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冬天的寒冷才刚刚开始。(本章节由网友上传&nb)
雪还未降,天地间的寒意却似没有尽头。
阴沉沉的老天,似乎就快要掉下来,而一片林荫之间,一座青黛雕琢的高楼,竟敢迎着苍穹而上,俯瞰着玉波湖,颇有一种独步天下主沉浮的气势。
今天的相思楼,的确和往日有些不同。
是因为顶楼露台上两个正在煮茶谈话的客人。
这是两个有能力改变武林大势的人。
“石悲怀与孙瘦竹的伤怎么样了?”
“很重,不过幸好还死不了,修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没有大碍的了。”
“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三圣帮’内藏有高手,所以才觉得一个石悲怀还不够,连六剑内的人也动用了。”
“魔教之人的实力我们无法估计,但通常来说,两方交锋,你派出什么实力的对手,对方自然也会用上能对应实力的人,于是我让石悲怀这种顶级高手与孙瘦竹同去,就是想看看对方的实力到了什么程度,方便自己早做准备。”
“你只是没想到,连石悲怀也差点死在‘三圣帮’。”
“对,敌人的实力确实远超我的预计,原以为加上剑胆,局面应该在我们掌控之中,但是‘三圣帮’除了养尸藏命这等奇诡异士之外,竟然还有能伤得了石悲怀的高手存在,并且除了这些神秘人,连‘杀派’的人也牵涉其中,这就让我不得不另做打算了。”
“杀派七虎应该只是收钱买命的杀手而已,倒是听说与石悲怀动手的黑衣人,武功深不可测,尤其是。。。。。。。”
“你应该也感觉到那天树林中的异动了吧。”
“似乎是一股狂怒的杀气,强烈到要爆炸,但好像被什么东西困住一样,不能释放出来。”
“根据石悲怀所说,黑衣人与他正战在紧要关头,也是因为感受到这股异变的力量,才仓皇而退,看起来,‘三圣帮’的背后,还有更加恐怖神秘的对手存在。”
“武功强如黑衣人,加上出自神秘门派‘千尸洞’的养尸藏命,还要算上‘杀派’的人马,一时之间,‘三圣帮’哪来的这许多高手?”
“这个问题,才是重点。”
“你是怎么个看法?”
“现在江湖中表面上倒是相安无事,然则自从五十年前正魔一战以后,“幻海红楼”与“寒天解剑阁”隐匿江湖,不知所踪,而“四海武宫”的雷暴,“云雷峰会”的云雷公子,“天蝶盟”的悦秋意,这些人都是不世之才,武功谋略,全不在你我之下,加上近些年你父亲的身体一直不好,佛门牛耳四象大如又太过于保守,往日领导武林群雄的五大门派,已是日渐式微,如落西山,这个时候,各路人马难免不会见势起意,自觉再无掣肘,强一些的,野心膨胀,蚕食弱小,趁机发展势力,弱一些的,也要学会做个墙头草,哪一方先占了上风,抢了先机,他们立即就要跟风回头打落水狗,到最后,大家终究还是要打个水深火热,你死我活的。”
“你的意思是,他们原本不用这么急的?”
“武林中暗流涌动,彼此都不服,都心存芥蒂,局势越往后,对魔教越有利,要是我,就先让他们自相残杀一番,坐享渔人之利,何必早早将自己暴露出来?”
“你怀疑,是有人故意借着魔教的旗号,挑起事端,借此打击对手,就算失利,也能有个借口脱身?”
“武天尊,养尸藏命都曾提起过魔教卷土重来之事,尤其是养尸藏命,一个擅于躲在暗处行事的鼠辈,理应对自己一切都抱持讳莫如深的态度,为何孙瘦竹猜到他是魔教中人,他却那么得意,那么理所当然?”
“他是想让孙瘦竹觉得自己是魔教的人?”
“他那样的人,应该很小心自己的秘密来对,没理由像怕全天下的都不知道他是魔教的人似的。”
“所以反过来说,魔教之事很可能只是个幌子,是下面有人处心积虑,转移视线而已。”
“我不知道,我只能猜。。。。。。。”
“那么那个黑衣人呢?看他的武功路数,会不会就是雷暴?”
