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便是希望么?顾臣久久地注视着眼前的那个缺口。看小说最快更新)
耳边,风声已乱。
真是没有想到,我竟然会是最闲适的人,闲月自嘲地想,而且是最安全的。耳边的风声好安静啊,平整整的像是舞女舒畅柔顺的长发,是不是太过安静了些,闲月心里惴惴地暗忖着。他瞥了一眼旁边,娜影像是如约而至的女友一般紧随在身边。
这女孩果然美丽。闲月忍不住突然,毫无缘由地想道,这念头一经产生立即占据他整个大脑,所有,有关于少女的记忆:天真的笑容,忧郁的眼神,有时故作有时随意得夸张的姿态,精致的脸蛋,完美的身体曲线,纯白甚至有些病态感的肌肤,纯白的内衣裤,柔软的水蓝色裙衫。
殷红的嘴唇。
姬,我也有必须奋力奔跑的一天,姬,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即使全力奔跑,我也感到我想要抓住的东西依旧在向着远离我的方向飘去,姬,我,我这样做是对的么,姬,我,我真得好想你。姬,我想你。
姬,我爱你。
闲月闭上眼,眼角,感觉有些湿润。
娜不慌不忙地追在闲月身侧,沉默地,一言不发地,只是木然地注视前方,眼睛里的神采,藏得极深极深,深得如同自家门口的彻底黑夜。
“噢——噢——”悠远雄浑的吼声挟着万千云气滚滚而来,像是千军万马奔腾沙场时高扬而起的尘土,巨浪卷石般冲来。
一下子,彻底地淹没闲月二人的身影。
“怎么回事?”娜警戒地问道。
“万夫吼。”闲月反应过来,伸出手拉过娜的纤臂,身势陡然折向上方,“哗”地一声,二人的身影冲出了滚滚来而来的云涛。
闲月松开手,转头看向前方,未有多思,身形陡然提速飙去,娜咬咬牙,眉头微皱,心里叹口气,毅然决然地紧追而去。
“吼吼!”一股比之刚才毫不逊色的兽吼声横空出世,像是不世出的绝世妖物,甫一登场必定要先显摆几下子才过瘾一般。
“宫雨已经到了,快!”闲月脸色一变,速度瞬间飙至巅峰,身体紧贴着云海海面,滑出一条悠长的痕迹。娜追在他身后,脸色剧变,她抬眼望向已经看不到影子的闲月,目光充满惊骇。
光以轻身匕的力量,能达到这样的速度,这个男人,到底藏得有多深?娜一咬牙,奋力游去,她循着云海海面上闲月留下的飞行痕迹,以难以望其项背的绝望速度不懈地追上去。
风声,的确已经凌乱。
这是梦么,若不是,这片火海是真正的地狱不成?
顾臣抱着Vermoon,如同狮子钻火圈一般冲过那道巨大的缺口,藤人的血肉长城在他们身后慌乱张皇着,纷乱崩溃,嘶吼声阵阵,充满绝望恐惧,但就在顾臣要再提一口气加速远离那充满腥臭的泥沼地时,眼前——
陡然从天而降一大团一大团的火球,一条条火龙从球体中钻出,片刻间密密麻麻的像是千年老藤万年古树的茎根一样盘错交结在一起。
顷刻间,眼前成就一片火海。
空气中的水分仿佛是约定好了似的一下子消散得无影无踪。
顾臣刹不住身势,一头扎进了火海之中,片刻后飞快地冲了出来,踉跄地退后几步。
少年蜷缩成一团,身上的金袍护住全身,将怀抱里的Vermoon裹得一丝不漏。顾臣缓缓地站起身,目光里,已经生不起震惊,反而是平静——麻木的平静。他抬起头,西边天空上,一辆由四头奇怪的巨兽拉着的舆车俏生生地静立着。
“吼!”
