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入夜,笼罩着百苍的雾气在凝固的黑暗里升腾起来,灯光大片大片地隐去,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几点。
市政大楼,市长办公室内。
“那,就拜托了。真是不好意思啊,留你到现在。”古海起身送客。副市长唐清虽然脸色还有些疑惑,不过目光凝重,认真地点点点
古海眼看着唐清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叮’地一声,门已经悄然关上。
古海沉默片刻,似是在回一个气。他睁开眼睛,疲惫的眼睛里又有了些光彩。
“小慧,机票订好了么?”古海拨通了秘书的内线电话。
“抱歉,因为不知道您和唐副市长要聊到几点,所以只是在每个时间段起飞的班机上都预约了一位,现在就出发么?您是一位么?”
古海抬手瞥了眼手表上的指针。
凌晨二十三点四十七分。
“就凌晨零点的,一位,你要留在这里。还有,有人找我一概说不见。”
“那唐副市长——”
“他不会来的。”
“好的,市长,到了那里还要作些什么安排?”
“不用,我不想声张。还有,真是辛苦你了,这么晚还不放你下班。”古海略带歉意地道。
“没事没事,市长,能问一下在那边的行程么?”
“我正要告诉你,这件事只能由你一人知道。上次一起去见我的老师,可还记得?”
“是——”电话那头的声音迟疑了一下,“是影忆大师!”
“嗯,我正是要去见他。”
声音那头分明有些惊讶,沉默了片刻,又是说道,“不过从百苍到川都的飞行时间只需要两个小时,乘坐登山工具只需要半个小时,
影忆大师不是凌晨四点才会起来做早课么?”
“是这样的,不过,我要爬上去。”
“爬上去?”
“嗯,一步一步爬上去。”古海自言自语地喃喃,仿佛下定了决心。
“我知道了。”声音那头明悟似地说道,语气中满是支持,随即挂上了电话。
古海看了眼座机,转身望入窗外漆黑的夜色之中,负手而立,整个百苍都在他眼底,都在大片大片的黑暗之中静伫着等待明朝的晨起
曦光。窗边这孤寂背影虽然掩不住疲倦,但却颇有种君临天下之气。
百苍大,西区男生宿舍之中。
楚影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却是猝不及防地坠了下去——我明明安安稳稳地睡在床上的!
“呯!”
“嗯?”顾臣呜咽了一声,翻了个身,又是睡去。
楚影这时才躺在结实得甚至有些过分硬了的床上,头枕着柔软的枕头,他睁着眼睛,望着房间里的阴暗,窗外的远处还有不眠的灯光
映入。
楚影揉了揉困顿的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回事,梦中自然地用起异力来了。唉,昨天遭威胁,今天又遭追杀,什么怪梦?”
“非也!”突然而来的一声雄浑至极的声音骤然令得楚影一惊,他细细静音听去,原来是顾臣在说话。
“怎么?”楚影不明所以地问。
“风儿,不是不是,我——”
楚影再度无奈地闭上眼睛,蒙上被子,兀自低笑不止。
“叮。”床头的微机亮起,楚影将被子推开了一点,露出鼻尖,在床上翻了个身,是陈菲发来的信息。
峨眉山云海。
原来她已经北上至川都境内了。楚影细细地看着屏幕上的图片,忽地想起自己去上次峨眉的旅行,差不多已经有了两年间隔。他放下
微机,嘴角现出一抹弧度,再度闭上眼睛。
这个夜,当真是有趣啊。
少年大口大口呼吸着从窗外吹进来的夜风,再次安然地进入梦乡。
百苍市,南区。百苍机场。
即使是在午夜,人流还是那么繁忙朝气,人的执念果然不分时间。
