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色降临的时候，幻想也开始了。
顾臣与宁风儿还和黄澜终于将不知热了多少次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三人都是了得的胃口，刚才的事情又是折腾了许久，俱是极饿，也顾不上什么举止约束开怀地大吃起来。
宁风儿的心绪已经恢复如初。刚才那样的一波三折，她细细想来，都觉得奇妙。
尤其是顾臣跪在她面前的时候，那样的眼神与口气。宁风儿不由得露出笑靥。
心里想着对风儿道完了歉，不安的情绪算是平息。时不时偷偷看看她挂着微笑的容颜，顾臣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下，再想想自己刚才冲动的举动，不禁又是感到害怕，但其中却又是充满了自豪与欢欣。
黄澜看着他们时不时眉目传情，心里了然，默契地默默吃着，与宁风儿较着劲用筷子夹最后一块莲藕片。最后还是被顾臣横刀夺去。
“两个女孩子为了这么一块藕片，成何体统！”
“来，风儿，你的藕片。”
“从弱女子手中夺来的，有何脸面！不要了！”
“风儿，我……”
“看不下去了……”
空气中弥漫着轻松与欢笑，顾臣忽然想到，自己与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开开心心地吃过一次饭了。
他们三人，吃到很晩很晩，桌上的杯盘狼藉，没有人刻意想去清理，随意地把菜盘向一边一揽，就将用以放置酒杯的地方腾了出来，也所幸桌子够大。将近十点，当杯中的咖啡与果酒已经加了不知多少次的时候，晦入宴息的倦怠感才袭上三人的心头。
也直至此时，顾臣才注意到风儿的脸上，未有一比上妆的痕迹。
顾臣睁了睁倦怠的眼睛，回头看看已是挂满了星星的夜空，忽地想起被夺去的黄金轻身匕，眼神中不由得闪过一丝黯然，然而再次转过头的时候，却是被完美地掩饰。
“很晚了，风儿，今晚不介意我留宿？”
宁风儿看着他，眼睛灵动地眨了眨，目光中透出狡黠的光。
“好吧，不过只能睡客厅。”
“我倒是想啊！”
风儿撇撇嘴，轻声而又飞快地说了句：“那就想清楚再说，小贼臣。”随即不理顾臣激动起来的表情，转头对黄澜道：“澜，你也留下吧，就和我睡在一起。”
“好吧。”黄澜笑着点点头。
顾臣激动地挥舞起双手，“我可不小了，已经长到了可以研究女孩房间的年纪了。”
黄澜哈哈大笑，宁风儿撇撇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而当女孩穿着睡衣进卧室的时候，顾臣到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宁风儿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他微微一笑，月光洒在他的身上，身后的门帘随风舞动。
顾臣步入客厅，临睡前忽然感到口渴，但又不想喝开水与果酒，便从冰箱里翻出一瓶睡前奶，饱饱地喝了一杯，客厅里也有同书房一样的一座书架，顾臣站到它的面前，肚子里因为一口气喝了太多的牛奶有些微胀，他有些后悔。
宁风儿的主修方向是古语，书架上也满是这类的书。
顾臣一一略过，目之所及，随手拿起一本《三国志》。
他折反回沙发上，打开折叠隐藏的那部份，惬意地躺在柔软的沙发上。
“太祖少机警，有权数，而任侠放荡，不治行业，故世人未之奇之也。……”
看着看着，眼前的字就变得如同纷乱的繁星，一个个文字似乎都成了蝌蚪状的小虫，爬进了他的眼睛里。
“啪！”顾臣手中的书掉落在地板上。他的眼睛不由得猛地睁开。身上的被子也已经有大部分落在地上。
顾臣揉揉惺忪的双眼，起身关掉客厅的灯，折身回到沙发上。月光照在阳台上，明亮如水，顾臣眼角的余光正可以瞥到阳台上的一片月光。
窗户大开着，门帘随着微风舞动，在月光下留下婆娑舞影。
顾臣阖了阖了眼睛，心中忽地浮现出一句《straybirds》上Tagore所留下一句话：
Herwistfulfacehauntsmydreamsliketherainatthenight.
