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次来牙城的感觉都一样。
充满惊叹与震撼。
还有就是与生俱生的与这种贵气格格不入的气质心态与矛盾感。
后者是海，前者只是偶现的岛，还不是像蓬莱那样吸引人的岛屿。
或许就是一种想冷眼看尽它全部历程的心态在作怪，使得楚影总是故作姿态地与这一切浮华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少年人，要么是完全陷入眼前的现实中，拿着自以为是命题，自私地活着，要么是堪不透现实中的伤害、无奈、孤独而迷茫地活着，无论是哪者，都在成长。愚蠢也好，困顿也好，终究会了解到，人生的意义：只不过是换个姿态过活。
楚影步入处处蔓延着太阳味道的牙城大街，这里的真真正正地在地上跑的汽车要比百苍的其它地方多上几倍。
唯有地面真实的触感，才能让人感到极速飙车时的刺激感。
扬起的灰尘，才更能呛到人。
楚影只到过‘居来’一次，不过季书纹与林灏倒是给他不坏的印象，二人虽然身居在这里，却全然没有大家公子的作派。
无奈看着车子一辆辆绝尘而去，楚影只得用微机调出地图。知道方向，只剩下行动。
楚影踩着自己的影子，慢悠悠地向‘居来’走去，他还在整理，怎么和金晓莹见面，要说什么话，要以什么样的心态与表情。
上次似乎就是因为说错了话。
人群在楚影身边蔓延而过，他就像个无形人，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与世永隔。
在见到‘居来’别墅那专门用来杀杀来客威风气势的大门时，楚影才从自我的整理中出来。微机在手已经变得油腻腻地，秋日的阳光虽然妩媚，却不减热情。
楚影抬起头，看着大铁门上镂刻着的龙首，狮身，鳄嘴，无一不往凶狠与乖戾的方向描绘。
令人心生敬畏。
他走到一边，外墙壁上有访问式的对讲机。
楚影微微迟疑一会，还是问了出来：“书纹？林灏？在么？我是楚影。”
过了许久，没有应答。
在楚影心中渐生失望的时候，却是突然传出林灏的声音。
“等一下。”
楚影心里又生起一股希望。
不过似乎过了一个世纪的长度，那铁门后的碎石路上才出现林灏的身影。
至少是主人亲自来开的门。楚影心里安慰着自己，其实他也知道，这偌大的房子，只有书纹与林灏二人。智能物流系统会解决生活用品的来源，而对于普通人来说，此类业已足够。
不过，楚影还是感受到了一股潜在的——他抓不住那个词汇——直到林灏独自一个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时，楚影才被心中呐喊的那个词汇震撼到。
是排斥与敌意。
楚影看着林灏面无表情地开门，也不招呼自己一声，就自顾自地回去。
楚影的心头疑窦重生，只是心中却也渐渐生起一股寒意。
他挠挠头，尴尬地尾随林灏进入主室。
到了会客厅内的时候，楚影看到书纹手按在一只茶杯上，左右转动着，只是楚影看他的眼神，分明扑在进来的自己身上。
有什么事，让他想对我隐藏，心里的愤怒。
楚影压抑不住心里的惴惴。
林灏自顾自地走到一边，坐在沙发上，随即也是沉默拿起桌上的书来，眼睛一目十行地游览下去。
楚影尴尬地忏在原地，只是看他们两人的表现，似乎都不想说些什么。
这时，从里屋里传来深重的喘息声，那声音像是大狗的喘息声。
楚影好奇地从声音发源地看去，只见一只个头足有狼儿那么大的一只黑毛巨犬跑了出来，不过最楚影感到惊奇的是，那条大狗竟然长有三条尾巴。
由起初的体型与尾巴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后，仔细地观察那大狗的脸型，倒是更像是一只巨大的狐狸。
大狗从里屋出来，看到楚影时，显然怔了一会。楚影不知怎么对这条狗才算得上是一个好的招呼，也许是室内空洞的气氛让他有些思维错乱，他对着那条长相夸张的狗，露出一个虚伪之至的笑容。
不过，所谓物奇必有其理，大狗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回应楚影，倒是吓了楚影一跳。
随即就以一种楚影不太吃得消的热情凑了上来，绕着他的跨下团团转。
“我叫小若。”
楚影的头脑中一震。他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身旁的大狗。
“小若……”他心里轻轻地唤了一声。
“啊啊，好好，以后可以叫我叫犬哥。”
楚影以一种痴呆似的表情看着小若。他的心情被这条好狗一扰，竟然轻松不少，不过迟疑后回过神来，暂且不理这狗怎么这副德性，原先来访的念头再次沉甸甸地压上心头。
楚影看向书纹，他还是把玩着手掌下的茶杯，这活计随时可以停下来。可是他就是专心地注视着那个茶杯面。
楚影正想看向林灏，书纹却是冷不丁地说了句：“看来你的心情很好。”
是冷意。
楚影从未见识到书纹发过怒，以前也没有这个理由与机会。
现在应该是隐怒了吧。
小若依旧不顾情势地绕着楚影转着圈，不过这倒也没让身为主人的季书纹感到尴尬。
也许这狗是野生的，楚影心中这般想着。
“晓莹前几天回来过一躺，然后就走了，是消失了。”林灏的声音从另一边适时的传来。
楚影看向他，书纹逃回自己的世界。
“哦，”楚影有些不知所措地道，心里深深地震颤，小若的鼻息扑在裤管上，吹得他有些发怵，“是么？”