“这两人的武功走同一条路子,但若说是同一个人,似乎有点过于明显。”
“如果黑衣人不是雷暴,那么我倒真的有些忽略了,江湖中何时多了这样一个无名高手。”
“任何有名的人,本来都是无名之人。”
“就凭他与石悲怀的这一战,就足以名震天下。”
“可以想见,不久的日子里,能让我们震惊的高手还将越来越多。”
“眼下呢?我们是不是还能喘口气?”
“从你中毒到现在,你休息得还不够么,你离开端木府多久了?我看那些人都等得不耐烦了吧。”
“哈,就怕他们不来呢。”
这个冬天,抱春山下,玉波湖边,“端木武府”少府主端木雷与逍遥海之主沐千经谈笑于相思楼上,说出了这一番话。
这个时候,正是武林人心浮动,世事蜩螗之际,凡有志之士,正义同道,莫不为江湖安定,门派团结尽一己之能,图集众人之力挽狂澜,唯邪魔四起,各路野心家,宵小匪类,沆瀣一气,明枪暗箭层出不穷,局面日不可为矣。
天气一天比一天深寒。
抱春山中,兰亭小桥,仍有流水潺潺,但再不多时,流水也怕要冰封了吧。
来相思楼买醉寻欢的客人倒不见少,反而较平时还愈多了些,大街上来来回回的豪华马车,四人大轿,来去不息,空气里充斥着美酒与脂粉混合的香气,酒楼里从早到晚响彻着猜拳酒令的吆喝,这里,就像是武林最后的乐土。
是不是人们都有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窒息感觉,才会抓紧时间来这里游玩,享乐?
苦也好,乐也罢,是非对错,成败得失,终究也要走到尽头。
人生的尽头。
人生短促,若不能尽情玩乐放纵一番,岂非可惜?
老天要砸下来,先死的都是高个子。
空气中有一丝绝望的气息。
蹄声起,尘飞扬,“端木武府”府主端木旗的马车队,就在这晴不晴雨不雨半死不活的天气里,匆匆忙忙赶往竹林。
竹林是曾经的天下第一名医“小阎王”林妙手的隐身之所。
——这位曾经的不世之雄自从七年前身染恶疾之后,就再也不曾踏出“端木武府”半步,如今竟然会出府寻医,这是不是说明,端木旗的病,也已经到了让人绝望的境地?
端木旗的生命,也要如逍遥海这看似平静的日子一样,即将走向尽头?
马车里不时会传来几声有气无力的咳嗽,听在“义无反顾”的耳里,就像是渐近的北风,让人感受不到一丝生命力。
“义无反顾”并不是一句暗语,也不是一个组织,而是人名。
四个人的名字。
他们是:
“大悲掌”朱守义。
“夺命椎”聂无心。
“醉鬼”唐反。
“云霄飘羽”顾飞影。
这四人,一直都是“端木武府”的得力干将,每个人都很精明能干,武功也不错,并且一直忠心耿耿,深得府主端木旗的倚重与信任,原本这四人各据一方,各行其是,自从少府主端木雷出事,总护法武天尊反叛之后,“义无反顾”就被调回端木旗身边,担起了贴身侍卫的重任。
这四个人,跟随着端木旗的出入,在这风雪将临的时节里,只听见马车里病人催人肝肠的咳嗽声,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
“义无反顾”不谙医术,但他们也知道,端木旗的病是越来越重了。
时迁势移,端木旗的病,全天下只怕也只有林妙手的医术不可,而林妙手的性格作风早已不可当日而论,加上暗中虎视眈眈的阴谋作祟者,与其说服怪癖乖戾的林妙手来端木府,倒不如端木旗亲自移樽就教了。
是以这支护送端木旗的马车队伍,除了“义无反顾”四大高手之外,尚有四匹轻骑在前开路,马车四周有刀手剑客共十二名保护,另有八匹快马尾随,可以前后快速支援,加上四名弓手在附近掩护打点,这些人都是“端木武府”的一流好手,实力相当不弱。
看起来,这些人已将端木旗的马车保护得四平八稳,固若金汤了,绝对不可能让人轻易接近马车,就算是一只蚊子飞过,也得让它脱层皮。
谁想要来杀端木旗,这一众好手一定第一时间让来人躺下。
但杀不杀得了是一回事。
总是有人要来杀的。
马车队才刚刚步出端木府的大门,就立刻有潜藏的细作将这个消息传了出去。
端木雷不在,此时要对付重病的端木府主,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敌人已经布下重重包围,等待他的来临。
——端木府主真的会来吗?