卧室内，宁风儿与黄澜同睡在一张床上。房间里有这个年龄的女孩特有的味道。
“澜，还怕黑么？”
“当然不怕了。”黄澜倔强地道，只是她奇怪，为什么和齐琳闵邂逅后，那种对黑暗恐惧的顽疾便是潮退去，而每每黑夜降临，那飘逸着一头银发的人，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
宁风儿嗤嗤一笑，“又没在笑你胆小。真不怕？”
“自然。”黄澜轻松地道。
宁风儿钻出被窝，潇洒地走出房间。
“喂喂，风儿，”黄澜中西方呆呆地看着宁风儿走出卧室，只留下自己一人，一时却是还未反应过来，“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么……”黄澜的话音孤单地在房间里回荡，她不由得缩进被窝。
顾臣正在欲睡不睡之际，听到门开的声音，他不由得坐起来向那边看去，身体还未完全坐起来，却是已经看到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在黑暗中怔怔地看着自己。
顾臣的身体就这么僵在原处。
他看着黑暗中宁风儿的目光，纯洁得如同月色。她倚在沙发的靠背上。
“可想清楚了？”
“什么？”顾臣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答。
宁风儿绕过沙发，来到顾臣身边。
“你难道不知道外面很冷么？”
顾臣尴尬地把宁风儿拉进被子里。
蠕动了片刻，宁风儿终于把身子挤进顾臣的怀中。
黑暗中，顾臣低着头，与宁风儿彼此对视。他微微笑着。宁风儿柔软的胸部正贴着顾臣的胸口。
“睡吧。”
“刚才的，我还是——”
“算了，别管了，反正是无聊的问题。”
顾臣搂紧宁风儿。
“可别做什么不规矩的事喔。”
顾臣贴近风儿的额头，唇在她额前的散开的发丝上。他能感受到怀中人柔软的身体上传来的温热与香味，是充满生机与宁静的味道。
“嗯，什么也不做。”顾臣的手搂在她的肩上，透过棉质的睡衣可以摸到风儿的内衣带子。
宁风儿的嘴角挂着浅笑，闭上眼睛。
“瞧你乐得。”
“嘿嘿。”
“那，难受？”
“没到值得注意的程度。”
“我可以用手的。”
顾臣闭着眼睛，吻着风儿的额头，感受着她发间的清香，内心，渐渐平息刚才冲动的悸动。
“不要。”
黑暗中，宁风儿嗤嗤一笑。“只想抱着我？”
顾臣再度抱紧了她。
月色，似正浓憨。
……
阳光已经停在了正午的位置，楚影与钟难一别后，竟无端升起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心里有些不解，钟难身上，有什么吸引了我么？
楚影走出似是无边无际的玉兰树林，仰望晴空，正是大好的秋色。心情不由得一畅。
百苍太大，他只能循着向北的方向，才不至于迷失了方位感，反正路上是有正道便诣之，无路便寻幽自觅。倒也不胜其幽远，路上风景正好，而最是东北的，即是居于池沼小桥与楼台舞榭之中的昊辰塔。
地面上，到底还是有方向的。
路经昊辰塔时，楚影看塔顶看去，粗壮的塔身依旧雄伟壮观。
他打定主意，还是回来之后再去见陈菲。
前方还是幽静的树木，若不是间或还有一两条石子路与水泥路出现，楚影当真要把这里当成了森林。
行得累了，楚影便靠在树身上休息一番。
“要再快些了。”楚影扶住一旁的树身，喃喃自语，忽地，心中冒出一个念头。
“正好可以练习微步。”心中这番想，身体也活跃了起来。
“微步，第一境，瞬！”
楚影的身体消失在原地，树木之中，突然起了看不见的狂风。
林间有抱着书的男生倚在树身上，席地而坐，因咋起的狂风吹乱了思绪，他迷茫地从沉思中抬起头，可是听听风声只是一闪而过，于是又陷入自己的世界。
池边有苦于羽毛球挂在高枝上而在树下愁眉的情侣，却因咋起的烈风吹息了等待，看着球飘了下来，笑着叫男友从好不容易上去的树上再度爬下来。
石上有惬意欠着身听着不知听过了几次的歌的短裙女孩，因为好色的风而不得不按下掀起的裙摆。
……
楚影从他们身边掠过。风，踏在湖面上踩出一行别致的水纹，荡漾到边际的时候惊起秋末在水面上饮水的蝴蝶，蝶飞的身影映在林间阴影之中，再度惊起日中归来的飞鸟，扑腾腾地一片在百苍大的一隅骄傲地展翅高飞。
楚影的身体凭空地出现在一幢高楼的阴影之中，身后是阡陌的林荫道，风带来落叶的声音。
他回头，这幢最北边的的建筑是行政楼，像是一枚放大了几千万倍的九筒。
可是那些窗格子比筒子数要多得多。
楚影看着行政楼肋间竖直的激动人心的题词：
**，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楚影看到大楼身后的太阳渐渐被层云遮蔽，整个大地似乎都像是突然陷入了阴暗。
楚影转身，眼前，已经是百苍的北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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