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玄幻奇幻 > 帝影忆 > 第二百九十三章 生死

?    “杀!”宫雨一声清喝,极富戏剧里的唱腔韵味。看小说最快更新)

    那四名舆车旁边的情手,缓步走出,另一边,千万藤人不无忌惮地靠过来——忌惮的不是顾臣二人,而是那四头麟兽,一接近高温区,它们似乎就表现多一份焦躁不安的样子。

    尤其是那丛丛飘乎于麟兽脖颈鬃毛上的无形火焰,还有那一大片火海,更加令藤人现出恐惧的表情。

    情人造出的一干怪物,果真还是有些威势,顾臣一步步慢慢退后,神经高度紧绷着,周围的那近乎火山口般的灼热滚烫,怀中Vermoon柔软火热像是情动似的身体触感,左边腥臭右边热焰的复杂气味,手臂上,耳朵里刺激神经的阵痛,等等等等,这一切的感觉,像是搅成了一锅混杂诸多材料的佛跳墙,诸多种念头遐想冲上脑际,错乱翻腾在一起。

    好似一场幻梦。

    是走不出,理不清的米诺斯迷宫。

    顾臣深吸一口气,这样安静温柔的逼近可是刚才不曾享受到的,怀里,Vermoon蠕动了一下。顾臣移不开目光,无瑕去看Vermoon如何状态。

    “喂,顾臣,还是抛下我,以你现在的心理状态,带不走我的。”Vermoon声音柔柔地道。

    “什么心态,什么带不走,啰嗦什么?”顾臣紧紧抿住嘴唇,不耐烦地道。

    Vermoon偎依在他怀里,手拉扯着披在他身上的金袍,罩在身上,这金袍倒是不错,这么一裹上似乎燥热也降低不少。她靠在顾臣肩头,从下往上,以这样的一个角度看着顾臣的侧脸,他的下巴尖上还有些胡渣未理清——他已经是长胡子的年龄了,Vermoon似乎这时才意识到似的。她伸出双手,紧紧环上顾臣的脖颈,脸颊贴在他的胸膛口,安静得似乎是在倾听他有力的心跳声。

    “刚才只顾得上一味得躲闪逃避,是以正面迎敌的心态战斗么?”

    顾臣沉默不语。Vermoon瞅着他紧抿的嘴角,叹了口气。她眼角瞥到两边,左面是四麟华舆,四名情手步步逼近,右面是人头攒动看也看不到边际的墨绿色一片藤人,腥臭之气汹涌扑鼻而来,当先的藤人无不脸色拘谨地靠近,似乎在顾虑什么。但情势,依旧是无法形容的糟糕。

    “不要以为凭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去战斗是光荣,是正确的,那种战斗心态,不知道有多蠢。”Vermoon一边说着,手指一边在顾臣的胸口画着圈。

    “那你说,要怎样?趴着说话不腰疼的赛月大姐。”

    Vermoon微微一笑,周围的情势她自然看得透彻,尽管是在危机四伏的状态,她显得却反而更加冷静——是已经平静下来而已。

    “心存对死的惧怕,怀抱对生的绝对渴望,坦然应对生死,对生的感情要比死强烈许多。视死如归,什么‘死了也无所谓,死了也不怕,死就死好了’这样的念头你不会苟同吧?在这个世界上,你总还留有放不下的羁绊,也会害怕那股生死相隔后这个世界定会生起的恐惧。抱着生的信念去战斗,即使,”Vermoon顿了顿,口气转冷,“心知必死无疑。那才是对真正自我的真正尊重。总之,千万虽抱着什么像是视死如归这样的傻念头去付诸战斗。知道?”

