一下，身体就微微颤抖了一下，月光似乎把他颤栗的幅度放大许多倍，旁人看去，隐约可以看到顾臣身边表面浮起的一层模糊不清的光晕，像花瓣的边沿一样圆润，“像你这样的公子哥，是不是下边的毛都长齐了还死赖在家里不走啊？”。
单琪盯着顾臣，微微踏出一步，嘴角自信的微笑，多出一份桀骜与讥诮，衬着这温柔的月光，显得很是完美。
“粗俗。”
月光下，紧张的气势似乎被他自在安然的气息冲淡了不少。
“琪哥那小子又在装模作样了啊，不过对边那小子说的话也真够粗糙的。”苏倩倩看着战区之中，轻松地笑着说，不住地摇着头。
“你的本性也差不多的好不好。”一边的一城安满脸的慵懒与随意，撇撇嘴满是暗讽地说。
苏倩倩白了一眼一城，伸出手狠狠扭了一下他的手臂，痛得一城安跳到了一边，口中还哇哇大喊个不停。
“臣，……”风儿在远处观望着，她看到顾臣的倔强在此刻似乎又多了几分，那小子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总是一副什么事情似乎都是可以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应付过去的样子。她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口中呢喃着顾臣的名字，正要冲出去时，手却被人拉住了。
“风儿，你这丫头急什么急，是不是看到两男生争爱之战，刺激得你的芳心扑通扑通跳得不停啊？”
风儿回头，无奈地对着苏倩倩笑了笑。
“不，不是，倩倩，不是这样的，唉呀，讨厌！”风儿说着想要挣脱掉苏倩倩的手，可是她抓得牢，却是怎么也甩脱不了。
“嘻嘻，那是怎样的呢，我还是自己来看看好了，”苏倩倩笑着，伸出另一只手抓向宁风儿的胸口，摸了一把，“哎呦哎呦，隔着厚厚一层肉，感觉不到心跳唉，哈哈！”
“讨厌，倩倩，几年不见，还是老样子，这么随便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风儿一阵脸红，蜷缩起身体躲避苏倩倩的手，整张脸沉没进苏倩倩的长发之中，像是水中的鱼儿一般扭曲着身体。
“呵呵，姐要是嫁不出去，干脆就娶你好了，怎样？你呀，傻丫头，就像个公主一样乖乖呆在这里看最终胜出的会是哪个王子好了，”苏倩倩坏笑着，她说着，忽地收了嬉闹的手脚，面对着风儿沉静下来，双手合在胸前，低垂下头，像一朵害羞的花，有模有样地低声诉说起来：“喔，我的王子，你会是谁呢？来拯救并着带我那迷茫不清的心？”苏倩倩说完，又是飞快地变回了原来的嬉皮笑脸模样。风儿苦恼无奈地看着她的举动，抿了抿嘴唇，憋在嘴角的微笑半是嗔怪半是欢愉，令人读不甚懂。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单琪皮厚着呢，我看那另一个，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趴下的人啊，姑且看着好了，好不容易，单琪坐上教席的位置，不想看看他现在有多少本事？”
一城安痛好回来，嘴角挂起闲适微笑说着，脸上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似是有兴趣的样子，又像是满不在乎。
“一城，怎么连你也这么说呢？”风儿嘟了嘟嘴，转身不再理会他们，就要冲出去，却又是被身后的两人齐齐拉住。
“唉唉，风儿，别担心，单琪不也说了只是试试而已的，你自己不也常说那男生厉害着的嘛，警察都奈何不了的人，单琪八成也不行的啦，不要再担心了，好好在一边看着就是了。那个被渲染得神乎其神的影臣二道，难道只有这些本事？我也很想看看呢，在莫国的时候还关注过呢。”一城安拉着风儿，好话连连，嘴角露出无奈而又自信的笑，他对着风儿说完，又是听到旁边的苏倩倩对着那边的战场喊道：“喂喂，那边的那两个小子，都卖力一点啊，这边风儿看着呢！”
“倩倩！安！你们，你们不懂，你们不懂的。”风儿由着两人拉住左右手，口中不停地自言自语，却终是停下了挣脱，在原地安静下来，她看着那边对峙的两人，目光满是焦急与无奈。
“唉，你们看，那小子身后还有个女生，好漂亮啊！”苏倩倩见到顾臣身后安静如夜色的洁，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口气里满是惊奇与讶异。
听她这么一说，风儿与一城安这才意识到洁的存在，抬头看去，月光斜照着她的脸，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一身黑色的紧身薄纱衣外套着一件厚实的风衣，清冷无声，如一柄匕首一般，浑身上下散发着锋利逼人的气息，他们，没看到她的目光。
若不是有意去看她，若不是她的容貌实在殊绝，根本不是注意到这个女孩的存在。
她就像是，黑夜中无处不在的暗。
“唉，风儿啊风儿，那个女孩，是谁啊？”
风儿摇摇头，脸上露出疑惑，只是她的目光，在洁身上停留了片刻后又是转到了顾臣身上，“大概是顾臣认识的人吧，以前没见过。”她随口敷衍过去，似是不太在意洁的存在。
“唉唉，那人可是跟那个，啥——”
“顾臣！”
“哦，对，就是那小子，那女生可是跟他一起来的，长得这么漂亮，风儿不紧张？”苏倩倩坏坏地在风儿吹着风，月光映在她孩子式的顽皮表情上，添了一层诡秘。
风儿一怔，似是想到了什么意外的东西，她偏头，疑惑地看向苏倩倩，目光流露出思索，片刻后，许是想不通，撇撇嘴。
“没那可能。”
“唉，风儿，你可——”苏倩倩正要大说一番，不想一边的一城安也脸调笑地拍上她的肩头，微笑起带着玩味，戏谑地说道：“喂，倩倩，那女孩子比你漂亮唉，能忍？”