马车队一路小心翼翼,不紧不慢的行进,第二天正午,已经来到小牛山脚下的星远镇。
过了前面的小牛山,离林妙手的住所竹林便不远了。
马车队进入星远镇,街道上人不多,三三两两的路人悠闲的走过。
“府主,过了这个小镇,前面就是小牛山了,现在时间尚早,只要咱们再加快一点行程,天黑前应该还来得及翻过小牛山的,如果不出意外,晚上就能到达竹林了。”
“云霄飘羽”顾飞影贴着马车窗户口,低声向里面的人说话。
“咳咳。。。。。。。。真是辛苦大家了,”马车里的咳嗽声似乎比之前小声了点,也许是里面的人心情也变好了些:“到星远镇了?这个地方,以前可比现在热闹得多哩。”
“是啊,当年弘道上人隐居在此,开设“剑堂”,不少武林人士,剑道高手都来听上人讲演武学,星远镇当真是热闹得很哪,只可惜上人得了急病归天之后,这里就极少有江湖人士光顾了。”顾飞影附和着接下去。
“当年老夫也曾来拜会过上人,发现他对剑道方面的认识与见解都有其独到的一面,实非一般高手能及,而且此人谦恭有礼,嫉恶如仇,像他那样的侠义之人,江湖上已经没有几个了。。。。。。一直想再与他共饮三杯酒,只可惜。。。。。。。。。”车里的人叹了一口气,言语中带着伤感。
“府主放心,只要找到林妙手,府主的病就会很快好起来的。”一个腰间吊着酒葫芦的汉子忽然大声接话道。
正是“醉鬼”唐反。
顾飞影回头瞪了唐反一眼,唐反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顾飞影太了解自己这位兄弟,为人豪迈直爽,仗义疏财,缺点就是不识时务,口不择言。
马车里的人似乎也对自己这个手下颇为了解,对于唐反的失言并不在意,笑道:“呵呵呵,小唐说得对,这一次,老夫当要借你的吉言了。”
唐反脸上一阵发红,摘下酒壶,狠狠灌了几大口老酒,面色这才平复下来。
一阵寒风刮起,带下几片枯叶,枯叶飘飘荡荡,从马车周围划过。
一个推着独轮车的壮汉走上小桥,车上坐着一位怀抱婴孩的妇人,随车走的是两位老人,看起来应该是婴儿的祖父母,在一旁很小心的招呼着,一家四口温情融融,众人看在眼里,都有些羡慕。
马车窗帘下伸出一只手,也没见怎么动作,一片枯叶就像被细线牵扯着的风筝一般,半空中转了一个弯,轻飘飘落在手心里。
“天气寒了,树再也留不住它的叶子,就像是江湖人的命,永远掌握在别人手中,武林中的人娶妻生子,成家立室,不知道到头来会不会害了人家呢,我命由人不由已呀。”车里的人似是有感而发,手腕轻轻一抖,那片枯叶忽的又飘上半空,随风而去。
众人都不做声,只默默低头赶路。
大家都是江湖上的好汉,今天能够喝酒吃肉,明天就不知道脑袋还在不在肩膀上,可就算如此,又有哪个不爱世间标致女子,不想儿女膝下承欢,天伦同乐呢?