虽然导航塔周边的灯光已经达到了刺眼的境地,不过浓重的大雾仍旧如万丈的魔影一般统治着天地。夜阑阒寂,机场跑道上,由于反
重力技术的普及,机场里唯一能够盖过人声的起飞噪音也成了历史。
机场里已经响起即将起飞班次的通知。古海安静地坐在座位上,最后向漆黑的窗外瞥去一眼。就算看得清什么,也应该都被大雾吞没
了吧。
整个机舱里只有古海一人。
他咂了咂嘴,内心当真是佩服秘书许慧的办事能力,时机竟然能把握得如此精到。他可万万没有想到不是专机的专机会在此时此刻实
现。
“先生,您可以坐到头等舱里,那里的座位更舒适些。”乘务小姐过来温声细语。古海笑了笑,摇摇头,委婉地拒绝。
乘服小姐微笑地点点头,转身离去,古井不波。
古海回过头,收目光,双手抚上大腿,估摸着是否要上睡一觉。
窗外的夜,自顾自地深入。
机场内部。
夜风在外面呼啸着呢。
Vermoon双手环抱着胸,黑色的耳机连接线隐入后颈的修长发丝中。她面对着一片高大的落地窗,洁净清雅,目光认真地看着外面正在
起飞的数点亮光。
“已经走了,约,”Vermoon顿了顿,似乎是想让那头的人听得更加清楚,“可以了。”
“好的。”那头的约,已经全无在于德源面前的轻佻随意,口气满是拘束与谨慎,一丝感情也没有。
Vermoon嗫嚅良久,粉嫩的嘴唇动了动,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她摘下耳机,转身面对来来往往的人流,自然地点点头,各个隐蔽
的角落里尾随上从人流中钻出的几名黑色大衣的人。
Vermoon缩进大衣的领子里,秋夜的风总是让她倍感寒冷,她领着身后的人,目光淡然地平视前方,大大方方地走向百苍机场的出口。
“啊!抱歉了。”饱含急切与歉意的声音突兀地在Vermoon耳边响起,是个男音,语调充满磁性。
在拐角处,一个两手都是托着行李的人影突然出现,不经意撞上了Vermoon的肩头,去势之迅急粗鲁,竟是让她也措手不及,没有躲过
去。少年让出路,瞥了眼撞上的人,提提肩上的包,不改闯祸前的雷厉风行,又是向前跑去,一边还回头带着歉意地喊着对不住。
Vermoon只在一瞬间瞥到了少年的面孔,却是顿时陷入震惊之中。
仅仅只是不经意地瞥见而已。
那明明是幅绝美至极的女孩容颜,虽然两鬓的发丝慵懒地贴在脸庞上——隐去了大半的光彩,但Vermoon自信刚才看到的确是一张惊艳
天人的女孩面孔。
“嗯!”Vermoon从震惊中猛地惊醒,抬手拦住身后的黑衣男子,示意他不必冲动,她转头望向那远去的背影,充满少年的矫健。她注
视良久,嘴角忽地浮现一丝玩味的笑,眉头一蹙而过。
“似乎……”Vermoon眨了眨眼,目光在发丝下闪着光,片刻后却是放弃了思索,“只是错觉罢了吧。”她挥了挥手,径自拐过角落,
身后尾随的人,紧步跟上。
习羽暮跑了很长一段距离,这才回过头来,望向那一行黑衣人消失的拐角处,目光里闪过一丝异样。一张倾城绝世得可以羡煞所有女
孩的绝美脸庞上浅浅地露出一丝笑。
“喂!”
他忽地转头,搜寻声音的来源,蓦地,终于在灯火未央处找到了声音的主人。
“凉子!”他挥着手,跑了过去。
女孩迎上来,二人的身影一经交错,便又是自然地融入人流之中。
拐角处,Vermoon的身影再度如鬼魅一般出现,眼睛冷冽地盯着远处那一片人群。
“真是错觉么……”
“需要行动么?”身后一个男子的声音低沉响起。
她无奈地笑了笑,没说什么,终是转身归去。
千里之外,川都机场。
古海从睡梦中醒来,抬头看到的是先前那位长相雅丽的乘务小姐。见到古海睡眼惺忪地醒来,她微笑地点了点头,收回手。
“先生,川都机场到了。”
“哦,抱歉了,错过广播里的声音。这就走。”
“先生身体是否有哪里不舒服的?”