一城安说着，还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完全没有看到苏倩倩嘟起来小嘴与鄙视表情。
“看上了就去追啊！”苏倩倩斜了一城安一眼，目光里带着挑衅。
“好啊，你说的噢，”一城当了真，满不在乎地说道，他回头看向场中，又说，“等他们打完了我就过去！”
苏倩倩横了他一眼，见他的手还拉着风儿，嘟着嘴飞快地伸出手拧了一把他的手臂，痛得一城安立即松开了手，露出一脸咧牙咧嘴的吃痛表情，苏倩倩看到他这个样子，这才得意地一笑。
“干嘛啊，你——”
“吵什么吵，安静地看你的好戏。”
风儿对身边如此近距离早已经开始不知多少年的战争早已经习惯，由着他们去做自己的小动作，她把心思已经都放在顾臣与单琪的对峙上。
融化在月光里的清风，送来微微的寒意。
顾臣开始慢慢习惯小腹上传来间歇性痉挛一样的疼痛，刚才那一阵猛打的时候屏足了气，现在冷静下来，疼痛竟如潮水一般袭来，倒是没让顾臣料到，空气里寒意一触到他的身体，立即被少年由内向外散发出来的热量挥散，风慢慢地吹，拂不动他的衣领，顾臣微俯着身子，抬起头，对上单琪的目光。
冷冽如今夜的月光。
“你，先前那一拳，很不错哟。”
“可有打醒你？”单琪面对站起来的顾臣，一步步慢慢走近，嘴角微笑着，浮现出冷冷的弧度，只是先前的优雅与闲适，依旧未变一分。
“嗯，是打醒了啊，”顾臣看着他走近，也是踏出一步，身体，却还是有些摇晃，“对付咬人的疯狗，果然不能客气！”顾臣说完这话，身体与脚步突然顿下，定在那里，不再摇晃，一股坚定的凛然气势陡然从他身上倾泄而出，顾臣抬起头，像是恶鬼般的双眼向着单琪射去两道冰冷而带着死亡般笑容的目光。
就在顾臣的话中最末一个字落入月光中时，单琪的身影，也像闪电一般消失不见，随后的那一刹那，竟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顾臣面前。
“呯！”
顾臣微俯着身体，双手聚在胸前，抵住了偷袭的一拳，他看着挡下的一击，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
“接住了，你的这拳。”顾臣微笑着，疯狂与冰冷在他眼瞳中闪烁，像是夜间的鬼火一般。
单琪的右手捏成结实的拳头，确实被顾臣的左掌抵住，以至于右臂弯曲着伸不直，而顾臣的右拳也一样被单琪接了下来。
“哼，是嘛？”低沉而又嘲讽的声音，幽幽传来，明明离得那么近，却感觉来自极远之地。
顾臣抬头看去，当眼前不过一**离的那张脸进入视线里时，他的眼瞳，不禁陡然一缩。
是恶鬼。
似乎是沉睡在灵魂深处的恶魔苏醒，单琪的表情，变得同刚才那一直保持住的优雅全然不同，狰狞的表情，扭曲的肌肉，以及嘴角那弯曲得有些夸张的弧度，充满阴冷的笑意，月光下，犹如恶鬼。
“你在那边自顾自地说什么漂亮话呢，嗯？”单琪低声，在顾臣的耳边说着话，“能让我生起如此兴奋的战意，你可以感到荣幸了！”
“但是，以为只有这样？”单琪望进顾臣的眼睛，嘴角那极不自然的弧度显得如此可怖。
“你纠缠风儿很久了吧，还不想放手嘛？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呆在她身边？”
顾臣一怔，咬紧的牙关松了几分，为他这突然改变的话题。
“要你管！”
“哼，风儿的事，我自然不管，可是你硬要纠缠风儿的事，我就不得不管了！”
“那我只能说，你是在多管闲事。”
“哼，你以为风儿真得喜欢你，你以为风儿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真得如你自以为的那么开心，你以为，她是天生就喜欢偏淡的品味嘛？”
顾臣望着单琪近在眼前的可怖面容，心里的震惊依旧未曾减退多少，他沉默着，嘴角却是不以为然地冷冷一笑，手上的力量也增了一分，企图推开单琪的攻击。
“那么，你又知道什么？”
嘴角的弧度竟然又扩了大一分，单琪扭曲的脸庞如恶鬼般再度增了一份邪异，对于顾臣的动作，竟是没有在意的意思。
“风儿的性格我是知道的，你大概是在哪里给了她一份让她在以后都不想对你说出拒绝的人情才把她困锁在身边的，是吧，你，有没有刻意地去帮助过她呢？我记得，百苍在前不久，就发生过一次藤怪的侵袭事件是吧。”
单琪盯着顾臣的眼睛，话却是不再说下去，他的表情依旧狰狞，但顾臣的心思却已经不在这上面。
“你想要说什么？”
“你和风儿，可有吵过架，可有知道彼此的过去，可有向着对方抱怨过自己的心声，可有过把自己重要的东西交付对方保管，嗯，这些东西，有嘛？”
没有，顾臣没怎么想，已经得出了答案。
切。
少年沉默地盯着眼前的恶鬼，紧抿着嘴唇。
“没有，是吧，你仔细想一想，是不是总是风儿在迁就你，是不是总是她，默默地在忍让？”
顾臣紧抿的嘴唇，慢慢咧开，露出月光下洁白紧咬成一条细缝的牙关。
却是依旧无言。
“她不是你把握得住的人，放弃吧。”嘴角的弧度敛了下来，单琪露出一丝微笑，温和得近乎于宽容。
只是，他一说完话，拳上却骤然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一下子就震开了顾臣的身体，这让顾臣再度倒飞回去的力量对他很是熟悉——轻轻如月下林间鬼语的低鸣声，磅礴近乎无边的能量巨焰——是轻身匕。
切，顾臣心中猛地跳起来，他蜷缩起身体，快速俯下身，双脚死死抵着地板，却依旧止不住地在向后滑退，他伸出手掌扣上地板，却因为剧烈的摩擦产生承受不了的热量而缩了回来。
哼，这人身上有轻身匕啊，他到底是谁？好像和风儿还很熟悉的样子，我怎么不记得她有提起过有这么一个冲的朋友？顾臣飞速地记忆里搜寻类似的身影，一边控制身体的凶猛退势，不，现在先不想这些。那人有轻身匕，看样子控制力不低呢，会到几了？有没有到解开最后一道程序束缚的程度？从刚才的一击来看，似乎，真得是抱着很想把我打一顿的心思啊，有意思，有意思！