“你所能说的，只的这些了么？”书纹抬起头，口气严厉地道。
楚影吃惊地看向他，虽然这情形他已经隐隐地预见到。
楚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低下头，把整理好却又忘记了的话再度从脑海中的翻出来。
“我不知道，”楚影沉着气，“晓莹对你们说了什么。”
“她什么也没说。”林灏充满冷意的声音也是传了过来。
“她只是，”书纹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了似乎缄口不语，又是低下头，“你们之间的事，我也不想知道，只是，楚影，”他欲言又止，不过终是没有说完话。
楚影看着他，两个俱是沉默着的人。
金晓莹的手足。
刹那间，他终于明白，金晓莹回来过，可能什么也没说，但是光是她的状态，也让守护了她十几年的两个彼此之间充满默契的男生心里明白，是什么人，伤害了她。
她只是什么？楚影心中有无限猜测。
“她只是偷偷地发呆而已，眼神充满思索与哀伤。”
楚影震惊地看向小若。
“她要求那两个小子什么也不要问，什么也不要说。但我可没有答应那个小女生啊。”小若近似流氓的语气虽然幽默，却怎么也减轻不了楚影心头的沉重。
他脑海里回荡着小若那句话，呆也似地愣在原地。
“你走吧。”书纹疲倦的声音在耳畔幽幽回响。
楚影甚至不记得自己怎么走出那个充满压抑的房间。然而当他看见来来往往的人群在身边按着固定的流速流动时，楚影的心神才从冥想中回到现实。
他突然产生一种想回去再好好问问书纹与林灏的冲动，然而理智告诉自己，那样无非只能更加令自己与书纹林灏二人心生烦躁而已。但他总觉得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还有什么话没有问，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
楚影茫然地看着令他感到不知所措的人群，忽然生起一股永世的孤独感。
纷乱的人影仿佛都成了一个个没有意义的浮点，在脑海里重复出现，消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如何走下遍布着灰尘的地面进入地铁站，直至他发现身边的女孩身上传来难以忍受的香水味时，楚影才意识到自己坐上了百苍中央线地铁。
路过百苍大地下。
楚影抬起头，荧光板上正好消失上一站的站名：百苍中心大学。同时出现下一站站名：风车街中央街口。
楚影暗骂一声，同时也不忘苦笑着安慰自己。只不过虽然身边的女孩样子甚是不俗，但是身上的香水味已经到达难以忍受的地步，楚影佯装去厕所，却是在门前提前站定等候下车。
他看着窗外，是一一飞速掠过的景致与人脸。
拉长了，有点难看。
午间的地铁不是特别快，可能是因为上下班的高峰都在早上与夜间，不过毕竟是高速的磁悬浮式列车。
没有一点额外的震动。
人生也能如此平稳，是好是不好？
楚影再次回到地面的时候，才记起幼时对地铁的印象：即便永远开着灯，也改变不了其从漫长历史中积淀下来的阴暗气氛。
他穿过繁华的商业街，林荫道也在身边交错着。心中却不能因为秋日里凉爽的空气冷静下来，想着季书纹与林灏二人不善的口气与排斥的眼神，心里就愈是烦躁，步履也难以保持平缓，渐渐走得快起来，耳际的风在呼呼地向后飘去。
而后，楚影像是压抑不住不心头的郁闷，大踏步飞奔起来，眼前的云气扑面而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无意中又走起了微步。只是楚影心中不想停下来，只想痛痛快快地跑一通。
他张大了嘴，任由清洁的风灌入嘴中，阻塞了呼吸。
最终，他算是平安地降落在百苍大的十二复道，只有他一人。
楚影慵懒地靠在围墙上，眼神以不无欣赏的意味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慢慢地观察这辽阔的天空、雄壮的复道式建筑。
十二复道已经算是百苍大里较高的建筑，南边的旋转之眼，东北方的昊辰塔虽然比它高大，但是论面积的广阔，却远远无法与十二复道相比。
这里，是我自己的天地。
楚影孤独地想，风无不粗暴地刮来，撩起他额前与颈后已经过长的头发。一丝丝汗味从身体上时不时传来。
这让他觉得虽然天地间此时此刻只自己一人，却仍然有着富有生机的年轻活力。
楚影回来气，转过身俯在围栏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疯狂奔跑过后的心微微冷静下来。
他偏过头，立时震惊地呆在了原地。
雪白似雪的身影，盈盈地站在复道之上不远之处，纤手搭在围墙的光滑石面上。
“闲兰……”楚影干涩地声音回荡在心间，没能说出来。
楚影失神的瞬间，眼前突然一花，女子的清香瞬间冲散了自己身上的汗臭。
他看着在眼前瞬间放大的容颜，一丝惊颤爬上心头。
她会杀我？
楚影不禁后退一步。只是他这一退，闲兰那娇好的面容就是在顷刻间崩溃地无影无踪。只是留在心中的震撼却是久久难以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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