“嗯,没没。”古海解开安全带起身,嘴角露出疲惫的笑,他顿在原地想了想,这才记起自己来时是只身一人,未带任何东西的。他
怅然若失地低了低头,再次对着乘务小姐笑了笑,一步步走向机舱门口。
乘务员望着那个消失在夜色中的困顿背影,不由地皱起眉,额头突现出一丝黑线。
“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呢?”
古海目光迷茫地望入清新的黑夜中,川都不比百苍,还是个奋力发展中的城市。因为较之百苍更为年轻,灯光也就更加旺盛持久一些
,不过此刻已近黎明——古海看了眼手表,蔓延机场的灯光照得清时刻:是凌晨一点四十七分——也许有些灯光是为了今天才已经亮起的
无雾,如若待得到天明,应该是天朗气清的秋日好景了。
古海从熙攘的川都机场中好不容易浮了出来,刚才在人流中的窒息感顿时散去。虽然无的接机的情况也遇到过很多次,不过寂寞与不
安的情绪从未有超过像此刻如此的强烈。
从明亮的光明世界走出,外面明显暗了许多。古海招来一辆空车搭了上去。
“峨眉山麓。”
司机的动作明显一滞,只是也没有多问。
这么晚去峨眉山麓的人可不多,而且去了又能做什么?除了去游景之外,不会有其它目报吧。啊,对了,一定是先投宿到附近的旅馆
或是酒店里,等天亮再作登山打算的。虽然夜间的灯光不断,登山缆车也是全天营运,不过这种黑暗状态下要去攀爬峨眉,也太过疯狂了
司机皱了皱眉,发动车子。车身平稳地升起一米左右后,倏然向前飙去。
“嗯,先生,这么晚去山麓那边是去投宿么?”他还是忍不住相问。
“啊。”古海点点头,随意地敷衍。
一路上再无多话。司机瞥了眼后视镜中后座上的男子,见他一直沉眉苦思,心中只道是一个怪人。
百苍。
月上柳梢。
今夜的月上,为了与一月一次的满月相对应,已经启用了‘翔’态——楼层与楼层之间的连接系统各自分离,在反重力引擎的支持下
四散飘飞于月光之下,随意地排布在虚空中,却也是有意地形成一副星布图。整幢月上总共是四百六十层,但是每一层的高度有十米左右
,层与层之间是自由连接。此刻有四百三十层楼还留在原地,其上分离开的三十份楼层各自为政,在月光下形成了三十座天空城都,俱是
灯火璀璨,无比绚烂。云气如海浪扑打在城墙上,云海中的各个岛屿相互之间没有看得见的联系,不过却也不是完全孤立。
月光映在楼面上,远远看去似是巨大的发光月饼飘飞在城市上空。
原先月上所矗之地,留下了余下的四百三十层,依旧高大,它们还守在黑夜中,在兄弟嬉戏于虚无无根的空中时。
一个黑色瘦削的身影立于天都最高那一层的顶上,双手插在裤袋里,月光下的一袭黑衣更显得孤寂,午夜的风徐徐吹来,凌乱了发丝
约闻到头发里已经有了些多日不洗的异味,算是想起自己已经有几天没洗澡了。
那就为了今天黎明的行动,好好梳状打扮一下吧。
他终于还是摘下了耳机。Vermoon是有话想说,不过听出来了又能怎样呢?想听她说一声小心之类虚伪的话么?他知道她从不说——对
自己都没有说过,恍若别人了。
约望入夜色中,想起和她的缠绵,想起她的冷冽,想起沉痛的回忆,双臂不由自主地夹紧了两肋。
冷风欻然惊起,散了他的执念。约踧然醒来,目光不由得一凝,心头暗骂自己刚才的失神,他再度戴上耳机,微机屏幕的亮光映在他
有些苍白的脸庞上。
拨通了。
“约。”声音那头,是个男子,语气镇静地道。
“风度,猎物,来了。”
“嗯。”声音那头,飘来拖长的音,有压抑不下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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