那人，顾臣蹲下身，十指狠狠地扣上地面，又是滑了几米，他的身势，终于止息住了，顾臣抬头，看向前边的男生，是叫单琪对吧，他心里，飞快地沉静下来。
完全，没有印象呢！
“哟，也不用行跪下这样的大礼嘛。”单琪再度缓缓走上来，嘴角，依旧挂着不变的微笑，满是晒意讽刺地说道。
只是原先的恶鬼模样，却已经退去，像是瞬间的错觉，顾臣看着不禁恍惚了片刻。
“嗯，啊，只是偶尔发现鞋带散了而已，没发现，你还那么自恋嗯，况且王子，也只会在公主跟前单膝跪下的噢。”顾臣说着，慢慢站起身。
“而且，你刚才的那些废话，我先记住了。”
“臣！你——”
“没事，丫头，好好看着。”
风儿在远处喊道，声音里满是关切。
顾臣笑着，视线越过单琪的肩头，温柔地落到风儿的肩头，像是月光般轻若无物，却充满感觉不到的温暖。
单琪注视着顾臣的脸，一步步慢慢走近，嘴角的弧度，敛了几许，表情也冷冽下来。
十二复道上，难得地铺满了月光。
清风，微寒。
单琪顿下了脚步，在距顾臣还有几步之遥的地方，他看着顾臣，忽地一笑。
“你还要观察到什么时候，嗯？我有轻身匕，这点你难道还看不出来？难道是几年时间屁股后面没有警察的逃跑已经让你昏睡了么？所谓的影臣二道，只有这些本事嘛？还是你，”单琪笑着，一字一句慢慢地说着，表情和煦甚至说得上是温柔，但是话说到这里时，他的表情却是骤然大变，瞬间成了狰狞的恶鬼模样，声音也变成恶狠狠的调子，“到底有多少自以为是，自认为不依凭轻身匕就能与我抗衡么！”
单琪的眼睛里，射出择人而食的凶狠目光，笔直地锁定住顾臣。
月光下，顾臣平静地看向前方，与单琪对视，他丝毫没有为单琪的目光表现出惊惧之态，少年脸上，此刻有得只是平静与思索，他注视着单琪，某时，忽地无奈地一笑。
“是风儿那丫头告诉你的？”
单琪沉默着，只是盯着顾臣的眼睛，清风拂过他略显得有些长的飘逸头发，将少年的一身冷傲带入融浸月光的夜色之中，消失不见。他的衣角，领子和袖口在风中微微颤抖，不像他的目光，坚定如铁，冰冷如雪。
“嘿，看来是了，真是是让人无奈的丫头啊。”顾臣似是自嘲地说着，目光，却是越过单琪的肩头，戏谑地看向宁风儿。
这叫单琪的，长得倒也可以，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前边的单琪，顾臣心里乱想着，他见到单琪身姿挺拔如山，自是有股威武之感在，粗略一看，那由随意散漫的长发掩饰着的坚定与骄傲，依旧能够感受得到。
这人，到底会是谁？
顾臣看着单琪，沉默下来，二人之间，已经相互言语多时，死寂久了，竟成了尴尬。
“喂喂，你们两个，要打就好好打一场嘛，就这么看着干嘛，赏月嘛？不要忘了，这边的公主芳心可是等着急切很了呢！”
“咦，倩倩！”
“……”
单琪偏头瞥了眼身后，嘴角露出一抹弧度，他回头，看向顾臣的时候，表情又是冷了下来。
“每次都让我先攻，很了不起？是不是，告诉你，”单琪冷声说着，终是不再等待，风未凌乱，他的脚尖一点地面，整个人却已经出现在眼前一臂距离处。
顾臣心头一惊，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挡下他的一击。
“所谓的影臣的二道，不过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有了一根轻身匕就自以为是起来而已，你逃得过警察的缉捕，只能说成是警察的无用或者是你的运气好，在我眼里噢，所谓的影臣二道，无非就是龌龊至极的小偷，不过是一介罪犯而已，你真得，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嘛！”单琪在顾臣耳边吐出愤怒的声息，拳头上一股巨大的力量骤然爆发，一举震退了顾臣的守势。
二人之间平静的月光，悄然破碎。
顾臣抬头，一脸的冷意，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住单琪，目光里，疯狂与愤怒涌动不息，嘴角，曲起一抹如夜叉般的狰狞微笑。
“所以啊，带着污点的人，就，”单琪高扬着头，像居高临下地斜睨着顾臣，眼瞳里闪着冰冷的光点，他身后天际那半残的冷月，似乎也带上了一份无情，清风拂过，送来他悄然寒冷的声音，“滚开！风儿的身份，不是你可以触及到的！”
像是一阵风，顾臣向着前身冲去，风中的旋律，瞬间支离破碎。
“呯！”两人撞在一起，片刻间，又是分开。
顾臣抬头，脚步死死地咬住地面，止住身势，看向如同电光般再度折身冲上来的单琪。
好快。
耳边的风凌乱了片刻，顾臣睁大了眼睛，单琪的脸在眼前闪现，嘴角挂着两样如野兽般残忍阴冷的笑。顾臣感觉得到凌厉的拳势向着胸口逼近，他没打算去截，再过几个呼吸，自己的一拳也将同时印在对方的胸膛上，一想到这点，他就压抑不住血液的沸腾。
“呯！”
两人的拳头，纷纷印上对方的身体。
“呃，哈！”从身体深处，向喉咙涌出一股剧烈的疼痛，带着不知什么味道的热流，顾臣的表情顿时变得扭曲不堪，不禁吐出一口热气，隐约间，齿间已经有了一丝殷红。
“是野狗，就滚回阴暗的地沟里去，作什么痴心妄想，你的那些小把戏用在其它地方也许还行，只是风儿，不是你可以染指的！”单琪挨了顾臣一拳，脸色也变了几分，但比起顾臣来，却好得多。他贴近顾臣的耳边，轻声讽刺着，话音里带着隐笑。
“切！”顾臣的眼睛里，凶焰顿起，他猛地推开单琪，退步的同时，飞快地消去单琪拳头上再度袭来的冲击力。
“咳！”顾臣退了十来步，终于停下身势。单琪踏稳地面，退了几步也停了下来，抬头看向顾臣。