唐反又拿起酒葫芦,大口大口的灌着酒。
他又想起了她。
那个花一样的女人。
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她就纤纤亭亭的站在人群中间,那么明媚,那么娇艳,周围的一片大红灯笼,烛灯火把,全都因为她周身的光采暗了下来,几令唐反有些睁不开眼睛,他只看了一眼,心中就有一种感觉:在她身边,就是天涯。
那一天,正是“金刀门”门主“云海刀尊”岳云枭的六十大寿,他与少府主端木雷代表“端木武府”来参加岳云枭的寿宴,便见到了这个令他觉得若是能得到她,便等于得到一切的感觉的女人。
那天也是唐反一生中最失落的一天,因为她原来是陪着她的丈夫来参加寿宴的,而他的丈夫,就是武林最强的新起势力之一“云雷峰会”少会主——云雷公子。
也只有云雷公子这样显赫高贵的年青才俊,才配得上那么美好的女人吧。
唐反如是想,而自己,不过是个“醉鬼”而已。
“醉鬼”,当然就只有喝酒了。
唐反不停的喝酒,先是一排一排的杯子,接着换成一叠一叠的碗,最后又换成一尊一尊的酒坛,耳边似乎有很多人在起哄,在惊叹,在大笑,他什么都不管了,他只想快一点喝醉,好把这一切忘掉。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多少杯,喝了多少坛,却怎么醉不了,喝到后来,他只觉得周围似乎都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喝酒,大家都想见识一下,这个其貌不扬的落拓汉子到底能喝多少酒,还能喝多少酒,又或者,这个人根本就是个傻子。这些,唐反全都不在意,他只隐约觉得那个女人似乎也朝他好奇的看了一眼,这一眼,令到他手中的酒坛都差点掉下来。
他忽然不想醉了,他想就这样继续喝下去。
偏偏他不想醉的时候,他的人就倒了。
唐反醒来的时候,发现正躺在自己床上,旁边坐着他的好兄弟“云霄飘羽”顾飞影。
顾飞影告诉他,自他从“金刀门”醉酒而回,至今已睡了两天了,顾飞影还再三追问他,为何会突然喝那么多的酒,是不是酒精烧坏了脑子。
喝醉之后的事,唐反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只是那个女人的名字,和那不经意的一督,就像是刻在了脑子里:
她是“金刀门”门主岳云枭的独生女儿——岳冰瑶。
唐反当然也记得她的另一个身份:
“云雷峰会”少会主云雷公子的妻子。
公子是云,醉鬼则是泥。
那天之后,唐反腰上的酒葫芦就换了一个新的,足足有之前的两个大。
他的酒量也和他的酒葫芦一样变大了。
这件事,唐反从未向任何人提起只字半语,就连他最好的兄弟顾飞影都不知道。
大家还以为唐反又在练什么新的醉酒功呢。
唐反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心里却充满了她。
当他看到这小桥上的这一家四口相依相守的样子,他又不经意间想起了岳冰瑶。
花一样的岳冰瑶。
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呢?以云雷公子那样的身份,每天都会很忙碌吧,会不会冷落了她?她会不会被婆家的人欺负?如果她不开心了,有人会听她诉说吗?
唐反就这样迷迷糊糊的想着,只到有一声惊呼,将他悠悠忽忽的神志猛的惊醒过来。
惊叫声来自于坐在独轮推车上的妇人。
那壮汉推着独轮小车“咕噜咕噜”的上了小桥,碰巧端木旗的马车队也正在桥中,桥板本就较窄,为了避开这一大队人马,壮汉只能尽量靠着小桥栏边行走,小车似乎颠簸到一颗石子,顿时失了重心,小车一歪,那车上的妇人把持不住,竟将手中的婴孩掉落桥下去!
那妇人惊得“哎呀”一声,一家四口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婴孩朝河中坠落。
一条人影电射而起,朝坠落的婴孩奔去,同时马车里穿出声音:“不要去!”
但那人身形极快,说道“不”字时,人已在桥边,说到“要”字时,人已跃下了桥,等到“去”字出口,那人已抱住婴孩,落入水中。
这次随行端木旗马车队的,无一不是“端木武府”的一流好手,但能有如此迅捷身法的人,只有“云霄飘羽”顾飞影。
顾飞影的轻功,不仅在端木府是一流的,就是放眼整个武林,能胜过他的人也屈指可数。
可是顾飞影一落入水中,就受了伤。
——水底下,竟有敌人!