    顾臣怔了怔,低下头看了眼Vermoon,旋即再度望向前方警戒。

    “这就是你在情人待了这么多年得出的战斗哲理?”顾臣哂笑道。

    Vermoon应和似地笑了笑,拍了拍顾臣的胸膛,“尼采说了,善的最高境界,即是心无所畏惧,可能理解?因此放心大胆地去杀,放开肚皮地去杀,高高兴兴地去杀,下手要干脆利落,别再畏畏缩缩地想些人类原始本质中阴暗转移之类的事情。须知,你手中利刃挥下之际,亦是行大善德时。你在帮它们解脱尘世的苦海,放开手去大开杀戒就是了。”

    “抱歉,尼采的书我倒是没怎么看过。”

    “出去了好好看看。”Vermoon说在靠上顾臣的胸膛,安然闭眼,“当然是活着。我不想和你死在一起啊,不过现在,只能全部托负给你了。”

    顾臣转回心神,全身心扑到眼前的危急情势上。

    只是心里,压抑不住地想要好好的大声笑出来,人生奇妙到这样的境地,当真也不虚度了:冒死来救原来是怨敌的情人一员,被情人派出的重兵围杀,在生死之际,和她聊起尼采说过的话。这样的怪事,一生里有几回?

    想到此处,顾臣忍不住露出一微笑,我是不会甘于平庸的,不是么?他想道,好了好了,战下去,闲月不可能呆板到不知道变通的地步,既然计划已经被打乱,他一定会来支援,只是,这希望,也是如此渺茫啊。

    “怎么迟迟不动手?”宫雨端坐于华舆之内,口气冰冷地道。

    “情副大人,”四名情手中一名转身,躬身说道,“一代藤人惧怕麟兽,请大人先移驾他处。”

    “哼!”宫雨不满地低喝一声,不过终归,她说道,“麟儿,退一步。”

    “吼吼!”浓烈的焰气从四麟的鼻腔涌出,炙烤着空气——已经烧熟的感觉时不时出现在顾臣念头里——又是一股热浪那四周翻腾着扑去,四麟不满地瞪着顾臣,狠狠地打了个响鼻,恨恨地甩甩头,似是极不情愿地转过身,向着高空腾去。

    四名情人面对着顾臣,也是倒飞追上,始终守护在舆车之前。

    一代藤人因为麟兽的退去,表情顿时放松不少,一群一群团团围将上来,将顾臣四周堵得个水泄不通。

    “不幸里的幸运。”Vermoon闭着眼睛,低声吟唱一句。

    “就是那两头怪兽的退去?”

    “不是,是这些藤人,”Vermoon轻声说道。

    “怎样?”顾臣疑惑。

    “你看它们的表情,”Vermoon提醒道,“存在着惧怕,说明它们已经有点理智。理性之东西虽好,但带来了想像与恐惧,这会对我们就有利。而且,它们身体周围的空气很不平静,它们的心,一样的惴惴,满是不平静。”

    顾臣小心看着前头,身两侧,身后,都已经涌来越来越多的藤人,腥臭之味,愈渐浓郁。

    好好,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大开杀戒,要就要漂漂亮亮地干,顾臣踏出一步,长袍如长龙摆尾一般轻扬,掌间轻晃,金色光剑在手中旋舞几圈后斜指虚空,下一刻,顾臣身形一晃,冲天而起,身后,像是蛆虫一般追上来一大群藤人。

    Vermoon偎依在顾臣的怀里,静静地享受颠簸。

    杀!杀!杀!

    顾臣左突右刺,掌中金剑飞舞得淋漓尽致,刃影纷飞,剑气翻腾,一圈一圈藤人甫一触到剑尖便是断为两截,嘶吼着坠落,像是肥大的绿色毛虫从树枝上落下一般,其景恐怖,顾臣在一堆一堆藤人之中冲杀,轻身匕解封后的力量彻底展现,他所过之处,藤人无不披靡,剑刃如切豆腐一般陷进粗壮的**之中,然后略有些困难地拔出,墨绿色的体液挟着腥臭至极的腐蚀性气味毫不客气地喷吐出来,顾臣一甩长袍,尽数拦下,袍身上滋滋响声过后,白烟腾腾冒出,极为壮观的样子,顾臣瞥去一眼,所幸金袍由纯粹的能量织成,一点损害都没有。