“呵呵呵，”不明原由地，顾臣低声笑了起来，单琪冷眼看着他，嘴角的讽笑依旧，顾臣慢慢抬起目光，视线落在单琪身上时竟然让他首次生起了心惊的浓重危机感，“呵呵，说什么呢，想看看嘛？嗯，你，小公子哥，你对我的敌意，仅仅限于这些而已嘛？还是，还有些你没有说出口的，或者，还有一些是你自己也没有发现的呢？哈？我看你喔，别以为头发养得长一点就感觉自己有气质了，嗯？我告诉你哟，我与风儿那丫头感情，可不是靠吵吵架送送东西之类的东西就能承受的，她的过去，已经不是我能把握住的，我要把握住的，是她整个将来！”顾臣看着单琪，猛地瞪大了眼睛，口中掷地有声地说。
“就让你这样从小就是家养的宠物狗看看，放养出来的利爪，是长什么样子的！它可比你的那些空口白话和花拳秀腿要实用多了，我凭借这爪子，可是顺顺利利地快活到现在啊！包括，把握住了那个自以为是的小丫头啊！”顾臣的嘴角，浮现魔鬼般的残忍微笑，他说着，注视着单琪，身体已经冲了出去。
“哼！”单琪从刚才短暂的失神中回过神来，看着冲过来的顾臣，同样迎头奔去。
出拳如电，对着顾臣的胸膛，用了全身力量的单琪，义无反顾地崩出一拳，手臂上面，已经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光芒。风声迅疾，来去不断。相触的瞬间，单琪没有想到的是，顾臣却是伸出手抚上他的手臂，整个人借着自己的力量一跃而起。脚尖在单琪的肩膀上一点，顾臣整个人，已经凌空飞起，越过了单琪，那个瞬间，顾臣在空中飞转过身体，居高临下地冷视单琪的背影。
猛地，他狠狠地踏出一脚，踢在单琪的肩头。
顾臣借力，身体在空中又是弹高几许，而单琪的身体，却是踉跄地向前跌了几步。
没有一丝阻滞，单琪稳下身势后立即回身，抬头搜寻顾臣的踪迹，只是他刚放眼望去，却是被突然闯入视线的阴柔月光刺到，不禁令他眯起眼睛，而顾臣的身影，此刻却与他身后那轮残缺的月亮重叠在了一起，从他背后冒出的月光，衬得他像是夜之使者一般气势凌人。
反应过来，单琪屏去心中突然生起的惊诧，决绝地一跃而起，扑向空中的顾臣。
“喂，”顾臣背着身后的月光，在那一刹那垂着目光看向单琪，轻声叫了一声，单琪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却见他的眼睛里，闪动着与月亮一般无异的光芒，魅惑人心，他蓦地感到，灵魂深处，生起汹涌的不安。
“我有的，可不是只有轻身匕而已噢，圈养的动物，像你，可是永远不会懂的。风儿，不就是有个厉害点的老爸而已嘛，她的下半生，还是要靠比她老爸还要厉害的老公的噢——那就是我！”顾臣说道，声音起初像是情人间的倾诉一般低沉，末了之时，话语之中已经充盈胸中的热情，他静静地低头看着，目光垂落在单琪身上，平静如此刻的月光，嘴角挂着自信从容的笑。
切，单琪紧咬着牙关，满脸的不屑与怒意，他瞪着顾臣，目光里充满挑衅，隐约间，还有一丝淡淡的疑惑。
“你没资格这样说！”他大吼着，声音飘荡在月光中，雄浑有力，充满愤怒。
尔后，单琪的拳头，砸中了顾臣的身体，感到的，竟是毫无用力的虚无之感。
他的整条手臂，瞬间径直贯穿了顾臣的身体。
单琪的瞳孔，陡然一缩，月光下，眼前的顾臣，形象竟是变得如此虚无飘渺，他身后的月光，似乎可以透过身体进入单琪的眼睛里，几个呼吸之中，顾臣的身体，竟是慢慢淡淡化，终在刹那间如烟云消散殆尽，再不见踪影，单琪意识到，自己击中，不过是这无处不在清风与月光，毫无可以相与抗拒可言。
“哟，打哪里呢，在这呢！”
顾臣的声音，充满戏谑，在身后飘来，单琪心中猛地一跳，未及转身，就听到风声已经到了颈后。
“呯！”一声重击，钻心的痛，从灵魂之中喷出，涌向单琪身体各处，他整个人，无力地从空中迅速掉落下来，狠狠地砸上了地面。
身后，点点两声脚步落地之音响起，顾臣从月光中慢慢走出，来到倒在地上身体还在作着间歇性颤抖的单琪跟前，他的手中，提着一根通体暗金的臂长细棍，月光下，显得坚硬冰冷。
黄金，轻身匕。
“咳，呃——嗯，咳咳——”单琪趴在地上，慢慢地伸出双手，撑起身体，模糊不清的口语伴着他的低声呻吟发出，“混，混蛋，刚才，是用轻身匕打的？”
“嗯，是啊。”顾臣低着头，平静地看着跟着慢慢爬起来的单琪，说道。
远处忽然刮来一阵大风，将复道上的所有人都吹得睁不开眼睛，只有天际的月，依旧炫耀着太阳借予她的光芒，无限广大。
“噢，没看错，琪，他，竟然，他被打趴下了，”一城安木然地瞪着躺在地上慢慢挣扎着起来的单琪，平静地自言自语，那口气里，虽然异于平常，但有的，也仅仅是惊异而已。
虽然现在看来顾臣终于占了一回上风，风儿的脸色却依旧没有好转，相反，她的眉头皱得紧促起来，看着场中那两人的目光，焦急之色愈来愈浓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啊哈，趴下了趴下了，小子唉，”苏倩倩从最初的诧异里反应回来，震惊之色顿时转变成大笑，猛地一拍一城安的肩膀，口中还在不停地说“趴下了趴下了”的话。
“怎样啦？”一城安被拍醒，茫然地转过头看向苏倩倩。
“不是说好的嘛，琪哥的膝要是踫到地面，就算我赢！他现在可是整个人都挨着地了。赢了赢了，哈哈！”苏倩倩笑着，一边拍着一城安的肩头不放，那个样子，倒是浑然忘了单琪倒地时自己也和一城安一样表现出震惊与不信过。
隐约的，还有一丝不安。
一城安木然地看着苏倩倩，微张着嘴，视线虽然落在女孩身上，但心思分明还停留在刚才的那一瞬间——那个少年如暗月降临一般闪现在单琪身后的身影——完全没有逃出。
直至清风，等到了单琪站起来的那一刻。
众人才如安静下为的清风平息下激荡不止的心绪，回到眼前的战场。
“哼，不可，不可原谅，你这混帐，不可原谅！”单琪慢慢地站起，摇摇晃晃地，口中说着气愤至极的话，浑身上下散发出危险至极的气势，身子还未完全站直，竟又是如虎狼般再度扑向顾臣。