顾飞影大腿一痛,心知中了埋伏,一手搂着婴孩,一手猛地向水面一拍,人已冲天而起。
水里哗地冒起一个人,手中一杆银枪如出水蛟龙,贴着顾飞影的脚底,直刺而来。
顾飞影大惊,再度猛提真气,用的是江湖上极为少见的“细胸巧穿云”身法,半空中身形一折,打横飘去。
谁知那银枪的目标并非顾飞影,而是桥中马车,银枪贯穿桥板,从马车底部插入,又从马车顶部冒出一截枪尖。
枪势快如电光石火,众人竟一时间来不及反应,马车已被银枪贯穿。
众人惊呼:“府主!”
唐反的脸色也变了:“你姥姥的!”
他刚待上前查看马车内的情况,后背劲风袭来。
唐反猛地前冲,避开了打向他后心的一掌,但腰际一凉,着了一记。
他猛的回身,竟然看见紧绷着脸的朱守义和聂无心,以及聂无心手中正滴落鲜血的钢锥。
保护在马车四周的好手,忽然有一小半齐刷刷站去两人身后,与众人形成对峙之势。
河中水流翻滚,“哗啦啦”又冒上数十人,短刀长枪,占据了小桥两头。
原本小桥上的一家四口,那推车的壮汉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根长鞭,“噼噼啪啪”打向马车队领头的几匹快马,眨眼之间,两人已被长鞭扫落马下,独轮车上的妇人一声尖嘶,身体急速旋动,破空之声急响,上百枚暗器从她的黑发中,袖口里,领口处,裤管下四散发射向众人,暗器各型各样,有快有慢,大小不一,唯独相同的是,全都闪着蓝汪汪的光,显然是淬有剧毒。
而那两名佝偻的老人,就像是平地里猛然飞起的大鸟般拔起,双爪暴伸,十指上竟套有金刚爪节,扑将而下,一名端木武府刀客躲避不及,被抓了个头破血流,脑门上留下几个血洞。
这些人都杀向端木旗的马车。
他们的目标都一样:
必杀端木旗。
现场已乱成一片,保护端木旗马车的弟子奋身抵抗,而负责保护府主的四大高手,却有两人已经背叛。
怀抱婴孩又腿部受伤的顾飞影已被数名剑手缠住,无法靠近马车,所以马车旁只有唐反一个真正的高手。
唐反也已受伤,伤他的正是昔日的战友,同伴。
唐反咬牙道:“我们都是共过患难的兄弟,为何要这样做?”
朱守义晒到:“兄弟?你过来,与我们一同除掉端木旗这个老匹夫,你就仍是兄弟,否则,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聂无心眼里闪着寒光,就像他手中的钢锥一样冰寒:“今时不同往日,端木府日渐衰落,五大门派也是名不副实,我们这么做,也是时事所逼,正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
唐反朝地上猛淬了一口唾沫:“放你娘的屁,什么身不由己,无非是贪生怕死,卖友求荣罢了,我唐反对这种小人,向来是杀之而后快!”
朱守义冷冷道:“既然如此,你就与那老家伙一同上路吧。”
就在此时,马车里突然传出一阵轻轻的咳嗽声。
声音轻轻的,却是无比的清晰,听在在场所有人的心坎里,又似有千斤重。
众人都不由自主停止了打斗,齐刷刷望向这座马车。
随即马车里有一个苍劲的声音朗声道:“人在江湖,不一定身不由己,正如身不由己的人,不见得身在江湖。我命由我不由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一切皆是因果,既然你们选择与邪魔同路,我自然无法阻拦,唯有成全。”
马车门帘处忽然白光一闪。
朱守义浑身一震,仰天便倒。
咽喉处有一点红印。
细细窄窄的一条红印。
他倒下去之后,那条红印才突然裂开,血光暴现,“吱”的一声,血喷上老高。
所有人都没有看清这一剑,全场震惊。
马车中的人不是重病的端木旗吗?