    一点损害都没有。

    有的,只有心头的惴惴不安,剧烈的心跳与脉搏,仿佛自己身陷进一场精彩的电影的紧急关头,生死一线。

    顾臣深吸一口气,长剑狠狠挥出,一举斩退围上来的一圈藤人。他扬起头,嘴角挂着一丝邪异的笑容,手臂一挥,虚斩空气,甩去剑尖上的墨绿色血液。顾臣的嘴角,邪笑更甚,剑柄在指间旋舞着,身姿潇洒,但随意中,又与先前明显不同,有一种其它什么东西,融入了此刻顾臣的解封之中。

    并且,深沉影响着他此刻的行为。

    后背上滚滚而来一股猛烈的掌风,顾臣向前踏出一步,悠然转身直削去一剑,“噗!”的一声,那粗壮的手臂应声断成两截,墨绿色的血液喷了出来,顾臣侧过身踢去一脚,那藤人平伸着断臂,墨绿色血液从断臂之中像是从水龙头喷出一样,此刻被顾臣踢偏开去,立即喷向其它藤人,顾臣引剑直刺而去,一举惯穿断臂藤人的胸膛,顾臣看着周围围上来的藤人,嘴角邪异地一笑——笑容里,随意优雅已经尽数被浓浓的残忍之色取代——手掌金光一闪,金剑剧烈一颤,那名藤人的未及呻吟,身躯立即爆裂开来,一块块的碎肉四下纷飞,腥臭之气汹涌而出,令人作呕。

    墨绿色的血雾杀气腾腾地蓬勃涌现,遮蔽了视线。

    顾臣飞速地冲出血雾,掌中剑势飞舞,杀出一条碎肉纷飞的血路。

    只是他的嘴角,残忍之色愈是浓郁。

    好血腥,这样沉重的气味,Vermoon半睁着眼睛,皱着秀眉,她抬头看向顾臣,顿时浑身一颤——嘴角失去人性的残忍微笑,冷漠的目光,盲目而又浓烈的杀意。

    不对,这不是,这已经不是顾臣自身,Vermoon震惊地意识到,他身边飘乎的空气,完全是另一种东西发出。

    这不是真正的他。Vermoon怔怔地盯着顾臣的下巴,心神凝固。

    可是,不管是不是,顾臣都已经相当漂亮在几近淹没二人的墨绿海洋中挣扎着,这股坚持他走下去的信念,到底不假。

    “吼吼!”四麟在上空不满地咆哮出声,声震四宇,声音里躁动着,极不安分。宫雨透过珠帘,视线投向外面,那片充满疯狂与血腥的战场,嘴唇紧紧抿着,帘幕遮蔽了上半边的容颜,看不清她的秀眉如何动作。

    “已经陷进杀戮的泥沼,失去自我了么?”宫雨低声喃喃地道,声音里,满是讽刺。

    Vermoon伏在顾臣的怀抱里,仔细地感受着激荡的环境下少年身体里坚实有力的心跳声音,“通通通!”充满生命的动感,抚过脸颊的热风吹乱两鬓上的长发,露出她姣好的半边容颜,苍白依旧,虚弱蔓延至白嫩的脖颈上,连带着呼吸,似乎也变得不真实,不可靠。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要叫醒他,一定要叫醒他,否则真得要死在这里了。Vermoon心头狂跳着,忽地,她猛地抬起头,眼角不经意间一瞥,一只指甲如同狮子利爪般狭长的藤人手掌袭向顾臣右肩,但顾臣此刻的剑正陷在前头一名藤人的腹里,被它的大手死死握住,“滋滋”令人牙酸的声音伴着墨色烟雾腾腾冒出,长剑受阻,一时却是难以拔出。

    Vermoon眼睁睁地盯着那从顾臣后背偷袭而来的藤人巨掌,粗大宽厚的指甲上满是血污秽物,气势汹汹,逼慑人心。那一掌里,带着整个世界的杀意与压迫,带着整个世界的信念与决定,Vermoon恍惚地想,她张了张嘴,却是没喊出什么,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那偷袭的魔爪,稳稳当当地印向顾臣的右肩。

    阳光铺满整个战圈,冷眼看着一切。

    Vermoon闭上眼睛,微张着红唇,唇畔,颤抖如沾着露珠的晨间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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