“你把战士的灵魂，当成什么啦！”单琪大吼一声，坚硬似铁的一拳往顾臣的面门笔直轰去。
右脚退回一步，微微侧身，轻松躲过。
顾臣看着眼前不到一**离的一记直拳在鼻尖冲过，挟着的劲风竟是刮得脸上皮肤都有些微微泛疼。
手一扬，匕身甩过去，正好砸中单琪的小腹。
一下子就把刚才冲势惊人的单琪打退回去。
顾臣转过身，嘴角挂着微笑，他看向单琪，轻声冷笑了一声：“灵魂？呵呵，灵魂啊，这种东西，”顾臣抬起头，看向掌中的黄金轻身匕，目光流露出深沉的思索。
单琪退后几步，一手捂着被击中的小腹，满脸的愤怒与不甘，他瞪着顾臣的举动，慢慢平静下激动的心绪。
“你刚才，那么冲动，可是让我捡了便宜啊，话说回来，你刚才说的，你所谓的灵魂，真得也有着和你刚才同样粗糙简陋的情绪嘛？嗯？”顾臣抬起头，右手拿着轻身匕，慢慢举起，笔直地指向单琪，未等他思考回答，又是接着说下去，“那么，照你所说的，我可是连灵魂都拿出来和你战斗了，让我见识下，你真正的力量。”他冷静地说着，嘴角微笑，自信优雅，月光高悬在他头顶，让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傲然气势，显得愈有种浩大之感。
单琪盯着顾臣，捂着小腹的手垂了下来，嘴角泛起一抹玩味的笑。
“呵呵，你这家伙，还真不是，”单琪站直身体，缓缓伸出右手，掌心对着顾臣，“还真不是一般的自以为是啊！”
他猛地冲了出去，掌心之上，挟着一抹微弱的光芒。
“也难怪了，你永远不会成为真正的轻身匕战士！你永远，只能是做着玷污轻身匕的事情而已！”
“呯！”顾臣横起轻身匕，双脚摩擦着地面退了数米才止住单琪的冲势。
“切，”顾臣冷哼了一声，看了眼抵在轻身匕上单琪的双掌，正泛着炽热的微弱光芒，热量不断地经由匕身传来，慢慢得竟变得有些难以忍受。
“是黄金轻身匕！”单琪看到顾臣双掌中把握住的轻身匕，不禁露出惊异的表情，不过很快，一抹微笑再度浮现在他的嘴角，他抬眼，看向顾臣，“果然啊，像是传言中说的，金色的身影于明暗中闪掠，稀世的珍宝也随之而去，问世人的迷惑，该向谁寻求他的踪迹。据说黄金轻身匕在影臣身上，现在，看来是真得了啊。有意思，有意思。那今夜，就由我来收回这枚珍宝！”单琪说着，眼睛陡然瞪大，目眦欲裂，眼睛里闪动着汹涌的疯狂与近乎于贪婪的迷醉之意。
“呃——”单琪双掌上的力量骤然暴涨一截，像是扑面而来的巨大浪涛，逼得顾臣节节后退，竟是没有一丝还手的余地。
“呵，说得真好听啊，你说的，这可是灵魂，我自己的灵魂，难道还能让别人空口说说就拿去的道理！”顾臣狞笑着，飞快地退掌猛地击在匕身之上，反震之力像是毒蛇般袭上单琪的双掌，瞬间将他震退了几步，趁着喘息的瞬间，向后猛蹬了一步，借着力，顾臣一跃而起，高扬起手中的轻身匕，对着底下的单琪狠狠挥去。
“哼，不过是在作践轻身匕而已，你的灵魂，哼，配得上嘛！偷来的轻身匕，还敢这样说出来，不感到羞耻嘛！”单琪退了几步停下，抬头看向跃地而起的顾臣，冷笑着大声说道，他迎着挥下的迅猛一棍，振臂击去，手掌之上，光芒已经到了夺目的程度，在这暗夜之中，仿佛是新生的太阳一般。
下一刻，顾臣紧咬着牙关，手中握紧的轻身匕砸上迎面扑上来的一拳一掌，在耀眼夺目的光芒爆发之中，笼罩着十二复道的暗夜刹那间化成青天白日，所有人的视线，尽皆被无限的光亮充斥，刺眼难受，令人不得不闭上眼睛，却依旧感受到不同寻常的光芒沐浴着整个夜的世界。
包裹自己的身体。
呼啸冷酷的风，在耳边肆意嘲笑，顾臣感到双臂似乎脱臼了一般难受无力，两只握着轻身匕的手掌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竟然还抓着黄金轻身匕不放，倒是让顾臣自己也感到惊讶，他睁开眼睛，看向下方，整条复道已经被一片耀眼的白光笼罩，像是漫延无际的潮水一般还在向着四处的暗夜侵袭奔涌而去，那些人影，都在白色的浪潮之中默默静守，隐约浮现，像是一座座孤岛，似乎等待着暗月的再度降临。
我在空中，在飘浮，顾臣意识到，那么，接下来，就是坠落了嘛？他用了用力，只感到双臂剧烈的疼痛传来，好像骨头什么的都已经尽数碎裂，稍微动一下那些碎骨就会刺进肌肉之中，触发灵魂的颤栗。
“呼！——”顾臣深深呼吸，高处的风彻骨地寒冷，完全不像是复道之上那样温柔，他感到到身体已经升到了最高点，顿了一个呼吸之后，开始了坠落之旅，
“呼！”
忽地，就在顾臣松懈下来时，那一片白色海洋之中，冲出一个漆黑的人影，挟着与黑完全反色调的高亮白光，直奔顾臣而来。
“以为，仅是如此嘛？真正的战士力量和你卑贱的爪子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你现在，看到了吧！”单琪张大了嘴，挂着狂笑，吼着向顾臣冲近挥去猛烈的一拳。
顾臣的脸色，刹那间变了变。
这家伙，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强忍住双臂上的疼痛，再度举起轻身匕，不甘未弱地直直猛砸下去，还真是有意思啊！他心里忽地笑了起来，牵动脸上的肌肉时，才发现，不仅是双臂，浑身上下的肌肉都是发出痛苦的悲鸣，心惊之中，心底却涌现出难以言喻的疯狂情绪，似乎身体在这样的重负荷下，他灵魂深处强烈渴求的兴奋，悄然觉醒。
“我的灵魂，可不需要用偷的！”
单琪的拳头，与顾臣挥下的轻身匕匕身相撞在一起，又是一片刺眼的光芒，两人的身体，再度飞快地分离，一个向天，一个向地，越离越远，中间的那片白光，像是璀璨的星系，将上下两个空间彻底隔开。
“呃，咳！”一抹温热的殷红，终于再也忍不住，吐了出来，像是流动于空中的蛇，弯弯曲曲地舞动地一会儿洋洋洒洒地散开，溅在了顾臣手中紧握着的轻身匕匕身之上。