又是一声,顾臣陡然惊醒过来。Vermoon从顾臣的怀里探出眼睛,神色苍白虚弱,她抬眼,望向西边天空。
四麟舆车。Vermoon绝望地呻吟了一声,只是脸上,却依旧是一片木然的平静。
那是什么,那是梦么?顾臣恍惚地想着,刚才那一声吼声和藤人发出的根本不一样,它是在吼,而且吼声里,充满了生命力。
它的生命,在绽放。
顾臣意识到,他呆呆地望着那恍若龙辇鸾驾的华舆,高高在上,尊贵无方,气势宏大,舆车之前,四头样子如同麒麟的奇兽趾高气昂、抬头挺胸地打了个响鼻。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是开玩笑么?顾臣心里笑起来,渐渐地,笑声扩散到口中,他的笑声,孤独飘荡在整散在整片天宇之中。
只有他一人的笑声,当真是孤高至极的狂笑。
许久,他收了笑声,只是因为嗓子干得笑不出来而已。
云气被火海焰芒躯赶,无奈化为芳魂丝丝缕缕地飘向远方,再不复焉。空气里,蔓延开绝对无法忍受的灼热干燥感,这感觉更像是危机,悄无声息,默默无闻地侵入身体,侵入灵魂。
风也没再来,它们也忍受不了这样温度的炙烤。
顾臣感到火热的热浪贴上全身,整个脸庞开始发烧似地发烫,火光映得顾臣的整张脸,变成红通通一片。
Vermoon在怀里难受似地蠕动了一下,顾臣惊醒过来,低头看去,Vermoon光洁的额头占据整个视野,几滴像模像样的汗珠似乎在抗议这样的温度。
这是最真实的梦,他想着,下意识地抱紧Vermoon,还好,这样的噩梦里不止我一人而已。
虽然,这噩梦还将持续,但是,我将亲手终结它。
“你怎样了?”顾臣低声对着怀里的人说。
Vermoon艰难地转过头抬起眼,对上顾臣关切的目光,“嗯”,虚弱至极地应了一声后,Vermoon再不言语。顾臣看到她满脸是苍白的神色,汗水一滴接着一滴的汇聚成流,由着两颊滑落到她精致的下巴尖,一触到衣衫立即就如朝三暮四的浪子一般攀沿而上,片刻间浸透了顾臣身上的衣衫。Vermoon的表情时不时由平静转入痛苦的扭曲,时不时又由痛楚之色恢复安然之态,复杂多变,像是六月天气,人随口一说就变化。
顾臣深吸了一口气,将意识里残留下的梦幻感排空,静息凝神,耳朵深处还有刚才那堵藤人长城吼声的余韵残留下来,阵痛感一**,潮起潮落般间歇性袭来。顾臣安静地伸出手抹去鼻腔流出的细小血丝,双臂坚定地紧抱着Vermoon,努力寻找自己身体深处心脏的跳动声。
这不梦幻,他再次对自己确认似地说道,暗暗地在心底说道,刚才我是为绝望的溃逃而战,现在,我将继续战斗下去,但不能仅仅为逃而战斗了。
那样太懦弱,顾臣想。
战斗,不是为了溃逃。
“吼啊!——”一声振聋发聩的咆哮在天际喷吐而出,挟着滚滚如怒涛似热浪,席卷而至。
顾臣安静下心绪,已经找到自己的心脏声了,他睁开眼睛,眼前的火海依旧猖狂地燃烧着,妄图蒸干整个天地的水分。天际上空,那由四头麟兽拉着华舆随着麟兽一步一步的蹄伐降下,慢悠悠的,雍容毕现。一个若隐若现的俏丽人影端坐于舆车之中,静谧如昙,缥缈如仙,气质华贵。
四麟华舆降至火海中央,看那样子,这周围的火焰似乎一点也无碍于它,四头高大长相壮观的麟兽面对着顾臣,遥遥看来。
离得这样近了些,顾臣这才看得清那舆车上饰纹,车盖边缘雕龙舞凤,四壁周围也是极尽华丽典雅之能事——这都与古时一般的豪华舆车差不多,多出的,仅是情人独特的标志——艳丽静谧的裸女图案——车轮两个轴突上,舆车四壁的帘子上,车盖四角的垂铃垂落悬挂的银牌上,无不都给绘上了。
麟兽一步步走近,垂铃清脆作响,好不悦耳。
倏乎间,天际上又是蹿下来四个人影,个个憋着气不敢放开肚皮喘。这个四个人影一落下来,立即两两分立于舆车两边,目光平视向前方,木然地看着顾臣这边。
顾臣安静地立在原处,目光从那四点名突然近乎于狼狈出现的人影上收回,看向舆车里那仅出一半的俏丽人影,身后,腥臭味道已经再度涌了上来,前方,是无垠的火海。
事穷势蹙,顾臣心里苦叹一声。
“嗞嗞嗞!”裤子口袋里传来一声振动,顾臣心头一跳,不过让他宽慰的是,这会不是电话。
是短信,谁发来的,会不会又是风儿?顾臣心里暗暗忖道,这丫头今天起得早精神头还这么好,倒底是什么事情?