他居然一出剑就杀了
打斗已经完全停了下来,人人都胆战心惊的看着车帘,生怕下一剑的对象就是自己。
聂无心冷汗涔涔而下,他看得出,马车中的人并不是端木旗。
这一剑,绝不是一个重病的人能够发出的,何况端木旗并不是用剑的人。
这不过是一个计划,引蛇出洞的计划。
聂无心大吼一声,身体向前,扬起手中钢锥,当众人都以为他将要全力攻入马车的那一瞬,他却猛然掷出手中钢锥,身形往后急退。
退得似乎比飞去的钢锥还快。
这钢锥应该能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聂无心不求杀人,只愿能活着离开。
杀死朱守义的那一剑,让聂无心此刻不愿再多做一刻停留。
可是马车前还有一个唐反。
“醉鬼”唐反。
唐反挥手一刀,钢锥断落。
马车中白光再现,伴随一道灰色的人影,直射聂无心。
聂无心只觉心口有一个极薄极冰冷的事物猛地闯进来,又抽离而去,自己的生命力也被这冰冷抽了出去。
心口一阵炙热。
“你。。。。。。。不是。。。。。。端木旗。。。。。。。。你是谁?”聂无心倒下了,他仍然来得及看看跟前这个灰色长袍的人最后一眼。
灰色长袍的老者手腕轻轻一抖,剑身上的鲜血顿时化为一蓬血雾消散,他望着聂无心渐渐失神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老夫乃逍遥海总管叶长风。”
叶——长——风?!
他就是“烟雨客”叶长风?!
逍遥海总管叶长风,为什么会出现在端木武府府主端木旗的马车里?
他一出手,就杀了朱守义与聂无心这两个一流高手。
现场众人一片骚动,有人震惊,有人在悄悄退却。
此时顾飞影大喝一声:“要命的,滚,不要命的,留下!”
霎时,伏击端木旗马车的众杀手四散而逃。
原本守卫马车队的刀手剑客,正待追击下去,叶长风沉声道:“大家不用追了,整理队伍,咱们依旧向竹林前进。”
唐反忍不住问道:“叶总管,怎么车里的人会是你?”
叶长风淡淡的道:“这件事其实是贵府少府主端木雷与逍遥圣君的计划,为了找出门派里的叛徒,才会计划今天的行动。不过端木少府主曾事前说过,别人他不敢打包票,但‘醉鬼’唐反与顾飞影,绝对不会是吃里扒外的人。”
两人听得心中感动,唐反拿起酒葫芦灌了几口,叹声道:“难得少府主如此信任我,我实在愧不敢当,不仅不能为端木府做一点事,就连朱守义与聂无心这两个背信弃义的无耻之徒的所作所为,我事前也是毫无所觉,实在惭愧。”
顾飞影接话道:“他两人平时虽看重名利,但这回居然敢公然刺杀府主,看来以后用人要更加小心谨慎才行了。”
叶长风也黯然道:“现在武林正道萎靡不振,宵小当道,能信任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四海武宫’,‘云雷峰会’等门派强军突起,难免会让有些人心生不安,以至互相排挤,打压,都想为自己求得一块存身之地,阴谋暗算也是在所难免了。端木少府主中毒之后,圣君便安排我连夜潜入端木武府,接走了老爷子,而我便留在武府中,暗中筹划反击之计。”
唐反恍然道:“原来如此,但不知少府主的毒伤怎么样了?”
叶长风笑道:“少府主乃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一身修为几近金刚不坏之境,一点区区小毒,能奈他何?”
唐反释然:“如此甚好,等到咱们请来林妙手,治好府主的病,再来和这些人算总账。”面上有掩不住的兴奋期待之色。
叶长风一人当前,步履沉稳,大步向前,三人都有些心潮起伏,心中隐有一种壮烈的感觉,仿佛有大事要做,有大事可为,叛徒已经死了,敌人也已经击退,可是未来,还有多少潜伏的危机,多少藏在背后的敌人,仍是一无所知,但两人心中都有决心:有朝一日,一定要找出阴谋者,肃清邪魔外道,还武林一个和平安定,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这一刻,三人的心境,跟坐在相思楼顶的端木雷与沐千经,竟是非常的相似。
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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