是不是一直就有人在质疑你是否有能力拥有黄金轻身匕，小子，可不要因此就变得暴躁，那些都是世界给你的历练，来吧，现在，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得有这个资格，追上我！
你不懂的，是坠落。
历练，坠落。
顾臣的心中徘徊着似曾相识的话，已经忘不是谁对自己说的，历练，坠落，他想不起是谁会对自己说这样的一些话，不过，说的人脸上那种独属于他们自己的自信与微笑，却一直留在顾臣的灵魂深处，历练，坠落，经受历练，享受坠落，顾臣的意识里，飘浮着这两个仅有的思索，他已经被战斗激发出来的激荡不息的情绪左右了感觉，身上的疼痛在远离意识而去，似乎，手掌之中握着的轻身匕，又能被他感触到，似乎，这身体里，蕴藏着未爆发出来的力量，似乎，在下一次睁开眼睛时，他将成为神明。
历练，坠落，哼，顾臣冷冷地笑出声，浑然没有感觉到牵动脸部肌肉时传入神经的疼痛，什么历练，这个世界，有资格给我历练嘛？我不喜欢的，就是没话可说！
顾臣体味着刮过身体的大风，他伸展身体，放松全身，指间夹住轻身匕的一头，上升的趋势在慢慢减弱，直至最高点，顾臣抬头，看向头顶悬着的那残缺的冷月，嘴角露出一丝自信而又满是傲意的微笑。
尔后的呼吸，在坠落中慢慢平静下来。
坠落，难道，我还不知道坠落么！顾臣低垂下目光，随着身体的下降向下方的复道看去，嘴角的微笑慢慢扩大，终于变了充满快意的大笑，坠落，什么是坠落，我的人生还不算是彻底地坠落嘛！
顾臣高举手中的轻身匕，月光下，他张着笑脸，齿间抹着殷红的血渍，迅疾地坠落着，向下冲去，势如死神。
“哟，公子哥，真正的战士也就是真正的野兽，这话，难道你不知道嘛啊！”顾臣狞笑着，向着那片徐徐散去的白色光海冲去。
“哼！”一声不屑的冷笑，从下方传来，一个身影破风迎头而上，笔直地撞向顾臣。
二人的身影，飞速地向着彼此靠近，然而就在二人就要相击在一起的时候，一个迅如闪电的身影从遥远的夜空之中狂飙而来，千钧一发之际横在了单琪与顾臣二人之间。
“呯！呯！”挡下了上下二人各自的勇猛一击。
复道之上的白光彻底散尽，风儿三人抬头看去，正好见到三个身影笔直地竖在空中，僵持不下。
“去！”神秘的来客一声轻呵，顾臣与单琪的身体应声反弹了回去，而来客，也向着一边飞去，降向复道之上。
单琪与来客一先一后降落至地面，空中的顾臣却还在上升，他没了借力点，只能径直坠落撞向地面。
“切，我可不想就这么摔死。”顾臣低声自语了一句，无力下降中的身体却是忽地一轻，他感到腰上突然有股力量托住了自己，顾臣偏头，看到洁清冷的面容，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身边。
他再次感到，洁柔软冰凉的身体，和着这初冬的风，一样有种深处灵魂的锋利感。
二人平安落地。
顾臣踏上坚实的地面，立即使劲舔了舔了牙齿与嘴唇，但血渍有没有被抹尽，心中又没有底。他偏头，看向那个来客，还有，另一边同样冷冷地瞥过一眼的单琪。
“副部，老师？”单琪看清了来客，惊讶地说道。
“嗯，停手，”来客，却正是宁权身边的百苍新任警部副部——姓副名部的男人。
顾臣看着他，默然无语，心中想着，既然这人到了这里，也许风儿的父亲也……
“小子，”副部向着顾臣瞥了一眼，回头对着单琪说道，“你没有发觉嘛，他可是还没有动用轻身匕的力量喔，你那样打下去，他会死的。”副部平静地说着，听在单琪的耳边，却不啻于惊雷。
“什么！”单琪低声自语，脸上压抑着震惊的表情，目光冰冷地看向顾臣，脸上突然腾起一股旺盛的怒意。
顾臣看在眼里，嘲讽地一笑。
“哟，小子，笑什么，说你呢，怎么，看不起我教出来的人？”副部转身，面向顾臣，手伸进口袋掏出一包烟，取出一根悠闲地点上，满满地吸了一口。
长长地吐出，清风，将烟味带向四面八方，充盈整个复道。
“咦咦，烟鬼来了，烟鬼来了，这下没戏了。”苏倩倩砸了砸嘴，脸上露出扫兴的表情，不过口气之中，似乎也有了点宽慰之意。
风儿看到局势已经稳定下来，立即放开牵着苏倩倩的手，奔向顾臣。
“风儿！”单琪叫了一声从身边如一阵风般跑过的女孩。
“单琪，你过分了！”风儿未回头，抛下一句气话，径自向着原先的目标奔去。
单琪望着风儿的背影，目光里突然涌现出错愕，想要追出去的脚步，瞬间死在了迟疑之中。
风儿跑到顾臣跟前，默默地看了他一眼，见这小子嘴角浮现出来的微笑，小嘴一瘪，整个人扑向他的怀中。
“呵呵，风儿，男人喔，果然就是这个时候最爽快噢！”顾臣乐呵呵地说，似是浑然忘却了前线的情势。
“多什么嘴，你这处男！”风儿依偎在顾臣怀里，捶了捶了他的胸膛，嗔怒地骂道。
“咳咳！”顾臣剧烈地咳嗽起来，风儿起身，关切地看向他。
“受伤了？”
“没，没怎么，胸口撞得有些厉害了些，想必那边那家伙也好不到哪里去的。”
风儿沉默地望进顾臣的眼睛里，不一会眼框有了一层水雾迷蒙住视线。
“打什么打啊，你们都是我的朋友啊。”风儿嗔怒地说道，口气满是不满。
“好好，没有下次，就算有，我也不陪他玩了，就一下子把他打得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好了，别这么担心嘛，男生若是没有经过有几次打架经历的青春期，可是很难真正长大成男人的噢，那嘛，你说的，我们，只是，朋友？”顾臣追着不放，嘴角挂着一抹坏笑，话题，却是已经被他暗暗地错开了方向。
宁风儿看着顾臣，嘟起小嘴，不言不语，只是嘴角的微笑，却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心间嗔怒而又满是甜蜜的心绪。