顾臣观察着前面那四头昂头挺胸,道貌岸然的麟兽,不知怎么,心里竟然一点震惊也兴不起来,惧怕倒是有一些,不过也没有到控制不了的程度。
四麟华舆在火海里行走一段距离后,一声“停”清脆地从舆车中传出。
是情副宫雨,顾臣心里想,绷紧全身肌肉。
“交出空间母珠,或者,我自己从你的尸体上找。”宫雨的声音里满是冰冷,飘过炙热的空气,竟然还是没有变得温暖起来,寒气渗进顾臣身体,让他倍感难受。
少年沉默着,不发一言,只是目光死死地盯着舆车之内。四麟兽不屑地哼出一声,又是一阵灼热至极的气息扑面而来。顾臣皱起了眉头。
Vermoon奋力地挣扎着把头探到顾臣肩头,无力地靠上去,两侧鼻翼,急促地翕合着,喘息声里,满是虚弱感。
顾臣低头看去,Vermoon的脸色依旧苍白,他抱紧她,抬了抬,手臂贴着她背脊与腿湾处已经汗津津的满是灼热感,右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一阵一阵的,不穷尽。
“怎么?”
“你走吧,”Vermoon张了张嘴唇,“你这样不离不弃,弄得好像我不以身相许都有点不好意思似的。”
顾臣撇嘴一笑,“你在怕我们走不了?”
Vermoon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不再言语。
“我们走不了了,四麟华舆,日进无疆,逃不了了。”Vermoon低声喃喃,倒不像是对顾臣说话一般。
顾臣抬头瞥了眼地四头瞪着自己麟兽,忽地抿嘴一笑,“那么丢下你,我也一样跑不了,既然决定做君子了,怎么好中途突然变脸成小人呢?”顾臣的声音,满是轻松与随意。
只是心情的沉重下故作出的轻松,连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呵!”Vermoon闭着眼睛,脸上明显正在压抑痛楚,这时牵动嘴角肌肉,咧嘴笑出来时也带出了一丝淡淡的脸部扭曲。
“顾臣,我不想和你死在一起,所以你走,你要走,死在这里的某一个角落也好,只要不是死在我身边。”Vermoon低声沉重地道,一字一句打在顾臣心上。
少年低头看着怀里的容颜,陷入片刻的恍惚。
四周,静悄悄的,死寂一片。
时光似乎已经死去了。
“喂喂,你不是有孩子了么?这样吧,以后等你生了小孩,让她叫一声干爸爸怎样?算是还是我死皮赖脸抱了你那么久的人情,如何?”
Vermoon睁开眼睛,隐去表情,看向顾臣,虽然近在眼前,但她的目光仍旧透着股眺望远方什么东西的意味,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噗哧”一声,Vermoon压抑不住地笑了出来。
“你当真是个有趣的人,小子啊小子,你好——”
“打起精神来。”顾臣压低声音,认真至极地说道,声音,断了Vermoon的话弦。
Vermoon顿时敛下所有嘻笑的表情,怔怔地望进顾臣的眼睛里,片刻,从鼻腔里哼出一声。
“容得到你来说我,”Vermoon似是不屑地道。
“你给,还是不给?”宫雨的声音,再次威逼。
顾臣收回目光,再度投向华舆之中,哂笑着道:“狗养得大些丑些就了不起了?不必故作如此姿态,想要拿,尽管来取,那女孩,我就偏不给!看你养也养不好,还是换我来照料的好,瞧你把她整得什么模样,一脸冷冰冰的,多可惜。”
四麟神兽,顿时一声愤怒至极的咆哮,灼热滚烫的气息喷吐在顾臣脸上,虽然臭是不怎么臭,但那样的温度下臭气什么的多半也免去不管了。
顾臣飞速地后退而去,背后腥臭之气顿时涌过来冲入呼吸,差点窒息。
他踉跄着向侧边跑去几步,预测着空气可了,这才大口大口吸气,而且是光吸不吐。
“安静,孩子。”宫雨柔声安慰着鬃倒立起来的麟兽,片刻口气一转,这次命令是对着那厢的所有藤人大军下的了:“杀!”
简洁,有力,清脆,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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