“小子，昨天你失约了，打你电话也不接，你是不是死了啦！我爸爸，我爸爸他，来百苍了唉，我好高兴，真的好开心，他可是很少有时间来看我的，我真的好兴奋，那时心里就想叫你见上一面的，臣，可惜就是没让你见上一面，你死去哪了啦！”
“呃，呵呵，你爸爸啊，我见过了，在某个地方。”
“见过了？”
“嗯，是啊是啊，在一个葬礼上，见过了，长得姑且算是和一个姓的样子吧！”
“什么话嘛！”
“哈哈……”
宁风儿嘟了嘟嘴，满地嗔意的一笑，带着坏坏的味道。
“唉，昨天上午打你电话的时候你不是说被困在厕所了嘛，最后解决了？”
“嗯，得到了你巨大无形的精神支持嘛。”
“那昨天下午呢，就开始失踪了？”
“噢，哈哈，下午啊，”顾臣笑起来，甜蜜蜜的，他拍了拍风儿的肩头，“那之后我睡过头了，做了个很长很精彩的梦。”
“睡过头了？梦到什么啦？”风儿躲进顾臣的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微微笑着悄声问道，口气里，似在嗔怪少年。
“梦到，很多很多啊，大概说来嘛，概括一下就是怪兽与美女喽，呵呵。”顾臣笑着，轻抚着风儿柔软的背脊，温柔无限，他细细闻着风儿发间的香味，过了许久，鼻腔里充盈的血腥味才渐渐淡去，转而是一股雅致的香水味道。
顾臣心一惊，想起什么来。
“你抹了香水，”他平静地说着，语气似在问，又似是只在诉说一个事实。
“嗯。”宁风儿抬起头，看向顾臣的眼睛，脸上浮起一丝羞涩的红晕，“喜不喜欢？”
“嗯，当然，待会我要闻个够，为这虽然不是特意为我上的香水。”
“嘻，嫉妒啦？吃醋啦？”风儿笑眯眯地看入顾臣的眼睛里，贴着他的嘴唇，悄如春日里的第一缕清风一般地说道。
“才没——”
“臣！”宁风儿突然出声打断了顾臣的话，猛抬起头目光惊惧地看向他的眼睛，“你，没事吧，你真得受伤好不好，不要骗我！”
风虽然持续不断在吹着，但顾臣口中吐出气息里所包含着血腥味，依旧有那一丝一缕被风儿所闻到，那淡淡的却甚是刺鼻的血的味道甫一进入风儿的呼吸，仿佛是一个惊雷，藻在了她的身上，令她心头狂跳起来。
顾臣伸出手，微微笑着，抚上宁风儿的脸颊，似乎想要抚去她脸上的惊惧，想抚平她那颤抖不自己的心律，想抚去，好像隔了许久，岁月趁机印在风儿脸上的陌生。
他抚上风儿的后颈，就着月光，一低头，温柔地吻上她的嘴唇。
果然，有点甜呢。
所有的人，安静地注视着月光下的吻，是如此静谧安好，令人嫉妒。
“喂喂，安安，阿安啊，吻了吻了耶，我从小开始追求的吻唉，竟然被那个小子抢去了啊啊啊！”苏倩倩拉着一城安的手臂，猛地摇晃着，口中哇哇叫喧着，只是脸上，却依旧布满难以置信的表情，完全还未从刚才那一刹那的失神中逃出来。
顾臣吻住风儿的唇畔，过了许久才退开，分离之际，他忍不住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口，风儿的身体似乎是回应似地颤抖了一下。
“我失约了，嗯，回来之后呢就去找你，噢，小妙那礼物，送出去了，”
“啊，呃，那就好，我差点就忘了呢！”
“看到一瓶香水。”
“嗯。”
“用着怎么样？”
顾臣垂着头，视线投进风儿漆黑如深渊的眼瞳之中。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往身上抹吸引雄性动物的药水。不过，是朋友特意带给我的。”
“哈呵，那下次我给你买一瓶，要心甘情愿地抹上喔。”
“臣，都说了，我不是特别喜欢的。”
“嘿嘿，知道知道了，你最喜欢的还是我吧。”
“切，小子臭美什么！”宁风儿抿着嘴唇笑了一声，只是自己心里真实的心思，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月光下，似乎唯有此刻，才是真正的安静，谁也没有出场的打扰他们两人。
副部叼着烟，看着顾臣，两人说着甜言密语的时候，他才收回视线，低下头默默地抽着自己的烟，风一阵一阵的，将烟头的火星吹得一阵一阵发亮，他抖了抖手指，烟灰飘进风中，未落地已经魂飞魄散，他的一头纠结蓬松的乱发似乎连风也在避讳，根本没有一丝动静地盘踞在他的脑袋顶上。他似乎丝毫未觉得顾臣对自己的问话不理采是一种冒犯，就像风对自己凌乱的头发避而远之一样，他也一样未曾怪罪过它。
忽地，他像是感觉得到什么，抬起头看向顾臣那边，只是视线，却是越过情侣的身影向着复道入口的阴暗处投去。
“唉！”
单琪气势汹汹地从副部身边走过，看样子是冲向顾臣而去，他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了单琪的手臂。
“老师？”单琪回头，脸上还带着不甘与愤怒，疑惑地问了句。
副部未理会他，松开手却是径自向着顾臣走去。
“喂，小子，你的未来岳父，来了喔。”副部叼着烟，平静地对着顾臣说道。
所有的人，愣了一下后，尽是抬起头向着副部意思指着地方看去。
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地从阴暗之中缓步走出，当先那人的脸融入月光中时，宁风儿不禁发出一声欢呼。
“爸！”
“嗯，果然，这样的冷月清风，是适合年轻人啊。”
顾臣回头，怀里的少女已经奔了出去，空空荡荡地涌进不少风，有些冷，他看去，风儿跑到宁权身边，挽上他的手臂，满脸的幸福。那个从阴暗之中走出来的男人，融入月光时是那么自然而然，而顾臣看去感觉到得却是，他将身后那边黑暗，带到了这个世界上。
少年心底，突然涌生出浓浓的不适与害怕。
“大家，难道有机会聚在一起嘛，怎么不聊些有意思的事情呢？我看你们两的样子，是有些聊过头啊。”
宁权，申国现今政坛的一柄旗帜，军部部长，风儿她老爸，出现在了这里。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嘴角挂着微笑的男子，一并从阴暗之中徐徐融入月光之中。顾臣抬眼看去，却是狱龙队队长，仁集。
风儿挽着父亲的手，跟着宁权慢慢走了回来，她开心地展露出顾臣未曾见到过的微笑——那笑意里的一些东西只能从她身边这个男人的身上得到，顾臣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确还未走入风儿心的深处，自己的确，还未曾让她露出如此舒心的微笑。
自己，顾臣看着宁权身边的风儿，断了思绪，心头，忽地降下一片遮蔽天日的黯然。
“顾臣，”宁权在风儿的陪伴下走到他的面前，开口说道，“你小子，很不错嘛！”宁权赞赏地说着，口气温和，顾臣心中那原先聚集起来的阴云，竟被他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彻彻底底地驱散尽了。
“噢，”顾臣从失神的状态里逃脱出来，咧了咧嘴，却是不知如何回应宁权的话，只是点了点头，“嗯嗯啊啊”的应了几声，对面的风儿看在眼里，笑着抿了抿嘴。
宁权微笑地从顾臣身上收回视线，投向远处，弧度大了一分。
“单琪，一城，倩倩，你们三个也过来，大家应该都是讲得来的朋友嘛。”
那面的三个年轻人看着宁权，笑着点了点头，走了过来，绕过顾臣与洁二人后拥在宁风儿的身边。
“呃——”
“宁叔叔，”宁权笑着正要说话的时候，单琪却是忽地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宁权看向他，目光中疑惑与错愕一闪而过，转而露出的，是一丝凝重与迟疑。
“那个事情，我想对风儿也说清楚。”
“现在？”宁权疑惑地问道。
“嗯。”
“那么着急啊，小子，我嘛，当然是要看风儿自己的意思，况且她现在也还早，谈这个问题。”
“我可以等她的。”
他们两人一问一答，却把周围的人弄得云里雾里，摸不到头脑。后边的副部，却似乎对这些话题毫无兴趣，独自站立在原处，吹着夜风，独酌着烟与月的旋律，而宁权身后，仁集依旧是一脸微笑地，静静听着世间所有的声音。
顾臣看向风儿，他意识到单琪与宁权说的事情与她有关，心里不免生起惊疑，只是风儿，从刚才低下头后就一直未再抬起，两只手只顾着紧紧抓住宁权的衣袖，不停地微微摇晃着。
“风儿，”单琪转头，看向宁风儿。
“嗯，”宁风儿依旧低着头，轻轻应了一声。
此刻，单琪又回到了最初那个温文尔雅的少年，他的眼睛里，如今只剩下风儿一人，任其他人的目光，怎样专注而又疑惑地盯着他看，也终究不为所动。
“风儿，你还是想起来了吧，那个约定，即使你再怎么掩饰，你终于，还是想起来了吧，在我近乎于无赖的努力下，”单琪说着，只对着风儿，口气温柔，苏倩倩与一城安二人彼此对视一眼，却无能从对方的眼里发现什么新奇的东西，只得听着单琪接着讲下去。
安静地，好像屏住了呼吸，顾臣不明白此刻的静谧究竟是为了什么，究竟是什么力量使得风也变得安稳下来，他似乎意识到阴云的渐渐聚拢，一股浓浓的不详笼罩上他的灵魂，他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打破此刻的平静，却怎么也做不到。
宁风儿沉默地，拉扯着宁权的衣袖，动作越来越凌乱。
“你答应的，”单琪平静地说，嘴角挂着欣慰而又自信的笑，“答应我的求婚。”
什么！？
除了宁权之外，所有人，包括那个逍遥于自己的世界的副部，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于顾臣，更是不啻于惊雷。
“风儿！”顾臣忍不住叫出声。
宁风儿低着头，拉扯着宁权衣袖的动作越来越急躁，却依旧是沉默无言。
“风儿，你，记得的吧。”单琪微笑着，凝视低垂着头的宁风儿，完全未理会其他人的反应。
顾臣盯着风儿，生怕错过她哪怕一丝一毫的动作与言语。
“风儿，你——”
“臣，”
顾臣断了话，想听风儿会说些什么。
“单琪，我，记得的。”
顾臣的身体，猛地颤栗了一下；单琪看着风儿，嘴角露出欣慰的笑。
“风儿，你，你，刚才，说的，刚才，你，是什么意思？”顾臣断断续续地说着连自己也听不明白的话，他怔怔地看着宁风儿，目光却像是看在极遥远的地方。
“小时候，是小时候的约定。”风儿轻声说着。
“是的，小时候，风儿，我对你说过，若是以后，我要你做我的妻子，你允不允，你答应了吧，你说是的，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忘记你的承诺啊。”
风儿低着头，安静地听着单琪的话，她已经停下拉扯着父亲衣袖的动作，两只手，绝望而又无力地挂在宁权的手腕上，像是枯死的老藤。
“这种事，小时候，这种，这样的事情，怎么，怎么可能，小时候，这种事情么，那么久，那久，那种事情，怎么，怎么，小时候的事情，谁会当真啊。”
顾臣结结巴巴地，脸色慌乱失措，想要搜寻到的词语却一个都未浮现在脑际，凌凌乱乱的话，在舒畅的风中，听起来是那么不协调，但，所有的话，却不忍让人拒绝，只因少年的话语里，包含着莫名的悲伤与倔强。
“我会。”单琪微笑着，目光依旧定在宁风儿身上，未曾离去。
“臣，你冷静一点，我——”
“哟，小姑娘，少年思春的激情，可不是说冷静就能冷静地下来得噢！”
天际之中，突然传来一声突兀至极的男子声音，打断了宁风儿要说的话，众人猛地抬头，惊讶地看向头顶，追寻着声音来源。
只是顾臣，依旧移不开迷茫的目光，风儿看过来的目光，含着恳求与安慰。
她知道，我和单琪之间，注定要有一战。
顾臣忽地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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